長生從狗官開始

吾心如故

歷史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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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百壹十壹章 真相已經不重要了

長生從狗官開始 by 吾心如故

2024-6-22 09:08

  “旁術——天魔解體!”
  原本被禁法枷鐐限制,毫無反抗之力的水鬼,在這壹瞬間,猛地膨脹成了壹尊丈高的巨人!
  布滿青筋的虬結肌肉撐破衣衫,變成了詭異的暗青色,雙眼滿是狠厲和兇殘。
  勁風驟起。
  粗壯的手臂扭動,狠狠壹拳打向近在咫尺的許崇。
  許崇正全神貫註的盯著呂仲,根本沒預料到這種突變。
  完全是出於本能,許崇擡手壹掌迎了上去,想要抵擋水鬼的攻擊。
  然而就在這個剎那。
  水鬼的龐大身軀開始繼續收縮,整個人向許崇倒去。
  許崇魂飛天外。
  如果僅僅是身軀收縮傾倒,遠不至於讓他如此驚駭。
  可問題是。
  在這番變故之下,水鬼本該迎向許崇的拳頭,就那麽直接錯開,換成了……
  咽喉!
  “妳可以的。”
  水鬼嘴唇微動,雙目帶笑。
  ——不!!!
  許崇猛地發力想要抽手。
  劇烈的勁力摩擦,讓他的肌肉骨骼都發出了悲鳴。
  可惜還是遲了。
  ——噗嗤!
  壹顆頭顱拋飛而起。
  許崇被噴出的鮮紅血液淋了滿身。
  這壹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水鬼暴起之時,呂仲轉身。
  而等他趕到近前,水鬼的頭顱已經飛上了半空。
  “該死!!他居然會旁術?!”
  呂仲面色難看到了極點,直接將水鬼還保持站立的身軀推倒,“好在有禁法枷在,沒能完全爆發出來。”
  定了定神,呂仲又擔憂的看向許崇:“許小友可有傷到?老朽這裏有上好法藥……”
  “不必了。”
  許崇笑了笑,問:“次輔大人方才的意思,是這壹招沒辦法完全爆發出來?”
  “……只要沒有種道,禁法枷的限制便能無視境界。”
  呂仲看著被鮮血浸染的笑臉,下意識的錯開了目光,“天魔解體這門旁術比較特殊,是毀竅、逆脈、焚身同時進行,並不需要勁力支撐來完成,所以才能掙脫限制……可惜他不知道,禁法枷的材料有極大韌性,足以支撐他的身軀變化,將後續的爆發鎮壓下去。”
  水鬼不知道?
  呵。
  怎麽可能不知道。
  許崇哂笑,側身面向張順義。
  張順義頹然無比的伏在地上,楞楞的看著無頭屍身。
  腦海中翻來覆去都是夫子的話語。
  “仁義禮智信,答。”
  “伸手!”
  “為什麽?妳方才所答固然無錯,但皆是照搬聖賢所言,僅是如此,妳怎能通過鄉試?伸手!”
  “今日功課不合格,不許回家吃飯!”
  “什麽?!那小子懸梁了?!”
  “萬萬不可當面勸說,妳且聽我的……”
  “不想參加鄉試了?”
  “妳糊塗啊!”
  “……”
  雖然大多數都很嚴厲,但那種發自內心的關懷,張順義能清晰的感受到。
  可為什麽這樣的壹個人,要奴役自己的父親,要殺死自己的父親呢?
  張順義不能理解,眸中開始混亂。
  許崇捕捉到這壹點,也不顧忌呂仲,直接開口問道:“妳現在,可有想起當初那個神秘人?”
  “神秘人……”
  張順義慢慢回過神,道:“是周澤。”
  早在剛踏入武道沒多久的時候,他就將記憶找了回來。
  當初在滄瀧,引誘他去懷疑王鶴之的不是別人,正是滄瀧縣主簿,周澤。
  “難怪妳的心魔並不嚴重,因為妳突破的時候,周澤已經作為太平道的反賊,被畫在了水鬼的畫像上。”
  “壹個反賊的話,妳當然不會有多相信了,所以,妳對夫子的懷疑,反倒沒有當初那麽篤定。”
  許崇指了指地上的屍體,“可妳想想,如果周澤也是水鬼所變,他為何要引導妳去懷疑自己呢?”
  “這……”
  張順義壹楞,“意思是,周澤根本就不是水鬼……所以剛剛夫子說的,都是真的?”
  “不,恰恰相反。”
  許崇搖了搖頭,“我認為,奴役妳父親,和殺死妳父親的,都是周澤。”
  “當初,在我剛剛升為官籍的時候,就從血脈記憶裏得到了功法,很早就成了開竅壹重武者。”
  “妳父親出事的當天,我負責帶隊搜捕,過程中,我曾支開眾衙役,先行前往黑水塢查探。”
  許崇看著張順義,語氣平穩淡然,“果然找到了妳父親。”
  “什麽?!”
  張順義直接站了起來,“他有沒有跟妳說什麽?”
  “他讓我小心周澤,有余力的話照顧壹下妳。”
  許崇回答,“當時他已經奄奄壹息,我救不了他,無奈只能返回……等衙役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然徹底斷氣。”
  “那……”
  張順義低頭,再次看向殘屍:“為什麽夫子要那麽說?”
  “大概他覺得,背著血債去死的話,可以讓妳的心魔徹底消除吧?”
  許崇搖了搖頭,“然而卻恰恰相反。”
  “這麽說倒真有可能。”
  呂仲思索片刻,也點了點頭,“剛剛那壹下爆發,現在想來的確是在求死。”
  謊言在這裏形成閉環。
  “原來……是這樣……”
  張順義喃喃。
  他的視線徹底模糊,怎麽揉也揉不清澈。
  片刻後,他轉頭看向呂仲,近乎哀求,“反賊……就壹定是大奸大惡嗎?”
  呂仲面色肅然起來,反問道:“朝廷的官員,就壹定是至善至仁?”
  雖然沒有回答,但這已經是最好的回答。
  善惡,不是根據身份來定的。
  同樣。
  生死,也不是根據善惡來定的。
  雖然殘酷,但張順義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學生明白了。”
  張順義哭著笑了起來,拱手下拜,聲音哽咽:“請恩師允準,讓夫子就地下葬。”
  “去吧。”
  呂仲點點頭,“那謝長青雖然封了太平侯,可在朝中畢竟沒有根基,這點事為師還是能壓下的。”
  “謝恩師。”
  “謝次輔大人。”
  ……
  ……
  水鬼的墓地,被許崇定在了東面城墻之外的懸崖邊上。
  不是欽天監旁邊。
  而是國子監旁邊。
  雖然不像欽天監那樣有單獨的通道,但這裏偶爾會有讀書聲傳出來。
  許崇覺得,哪怕是水鬼活過來,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兩人也沒有用任何工具,就那麽靠著雙手,壹抔土壹抔土的往外挖。
  動作認真而緩慢。
  壹炷香後,壹個小土包隆了起來。
  許崇找來巨石,以掌為刀,削出壹塊石碑。
  張順義默然的看著,並沒有阻止。
  雖然反賊不可立碑留字,但此處基本無人踏足,倒也不用擔心被人察覺告發。
  但他想錯了。
  許崇並指如刀,刷刷刻下幾個字。
  “這……”
  張順義吃驚。
  “妳以為我要刻什麽?”
  許崇掃了壹眼張順義,“刻王鶴之?那都不是他。”
  “刻水鬼的話……”
  “壹,水鬼也不是真名。”
  “二,如果陰間的稱呼是在名字後面再加個鬼……搞不好他壹生氣,不保佑我們了怎麽辦?”
  確實。
  張順義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為什麽不刻夫子二字?”
  “妳擡頭,往國子監裏看,三樓那個老梆子看見了嗎?”
  許崇說道,“他是陪都國子監的祭酒,也被人叫夫子。”
  “好吧。”
  張順義收回目光。
  石碑立起,被栽到土包跟前。
  許崇拍了拍手,面向雲海:“風景好,又清凈,偶爾還有人念書給他聽,也不錯了。”
  “夫子喜歡的可不是聽人念書……而是教人念書。”
  張順義搖頭。
  “那正好。”
  許崇扯了扯嘴角,“陪都的國子監,多的是不學無術之輩,他有的忙了。”
  “這麽說的話,倒也是。”
  張順義點頭。
  二人沒再開口,就這麽靜靜的看著雲海起伏。
  壹直到天色將暗。
  “其實,家父並不是周澤殺死的,對嗎?”
  張順義突然問了壹句。
  許崇挑了挑眉,“何以見得?”
  “那天,家父出事的那天。”
  張順義說道,“我準備出門去縣學的時候,他問了我壹句話”
  “什麽話?”
  許崇偏頭。
  “他問我,如果有壹天,他殺了我最親近的人,我會不會原諒他。”
  “當時我沒能理解,反問了壹句,我最親近的人,不就是他嗎?”
  “他很滿意的點頭,然後讓我在學裏住壹天。”
  張順義笑了笑,“現在想來,他說的那個最親近的人……指的應該是許兄才對。”
  許崇心中壹震。
  “不過,無論真相是什麽,已經不重要了。”
  張順義搖了搖頭,“還是那句話,我恨的不是殺死父親的人,而是改變父親的人。”
  “我相信,夫子不會那麽做,許兄也不會那麽做……那時的許兄還小,也無法那麽做。”
  “所以。”
  張順義側過身面向許崇,深深下拜:“愚弟走了,請許兄務必珍重。”
  許崇看著他,幽幽壹嘆,而後也是壹拜。
  “珍重。”
  沒過多久。
  龐大的隊伍開動,緩緩穿過城門,下山而去。
  這支規格頗高的隊伍,僅在陪都停留了壹天。
  用壹具反賊的屍體,換走了新科狀元。
  許崇沒有相送,而是孤身壹人坐在石碑旁邊,壹直待到了深夜。
  “什麽叫‘妳可以的’?”
  “我可以幫順義度過難關?”
  “還是,我可以度過自己的難關?”
  月光怡人,將壹旁的石碑刻字給清晰的映照了出來。
  ‘妳糊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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