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搞了半天原來是友軍啊

　　鬥笠、蓑衣。
　　這是水鬼。
　　許崇曾推演過跟水鬼的遭遇，就包括眼下，這種單獨找上門的情況。
　　得出的結論只有壹個，先下手為強！
　　所以許崇沒有絲毫猶豫，悍然爆發！
　　通脈五重，全開！
　　折風手，全開！
　　許崇的身影剎那出現在水鬼跟前，壹掌打出。
　　這壹掌舍棄了技巧，只追求絕對的速度，和絕對的力量。
　　除了留下少許勁力保證肉身不崩潰之外，絕大多數勁力都灌入了這壹掌之中。
　　沒有任何花哨。
　　就那麽直直壹掌，力達千鈞！
　　毫不誇張的說，就算是衛無邪在此，被這壹掌打實的話，也只有當場斃命壹個下場。
　　他相信，即便水鬼比推測中更強，到了通脈七重的境界，被打中了壹樣要重傷。
　　只要重傷，那他就有機會將其斃於掌下！
　　然而很可惜的是。
　　在這壹掌堪堪擊中之際，水鬼後退了半步。
　　半步的距離，讓許崇全力爆發的壹掌，完全落在了空處！
　　除非他的手臂能憑空變長半米，否則的話，再無擊中水鬼的可能。
　　很強！
　　許崇心頭凜然卻並不驚慌，壹掌落空的同時跟步上前，右手收回，左手交替而出。
　　整個背部靠上的肌肉猙獰蠕動，從右至左。
　　這是折風手的發力技巧之壹，依靠搬運舊力，讓新力毫無間隙的生出，且……更強！
　　強到許崇都感覺身體各處傳來撕裂的痛楚。
　　甚至如果再強壹點兒，肉身都有崩潰的危險。
　　‘這麽近的距離，我就不信妳還能避開！’
　　許崇雙目狠厲，所有的心神都灌註在了這壹掌之上。
　　事實證明，他想的沒錯。
　　水鬼沒再退避，選擇以壹拳迎上。
　　然而結果，卻遠遠超出了許崇的預料。
　　拳掌相接，如此巨大的力量，居然沒能造成任何聲響！
　　他的千鈞之力仿佛打在了棉花之上，如泥牛入海，倏忽消失無蹤。
　　許崇：“……”
　　他的心神出現了壹絲恍惚。
　　忍不住去想，水鬼到底是什麽境界？
　　武者交手，勝負只在剎那。
　　這是致命的失誤。
　　如果水鬼有心的話，許崇必死無疑。
　　好在水鬼似乎並沒有殺他的想法，接下這壹掌後兀自收拳，直接越過他向書房走去。
　　“這……”
　　許崇壹陣楞神，轉過身呆呆的看著水鬼，看著他自來熟壹般在書房內坐下。
　　“進來吧，我們要說的有很多。”
　　水鬼淡淡說了壹句，五官完全隱藏在鬥笠之下。
　　許崇沒感覺到任何敵意，帶著壹絲郁悶邁步而入。
　　搞了半天，水鬼是友軍？
　　等許崇在對面坐下，水鬼繼續開口：“其實我不想來，但我不得不來。”
　　“什麽意思？”
　　許崇很不解，但心裏屬實放松了不少。
　　“妳的心境，出現了很大的問題。”
　　水鬼的食指點了點桌面。
　　許崇心中壹緊。
　　無論自己心境有沒有問題，水鬼能說出這樣的話，就壹定代表他知道很多東西。
　　他到底知道多少？
　　“心境？我的心境很好啊，並沒有什麽問題。”
　　許崇故作輕松道。
　　水鬼沒有選擇跟許崇爭論，自顧自的說道：“通脈之後的境界，心境是關鍵中的關鍵，如果妳繼續這樣下去，等突破到那個境界的瞬間，妳就會徹底瘋魔，失去自我。”
　　許崇皺起了眉頭，“我不懂妳的意思。”
　　“我用具體的事情解釋吧。”
　　水鬼頓了頓，幽幽道：“妳以為張有德真是被妳逼死的嗎？”
　　“難道不是……等等！！！”
　　剛說到壹半，許崇悚然而驚，“妳連這個都知道？！”
　　這是什麽概念？
　　張有德的死，是他最開始踏入武道之時發生的事。
　　這直接關乎到壹點——他沒有貢獻而獲得功法的事實！
　　另外……
　　水鬼連那麽早的事情都知道，那後面自己做的那些事呢？！
　　是否每壹件都被看在了眼裏？
　　“不用害怕，我要對妳不利的話，妳活不到現在。”
　　水鬼有些無奈的說道。
　　“……”
　　許崇好半晌才平靜下來，緩緩吐出壹口濁氣，“好吧……妳剛剛說張有德？”
　　“那日，妳雖藏身暗處，親眼看著他換了塊地方打自己壹掌，然後才離開，對麽？”
　　水鬼的語氣很平穩淡然，像是長輩在點評晚輩那樣，“可妳不知道，那壹掌根本不致命。”
　　話音剛落，許崇汗毛直豎。
　　“他留了力的。”
　　不等許崇開口，水鬼繼續說道，“壹直等了很久，確認妳離開後，他又站了起來，準備逃離。”
　　“因為他覺得，妳會武道的秘密，不僅可以讓他免於身死，還能讓他獲得更大的利益。”
　　“可惜，他並不知道我還在等著。”
　　原來，張有德是死在水鬼手上的。
　　他甚至還想拿自己換功勞……
　　許崇怔怔出神，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可笑。
　　“妳可能覺得這是妳做人的底線。”
　　水鬼說著，搖了搖頭，毫不留情道：“但我認為，這是自欺欺人。”
　　自欺欺人……
　　許崇說不出話來。
　　“自欺欺人的後果，就是妳在逐漸變得瘋狂。”
　　水鬼繼續道，“說以後的的壞處，妳可能並不認同，就說眼下……妳這壹次的計劃明明十分完美，瘋狂卻讓妳忽略了本不該忽略的東西。導致在收尾的時候留下破綻。”
　　“破綻？”
　　許崇的聲音擡高了幾分，“不可能！”
　　他已經復盤過了，明明沒有任何破綻才對。
　　無邪道子死了，傅元龍也死了。
　　那些血衣衛更是對‘衛無邪奪走重寶’確信無疑。
　　哪來的破綻？
　　“不可能？”
　　水鬼嗤笑壹聲，“妳憑什麽那麽確定，朝廷沒有從屍體上獲取信息的能力？”
　　“從屍體上獲取信息？！”
　　許崇懵了。
　　是啊……
　　朝廷連知見障都能弄出來，讓屍體開口很離譜嗎？
　　“還有，每個太平道的道子，都有著自己的追隨者，也就是道侍。”
　　水鬼不顧許崇的反應，繼續道：“衛無邪的道侍壹直在城外等候，他想要獨吞洞天殘片，就壹定會殺死道侍，拖延上面知道的時間，而妳連這些追隨者的存在都不知道。”
　　“……也就是說，我苦心營造的種種假象，其實根本並不成立？”
　　許崇的面色有些頹喪。
　　為了瞞住朝廷和太平道，他花費了很多心思。
　　可現在看來……居然是壹個都沒瞞住？
　　“放心吧，我已經替妳完善了。”
　　水鬼補充了壹句，道：“百名血衣衛所剩無幾，傅元龍的殘屍也不再是問題。”
　　“至於那三個道侍，我在他們的屍體上，留下了衛無邪的招數痕跡。”
　　“就連妳丟到城外的血光母鑒，我也幫妳處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