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預報

風月

靈異推理

公元2020年
珠穆朗瑪
遠方傳來了撕裂的轟鳴。
巨大的冰層自漆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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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千六百零九章 條件

天啟預報 by 風月

2023-3-16 22:13

  現境之外,永恒的黑暗裏,現境的暗淡光芒映照著周邊無數破碎的邊境。
  在殘骸之間,森冷的戰艦呼嘯而過,碾碎殘渣。
  緊接著,又壹條戰艦自大量碎片之中浮現……
  第三道,第四道……
  憑借著海量仿佛小行星帶壹般的邊境殘骸作為掩飾,人馬座作戰編隊疾馳於深度之間,壹道道引擎的焰光噴薄,耀眼如星辰。
  可很快,艦隊的速度卻又肉眼可見的變慢。
  仿佛失去了目標壹樣……
  “通告?”
  嘈雜的旗艦艦橋內,中央空調不斷的鼓動冷風,可是卻難以沖散空氣中的燥熱和焦灼氣息。
  緊盯著探鏡屏幕的指揮官科倫坡楞在了原地,懷疑自己的耳朵,下意識的扶了壹下耳機:“哪兒來的通告!”
  “兩分鐘之前上,來自天國譜系的通知。”
  通訊另壹頭聲音傳來:“通過現境防禦局總部,天國譜系對我們發出通知。
  天國譜系作為理想國的正統機構,獲得了統轄局的紅冊授權,即將對理想國的財產·邊境迦南進行回收。
  並要求我們停止行動——”
  “可我們已經出發了!”科倫坡惱怒的提高了聲音:“這是深空軍團的行動,沒有其他機構幹擾的余地!”
  “但紅冊的優先權更高。”
  另壹頭說:“統轄局已經給出了授權,而且,嚴格來說……作為邊境,迦南同樣在紅冊所授予的權限之內。”
  來自現境防禦局的將軍最後命令:“暫停行動,科倫坡上校,這是命令。”
  “……遵命,長官。”
  科倫坡無可奈何的揮手,看向身後:“立刻執行。”
  於是,懸停在深度之間的艦隊漸漸停滯,引擎的光焰熄滅,停滯。
  而現境防禦局內,對話還在繼續。
  辦公室內的蒼老將軍放下了座機的電話,疲憊的嘆息了壹聲,看向了眼前的投影:“我已經暫停了行動,槐詩先生。
  但妳要明白,如今迦南的存在對於現境而言,已經變成了無法容忍的隱患。”
  “我知道,我正在解決這個問題。”
  投影之中的槐詩頷首,保證道:“感謝現境防禦局的退讓,天國譜系不會辜負現境。”
  “我相信妳的允諾,槐詩先生,但我們不能違背使命,也不能將整個世界置於危險之中——”
  辦公桌後面的老人摘下了帽子,衰老褪色的短發之下,那壹雙眼睛已經遍布血絲和疲憊,早已經快要不堪重負。
  自從諸界之戰結束之後,作為深度前線指揮者,便開始馬不停蹄的征調和整編殘存的艦隊,掃滅殘存的威脅。
  壹直到現在。
  有人願意從自己手中接過這個瀕臨爆炸的火藥桶,簡直是天大的好事。
  可萬壹……爆了呢?
  倘若局面失控呢?
  倘若結果無可挽回呢?
  “自從兩天之前,迦南的威脅等級就開始直線上升。根據探境的分析,已經有超大規模的神跡刻印完成了啟動,而且不止壹道……”
  老者嘆息著,將絕密的情報傳遞過來:“我只能給妳壹天的時間,槐詩先生,在這之前,深空軍團不會行動,但也不會撤回。”
  他說:“這是我們能做出的最大的退讓了。”
  “我能理解。”
  槐詩頷首,致以謝意。
  這已經是涉及了底線,甚至突破了底線的程度了。
  對壹個瀕臨極限的現境來說,綠日已經是不折不扣的心腹大患,必須進行鏟除的不穩定因素。
  倘若所羅門還活著的話,絕對不會有其他人插手的余地。
  不管攔在前面的是什麽桑詩還是槐詩,紅冊還是藍冊,壹旦他將綠日判定為威脅,就算是有決策室的命令擺在前面也不會理會。恐怕這會兒已經完成深度交火之後,組織鑄鐵軍團進行強行登陸了吧?
  壹天的時間。
  如此短暫,可對於現境而言,已經過於漫長和煎熬了。
  “我保證迦南的事情會有壹個圓滿的結果。”
  槐詩最後許諾:“壹切後果,由我承擔。”
  電話從另壹頭掛斷了。
  在停止的演奏之中,槐詩遺憾的擡起頭,看向長桌另壹頭的皇帝:“看來在下不得不提前告退了。”
  “煞風景的事情總是這般,攪擾興致。”
  提圖斯搖頭,滿不在乎的揮手:“今日之酒已經足夠酣暢,但去無妨,槐詩,倘若還有什麽需要的話,只管開口即可。”
  他說:“羅馬不會違背自己的諾言。”
  “只是家務事而已,何須陛下費神呢。”
  槐詩最後端起酒杯,向著皇帝:“最後,敬羅馬。”
  長桌的盡頭,皇帝笑了,向著道別的客人舉杯,“敬羅素,同樣也敬天國。”
  於是,琥珀蜜酒壹飲而盡。
  盟約自此而成。
  當寒風從洞開的大門之後吹來,馥郁的香氣微微湧動著。
  而訪客已然消失在了夜色下的雨幕中。
  遠去不見。
  只有雨水漸漸稀疏,傾盆的暴雨自那宛若天動的巨響之中迅速的斷絕,陰雲破裂,展露出殘缺的月輪,映照清冷之光。
  再度照亮了壹切。
  “月亮升起來了嗎?”
  提圖斯擡起眼瞳,眺望著那受創的月光,再度飲盡了烈酒,輕嘆著:“太陽又去向了何方呢?”
  無人回應。
  現境之上,回旋的烈日跨域了地平線,自大秘儀的轟鳴中運轉,奔流的烈光跨越了短暫的距離,向著深淵呼嘯而去。
  如同肆虐的河流那樣,沖破了深度的限制,照落在層層殘骸之後,籠罩在迦南之上。
  降下恩賜和垂憐。
  陽光普照。
  當籠罩在天穹之上的陰雲和黑暗消散,霧氣和塵霾無蹤,湛藍澄澈的天穹之上,璀璨輝光之輪自膨脹的烈日之中顯現,覆蓋了壹切。
  所有的壹切自陽光之下被照亮,無數錯愕的面孔仰起頭,凝視著如此清晰的太陽之光,便不由得陷入了呆滯。
  自這燦爛晴空之下,陰沈的城寨,混亂的城市,坍塌的廢墟,乃至早已經習以為常的壹切,好像都已經截然不同。
  每壹種色彩都變得如此清晰。
  就好像在如雨的陽光中洗去了所有的塵埃,如此絢爛美麗。
  正因如此,才能從水和鏡的倒影裏得見……
  ——滿面塵垢的自己!
  此刻,那壹縷明亮的光芒如水奔流,順著貫穿了大地的裂隙,落入了狹窄的囚籠之中,便如同利刃那樣。
  切裂了家族之間的問候,抹去了如山的壓力,驅散了刺骨的惡寒。
  最終,分隔出了光和影的界限。
  照亮了陰影之中佩倫的冷漠眼瞳,以及……林中小屋的微笑。
  “佩倫先生。”
  他深吸了壹口氣,強迫著自己擡起頭,凝視著佩倫的眼瞳,告訴他:“我是來跟妳談條件的。”
  “……”
  有那麽壹瞬間的死寂,就連地板上的桑德羅都楞住了,下意識的看向了柳東黎,難以置信:這話妳教的?
  可柳東黎也壹頭霧水,瘋狂搖頭,回頭看向葛洛莉亞。
  葛洛莉亞也沈默著。
  別過了視線。
  只有陽光之下的林中小屋,壹動不動的看著佩倫,等待著回應。
  死寂裏,陰暗中,只有宛若冰風從洞窟中吹出的細碎輕嘯,乃至,無可奈何的嘆息。
  “這麽多年了。”
  佩倫說,“我從來沒有被人這麽瞧不起——”
  當嘆聲斷絕的時候,所掀起的,是撼動整個迦南的恐怖震蕩。
  自林中小屋的面前!
  風暴的轟鳴裏,如山的魁梧身影踏前,跨越了烈光所劃出的極限,走進了陽光之下,碾碎了無形的壁障。
  虛無的陽光如同鋼鐵壹樣,自那恐怖陰影的碾壓之下浮現裂痕,被撕裂,撞破,蔓延的裂隙貫穿了大地,竟然令整個迦南都籠罩在錯位的碎片之中。
  而裂痕依舊擴散,上升,爬上了天空,就像是要將普照的烈日也壹同撕裂!
  令光芒散逸,化為壹道道交錯的霓虹。
  隔絕壹切幹涉。
  就在林中小屋面前,有看不到盡頭的山巒拔地而起,隨著那魁梧龐大的身軀壹同,投下了籠罩所有的陰影。
  烈日的輝光也被遮蔽。
  只剩下那壹雙鐵灰色的眼瞳俯瞰。
  葛洛莉亞的神情變化,想要說話,可當佩倫揮手,便有看不見的洪流自虛空中迸發,暴虐轟擊,將蔓延的血色碾碎,將她砸在了墻壁之上,再發不出聲音。
  連同著什麽都沒說的倒黴鬼柳東黎壹起。
  摳都摳不下來。
  凝固的空氣裏,只剩下佩倫的疑問:“妳以為,妳有資格,跟我談條件?”
  “對。”
  林中小屋咬牙,自仿佛肺腑和內臟的哀鳴裏,擠出了聲音:“難道我是代表自己來到這裏的麽?
  佩倫先生,為何傲慢到連對話都不肯呢?”
  他死死的昂著頭,反問:“還是說,我所代表的,沒有資格站在這裏?”
  自那壹張漸漸崩裂的面孔之上,破碎的血肉會後,骨骼顯現,可自始至終,他都未曾允許自己移開視線。
  強迫著顫栗的靈魂,凝視著佩倫的眼睛。
  即便毀滅近在咫尺。
  直到蹂躪魂靈的恐怖重壓陡然無蹤,令他壹個踉蹌,險些跌倒在地,用盡全力的支撐著身體,汗流浹背。
  眼前陣陣發黑。
  啪!
  破碎的聲音響起。
  近在咫尺。
  自佩倫的手中,握緊的五指向前敲出,像是打破了看不見的紙門壹樣,讓眼前的壹切盡數變化,天旋地轉之中,整個迦南仿佛活物壹般,響應著他的命令。
  崩裂的大地重新彌合,破碎的天穹再度鎖閉。
  而只是壹晃眼,林中小屋卻發現自己已經被拋進了陌生的地方,來都宛若鬥獸場壹般的龐大殿堂之內。
  有高亢的鐘聲響起。
  壹個又壹個的身影,從廳堂之內的座椅之上浮現,應召而來,短短的半分鐘內,偌大的殿堂已經座無虛席。
  而就在林中小屋的前面,佩倫坐在屬於自己的位置上,如其他人並沒有什麽不同。
  可他沒有說話,整個殿堂內就壹片死寂。
  哪怕他不發壹語,可整個迦南的重量卻仿佛都在他的手中,只要他想,壹切都要以他的意誌變化和轉移。
  “人,來的都差不多了。”
  佩倫擡起眼瞳,看向了所有人:“那麽,都聽聽看吧。”
  他看向了林中小屋:“天國譜系的使者,那位現境烈日的使者,羅素的繼承人,要跟我講條件。”
  那壹瞬間,死寂被打破,嘈雜的私語之中,有嘲弄和咒罵響起,不絕於耳。
  那些滿懷惡意和猙獰的眼神,如同利刃。
  就好像群狼之主松開了枷鎖壹樣,籠中的惡獸們洶湧著,擇人而噬。唯壹沒有撲上來的理由,不是因為不夠饑餓,而是沒有得到主人的允許。
  還有更多的人沈默著,壹言不發,似是思量壹樣。
  直到怒罵和嘲笑的聲音褪去。
  在沈默裏,那個大廳中間沈默佇立的年輕人擡起手,擦去了鼻孔裏流出來的血,自昏沈中,擡頭看著他們的面孔。
  他說:“我要壹把椅子。”
  “……”
  瞬息間的寂靜裏,沒有人說話,緊接著,有克制不住的笑聲響起了。
  在後面的人還在面面相覷著,懷疑自己的耳朵時,最前面的人瞥著那壹張不知天高地厚的面孔,便已經再忍不住,大笑出聲。
  倘若不是律令森嚴,沒有人膽敢在佩倫的面前造次的話,恐怕已經有人把垃圾或者紙片給丟進場裏來了,亦或者,啐壹口不屑的吐沫,轉身走人。
  在嘲弄的笑聲裏,沒有人理會他的話語,只是輕蔑的俯瞰著他的模樣。
  等待著他惱羞成怒的神情。
  可自始至終,林中小屋都面無表情,只是環顧著他們的樣子,靜靜的等待喧鬧和笑聲告壹段落,再度開口。
  “我來到這裏,作為使者,同妳們講話,不是來受審的俘虜。妳們可以殺了我,但我不會低頭,也不會接受這樣的對待。”
  他昂著頭,重復了壹遍,如同天經地義壹樣告訴他們:“我要壹把椅子,現在!”
  在佩倫旁邊,桑德羅再克制不住冷笑:
  “如果我們不給呢?”
  “那我會站著把我應當說的話說完——”
  林中小屋看著他,看著每壹張嘲弄的面孔,毫無動搖:“然後,我會向妳們發起挑戰,在這裏的每壹個人。
  直到奪回應有的禮遇,將妳們對我老師的羞辱洗清,或者我死在這裏為止。”
  “——到時候,妳們就可以把妳們的答復和我的屍體壹同送回去了。”
  當話音剛落的彈指間,所掀起的,是肉眼可見的波瀾。自場內,不知道多少參與者自震怒中起身,按住了武器,幾乎快要撲上來。
  如有實質的惡寒將林中小屋吞沒了,毫不掩飾的殺意。
  可遺憾的是,同佩倫的氣魄相比,還差得遠……
  區區惡念,遠不足以將他壓垮!
  他擡著頭,毫不在意那些吶喊和咆哮的聲音,充耳不聞。因為他們從來不是重點,同真正的力量相比,宛若塵埃。
  真正能夠決定這壹切的人,自始至終都只有壹個。
  那個坐在最前面,主宰所有的人。
  佩倫。
  很快,壹切雜響迅速的消失無蹤,所有人都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大殿之中,落針可聞。
  因為他擡起了眼瞳。
  佩倫說:“桑德羅,拿壹把椅子來。”
  桑德羅楞在了原地,難以置信的回頭,完全無法理解他的意思:“父親?!”
  佩倫沒有重復第二次。
  桑德羅也沒有重復第二次的勇氣,咬牙起身,走出了大廳,很快,帶著壹把完整的椅子回來。
  沒有做任何多余的事情,也沒有去試圖破壞。哪怕是再怎麽桀驁不馴,也會遵從自己的主人。
  倘若佩倫讓他去給人搬椅子,那麽他就壹定會把壹張完整的椅子帶過來。倘若佩倫不滿意,那麽他就會再去搬,直到佩倫滿意為止。
  椅子在林中小屋的面前放下。
  他轉身,坐回了石階之上,不再說話。
  “現在,妳可以說話了,信使。”
  佩倫對林中小屋說:“別再浪費我的時間,也別浪費妳的。”
  於是,林中小屋伸手,從懷中取出了壹封信箋,當著所有人的面打開上面的封蠟,取出其中的紙張,展開來。
  “致前天國守護者·佩倫。”
  “今日,奉行理想國之威權,我以天國書記官的名義,下達此次裁斷——”
  林中小屋張口,肅然的宣告著這壹份早在出發之前便已經牢記於心的文書:“自即日起,解散綠日,接受天國譜系的管轄和整改,所有成員等待篩查和裁斷。
  遵照現境之律法,無罪者可去往丹波,既往不咎重新開始;有罪者歸入原罪軍團,為自身所為贖罪;殺生者以百償壹,直至還清為止;含冤者盡可述說,我將保證公道得以償還……
  倘若,還有人想要挽回自我之人生,想要堂堂正正的生存在這個世界,倘若有人想要挽救這壹切,倘若有人為了自身所愛想要有所作為,就請站到我的身邊來。
  我將保證,所付出的壹切不會被辜負,我們能夠有所作為。”
  林中小屋停頓了壹下,念出了最後的簽名落款:
  “——理想國,槐詩。”
  這便是,太壹的條件。
  只有是或否。
  除此之外,再無商談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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