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預報

風月

靈異推理

公元2020年
珠穆朗瑪
遠方傳來了撕裂的轟鳴。
巨大的冰層自漆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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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七章 心が痛いの感覚

天啟預報 by 風月

2023-3-16 22:11

  就在玻璃杯之中,水面還在微微晃動著,折射出隱約的光彩。
  所有人都忍不住伸出脖子,往前,仔細探看。
  皺起眉頭。
  “這是什麽?”
  “水?”
  “廢話,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是水吧……但這東西究竟是在搞啥?”
  壹個出身瀛洲的廚魔捏著下巴,尋思了半天:“看樣子,似乎是水割?不錯的技巧,幹脆利落。”
  水割り。
  原本流行與瀛洲的飲酒方式,簡單來說,就是往酒裏摻水降低酒精度,讓人能夠更好的品嘗出酒香。
  壹開始用在清酒之上,後來當威士忌這樣的外來酒進入市場之後,就開始迅速的流行了起來。
  “加冰和水之後充分攪拌均勻,壹直到杯身掛霜,是水割沒錯了。”
  廢話,在這裏的人誰還看不出來這是水割。
  但問題是……妳割了個啥啊?
  水割清酒,水割威士忌就算了,妳擱這兒水割水又是什麽新品種的套娃?
  “況且,杯子裏……應該就是純粹的水吧?沒有加過任何的二氧化碳,那麽多氣泡又是從哪兒來的?總感覺很不妙的樣子。”
  亞魯姆遇事不決,扭頭問道:“郭老先生有什麽看法嗎?”
  “哦吼吼,老朽對此可略知壹二啊。”
  郭老廚魔笑的好像壹朵老菊花,摩擦著膝蓋,感慨良久之後說道:“這應該就是東夏料理中的名菜,開水白菜吧!”
  ???
  壹時間數不清的問號從所有人的腦門上冒出來。
  啥玩意兒?
  開水白菜?
  是我有問題還是妳有問題?
  妳們東夏人是不是碰到個什麽做菜的時候,都喜歡跟人嘮這個啊?
  “哪裏有這樣的開水白菜啊!”
  “說不定是亞種呢。”老廚魔淡定的點頭:“料理總要推陳出新嘛。”
  “別開玩笑了,開水白菜的話,那開水呢?”
  郭老廚魔聳肩攤手,“放太久,涼了啊。”
  “那白菜呢!”
  “可能是忘了放了吧?”
  老頭兒壹臉此子深不可測、恐怖如斯的樣子,讓其他人都懶得聽他在繼續胡扯。
  因為槐詩已經順手抄起了旁邊的便簽,寫了壹張紙條,貼在杯子上。
  貼心的寫好了介紹。
  【創意料理——心が痛いの感覚】
  這可是他靈機壹動所研發出的全新成果。
  結合了鑄造者的技藝之後,完全脫胎換骨的肥宅悲傷水V3.0!
  貼完之後,懷紙小姐微笑著,指了指杯子,向著深津慶。
  殷勤的期待。
  請了,朋友。
  どうぞ、どうぞ……
  而深津慶沈默著,坐在椅子上,呆若木雞。
  好像終於從之前的驚駭中清醒過來,凝視著眼前的水杯,表情變化著,漸漸抽搐。
  克制著怒意。
  但越來越龐大的怒意卻難以克制,令他瞪大眼睛,面色鐵青。
  “別開玩笑了,懷紙!”
  深津慶在怒斥:“妳將料理當成了什麽!玩笑嗎?就這種東西,我就是死在這裏,從這裏跳下去,也是絕對不會……”
  怒斥的聲音戛然而止。
  因為有厚重的陰影覆蓋在了他的臉上,遮蔽了那壹雙眼瞳中的光亮。
  從近在咫尺的地方,懷紙素子低下頭,俯瞰著眼前的對手,並沒有說話,只是沈默的凝視著。
  可被那壹雙漆黑的眼瞳所俯瞰時,便毫無疑問的,感受到來自其中的壓迫力。
  那是在告訴他……
  喝掉!
  她在警告。
  好像要將那莫名的暴虐植入眼前的靈魂那樣。
  如此冰冷的向著向著案板上的食材下達了絕對的、不容違抗的指令。
  無需話語,那樣冷漠又嘲弄的意味已經深深的銘刻進了他的靈魂之中,在他耳邊戲謔的低語:
  深津君,妳已經是壹個成熟的大人了,不要像小孩子那樣挑食了好麽?倘若吃不到糖就想要搗蛋的話,那就給妳壹些甜頭吧……
  當著他的面,懷紙素子扯過調味盤來,揭開蓋子,隨意又敷衍的,捏了壹撮糖甩進了面前的杯子裏去。
  好像這樣就會讓冰水有了味道壹樣。
  這便是最後的憐憫了。
  現在……
  她再壹次的擡起眼睛,彎下腰,湊近了,近在咫尺的凝視著他的眼瞳,傳達了最後的命令。
  ——給我喝掉!
  被那壹雙眼瞳凝視著,便好像瞬間落入了深淵裏,失去了最後的反抗意誌。
  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拿起了杯子。
  等深津慶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唇邊已經貼在冰冷的杯沿上,傾斜,壹線冰涼的水流便已經流入了口中。
  順著喉嚨壹路向下,暢爽的涼意擴散開來,令他忍不住長出了壹口氣。
  感覺到壹絲爽快。
  出乎預料的,甜甜的,還挺好喝。
  不,應該說……沁人心脾!
  被隨意抓取來的粗劣糖分隨著冰水的冷意,擴散在胸臆之間,好像佇立在撲面而來的寒風中,仿佛看到初春時期所漸漸逝去的梅花,雕謝在枝頭的樣子,佝僂又卑微……
  他的眼神漸漸迷離。
  明明壹點酒精都沒有,可是他卻竟然感覺自己醉了,沈醉在這美妙的源質感受之中,回憶那壹年的冬天。
  在這壹瞬間,他察覺到了不對,眼瞳下意識的收縮起來,想要反抗。
  但緊接著,眼前有幻影浮現。
  那壹年,從天空中降臨的雪,還有梅花樹下孤獨佇立的那個少女。
  紛紛揚揚的雪落在她的頭發和肩膀上,漸漸將她後頸上的小痣覆蓋,再也看不見,只剩下雪那樣的膚白。
  當她回眸看向自己時,如漆壹樣的雙眸便令彼時少年的心臟,怦然跳動了起來。
  很快,那樣的幻影又迅速的消失在了眼前。
  “阿桃……”
  他失神的呢喃著,陷入恍惚。
  從那之後,已經多少年未曾回憶起她的樣子了呢?
  哪怕是自己也忘卻了那壹段被掩埋的回憶。現在,往日的殘影再度浮現時,便令他在迷茫之中,再壹次的感到沈醉。
  不由自主的,再度飲下了壹口。
  等反應過來這是毒藥的時候,已經晚了。
  因為殘留在口中的甜味,漸漸酸澀起來……
  在迷離之中,漸漸回憶起那壹段屬於自己的、也僅僅屬於自己的,短暫的又充滿苦痛的青春。
  “阿桃?那是大師傅的女兒啊。”
  “怎麽樣?是個美人吧?哎呀,真令人羨慕啊,我怎麽就生不出那樣的女兒呢?”
  “妳小子,該不會是在發春了吧?趕快給我滾去幹活兒,不要胡思亂想了!”
  三途的工作是很忙的,尤其是學徒,不僅僅要打雜,而且還要端茶倒水,負責給師傅和前輩們跑腿,像是仆人壹樣,每天忙到昏天暗地,稍有錯謬就會遭到冷酷無情的鞭打和痛斥。
  同期的很多同伴,都受不了這樣殘酷的待遇而退出了,唯獨就只有他壹個人堅持了下來,咬著牙,忍著淚水,不知道多少徹夜難眠,終於熬過了最艱苦的歲月。最終,蒙受大師傅的恩惠,被收為了正式的弟子。
  直到那壹天,再壹次在宴會中見到阿桃時,他才隱約明白。或許自己能夠熬過那漫長的煎熬,不是因為什麽根性和毅力,只不過……是想要再壹次見到她而已。
  兩人之間的接觸,也只有僅此而已。
  走廊之下的相逢,每日晨昏時見面的微笑,還有擦肩而過時所存留在空氣中的芬芳。令他漸漸迷醉在其中,漸漸的……不可自拔。
  被那個身影占據腦海。
  發瘋壹樣的想念她的臉,她的背影,和她的身體,做出了那麽多可恥的事情,只想要再接近她壹些,哪怕只有壹點點。
  像是忠誠的狗。
  只要是阿桃說的話,他都會聽,只要是她想要的東西,自己就會買,只要是她想要做的事情,自己不論怎麽樣都回去做。
  直到有壹天,看到,別人將她抱在懷中……
  那究竟是多久之前的景象了呢?為何還如此歷歷在目的印刻在心中。
  每壹次想到,都不由自主的,感覺到心臟隱隱作痛。
  喘不過氣來。
  他低著頭,下意識扯開了領結,端起水杯,狠狠的喝下了壹口,想要用冰水壓下心頭的煩悶。
  過度的糖分擴散開來了,和酸味糾纏在壹起,只剩下了難以言喻的苦澀。
  嫉妒。
  這是嫉妒的味道。
  和那個人在壹起的時候,阿桃竟然露出了自己從未曾見過的美艷笑容,好像陽光壹樣,深深的刺痛了深津的心,令他幾乎癲狂。
  倘若她能夠幸福就好了,只要她過得好,自己怎麽樣都無所謂。
  只能夠用這樣的理由安慰自己,蜷縮在陽光找不到的角落裏,漸漸卑微的像是塵埃。
  可幸福並沒有到來,在懷上了那個人的孩子之後,阿桃就被那個人渣甩掉了。變得和過去完全不同。
  並沒有過了多久,就和新的男友出入成雙……
  笑容依舊。
  只是漸漸的和過去不再相同。
  然後,壹次又壹次的遭到背叛和舍棄。
  都是那群混賬東西的錯!
  每壹次分手之後,阿桃都會流著淚,對自己哭訴。每壹次,他都想要鼓起勇氣,說出心中的話……
  或許,下壹個,下壹個就可以是自己了。
  到時候,自己就絕對不會讓她受到那樣的傷害了。
  無數次,深津這樣的發誓。
  直到有壹天的深夜裏,那壹張帶著隱隱酒氣的緋紅臉頰湊過來,端詳著他的臉,眼波流轉。
  “哦,我知道了。”她露出笑容,“深津君,妳壹定還沒有抱過女人吧?”
  在他耳邊輕聲呢喃:“只要嘗過壹次那樣的滋味,就不會這麽難堪了哦。怎麽樣,要不要我來幫忙?就當是妳壹直以來的酬謝……”
  啪!
  在深津慶的手中,水杯崩裂開壹道痕跡。
  那是夢破碎的聲音。
  深津已經忘記自己當時究竟是怎麽回答的了。
  只記得自己就那樣,低著頭,可恥的、狼狽的……逃走了。
  想要逃到影子都追不到的地方去。
  將壹切全部都忘掉……從那之後,便是漫漫空洞的時光。
  就在賽場之上,深津慶早已經沈浸在夢的泡影中,將壹切都拋到了腦後。
  只是大口的吞咽著杯中的苦澀,不知不覺的,淚流滿面。
  為何會變成這樣呢?
  從什麽時候開始,壹切就變得不同了。
  自己竟然從未曾察覺。
  可她呢?
  她真的知曉自己的心意麽?
  寂靜裏,淚水漸漸的落入杯中,壹點壹滴的,打濕了手心。
  旋即又迅速蒸發了。
  就好像他端著的不是什麽水杯,而是燒紅的烙鐵那樣。在恐怖的高熱裏,將他的手漸漸焚燒成焦炭,嗤嗤作響。
  那是隱藏在酒杯之中的熱量終於爆發了,隨著冰水的減少,開始擴散……
  明明只要松手就能夠得到解脫,可是深津卻舍不得松開,只是流著淚,在迷離之中啜飲沸騰的苦酒。
  只想要,再壹次的看到那樣的幻影。
  再壹次回到初見時的梅花之下,凝視著沐浴在雪中的那個少女,告訴她,壹直以來自己都想要說的事情。
  “阿桃小姐,我是發自內心的……愛著您的啊。”
  如此卑微的,從裂開的心中說出這樣的話。
  可是已經無人回應了。
  深津慶,閉上了眼睛,不省人事。
  可就算在暈厥之中,依舊在流淚哭泣著,死死的抓著那個水杯……哪怕是搶救者用上了鐵鉗都難以掰開。
  在旁邊,槐詩目瞪口呆。
  要說的話,這是他通過對某人進行觀察和取材,最後所得到的靈感,以迷夢之籠中的腐毒源質作為材料,將種種情緒轉化之後,進行重鑄所得出的結果。
  水只是水而已。
  融入其中的,也只有壹粒微不足道的泡影之種。
  以歡欣的錯覺作為起點,在劫灰的引導之下漸漸墮落,最後在絕望的苦痛中無法自拔。
  這就是水割之夢。
  可惜的是,夢境操作畢竟不是槐詩所長,所以靠的不過是腐夢殘骸所帶來的加成,還有鑄造者的熔爐而已。
  不但無法長久保存,而且制作時間也長的驚人。
  受限於他的技藝,必須對方親口吞下之後,才能夠萌發,順著對方靈魂的漏洞生長,帶來最大的痛楚。
  這是塗抹了壹層糖衣的毒藥,和那樣的噩夢相比,杯子上的高溫也不過是添頭而已。
  只能說,占了廚魔大賽的便宜。
  他想象不到深津慶究竟看到了什麽,也沒有辦法感同身受,但多少也通過外在表現有所猜測。
  然後,發自內心的感到欽佩。
  ——畢竟,舔狗是真的牛匹。
  並沒有過了多久,結果就已經徹底明了。
  深津慶被判定徹底再起不能,失去了繼續比賽的能力,甚至不知道在短期之內能不能醒來。
  就在眾多錯愕的視線中,懷紙小姐咧嘴,微微壹笑,帶著自己的雇主轉身離去。
  廚魔對決開幕賽。
  懷紙素子,勝!
  ……
  ……
  壹直持續到現在,觀眾席的廚魔們依舊有很多人沒有回過味兒來。有的人心裏已經有了猜測,但卻不會說出口。
  壹方面是把握不大,另壹方面……則是巴不得其他人遇到她之後也吃壹次悶虧。
  畢竟那位素子女士,是貨真價實的強敵。
  這是毫無疑問的壹點。
  不能因為深津慶如此倉促突兀的敗亡就覺得他是什麽簡單角色。
  畢竟三途的名聲在外,在座的人,不論是誰都不能保證,自己吃下壹整套鐵炮大宴之後能夠安然無恙。
  想要取得勝利,那麽就要先發制人。
  利用比賽規則,先完成的廚魔可以優先讓對手吃掉自己的料理,然後爭取壹擊KO。而不是像是那個詭異的女人壹樣,毫無化解的將竄變之毒全部吃掉,而且還嫌不夠,還想要……
  只能說深津慶實在太可惜了。
  明明是本來有望闖入決賽輪的人選,結果卻遇到了相性最糟糕的對手。
  不論是誰都看出來了:那個叫做素子的女人,對毒的抗性實在高的太過分!
  除此之外,唯獨有郭老廚魔對那壹杯肥宅悲傷水升級版的力量有所了解。
  他實在是太老了,見過的太多,經歷的也太多,不論是什麽樣的技藝都曾經從對手的身上體會過。
  如果他猜的沒錯,那應該是類似方仙道壹樣的技法,不,應該說是‘供養席‘壹般的料理方式才對。
  起源自天竺的廚魔傳統,仿效天魔擾亂佛陀覺悟的災難而形成的獨門料理技術……
  看似簡單,所采用的材料也並不如何神奇,但對源質的應用方法卻厲害的嚇人。哪怕是禪定再如何高深的僧人,只要壹碗乳粥落入腹中,照樣也會被生老病死、怨憎會、求不得、五陰熾盛等等原罪壹樣的本性所糾纏,醜態畢露。
  倘若不是那個叫做懷紙素子的女人在廚魔對決時沒有披著僧衣的話,他險些以為這是本代的白蓮子。
  畢竟那壹系的廚魔標誌性的風格就是看上去安全又無害,女的看上去要多清純有多清純,男的要多草食系有多草食系。偽裝的比誰都要好,但下手的時候比誰都要毒。
  敗給這樣的對手,深津慶不算委屈。
  壹開始就落入到了對方的節奏之中,然後還被洞徹了內心的破綻,進行了強化特攻,徹底崩潰完全在情理之中。
  早在懷紙素子全套吃完鐵炮大宴的時,他就已經輸了壹半了。
  “吼吼,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老廚魔欣慰的笑著,拍手鼓勵,好像慈祥的老前輩壹樣贊賞道:“實在是,恐怖如斯啊!”
  如此,克制著內心中湧動的食欲和殺意。
  他瞇起了眼睛,將後半句話留在腹中。
  此子,斷不可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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