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五百壹十九章 火光裏

　　壹如既往的，毫不廢話，並沒有浪費任何的時間。
　　在確定通路連接之後，來自中樞的大量情報就湧入了太陽船之內。
　　包括東部早已經開始的激烈鬥爭，在亡國的大舉進攻之下已經不堪重負的羅馬防線，還有海量長驅直入的地獄大群……
　　超過壹大半的駐紮地消失在地圖上，十四只軍團失去響應，而且數量還在不斷的上升。
　　在這壹片黑暗的籠罩之下，整個地獄都已經再度籠罩在戰火之中。
　　廝殺在這深海中蔓延。
　　即便是北極星中轉站，也已經被卷入其中。
　　“我們已經發布了廣域的源質訊號，所有收到消息的軍團，都會向各自所屬區域中的中轉站匯聚。
　　北極星中轉站也是其中之壹，我需要妳們重新整合收攏那些軍團。”
　　阿赫直白的命令：“同時，我也需要妳們堅守陣地，為後方爭取時間。”
　　如此苛刻的任務，以最直白的方式說出，沒有給任何回避的可能，也沒有任何曖昧的余地。
　　令艦橋內所有的人頓時壹滯。
　　如此安靜。
　　只有槐詩揉了揉額頭，無奈輕嘆：“老太太真會使喚人啊，就不能慈祥壹點麽？”
　　現在，輪到中樞安靜了。
　　突如其來的沈默裏，所有人都下意識的放緩了動作，壓低了聲音，生怕天敵投來壹瞥。
　　可阿赫依舊平靜，沒有任何的怒色和不快：“我會考慮的，倘若和藹有用。”
　　“局勢這麽慘烈，中樞不至於撒手不管吧？”
　　槐詩問道：“有支援麽？”
　　“有。”
　　阿赫回答：“但第壹優先序列不是妳們。”
　　“為什麽？”槐詩皺眉。
　　“因為有妳。”
　　回答如此簡短，理所應當，令槐詩不由得壹陣抽搐。
　　“行吧，辦法總比困難多，說不定我自己就搞定了。”
　　“我對此並不懷疑。”阿赫頷首，“還有其他的問題麽？”
　　“問題倒是沒有了，無非就是想辦法解決對手而已。”槐詩最後問道：“不過，您總要給我壹個期限吧？”
　　“沒有期限。”
　　她如此回答，令槐詩維持著鎮定的神情終於破防。
　　緊接著，才聽見了阿赫的話語。
　　“任何時候，妳撐不住了，都可以自行撤退，槐詩。”她說，“是否繼續堅持，由妳來決斷。”
　　“……”
　　霎時間，槐詩在錯愕中，壹時間竟然不知道應該痛斥老太婆太沒良心竟然道德綁架，還是應該感謝這壹份信賴了。
　　居然將如此重要的任務，寄托在了原罪軍團的身上。
　　“看來，妳已經沒問題了。”
　　投影之中，阿赫微微頷首，“那麽，交給妳了，槐詩。”
　　通訊斷絕。
　　寂靜裏，所有人都沒有說話。
　　只剩下槐詩垂下腦袋，撓著頭，許久，懷疑的問道：“妳們說……她剛剛是不是故意大喘氣的？”
　　“妳說呢？”
　　雷蒙德瞥了他壹眼，冷哼。
　　是他他也這麽來好麽！
　　不，是他的話，他上任第壹天，槐詩這種狗逼就因為進門先邁了左腳喜提槍斃八個小時了。
　　況且，現在重點是這個麽？
　　“來活兒了，槐詩。”
　　他說：“妳是軍團長，總要拿主意吧？”
　　“主意，什麽主意？”
　　槐詩不解的反問：“不就是硬碰硬而已麽？難道妳還怕？”
　　“哈，我怕？”雷蒙德冷笑，“我怕飆起車來妳受不了好麽！”
　　“這不就得了？”
　　槐詩攤手：“飯照樣吃，日子照樣過，總不能因為來的是雷霆之海就在被窩裏瑟瑟發抖吧？”
　　“成或者不成，大家總要碰壹碰才知道。”
　　槐詩提高了聲音：“通告全艦，加快裝甲改裝，配發物資和武器，所有人做好戰爭準備——都不是幼兒園裏的小孩子了，該怎麽做，不用我教了吧？！”
　　“殺他全家，打他媽媽！！！！”
　　安娜在忍不住跳起，興奮揮拳。
　　緊接著，呼喝的聲音便從艦橋內響起，很快便擴散至全艦。
　　在漫長壹夜的忍耐之後，每壹個人的眼珠子都已經被燒成了通紅，摩拳擦掌，迫不及待。
　　伴隨著改裝完畢的動力裝甲壹座又壹座的啟動，肅然的鐵光再度籠罩了整個中轉站，框架重新撐起，秘儀激發。
　　壹切都在以飛快的速度準備就緒。
　　而槐詩，則將睡得正香的黑貓放進了原緣的懷裏，告訴她：“好好表現哦。”
　　說著，將長發捋到了腦後去，披上了外套，扣上了大衣的扣子。
　　“要出門了麽？”羅嫻問道。
　　“嗯，出去遛遛彎，找新來的鄰居嘮會閑嗑，增進壹下鄰裏情誼。”槐詩擡頭，環顧著周圍：“有人要壹起麽？”
　　頓時，所有湊上來的人齊刷刷的後退了壹步。
　　裝作沒有聽見。
　　媽耶，這時候跑去對手老窩裏浪？
　　妳還是人麽？
　　哦，終末之獸啊，那沒事兒了……可妳不是人，其他人還是啊！
　　壹時間。
　　只有羅嫻的懷中，安娜瘋狂的掙紮，探頭，揮手想要報名。
　　“唔，這麽多人想去嗎？”
　　好像沒看到那些驚恐的神情壹樣，槐詩擡起手，點兵點將壹般的揀選了起來，手指從壹張張面孔之上掃過……
　　那麽，誰會是這個倒黴孩子呢？
　　林中小屋忽然心中壹涼。
　　下意識的想要縮頭，卻發現，老師的手指已經停在了自己的眼前。
　　壹個血紅的危字，就已經好像已經懸掛在了自己的腦門之上。
　　草……
　　林中小屋艱難擠出笑容：“我、我工作還沒做完……”
　　“回來再做也壹樣。”
　　槐詩直接挾起了這個準備抱腿哭鬧的家夥，轉身就走，不給他拉胯的機會。
　　林中小屋的求救的看向了原緣，瞪大眼睛。
　　妳說話啊！
　　妳不是壹直想去的嗎！
　　有那麽壹瞬間，原緣似乎有所意動，可想起了自己的職責……還有林中小屋胡亂應付的報表，頓時冷酷的移開了視線。
　　壹路走好！
　　就這樣，槐詩拎著林中小屋大搖大擺的離去，臨走之前，向羅嫻揮手：“晚飯不用等我啦。”
　　“好的。”
　　羅嫻微笑，“早點回來哦。”
　　閘門緩緩合攏。
　　撲面而來的黑暗裏，林中小屋抓緊最後的機會求饒：“老師，我還沒結婚呢……妳換個人啊，妳看阿妮婭，她可喜歡了！”
　　“放心，妳還信不過老師我的人品麽？”
　　槐詩拍著他的肩膀，肅然的說道：“我可是答應過上泉，照顧他的孫女的。就算是沒有妳這句話，也不會打折扣。”
　　我特麽是這個意思嗎！
　　林中小屋欲哭無淚。
　　等習慣性氣冷抖完事兒之後，發現槐詩已經在前面走了壹大截了，還在回頭沖著他招手。無可奈何之下，只能小步挪動，跟上。
　　像是被搶的小媳婦。
　　“放松點，有老師在呢。”
　　槐詩安慰道。
　　就是因為有妳啊！
　　林中小屋捂臉，壹時間竟然分不出雷霆之海和自己老師哪個更危險壹點了。
　　就這樣，無可奈何的跟在槐詩的身後。
　　堂皇正大的走出門外，宛如飯後散步壹樣，散漫又淡定的漫步在荒蕪的地獄中，踏著鋼鐵的橋梁，跨越最後的那壹線裂谷，還有下面奔流的熔巖。
　　遠方龐大聚落的輪廓已經浮現在眼中。
　　短短的幾刻鐘時間內，拔地而起的壁壘，還有壹個個魁梧高聳的身影漠然的俯瞰。
　　察覺到有人靠近，便吹響了號角。
　　頓時，便有天火從災厄之雲中墜落，淒厲燃燒的破壞之炎呼嘯而過，瞬間就將他們徹底吞沒在其中。
　　可緊接著，舞動的焰光之中，兩個毫發無損的身影漸漸走出，踏著焚燒的焦土，繼續向前。
　　不知多少防衛的秘儀和咒術從黑暗中浮現，死死的鎖定了他們的存在，整個災厄之雲都好像齊齊壓低了壹般。
　　讓人喘不過氣來。
　　而槐詩，卻好像依舊恍然未覺。
　　只是擡頭，看向了壁壘之上的守衛者，擡起了手，晃了晃手裏上門拜訪的禮物。
　　“有大人在家麽，小朋友？”他眺望著那壹張陰沈饑渴的面孔，微笑：“告訴他，隔壁的叔叔來串門了。”
　　守衛者擡起手掌，正準備下達清除的指令，動作忽然微微壹滯。
　　壹個聲音從他的耳邊響起。
　　令他楞在原地。
　　他收回了手掌，回頭，對身旁的人命令：“開門，這是焚燒之主的命令。”
　　很快，在混亂嘈雜的聲音中，沈重的大門在他面前轟然洞開，宛如巨獸張開大口，展露出其中的惡意和猙獰。
　　實際上，此刻眼前的壁壘，也已經同怪物差不多了。
　　早已經在無數獻祭和鮮血的沃灌之下活化的堡壘，本身就具備著自己的意誌，以及，近乎無窮的饑渴。
　　察覺到那近在咫尺的惡意，林中小屋……忽然也餓了。
　　不由自主的盤算：這麽大的玩意兒，丟進沈淵裏的話，壹定能煉成不錯的活傀儡吧？
　　雖然老師浪起來確實不太當人，可這不是還沒浪了呢麽！
　　等浪了再說……
　　來都來了，大過年的。
　　林中小屋安心的跟在了槐詩的身後，走入了那壹片湧動的黑暗裏。
　　沿途所見的，是無數披甲的地獄大群，漆黑的陣列如林，聳立到視線的盡頭，所投來的，便只有漠然而陰冷的眼神。
　　像是看著兩塊送到嘴邊的生肉壹樣。
　　殺意猙獰。
　　沿著筆直的通路，來到了龐大的行輿之內時，便仿佛走進了巨人的殿堂。
　　在龐大寶座的侏儒王之下，兩側數十名冠戴者們或坐或立，欣賞著這壹場剛剛結束的軍議之後所開始的插曲。
　　可不論是誰，壹旦走進來之後，便再無法註意到那些戲謔或是嘲弄的神情。
　　能看到的，便只有那黃銅之座上，宛如火山壹樣湧動著焰光的巨人。
　　——侏儒王·焚窟主！
　　只是壹人，便仿佛充斥了眼前的世界，散發著無與倫比的存在感。
　　當那壹雙湧動火焰的眼眸向著兩人俯瞰而下的時候，便好像有壹片奔流的火海呼嘯而來，焚燒靈魂，讓血肉化為焦炭。
　　林中小屋的面色微變，感覺渾身嗤嗤作響。
　　巫鹹的聖痕竟然在焚窟王的凝視中，有被點燃的征兆……
　　尤其是曾經被焚窟主壹眼點燃的手掌，竟然死灰復燃，迅速的蔓延。
　　可很快，壹切異常又突如其來的消失不見。
　　因為最前面，槐詩微微回頭看了他壹眼。
　　更深的黑暗從他的影中湧現，降下了恩賜和庇護。
　　“壹見面就欺負小孩子？”
　　槐詩擡起眼睛，焚窟主發問：“連個椅子都不給麽？虧我來帶了禮物。”
　　王座之上，焚窟主的嘴角仿佛微微勾起，向著身旁，揮了揮手。
　　立刻就有人搬來了壹張椅子。
　　然後，將槐詩手中的禮物送了上去。
　　壹瓶酒。
　　傳承自天狗山的釀酒絕技，配合著大司命的生機掌控，乃至終末之獸的災厄氣息，層層蛻變之後，就化為了絕世的珍品。
　　令人食指大動。
　　“好酒。”
　　毫不懷疑裏面又摻毒的可能，焚窟主仰頭，壹飲而盡。緊接著，渾身的焰光竟然也壹陣噴薄，將瓶子都燒成了液體。
　　“妳的禮物很好，槐詩。”侏儒王贊許頷首：“我很中意，可還有麽？再拿更多的來。”
　　“貪得無厭可不是好習慣啊，焚窟主。”
　　槐詩攤開手，不解的發問：“我作為客人，帶來了禮物，接下來難道不是應該展現壹下雷霆之海的好客氣概了麽？”
　　焚窟主的眉頭微微挑起，緊接著，無所謂的壹笑，再度揮手。
　　壹張宛若白銀和黃金澆築而成的長桌便已經端了上來，連帶著已經燒至汁水橫流的獸肉，壹整只。
　　“請吧，槐詩。”
　　焚窟主再度端起酒爵，“貴客登門，這在雷霆之海，斷然沒有空腹而歸的道理。”
　　“哦，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槐詩微笑，好像感受不到周圍如同刀鋒壹樣的眼神壹樣，自己動手，開始當著他們的面，暢快饕餮。
　　時不時，還給予點評。
　　宛如蒞臨指導壹般。
　　淡定的、平靜的，佐著那近在咫尺的惡意，享受著大餐。時不時的和焚窟主聊著天，仿佛老友重逢壹般。
　　短短的不到十分鐘，甚至比槐詩本人還要大的烤肉，就已經全部落入了他的腹中，而足以焚燒靈魂的美酒也涓滴不剩。
　　而焚窟主，開口發問：“雷霆之海的招待如何，槐詩？”
　　“自是豐盛非常。”槐詩微笑：“剛剛還說閣下貪得無厭，可我現在就想要把廚子搶回去天天開BBQ自助了。”
　　“若是留在這裏，不說此等招待，即便是與大君同殿而飲也不在話下……不過，我料想妳應該也不會同意吧。”
　　焚窟主滿不在乎的說道：“不過，我有壹點好奇——對手兵臨城下，妳卻跑來喝酒宴飲，難道這便是妳的緩兵之計麽？”
　　“要說的話，打招呼的想法反而更多壹些吧。”
　　槐詩頷首，“但真能緩的話，我也不介意來著。”
　　焚窟主大笑。
　　火焰在笑聲中升騰舞動，展露狂暴和猙獰。
　　“美夢不要做太多，槐詩。”他說：“按照現境的計時……壹刻鐘之後，大軍就會發動進攻，片瓦不留！”
　　“哦？”
　　槐詩好奇的問道：“那閣下如此坦誠的告訴我，不怕我們提前做好準備麽？”
　　壹時間，寂靜被打破，哄笑的聲音從四周響起。
　　“準備？有用麽？”
　　侏儒王座下的壹個魁梧身影擡起面孔，渾身的刺青仿佛蠕動壹般流轉，嘲弄冷笑：“只是為了讓妳們洗幹凈等死而已！”
　　頓時，笑聲越發肆虐。
　　“哦，那我就放心了。”
　　槐詩了然的點頭，神情毫無變化，只是再度看向了統治者，忽然說：“那麽，要來打個賭麽，焚窟主？”
　　焚窟主垂眸，肅然的面孔之上，火焰舞動。
　　正準備說話，便聽見了槐詩擴散開來的聲音：“這幾個土雞瓦狗之中，但凡有壹個，能夠逼迫太陽船挪動壹寸，都算我輸，怎麽樣？”
　　“……”
　　死寂。
　　在那壹雙焚燒之眸的凝視之下，所有未曾來得及停下的笑聲，震怒的咆哮和質問，盡數凍結。
　　焚燒血肉的苦痛和凍結靈魂的寒意重疊在壹處。
　　毫不掩飾的殺意勃發。
　　上壹次，被人如此羞辱的時候，是在多久之前呢？
　　即便是焚窟主竟然也難以記清了。
　　但此刻他俯瞰著那壹張面孔時，卻未曾發現任何的嘲弄和惡意，仿佛理所當然，卻越發的，令人……想要將他焚燒殆盡！
　　“真有趣啊，槐詩。”
　　焚窟主的聲音從焚燒的災厄中浮現：“很久，沒有人膽敢同我提出如此輕蔑的賭鬥了，反而讓我有些期待。
　　倘若我要是贏了的話，又能得到什麽呢？
　　錢財？寶物？
　　還是不值壹提的贊美？”
　　“哎呀，談錢多傷感情啊，老兄。”
　　在統治者的殺意之中，槐詩尷尬的擺手：“錢是不可能給錢的，賺點米回家不容易……況且，在下如今身無長物，能拿出來的也只有爛命壹條。
　　看，正好還有學生在這裏呢，還能幫我收斂壹下屍身，好帶回現境，風光大葬。”
　　說著，他提高了聲音：“小十九！”
　　“在。”
　　林中小屋肅聲回應，盯著統治者的凝視和無數惡意，踏前壹步。
　　站在老師的身旁。
　　“大家看到了，這就是我的學生，雖然看上去壹表人才，但實際上資質駑鈍，實在不堪造就。”
　　槐詩伸手，拍著他的肩膀，無奈感慨：“明明入門這麽多年，就連師門絕技都沒有練熟，總讓我這個當老師的感覺無地自容。”
　　“所以，在下有個不情之請——”
　　他停頓了壹下，環顧著在場的所有人，忽然露出了笑容：
　　“——如果我贏了的話，能不能麻煩在座裏的哪位好心人，站出來給他練練手呢？”
　　師門絕技？
　　剎那的疑惑中，只有短暫的沈默。
　　他們竟然沒有反應過來。可很快，看著那個自始至終帶著和煦笑意的男人，便有無數的傳聞浮現在了腦中。
　　調律師，災厄之劍，歸航者……
　　最擅長的是什麽？
　　還用得著說麽！
　　——即便是大君都誇贊為‘登峰造極’的斬首！
　　就那壹瞬，當這壹雙眼眸中的笑意終於褪去，便有淩厲到令凝固的靈魂都為之顫栗的鐵光湧現，俯瞰。
　　哪怕只是虛無的視線掃過，便仿佛有無數利刃撲面而來，貫穿了心臟、四肢和喉嚨。
　　即便是焚窟主也無從壓制的鋒芒！
　　不是他自投羅網任人宰割，而是他們不知天高地厚的將這壹道現境的利刃，吞入了腹中！
　　可在攝人的寒意裏，統治者卻忍不住咧嘴。
　　帶著震怒和殺意的笑容。
　　“很好，非常好！”
　　焚窟主擡起了眼瞳，發問：“爾等，可聽到了？”
　　壹瞬間，雷鳴壹般的回應聲響起。
　　所有人昂首，沈聲回應，“是！”
　　“今天，來到這裏的，是現境的英豪、昔日理想國所遺之刃、曾經與我三箭相決的強者！”
　　焚窟主指著槐詩，提高了聲音：“這壹顆頭顱，我深愛之！今日之賭，汝等‘土雞瓦狗’之中，何人能應？”
　　頓時，不知道多少起身的聲音響起，踏前想要說話。
　　可到最後，大殿的最前面，有壹個龐大的身影緩緩的撐起了身體，那同焚窟主相較也毫不遜色的龐大身形之上，數之不盡的刺青已經匯聚成了無窮屍骨的景象。
　　那恐怖的體重，只是起身，就令整個行輿為之壹震。
　　漆黑的眼眸中沒有壹點其他的色彩，看向槐詩的時候，滿懷著饑渴。
　　如是，半跪在焚窟主面前。
　　“請您賜福我。”
　　“好，幽堅妳去。”
　　焚窟主伸手，按住了他的頭顱，那壹瞬間，幽堅壹聲悶哼，那湧動的烈焰順著焚窟主的手掌，籠罩了他的身軀。
　　種下了賜福。
　　令幽堅為之燃燒，仿佛火中的巨人那樣，咧嘴。
　　縱聲咆哮。
　　焚燒的巨人叩拜著眼前的統治者，然後轉身離去，走出了大門，凝視著眼前綿延的陣列，和那壹雙雙猩紅的眼瞳。
　　擡起了手中的巨刃，指向前方。
　　災厄之雲在鼓聲裏迸發烈光，無窮焰星追下，劃破黑暗。
　　當號角聲響起時，壹只只巨獸在嘶鳴中踏前，向著遠方的北極星中轉站轟然而去。而就在巨獸的身後，雷霆之海的陣列仿若鐵壁，筆直的向前。
　　而回應它們的，乃是鋼鐵之山的震怒轟鳴。
　　通天徹地的炎流從山口之中噴薄而出，化為巨柱，撐起了籠罩天穹的鐵幕。
　　壹道道電光迸射中，如同樹枝壹般的龐大骨架從雲中延伸而出。
　　渾身籠罩在裝甲之中的士兵們奔行在炮擊陣地之間，抓緊最後的時間安裝調試，壹座又壹座剛剛焊接完畢的巨炮迅速的調整方向，校正參數。
　　屏住呼吸，等待著最終的指令。
　　艦橋之上，原緣沈默。
　　凝視著屏幕之上那推進的陣列，看著他們向前，壹步有壹步，覆蓋了大地，如同黑暗裏的海潮那樣，席卷而來。
　　直到最前方，巨獸眼瞳中的饑渴血絲在屏幕上清晰可見。
　　寂靜裏，女武神的嘴角勾起微不可覺的壹線。
　　她說：
　　“發射。”
　　那壹瞬間，數不清的灼紅的鋼鐵星辰在怒吼中升上了天空。
　　然後，從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