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敗家子

獨孤天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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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治十壹年。   這是壹個美好的清晨。   此時朱厚照初成年。   此時王守仁和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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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五十五章:有良心的人

明朝敗家子 by 獨孤天山

2019-1-8 14:38

  於是,方繼藩尋了壹個黃道吉日。收藏本站
  這宅裏爆竹劈啪作響。
  方繼藩沐浴更衣,舉行了收弟子的大禮。
  二十二個孩子,跪在了堂下,方繼藩則高高坐在椅上,喝了口茶。
  徒弟越多,方繼藩越覺得自己應當矜持,壹副風淡雲輕的模樣。
  眾弟子行了禮。
  接著,送上了束脩之禮。
  這些束脩之禮,都是朱厚照和各家托人送來的。
  方繼藩壹直覺得,社會需要進步,哪怕是折現,送點銅錢,或是金銀,都比送點臘肉要好。
  可這是沒法子的事。
  他看著下頭壹個個淳樸天真的孩子,不禁感慨,想當初,我也如他們壹般的純潔啊,沒想到,這才幾年,自己就已不是孩子了。
  方繼藩咳嗽壹聲:“入了我門,自此之後,便需好好學習,要如為師……啊,不,如妳們的大師兄壹般,好好讀書,規規矩矩,為師說什麽,就是什麽,都聽明白了嗎?”
  “為什麽呀?”那徐鵬舉壹臉發懵。
  “……”方繼藩生出了壹絲殺雞儆猴的念頭。
  “不許問為什麽!”方繼藩厲聲道。
  徐鵬舉壹臉迷糊:“為什麽不許問。”
  朱載墨厲聲道:“徐鵬舉,妳住口。”
  徐鵬舉似乎是害怕朱載墨的,便忙噤聲,可心裏還在想……為什麽啊。
  孩子們在嬤嬤的指導之下,行了弟子禮,雙手抱著,作揖。
  這禮,便算是成了。
  方繼藩起身,看著眾童子:“從今往後,我便是妳們的恩師了,妳們的師兄,也有不少,有歐陽師兄,有劉師兄,還有唐師兄和王師兄……”
  方繼藩頓了頓,而後道:“等等等等人。總而言之,既入我門,這師門第壹個規矩,就是事師如父,為師說什麽,便是什麽,妳們心裏,肯定會有所抵觸,可不要緊,慢慢來,為師會慢慢教化妳們。這其次,我方繼藩,便希望妳們能如妳們師兄們壹樣,做壹個好人,誠如為師壹般,須知忠義,知禮儀,知廉恥!”
  “好了,其他的沒什麽再說的了。”方繼藩搖搖頭。
  跟壹群小屁孩子裝逼,簡直就是拿著大炮打蚊子,實是無趣。
  搖搖頭,走了。
  掙錢要緊啊。
  出了庭院,方繼藩預備要走,他牽了馬,正待要翻身上去,迎面,便見人道:“方賢侄。”
  方繼藩擡頭。
  便見張懋快步行來。
  方繼藩朝他笑吟吟道:“張世伯,今日竟沒有去祭祀?”
  張懋只嗯了壹聲,不置可否:“來來來,有話和妳說。”
  方繼藩頷首,乖乖的牽馬步行。
  張懋嘆了口氣道:“有壹件事,老夫是不吐不快啊,思來想去,還是得來找妳,我家老二妳是曉得的,雖不及張信有成就,在驍騎營裏,也算是弓馬嫻熟,為人本分了。他就這麽個兒子,張子賢,妳是見過的吧。”
  方繼藩汗顏:“我徒弟。”
  “是了,張信那家夥,老夫真恨不得打斷他的腿啊,他怎麽就這麽大膽,敢將那孩子抱來了,可是呢,木已成舟,生米煮成熟飯,老夫能奈何呢?”
  他唏噓不已:“其實,許多人並不是……當真不願讓孩子來隨妳讀書,而是……他們還是孩子啊……罷了,罷了,不說這些。老夫的意思是,這張子賢,已經給妳行了師禮了吧。”
  方繼藩頷首:“沒錯。”
  張懋拍了拍方繼藩的肩:“可有壹件事,老夫沒琢磨透,橫豎睡不踏實,老夫說了,妳別嫌老夫臉皮厚。”
  “哪裏,哪裏,諸叔伯之中,張世伯的臉皮最薄的了。”
  張懋哈哈大笑,搖頭:“這是當然,要不然,陛下為何只信老夫呢,這祭祀,可不是什麽人都有資格去的。”
  方繼藩很認同。
  因為這是實話。
  主祭南京孝陵的乃是魏國公,魏國公的地位,自不必言。而主祭這京師諸陵的,就是張懋,別人可能認為,祭祀而已,不算什麽,可在這個時代,祭祀其實是最緊要的事,兩千年前,便有壹句話,國家大事在祀與戎,也就是說,壹個國家最緊要的事,就是祭祀先祖和打仗了,打仗關系到的乃是國家的存亡,祭祀,關乎著的是綱紀禮法,以及政權的正統。
  華夏的先祖們,所奉行的乃是祖先的崇拜,他們絕大多數人,不信鬼神,倘若當真有鬼神,那麽這鬼神,也定當是自己先祖的英靈,這世上在沒有什麽事,比祖宗更為緊要了。
  方繼藩佩服的道:“張世伯,我歷來很欽佩妳,能受陛下如此信重,且陛下何等的聖明,慧眼識珠,可見世伯之德,足以令人欽佩。”
  張懋哈哈大笑:“小子,妳的嘴巴,還真是伶俐,好,老夫就實話實說了……聽說妳給歐陽誌他們在新城,各自置了五畝地。”
  “有這事。”方繼藩點頭。
  張懋道:“這就對了,他們是妳弟子對不對,因為是弟子,妳給他們置了五畝地,張子賢那孩子,豈不也是妳弟子,這地……”
  方繼藩:“……”
  城裏套路深啊。
  方繼藩唉聲嘆息:“實不相瞞,我窮……”
  “算了,算了,不為難妳,不說了……”張懋面上羞紅。
  轉身要走。
  方繼藩覺得自己良心難安:“且慢著。”
  張懋遲疑的看著方繼藩。
  方繼藩正色道:“給了!可是,萬萬不可和人說,不就是五畝地。”
  難得大方壹回,雖然又少了十萬分之壹的地,令方繼藩稍稍心裏有點兒疼,可畢竟,方繼藩是個講良心的人。
  張懋眉毛壹挑:“好,好,好,真不枉當初想揍……不,當初心疼妳啊。”
  方繼藩心裏卻想,這張懋是最要臉面的,今日卻跑來向自己要地,莫不是,英國公家……如此拮據?
  不過細細想來,當初的方家,也好不到哪裏去,砸鍋賣鐵,也沒多少資產,世襲的貴族們,表面上風光,可實際上,收益卻只有這麽多,可排場卻不能小,不能被人看輕,因而,花錢如流水。
  方繼藩便道:“世伯,想掙銀子嗎?”
  張懋瞇著眼:“犯王法的事兒我不做。”
  方繼藩搖搖頭:“不不不,光明正大的掙銀子,得請妳幫忙。”
  張懋沈默了很久:“妳說說看。”
  方繼藩道:“近來……京裏被水淹了,地價又暴跌了,是嗎?”
  “是呀。”張懋皺眉,他欲哭無淚,張家在京裏宅邸不少。
  方繼藩笑嘻嘻的道:“幫侄兒去收,這事兒,侄兒不能出面,得妳去,不過得悄悄的進行,壹定要保守秘密,我設置壹個最高價,世伯反正除了祭祀之外,也是閑著,能收多少……是多少……”
  張懋詫異的道:“那京師的地,現在可是越發的壹錢不值了啊,世侄,妳要想清楚,來來來,我來和妳講壹講這房市……”
  張懋儼然成了房市的專家。
  事實上,隨著新城的出現,現在京裏有很多樓市的專家,人人都能說壹通什麽地段啊、學區啊、城建哪、道路啊什麽的。
  人哪,都是被逼出來的。
  從前沒人關註這個。
  可現在……但凡是商賈、文武大臣、勛貴湊在壹起,都在研究這個。
  張懋跟著壹群人,也湊了熱鬧,他抿抿嘴:“京師現在儼然已是舊城,無數的官員和富戶們壹般來新城,裏頭,有多少人還肯置業呢?人口壹旦流失……對了,還有學堂……”
  說到壹半,他臉色怪異起來。
  眼前這個方繼藩,不就是他娘的罪魁禍首嗎?
  他古怪的看著方繼藩:“不說了,班門弄斧,老夫不如回去揍張信那狗壹般的東西去。”
  他頓了頓:“妳拜托的事,好辦,京師裏,還有我老張家熟的?我閉著眼睛,也知道哪壹處有壹塊石頭,那壹條巷子裏住著什麽人,可是,妳要京師的地做什麽啊?”
  方繼藩努力的想了想:“救濟天下百姓!”
  “……”張懋壹臉不理解,不過他隱隱覺得,方繼藩又開始在磨刀霍霍,天知道這壹次,這砍刀是剁在誰的頭上了。
  看著張懋狐疑的樣子。
  方繼藩哈哈大笑,幾乎要笑出淚來。
  淚水自他的眼角滑出來。
  壹見方繼藩笑,張懋也呵呵的笑起來。
  可方繼藩心裏卻想。
  別人以為我方繼藩是開玩笑。
  以為我方繼藩是剝皮抽筋,不擇手段。
  可是……誰知道……我方繼藩心裏念著的,不過是無數人的壹頓溫飽而已。
  所以方繼藩大笑,好似玩笑壹般,可這眼淚,卻是貨真價值。這不是笑出淚來,而是笑中帶淚。
  “此事,妳放心便是,老夫無論如何,都幫賢侄這個忙的。”
  方繼藩點了點頭:“有勞了。”
  他隨即翻身上馬,向張懋告辭。
  張懋不禁道:“世侄哪裏去?”
  方繼藩丟下壹句話:“賣房!”
  張懋看著方繼藩上馬,絕塵而去。
  忍不住搖搖頭。
  這個孩子……
  有些說不清……
  他方才的笑,竟好似隱含著什麽。
  哎……
  張懋嘆了口氣。
  ………………
  感謝新的盟主“漁夫囖”同學,有時寫書寫累了,看著壹個個盟主的讀者名,老虎就很欣慰,在老虎眼裏,諸位老板們猶如添香紅袖壹般,總能令老虎碼字時,神清氣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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