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六章：鐵騎

　　許之龍立即笑了，勉強謙虛道：“將軍謬贊，卑下如何擔當的起。”
　　郝風樓擺擺手，靠在了椅上，笑吟吟的看他，道：“擔當的起擔當不起，這是我來評判，妳毋須自謙。擲彈營呢，人數不多，壹衛不過壹營，壹營人數不過三百，他們呢，有長處也有短處，長處就是威力極大，壹旦密集投擲，則無人可擋。可是短處嘛，也十分明顯，受制於諸多因素，若是施展不開，反而成了累贅。”
　　“若是對上步兵，擲彈兵的威力倒是不小，可是壹旦遇到騎兵，對方若是蜂擁殺至，機動能力，就不免弱了壹些，很容易潰散。再者，擲彈兵野戰不是長項，而攻堅和防守倒是有它的長處。妳提出要建立壹支擲彈騎兵，這個構思，倒是能彌補機動力的不足，只是人騎在顛簸的馬上，是否投擲手彈起來，反而會礙手礙腳？”
　　許之龍搖頭，道：“將軍，卑下是帶過兵的，讓擲彈兵上馬，自然是困難重重，壹方面他們不精通馬術，另壹方面，則是馬上顛簸，無論是力道還是校準，都多少會有壹些困難。本來這些事，確實有許多的麻煩，可是卑下這些年，只認準壹句話，事在人為，這世上沒有練不出來的兵，只看肯不肯下功夫，就好像當年火銃隊壹樣，要做到輪番齊射，哪有這般容易，壹開始，大家不都沒有信心麽？可是將軍制定了操練計劃，無論是嚴寒酷暑，每日操練不休，此後還不是三百人猶如壹人，追隨將軍，屢建奇功，卑下在想，若是將軍當真肯同意，那麽這擲彈騎兵不但要練，而且非要練好不可，讓他們成為遊騎，若是遇到賊軍主動集結，便可蜂擁過去，乘其不備，給他們壹輪手彈，投擲之後，轉身便可以走，手彈丟光了，近身鏖戰亦可，讓他們除了配備手彈之外，還要配備馬刀，他們的臂力，本就是勇冠三軍，只要肯下功夫操練，即便是馬戰，亦可使賊軍望風披靡。諒山、神機四衛，壹向缺乏騎兵，即便有壹些戰馬，那也只是偵查斥候之用，若是對付西洋的諸國倒是無妨，可是壹旦遇到了真正的勁敵，難道他們會撞到咱們的槍口上來麽？”
　　“所以卑下的淺見就是，以擲彈兵為骨幹，組建騎兵，既可擲彈騷擾，壹旦到了關鍵時刻，他們亦可成為先鋒鐵騎，關於這壹點，卑下倒是向幾個主管斥候的老兄弟好生討教了壹下，他們說，要組建騎兵，其實不難，咱們都是跟著將軍出來的，哪裏不曉得，無論要練什麽兵，只要狠狠操練就是，操練個壹年半載，再拉出去見見血，這兵，也就練出來了。騎兵的主要問題在於，配置的問題，其壹，咱們不能不必穿重甲，首要的就是靈活，因而擲彈騎兵，首要就是輕騎；這其二，便是戰馬的問題，西洋這兒，沒有好馬，而且養馬的糜費也大，沒有足夠的資金，只怕也難以搭建起來。這其三，還是人手問題，擲彈營人手少，將來若是要組建擲彈騎兵，沒有足夠的人手，也是不成。卑下以為，真要去做，就要體面壹些才好，至少也要有五千之數，若是不夠，壹萬亦可，操練地教官，可以從各衛的斥候營、擲彈營裏抽調，戰力想必是不成問題的，說來說去，還是決心的問題，真有決心去做，沒有做不成的事。”
　　許之龍已經預感到，將軍有籌建騎兵的打算了，因此壹見郝風樓來了興致，於是身子更加筆直，他倒是獅子大開口，壹來就是五千至壹萬的擲彈騎兵，壹點兒也沒想到，這騎兵要組建起來地難度。
　　……
　　郝風樓並沒有急於回答，而是靠在椅上，身子微斜，眼睛落在許之龍的身上，似是在斟酌。
　　足足過去半盞茶，他才微微壹笑，道：“就壹萬，要組建壹個專門的驍騎衛，這個衛的指揮使，就由妳來承擔，此前的擲彈營依舊還要在編，這個驍騎衛，要有別於其他各衛，所有的人員，都要重新的招募，所費銀錢軍需，天策府這兒，盡量會籌措，這不是妳擔心的事。至於戰馬……”
　　郝風樓敲了敲桌子，道：“西洋這兒，倒是沒有什麽好馬，倒是大食馬壹向不錯，看來少不得，要向大食人購買，短期之內，要籌措和蓄養這麽多馬，倒也不容易，卻也不是沒有折中的辦法，如今許多大食商船來咱們海防港做買賣，讓他們販馬來，他們未必肯，終究馬價再高昂，可是這壹路越洋而來，要照料馬匹，要在艙中準備馬料，也遠遠不如販賣其他貨物更有利可圖，只不過……”
　　郝風樓想了想：“只能在關稅上頭做文章，比如壹艘壹千料的船，若是運送來十匹大食馬，便可免其關稅，若是如此，倒是可行，只是如此壹來，這關稅，可就少了壹大筆了。至於養馬之人，亦是緊缺，得想辦法招募壹些，自然，這些事不必妳去操心，少不得，過幾日我得和父王商量壹二，人無近憂，必有遠慮，這騎兵若是搭建不起來，將來也確實是個麻煩，咱們現在，再不是從前那樣小打小鬧了，這騎兵，是未雨綢繆，可是該做的，我都會去做，妳需要什麽，擬個清單來，壹應軍需，天策府這兒，只多不少，可是操練之事，可就由妳負責了，壹年之內，我要形成初步的戰力，若是到時候耗費了如此多的銀錢和人力，最後卻是個半拉子，那麽我也就不多說了，妳自己看著辦吧。”
　　這絕對是傾盡全力的支持，而對於許之龍來說，他要做的，只是做好自己分內的事就可以，許之龍既感到責任重大，心裏又為之歡欣鼓舞，連忙起身，正色道：“卑下願下軍令狀，若是不出成效，寧願自刎……”
　　郝風樓擺擺手：“去，去，去，少在這兒做這些沒用的，總之，妳那驍騎衛需要多少什麽人，立即報來，我都給妳抽調出來，而後妳們先花費些時間研討，再決定如何搭起這個架子，這個擔子不輕，我也並非要給妳什麽壓力，只願妳能不辱使命，去吧。”
　　許之龍行了禮，告辭而去。
　　他壹出去，郝風樓便搖了搖鈴，便有書吏安排下壹個請見的武官了。
　　郝風樓這幾日的工作，大抵都是如此，善乏可陳，可是每壹個工作，卻都十分必要，所謂案牘之樂，大抵都是如此。
　　而就在這麽幾日的功夫，朝廷的欽差終於到了。
　　其實在此前，郝風樓壹度猜測，朝廷可能會委派欽差前來，道理其實也簡單，朝廷現在不想開戰，既然不想，那麽就免不了前來安撫，只是不曾想，朱高燧的反應竟是如此快。
　　在這壹點上，郝風樓不禁對朱高燧刮目相看，此人隱忍了這麽多年，如此偽善，最後能夠成功，看來也並非只是憑著運氣，他的壹切行為，都沒有被個人的好惡所左右，壹切都只在乎於厲害關系，自己前腳剛剛逃走，他便第壹時間進行安撫，即便是勃然大怒，將自己恨到了骨子裏，也絕沒有半分的猶豫，單憑這壹點，便可看出，此人是個合格的對手，遠不是郝風樓所認識的那樣簡單。
　　既然來了欽差，郝政自然要將郝風樓叫去商議。
　　父子二人的想法倒都是壹致，那就是對待欽差，禮數該盡的要盡，卻也絕不能示弱，不，不但不能示弱，還要示威，必須得讓朝廷知道郝家的實力，讓他們生出忌憚之心。
　　而前者，自然是郝政的事，他作為定南王，負責接待欽差，免不了要唱白臉。後者嘛，則是郝風樓的事了，作為天策將軍，統領三軍，如何讓欽差看到諒山的實力，讓他們知道郝家的厲害，也免不了要下壹番功夫。
　　倒是對這欽差的來意，郝家父子都頗為期待，畢竟金陵在此前，幾乎沒有透露任何消息，也就是說，這位欽差大人到底給郝家帶來了什麽，拿什麽來安撫郝家，暫時卻是未知，郝家如今已是貴為王爵，還是世襲罔替，卻不知，這朱高燧，又會拿出什麽本錢出來。
　　不管如何，暫時去猜測這個，實在沒有必要，眼下最重要的，當然還是為此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