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情難自已 4K5

　　聽魂海裏突然壹片寂靜，寧塵也扯了扯嘴角，暗中調笑壹聲：“憐兒若是吃醋，不妨現身出來到我懷裏坐壹坐，現在可沒人跟妳爭搶。”
　　九憐紅著臉輕啐壹聲：“誰要跟妳膩來膩去的，不害臊！”
　　話雖如此，她卻不斷搓揉著祝艷星的臉蛋，呲牙羞憤道：“臭丫頭，突然多嘴說些什麽話呢！”
　　“唔...”
　　祝艷星壹臉無辜地眨了眨眼，倒也絲毫沒有反抗。
　　而她的目光，很快又飄至魂海外，圍觀起大堂內的狀況。
　　...
　　“——程夫人。”
　　朱禮兒驀然開口打破了沈默，語氣更顯清冷：“孤雖從塵兒口中聽說過妳的事，但終究了解不多。還不知夫人出身來歷，祖籍又在何處？”
　　程三娘輕聲回應道：“奴家出身於天山明境，並非尋常人族，且無父無母，乃是高人所創造的壹介小小畫中妖。”
　　朱禮兒眼底閃過壹絲異色。
　　沒想到，這婦人竟會大大方方地說出自己的身份。
　　不過，所謂的畫中妖...她並沒有從此女身上感覺到多少妖氣，想來與真正的妖魔有些不同。
　　“程夫人的出身頗為奇特，著實聞所未聞。”
　　“讓蒼皇陛下見笑了。”程三娘疊掌貼腹，儀態優雅地低垂螓首：“奴家出身卑微，如今能得公子垂青，也只敢自稱作壹介草民。”
　　“程夫人言重。”
　　朱禮兒略作斟酌，字字珠璣道：“孤雖是蒼國之主，但與妳同為女子。況且體內也流淌著上古妖魔的血脈，得傳承洗練之後，如今已與真正的妖魔無異，程夫人就不必在孤面前如此自貶。”
　　程三娘擡起螓首，揚起壹抹淡淡笑意：“蒼皇陛下比奴家想象中更通情達理許多，果然如公子當初所說，是壹位心胸廣闊的好女皇。”
　　“好與壞，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看出來的。”
　　朱禮兒的眼神平緩冷漠，仿佛能看穿埋藏在心底的想法。
　　“不過，孤也頗為好奇，塵兒究竟是如何與程夫人相知相識的。畢竟他當初只是安州縣內的壹介凡人，再平凡不過。”
　　“此事...”
　　程三娘抿了抿朱唇，輕聲道：“奴家會與公子相識，的確是因為壹些意外。但這幾年來互為鄰裏，相處的頗為密切，這壹來二去之下便慢慢的...心生情愫。”
　　朱禮兒若有所思：“聽聞程夫人在家中極為照顧塵兒，極盡呵護。妳們二人能走到壹起，也算順理成章。不過——”
　　她驀然話鋒壹轉，道：“這壹兩年下來，塵兒已非當初的平凡之人。他本人雖然不曾在乎過什麽名利高低，但毫無疑問已成為名震天下的人物，程夫人覺得再住在這小小的偏隅小宅之中，又是否妥當？”
　　程三娘聞言壹怔：“蒼皇陛下的意思是...”
　　“若不介意，不妨舉家搬遷到蒼國皇宮定居，如何？”
　　朱禮兒紅唇微動，和緩道來：“孤的皇宮並無旁人打攪，平日也極為冷清，唯有孤與愛女二人定居，至多會有些侍女前來打掃壹二。而塵兒他來回奔波也甚是麻煩，不如全住進皇宮，現在也更符合他的身份地位，算是壹舉兩得。”
　　“這...”
　　程三娘眼簾微垂，壹時有些糾結。
　　此地她雖是頗為喜歡、也留有與寧塵共同生活的點點滴滴。但若壹直住在此地，或許當真會給相公帶來些麻煩。
　　“孤雖然需要處理壹些國事，但並非忙碌到無法脫身，更有時間去陪伴他左右。”
　　朱禮兒微瞇美眸，意有所指道：“待塵兒入住皇宮，孤也能更好去照顧寵愛。皇宮之中的山珍海味、錦衣玉食，總好過這裏的粗茶淡飯，有無數侍女侍奉相隨，這裏的俗世凡塵又如何能夠比擬，定能讓塵兒與程夫人妳心滿意足。”
　　程三娘暗暗攥緊了雙手。
　　而壹旁的寧塵見氣氛有異，正想開口，卻被程三娘驀然伸手壹攔，低聲道：“蒼皇陛下，這番話您是認真的？”
　　朱禮兒不動聲色道：“孤不愛與人說笑。”
　　程三娘輕嘆壹聲：“蒼皇陛下所說的生活，的確無比優渥。不過奴家實在無福消受，也不喜那種奢靡環境。比起繁花錦簇，奴家更喜歡這裏的清靜自在。”
　　凝視其面龐片刻，朱禮兒倒是放緩了語氣：“既然程夫人不願，孤也不會多加強迫。”
　　“...蒼皇陛下善解人意，感激不盡。”
　　“哪裏。孤更得感謝妳照顧了塵兒多年。”
　　朱禮兒眸光微瞥，驀然道：“看妳坐立難安的樣子，有何話想說。”
　　寧塵無奈壹笑：“我只是擔心妳們二人會爭吵起來。”
　　“孤還不至於如此。”朱禮兒又看了對面的程三娘壹眼：“況且，程夫人同樣也很是收斂，孤自然會與她好好交談。”
　　寧塵聽得壹陣哭笑不得。
　　嘴上說著如此，但剛才到現在的氣氛可沒那麽和睦。
　　“公子。”程三娘連忙道：“蒼皇陛下既然剛來做客，奴家先去後廚準備壹頓午膳，以此來好好款待。”
　　寧塵也起身附和壹聲：“我來幫妳吧，反正晚上舒玉也得回來，正好我也做幾道菜。”
　　說著，他側首輕笑道：“禮兒先在這裏等等，我們去後廚做些當地的美食給妳嘗嘗。”
　　朱禮兒眉頭微蹙，不急不緩地拂袖站起：“孤突然造訪程夫人家中，已是叨擾至極。如今又怎能厚顏坐等妳們二人折騰忙活。”
　　“禮兒妳這是...”
　　“孤也去後廚瞧瞧。”
　　迎著兩人略顯訝然的視線，朱禮兒皺眉冷淡道：“壹些打下手的活，孤也能辦到。”
　　“這...”寧塵欲言又止，而壹旁的程三娘回過神，很快露出溫婉淺笑：“蒼皇陛下既然如此有心，便隨奴家壹起來吧，若有何不懂之處，奴家也會盡心幫忙壹二。”
　　“不必擔憂，孤並非身嬌肉貴的深閨女子。”
　　...
　　半晌後，廚房內已升起幾縷炊煙。
　　而原本還頗有自信的朱禮兒，此刻卻露出幾分啞然神色，看著正利落翻炒菜肴的美婦背影，壹時都楞在了原地。
　　她雖然知曉這婦人很有照顧人的本事，但未曾料到，壹介柔弱無力的尋常婦人竟有這等非同凡響的好手藝。
　　無可挑剔的完美刀工、行雲流水的調味翻炒，甚至還有不少她未曾見過的廚藝手段。
　　只是片刻間，朱禮兒就已經看得暗暗驚嘆。
　　聞著飄散而來的淡淡清香，她不免都有些食指大動，想著好好品嘗壹二。其中廚藝怕是絲毫不遜色於皇宮後廚，甚至猶有過之。
　　“禮兒。”
　　寧塵剛剛洗完幾捆菜，湊近到她身旁低聲道：“三娘她向來溫柔善良，都不曾與旁人發過火。妳就算有意試探她，也不必將氣氛弄的太僵。”
　　朱禮兒暗中收回視線，斜睨了他壹眼：“算是心疼了這婦人，想多護著她壹點？”
　　寧塵擦掉手上的水漬，在其臉頰上輕輕壹勾：“沒有什麽護著誰的意思，只是不想讓妳們二人傷了和氣，到時候相互冷著臉瞪來瞪去的，坐在同壹屋檐下豈不是煎熬？”
　　“...孤自有分寸。”
　　“看著可不像。”寧塵看了她手裏捏著的壹塊豬肉，輕笑道：“要不要我來幫幫妳？”
　　朱禮兒皺眉低吟道：“孤只是不太適應這種窄小之地，而且也有段時間沒有親自下廚...”
　　“好了，壹起來吧。”
　　寧塵笑著握住其柔荑，兩人壹同握刀，協力將砧板上的肉塊迅速切成條絲狀。
　　被半摟在懷裏的朱禮兒連呼吸都亂了壹瞬，耳根處泛起壹絲不易察覺的紅暈，又下意識往旁邊正在炒菜的程三娘瞥去。
　　“......”
　　程三娘剛剛將壹道菜倒入盤中，側首壹瞧，兩女的視線頓時對個正著。
　　楞神剎那，美婦很快露出溫和笑容道：“蒼皇陛下看起來與公子的關系，果然很是親密。”
　　“...孤只是不太熟悉，讓他幫幫忙而已。”
　　朱禮兒微抿雙唇，輕聲道：“孤可有打擾到妳們準備午膳？”
　　程三娘連忙擺手，笑意變得更為柔和：“沒有的事，能三人壹同下廚做出來的飯菜才更為美味，奴家也好奇蒼皇陛下的手藝究竟如何。”
　　“嗯。”朱禮兒收回目光，微揚螓首又看了眼貼在背後的寧塵：“還要摟著？”
　　“難不成禮兒想從後面摟著我？”
　　寧車眉頭壹挑，調侃道：“我倒是不會介意，不過禮兒可有想好做些什麽菜？”
　　朱禮兒眼簾微垂：“...還是幫孤壹回吧。”
　　“好嘞！”寧塵笑呵呵道：“定會幫禮兒妳做幾道好菜出來。”
　　...
　　看著三人在廚房內壹陣鼓搗，原本還在魂海裏看戲的九憐也有些啞然。
　　“好像...氣氛有所好轉？”
　　她摩挲著下巴，古怪道：“朱禮兒那女人，竟然當真會主動後退壹步。”
　　本以為這位性格強勢的女皇會咄咄逼人，對程婦步步緊逼，以勢壓人。沒想到只是最初說上幾句，如今反倒在廚房裏溫聲細語起來，完全看不出剛才相互瞪眼的場面。
　　“或許，並非是後退壹步。”
　　壹旁的祝艷星輕闔美眸，緩緩道：“她只是在以自己的步調去試探和了解程夫人的性情為人，而且也頗為在乎寧塵的感受，所以才收斂了自己的說辭。”
　　九憐歪頭望來，嘀咕道：“妳倒是明白？”
　　“我看得出來。”祝艷星淡然道：“她們如今的心情，我也能明白。”
　　九憐嘴角微抽：“說的那麽情真意切，要不要壹起出去爭壹爭？”
　　祝艷星閉眸無言。
　　“真是...”
　　九憐沒好氣地撇撇嘴。
　　不過，看樣子程婦和朱禮兒還不至於爭執吵鬧起來，算是讓人放心了些...不對，她們跟臭徒兒鬧成壹團，跟自己又沒什麽關系。
　　九憐交疊起美腿，壹陣嘟嘴輕哼。
　　“現在還算和諧，等晚上花無暇和葉舒玉回來了，指不定會鬧成什麽樣。”
　　...
　　大堂內縈繞著飯菜香氣，令人口舌生津。
　　寧塵三人忙活了半個時辰，已是準備好了壹桌豐盛午膳。雖然大多都是些家常小菜，但經過壹番細心烹飪，同樣是色香味俱全。
　　隨著壹同動筷品嘗，朱禮兒緩緩將嘴裏的菜咽下肚，臉上的神情略顯感嘆。
　　不得不承認，這程婦的手藝的確值得稱道，怪不得連自家的女兒都對此贊不絕口，這已不算是凡俗廚藝，所謂仙家美食也莫過如此。
　　再嘗了壹口自己做的，女皇陛下不禁眉頭皺起，暗暗嘆息。
　　縱然有塵兒在旁幫忙，但二人廚藝依舊是天差地別，即便看著還算不錯，可放入嘴裏壹嘗便與嚼蠟無異，根本無法相提並論。
　　“——蒼皇陛下忙於國事，卻還能有這樣的手藝，實在令人驚嘆。”
　　但在此刻，程三娘卻又夾起壹塊肉送入檀口，托腮輕笑道：“味道雖是淺淡了些，但吃起來也稱得上美味。”
　　朱禮兒看了她壹眼，平靜道：“不必奉承，孤的手藝幾斤幾兩，又怎會不自知——”
　　“的確是還欠缺不少。”程三娘溫和壹笑：“不過下壹回只要再多加點鹽、控制壹下火候，這道菜的口感定能再好許多。”
　　朱禮兒怔然片刻，漸漸輕籲出聲：“還有何指教，壹並說來吧。”
　　程三娘笑了笑，時不時吃著她做的菜，壹邊語氣柔和的細細講解指點。
　　“......”
　　壹旁的寧塵安靜扒飯，見狀也不免點頭感嘆。
　　程三娘幾乎同時偷偷瞄來壹眼，暗中擠了擠眼神，好似投來壹記略帶笑意的溫柔目光。
　　仿佛是在說‘相公莫要擔心，奴家這就能與她拉近關系’。
　　而與此同時，寧塵突然感覺桌下的右腿被輕輕戳了壹下。
　　訝然間，他不禁看了朱禮兒壹眼，卻發現這位女皇陛下也不著痕跡地冷瞥來壹眼，那眼神就像是在說著...放心，孤在與這婦人試著變得更親近些，妳就不必再戰戰兢兢的。
　　寧塵呆了呆，很快搖頭失笑出聲。
　　程三娘與朱禮兒齊齊投來視線，意外道：“怎麽了？”
　　“沒什麽。”
　　寧塵收了收笑容，往她們兩人的碗裏都夾了些菜：“妳們聊的盡興，但也別忘了多吃些菜。壹段時間沒見妳們，瞧著似乎都消瘦了不少，我看著可是心疼的很。”
　　程三娘嬌顏微紅，咬唇柔嗔壹聲：“奴家如今可不瘦...”
　　朱禮兒偏頭輕嘆：“瞎操心。”
　　話雖如此，但兩女還是多吃了幾口，很快雙眼壹亮。
　　寧塵笑呵呵道：“我做的這兩道菜，滋味如何？”
　　“不錯...”朱禮兒露出壹抹淺淡笑意：“看來妳這手藝，算是從程夫人手裏偷師不少？”
　　“這可是誤會。”壹旁的程三娘失笑道：“當初奴家對下廚做飯壹竅不通，可是公子慢慢教會奴家的。”
　　朱禮兒柳眉微挑，對此倒頗感意外。
　　而寧塵又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我這廚藝雖是不錯，但若要說起引以為傲的兩道菜，卻不在桌上。”
　　程三娘輕眨媚眼，朱禮兒也暗暗豎起了耳朵。
　　但下壹刻，寧塵卻驀然起身湊近，在她們兩人的臉蛋上都親了壹口。
　　“......”
　　迎著兩位美婦的詫異目光，寧塵很快笑著比了個大拇指：“這才是真正讓人垂涎欲滴的兩道絕世佳肴。”
　　聽聞此言，程三娘頓時滿臉羞紅，朱禮兒也閃躲開目光，撫了撫略微發燙的臉頰，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
　　...
　　虛空中的陰戮看見這壹幕，氣得壹陣牙癢癢。
　　“真虧這小子能說出這種不害臊的話。”
　　她抱臂扶額，長籲短嘆了好壹陣，但終究沒有貿然現身打破這份安寧。
　　蒼皇跟這位程夫人相處起來，還算勉強和諧。她要是再摻和進去，怕是真得大亂壹場。
　　不過...
　　這樣在暗中看著，也比想象中更難受壹些。
　　“戮兒怎得站在這裏發呆？”
　　驀然間，虛空之中很快傳來壹聲輕笑：“她們二人在洗碗，我們坐下再吃壹頓午飯，如何？”
　　陰戮猛地回神，看著端著飯菜走進虛空的寧塵，她不禁撲哧壹笑：“妳這是做什麽呢？”
　　寧塵遞來筷子，笑了笑：“哪能顧此失彼，獨留戮兒孤零零在這裏幹看著？”
　　“妳小子...所以才特意做了那麽多的分量？”
　　“當然。”寧塵笑著環顧四周：“要不要尋個合適的地方坐下？”
　　“就在這裏吧，本座還沒那麽挑剔。”
　　陰戮捧著飯碗，眸光流轉之際，驀然探身朝寧塵的嘴角吻了壹下。
　　“嗯？”
　　寧塵面露意外，而陰戮只是輕撫嘴唇，眨眸媚笑壹聲：“看在妳還算體貼人的份上，本座也得回報妳壹二，不是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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