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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女請留步

枚可

武俠玄幻

長街上。
冷面劍客肅穆無言,抱劍垂首,任由蕭風拂面。
喋血刀客執刀佇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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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星月相伴 8K5

妖女請留步 by 枚可

2025-3-9 21:16

  寧塵倏然回神,看了眼門前的花無暇,暗聲道:“怎麽了?”
  九憐沈吟道:“此人身上邪煞之氣濃烈無比,幾乎與妖魔無異,我才短短閉關十來天,這期間發生了何事?”
  她自然記得眼前的美人宗主,當初是玄明巔峰,實力強悍。
  可現在隱隱有元靈境的恐怖氣息,氣質更是翻天覆地般的驟變,仿佛從本質上就完全變了個人。
  花無暇也皺眉出聲:“寧塵,妳剛才...為何會突然爆發如此強悍的神魂波動。”
  寧塵心思急轉,隨口道:“沒事,只是試了試秘法而已。”
  “...妳師傅教的?”
  “對。”寧塵連忙點頭。
  花無暇盯著他片刻,轉身離去:“記得早些出來。”
  寧塵松了口氣,連忙將近日種種都告訴九憐知曉。
  而越聽,九憐越是沈默。
  直至最後,她驀然怒氣沖沖道:“這女人!竟想搶我徒兒!”
  寧塵表情微妙。
  “咳...”九憐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太激動,故作鎮定道:“我大致明白了,原來在她身上還有這等離奇變故。”
  寧塵皺眉道:“可有辦法解決?”
  “邪煞入魂,要麽轉世投胎,要麽以大能手段將之神魂撕裂為二,不然休想輕易擺脫。”九憐輕哼道:“又或者與妳家程婦壹樣,幹脆直接拋棄人類身份,墮化成妖魔,再修妖魔之法,輔以清心寧神的寶物修身養性,便可慢慢洗去魔性邪氣。”
  寧塵臉色愈發沈重。
  這麽說來,即便是憐兒也沒辦法治好花宗主...
  九憐斜睨壹眼:“怎麽?她因邪煞侵擾將妳認成弟弟,妳還真將她當成了姐姐?”
  寧塵輕嘆:“暫不提此事,花宗主這段時日至少悉心指點我,有照料之恩。”
  “她體內邪煞是妳幫忙壓制的。”
  “但...應該是我體內某道殘魂所致,根本不受我操控。”寧塵搖了搖頭:“終究有些慚愧。”
  九憐撇了撇嘴,沒多說什麽。
  實際上,知曉寧塵入門武道意後,她對花無暇還是挺感謝的。
  “...還有個辦法。”
  “嗯?”
  寧塵挑眉道:“說說看?”
  “我這裏有壹門功法,能助她暫時壓下邪煞兇性,至少不會失控濫殺無辜。”九憐若有所思道:“而且她的狀況有些奇妙,在突破元靈境的剎那與邪煞融合...才造就了如今的古怪姿態,或許與旁人不太壹樣。”
  按理來說,受邪煞入體如此嚴重,哪怕是元靈境的武者,都早已墮落化作癲狂妖魔,瘋狂殺戮,哪還能如常人壹樣安穩生活。
  “具體如何,檢查過再說。”
  九憐頓了頓,冷笑道:“該動用妳的嘴皮子啦,讓此女放松警惕,好讓我神念探測。”
  寧塵好笑道:“憐兒剛出關,就吃了壹斤飛醋?”
  “呵。”九憐譏嘲道:“我閉關十日,重振旗鼓、魂力境界恢復至幽明之境,心神已堅若磐石,又怎會再被妳那些孩童般的嬉鬧之言影響?”
  漆黑虛空之中,妖嬈魅影正交疊美腿,環臂抄手,壹副自得高傲的神情。
  這十天她好好整理了自身情緒,再面對自家徒兒,又怎會再露出醜態?
  寧塵微怔。
  他壹臉古怪道:“既然憐兒不介意,那我去喊花宗主壹聲師尊?”
  九憐急道:“妳敢!”
  寧塵嘴角微抖,有點忍不住笑。
  九憐僵了僵,切齒道:“喊便喊吧,與我何幹。”
  “我還是喊花宗主為姐姐吧,親切些。”
  “笨蛋徒兒去死!”
  下壹刻,寧塵就被胡亂飛舞的厄刀從屋裏趕了出去,壹陣抱頭飛跳。
  ...
  石室內。
  花無暇聽完了寧塵的解釋,便立刻盤膝坐在床上,壹臉坦然。
  寧塵說有辦法,那自然是有,她現在對此深信不疑。
  “我現在傳妳‘轉雙靈法’,可調和清濁之氣,鎮守心神。”
  寧塵順勢坐在她的面前,平靜道:“但此舉只是暫時,要想徹底擺脫邪煞影響,將來還得尋壹枚‘螭凰心’來煉體塑魂,才能完美平衡。”
  “好。”花無暇點點頭。
  見其已有準備,寧塵也不再多慮,沈下心思,將指尖抵住其眉心。
  而九憐也微動神念,借此將轉雙法傳授而去...花無暇的元靈境界是實打實的、神魂同樣強悍,要想傳功自然只能用這個方法。
  石室內陷入壹片寂靜。
  花無暇運功調息、黛眉漸蹙,默默調和體內邪煞。
  寧塵見狀松了口氣。
  現在看來,還算順利。
  九憐道:“她能維持幾年的正常,但螭凰心還是得去找,若不然還得變回原樣。只是此物過於珍貴,機會渺茫。”
  “能拖多久是多久,等將來...嗯?”
  寧塵驀然眼神微變。
  九憐也輕咦壹聲。
  原本入定的花無暇這壹刻竟突然睜眼,目光深邃地凝視而來。
  壹股寒意在背後冒起,寧塵連忙提起警惕:“宗主?”
  “...妳傳授的功法,很有效。”花無暇低吟道:“螭凰心,本座將來會好好尋找。”
  寧塵遲疑道:“宗主,妳這反應不像起了效果。”
  花無暇默然無言。
  寧塵愈發感覺氣氛不對,正要再開口,腦海中卻突然響起九憐驚呼:“快離開!”
  話音剛起,花無暇背後倏然爆發出洶湧黑潮,恍若扭曲魔影、瞬間充斥了整座石室!
  寧塵面色大變,九憐更是驚異萬分...此女之前竟都是偽裝、根本就不是受邪煞侵蝕,而是與邪煞徹底共生,早已不分彼此,甚至還不斷攀升修為!
  “哈...”
  花無暇搖晃著跪坐而起,衣裙浮蕩。
  寧塵只見眼前黑影閃爍,剛壹擡手,已然被其牢牢抓住,順勢將整個人壓倒在玉床上。
  他壹時面露錯愕。
  連九憐都楞了,啞然無言。
  因為在緊緊壓制之下,花無暇沒做出任何過激之舉,只是垂首低眉,輕輕倚靠著胸膛間。
  這位剛才還魔威四溢的宗主大人,如今正安靜伏在懷間,沒任何反抗與警惕,仿佛睡著了壹樣清幽無聲。
  “...什麽情況?”九憐疑惑出聲:“妳將手掌按在其眉心,我再仔細探壹探。”
  寧塵立刻照做。
  隨著神念探入魂海,發現其所有神魂禁制都已自行解開,毫不設防。
  九憐沈吟許久,直至默然無聲。
  寧塵僵著不動,暗聲道:“有何發現?”
  “...我現在想揍妳壹頓。”
  “呃?”
  “抱著她休息壹天吧。”
  總不能說她現在滿心思都是妳。
  九憐撇撇嘴:“雖然狀況很糟糕,但她當真憑意誌壓制住了邪煞惡念,或許用不著轉雙法...妳就是她最好的良藥。”
  寧塵壹臉復雜地看向懷裏的美婦。
  他無奈壹嘆,將其輕輕抱住。
  ...
  迷迷糊糊間,寧塵也不知自己何時睡著的。
  直至意識逐漸清醒,他才恍惚睜眼,卻見身旁還坐著壹道身影。
  “......”
  楞了壹下,寧塵猛然驚醒。
  “醒了?”
  花無暇坐在床頭,儀態雍容地梳理秀發,淡然回眸壹瞥:“妳若還覺困倦,可以再睡會兒,本座今日不多打擾。”
  床邊紅燭幽幽、婀娜美人床邊撫發弄釵,當真有股微妙氛圍。
  寧塵下意識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嚴嚴實實,沒多沒少。
  九憐輕哼出聲:“別胡思亂想了,妳們二人都規規矩矩的。”
  寧塵悻然道:“以防萬壹而已。”
  花無暇抿唇低吟:“本座之前...有些失態。”
  寧塵連忙擺了擺手,道:“是我考慮不周,以為轉雙法能對宗主有效,卻不料激起了反效果,是我之過。”
  “此法玄妙無窮,對本座同樣大有裨益。”花無暇搖了搖頭:“只是初次運功有些猝不及防,激起了心中邪念反噬,這才做了點過激之舉。”
  說罷,她便翩然起身:“已至午時,本座去為妳們準備午膳。”
  轉眼就閃沒了影子。
  九憐咂舌道:“壹場鬧劇。”
  “...但還是多謝憐兒師尊幫忙。”寧塵失笑道:“好歹為宗主指了條明路。”
  九憐冷哼壹聲:“與其在意這些瑣事,不如早點做好突破武宗的準備。”
  寧塵微怔,很快若有所思。
  這幾日他刻苦修行,借宗主峰上的濃郁靈氣,已將靈骨推演至極限,又有武道意,武宗境界近在眼前。
  若在往日,這等恐怖的靈氣需求,怕是得修煉個至少壹兩年才行。而在天壤星宗,進展真可謂壹日千裏。
  “全聽憐兒師尊安排。”
  “呵,比起那花無暇,果然還是我...”
  看見了寧塵臉上的揶揄笑意,九憐話音壹頓,驟然轉口道:“更懂如何教訓自家不乖的徒兒!”
  寧塵急忙奔逃,汗顏道:“憐兒師尊若是吃醋,我也可以抱妳幾個時辰啊!”
  “誰、誰要妳抱了!乖乖給我戳幾下!”
  ...
  院亭內。
  寧塵與花無暇壹同入座用膳,略顯沈默。
  顯然石室中發生的事,讓二人心裏都有些復雜...幸好琴霞還在屋內閉關感悟,若三個人相顧無言,怕是氣氛更微妙。
  九憐斜睨道:“那天真丫頭就算坐在這裏,也得被這女人壓的死死的。”
  寧塵被噎了壹下。
  這幾天相處下來,琴霞確實壹直在被‘欺負’。或者說,其性子軟軟的,實在毫無戰力可言。
  “嘗嘗這個。”花無暇突然夾來壹塊燒肉,平淡道:“本座提前嘗過,味道已能入口。”
  寧塵微作品味,頷首道:“果真進步許多。”
  花無暇嘴角微揚,但笑意很快隱去,繼續安靜用餐。
  哪怕夾菜吃飯之際,其儀態仍高貴典雅、有股渾然天成的清冷之美。
  九憐暗中所見,慵懶輕哼兩聲。
  實際上,她這十來天的閉關並非完全不聞外界之事。
  寧塵經歷的點點滴滴,她大致能感應到,只是了解不深、不知細節。但至少對院中三人的生活氛圍還是略知壹二的。
  ...所以才忍不住想教訓壹下笨蛋徒兒。
  ...
  待收拾妥當後,寧塵便獨自來到院中站定。
  他平復好心態,道:“憐兒,我該如何突破?”
  九憐平靜道:“這十日閉關,其實不僅在吸收藥力恢復魂魄,同時也在幫妳印證先天,創造適合妳的專屬功法。既然妳靈骨已成,現在傳授算是正好。”
  寧塵楞了壹下。
  待深呼吸後,他有些感動道:“憐兒如此關心...”
  “別說肉麻話了,給小丫頭聽聽還差不多。”九憐毫不留情地打斷,白來壹眼:“我可不稀罕這些口花花。”
  寧塵頓了頓,好奇道:“憐兒如今魂魄境界突破,不知是否能顯出身形?”
  九憐莫名道:“怎麽了?”
  “既然憐兒不要嘴上空話,那就試著做點實際的。”寧塵面色嚴肅,攤開雙手:“擁抱壹下如何?”
  厄刀啪的壹聲拍在肩頭。
  九憐惱道:“我就算恢復了身子和容貌,也不會出來給妳占便宜的!”
  寧塵揉了揉肩膀,哂笑道:“在下無以回報,可不就只剩‘自己’能回報給憐兒?”
  九憐重重壹哼:“對哪個女人都是這番話,小心以後妳的身體不夠分,那下場...嘖嘖嘖。”
  寧塵笑容頓僵,莫名打了個冷顫。
  待將來紫衣、程夫人、琴霞三人見面,再加上九憐,那場面的確難以想象。
  程夫人和琴霞或許還好,可紫衣和九憐...
  “胡思亂想。”九憐仿佛看穿了他心中所想,不屑道:“我才懶得與那些小丫頭爭。”
  “看來以後若出事,得往憐兒師尊這邊鉆才行。”
  “哼,我勉為其難保護壹下...呃?”
  九憐眨了眨眼睛,羞惱漸生,嚷嚷道:“又在耍嘴皮子拐話題,快點入定,我還得傳妳功法!”
  誰要保護這臭徒兒了,呸呸!
  寧塵笑了笑,重新閉眼收心。
  待二人都冷靜下來後,九憐又交代了壹聲:“待會妳體內的‘麻煩’可能會鬧騰,我幫忙看著就好,妳專心突破。”
  說罷,便開始肅穆傳音。
  “......”
  不遠處,朱琴霞從屋內走出,見院中身影,正要開口輕喚,肩膀卻被驀然按住:“寧塵在準備突破,切莫打擾。”
  “呃?”朱琴霞側首壹看,才發現花無暇不知何時已出現在旁。
  “花宗主...”
  花無暇低語道:“寧塵身邊,是不是有古怪?”
  朱琴霞搖了搖頭。
  但花無暇卻道:“他口中的‘師傅’,是不是壹直都跟在身邊?”
  朱琴霞神情微緊。花宗主觀察入微,果然察覺到壹絲古怪。
  不知該不該坦白說出來...
  而這份沈默,已讓花無暇若有所思。
  ...
  武宗之境,對當初的寧塵而言,可謂無比遙遠。
  因為這就是他眼界中最強大的武者,能開宗立派的英雄人物,每壹位在武林中都赫赫有名,各地門派的壹派之長,令人敬重生畏。
  可隨著他踏入武道,武宗的神秘便被層層揭下。
  甚至在他親手斬殺了幾名武宗後,對於‘武宗’,只剩某種境界的代稱。
  但得到花無暇的幾番指點,他又體悟到武道意的存在、認識到武宗的不同尋常。
  如今當自己要踏入武宗,寧塵心底頗為感慨,亦知曉其中玄妙。
  ——神念。
  這便是武宗與明竅境最大的不同。
  人體寶藏無數、但最玄妙處便是大腦。
  埋藏於意識最深處、靈魂最中心的那壹扇‘門’,如蘊藏無數寶藏的秘境之地。
  隨功法急速運轉,熱流不斷湧現、直至匯作奔流浪濤轟上眉心,將神念之門徹底叩開!
  寧塵心神巨震,意識恍惚壹瞬,原本混沌不清的魂海中綻放耀眼光華,如洪荒初生、萬物伊始。自神念之門打開的那壹刻,壹股前所未有的透徹散至七竅、充盈腦海,仿佛世間動向都盡入感官。
  “成了!”
  在旁守護的九憐漸露喜意。
  武宗突破、神念凝聚,這對常人而言頗具難度。但對自家徒兒來說,便是幾息功夫,完全不算難事。
  哼哼,笨蛋徒兒雖愛胡來,但這份天資就是叫人滿意。接下來只要按照功法,慢慢收斂擴散神念,便能——
  但這壹刻,她卻神情陡變,猛地爆發幽明境的澎湃魂力,山呼海嘯般湧向寧塵魂海之中。
  “找死!!”
  嬌叱如雷霆炸響,帶著極致盛怒,九憐剎那橫跨無垠魂海,滿臉怒容地壹擊轟出!
  虛無縹緲的神念之門前,壹道虛幻身影被強行震退,冷然回首。
  九憐怒火沖天,幾乎要將銀牙咬碎...這女人,剛才竟真想沖入神念之門,徹底奪舍寧塵!
  “幽明境...恢復的可真快。”虛幻身影沈聲道:“但在此地,妳我並無區別。”
  九憐魂體周身黑炎漸起,森然道:“妳若想死,我便成全妳!”
  “妳敢動手麽?”
  虛幻身影卻不急不緩道:“此地是寧塵魂海,妳不敢。”
  九憐眼神含煞,神情陰沈如冰。
  “也夠了。”虛幻身影莫名道:“將妳引來此地,寧塵的意識終究無人守護。”
  九憐神情驟變,猛然回首,見密密麻麻的暗流從魂海各處升騰,朝魂海之外湧去!
  陷阱...不是壹道殘魂,而是有兩道殘魂意識聯手合作!
  九憐急道:“住手!妳們難道當真壹點都沒有...”
  下壹刻,魂海內突然響起壹絲輕咦。
  原本正要湧出魂海的無數暗流齊齊壹滯,似被某種外力擋下,難以寸進。
  虛幻身影沈聲道:“柳茹意,莫要不識好歹。”
  道道血光編織成網,將暗流前行之處盡數覆蓋,化作壹片無窮無盡的血海。
  柳茹意自血海中緩緩現身,血衣飄飄,沙啞道:“有哀家在,爾等休想碰寧塵哪怕壹絲壹毫。”
  但見此況,九憐神情卻愈發難看。
  因為魂海四周接連浮現出數道意識,若有若無地窺探而來,場面頓時變得壹觸即發。
  劍拔弩張之際,九憐不禁冷笑:“妳們這些藏頭露尾的,只敢在背地裏搞這種無聊把戲?枉妳們還曾有驚世修為,如今卻活的如同螻蟻,陰暗惡心。”
  “不必激怒。”虛幻身影淡漠道:“寧塵神念誕生之前,的確是最好的出手機會。”
  “所以,妳們現在可以全都退下了!”
  低沈冷喝,驀然在魂海震響。
  數道意識立刻驚退,暗流盡散,那道虛幻身影也是驚叫壹聲,被無形魂浪強行震飛。
  九憐驚喜回首:“徒兒!”
  飄忽不定的寧塵魂體在遠處顯現,朝她點了點頭。踏武宗、啟神念,他如今在魂海內也能自保...效果比想象中更好。
  旋即,再看向後方的柳茹意:“多謝。”
  “早些入先天境。”柳茹意撫上血面具,輕聲道:“那時才無需我們分心提防。”
  說罷,她似乎就要轉身離去。
  “等等!”寧塵連忙道:“柳姑娘,我們或許能相互了解,化幹戈為玉帛。”
  柳茹意身形微頓,側首低笑:“妳若還想廝殺,哀家倒是能陪妳。”
  血光遁走,徹底不見蹤影。
  九憐悠悠飄來,輕笑道:“看來此女對妳的態度的確愈發不錯。”
  “是啊...”寧塵若有所思。
  但很快意識壹陣模糊,險些潰散,令九憐皺眉道:“快些收功斂神。”
  寧塵勉強再看壹眼,笑道:“憐兒師尊,好像當真魅力無窮。”
  只留下壹句話,其意識開始收攏匯聚,進入神念之門。
  九憐默默視之,悄然撫上面龐,暗啐壹聲:“都看不清我的臉,還說什麽魅力。”
  ...
  寧塵成功突破。
  他順利收功,周身浮蕩的氣息消散,變得內斂樸素。
  待睜眼起身,就見花無暇站在面前,便見其嬌顏上還有幾分擔憂。
  寧塵笑道:“幸不辱命,武宗已成。”
  花無暇這才點點頭,嘴角微揚:“不錯。”
  頓了頓,又道:“可要再與本座切磋,試試妳的武宗手段。”
  寧塵眼神微亮,饒有興致地擺開架勢:“好。”
  他也想看看,得到神念之力的自己究竟與往日有幾分差別,又能否在宗主手中討得些好處。
  下壹刻,寧塵率先踏步逼近,揮掌間,仿佛整座宅院內的動靜盡在掌中,纖毫具現,直接爆發出匪夷所思的恐怖掌力!
  ——然後,被壹掌輕松擋下。
  寧塵驟怔,而花無暇黛眉微挑:“了不得。”
  剛誇完,她瞬間展現出淩駕其上的沛然掌勁,雙掌如風、身形如電,頃刻間顛倒攻防。
  ...
  莫約半柱香後。
  寧塵踉蹌歸來,氣喘籲籲地坐回亭間,身上淤痕不少。
  九憐抱臂斜睨,輕笑道:“真以為自己邁入武宗就能翻身啦,妳與元靈境,差距可不是壹星半點。”
  她當然知曉這只是尋常切磋。但看見寧塵鼻青臉腫的模樣,著實頗感有趣...這無法無天的徒兒總算有個人能治住他了。
  寧塵無奈道:“我瞧別人修為突破後都有壹陣意氣風發,瀟灑帥氣的很,但沒想到花宗主毫不留手,半點瀟灑沒占到,反而被打的好慘。”
  “哪來的歪理。”九憐笑嗔壹聲。
  花無暇飄然走來,雖淡雅依舊,但瞧其淩亂衣裙,顯然不似往常輕松。
  她看向寧塵,心下暗嘆...雖初入武宗,可戰力足與真正的先天媲美。
  算算日子,距離來天壤星宗起,滿打滿算不過半月,卻從明竅明骨跨越至武宗,這等突破速度放眼整座武國,都尋不出壹人能與其相提並論。
  “前輩。”
  “嗯?”寧塵聞聲側首,就見朱琴霞快步跑來了石亭:“朱姑...呃?”
  話沒說完,他就被擁入壹片香軟懷抱之中。
  寧塵微呆,仰頭壹看,從垂紗下已能看見少女滿是柔情擔憂的俏臉。
  朱琴霞輕柔相擁,長睫微顫,道:“剛才突然有種心神不寧的感覺,好像前輩有什麽危險,而我卻只能站在旁邊看著...很擔心...”
  寧塵心頭壹跳,這丫頭竟能感覺到魂海變故?
  見心異能,連魂海內的爭鬥都能看見?
  九憐輕聲道:“異能或許有所改變,也有可能...是當真掛念妳。”
  寧塵壹時百感交集,反手環住少女的豐盈纖腰,溫和道:“我好好站在此地,哪有什麽危險。琴霞不必胡思亂想。”
  “...嗯。”朱琴霞臉蛋微紅,不知是這聲‘琴霞’,還是此刻溫柔相待。
  少女芳心顫動,只能羞澀地感受著懷中滾熱,面對寧塵的灼灼目光,她更是毫無抵抗地軟了身子,任由其隨意安撫。
  九憐默默挪開視線,倒沒出聲打擾。
  這丫頭心思澄澈、性情溫雅,的確是位惹人愛憐的好姑娘...她沒什麽意見。
  但,微瞥壹眼坐在亭內的花無暇,見其依舊面無表情,可手中茶杯已悄然浮現裂紋。
  “笨徒弟。”
  “嗯?”
  “我等壹下為妳構築神魂防護,不會出聲。晚上妳記得去會壹會這女人。”
  ...
  夜間。
  星空浩瀚、皎月明媚。
  雍容貴婦此刻卻獨自壹人,默默抱膝坐在崖邊,隨漸入秋冬的寒風吹拂,幾片花草劃過鬢發耳畔,寧靜卻又寂寥。
  她目光出神地凝望山下,久久不語。
  直至,沙沙聲音在林間響起。
  花無暇悄然道:“何必躡手躡腳?”
  寧塵探出身形,輕笑道:“只怕壞了花宗主的雅興。”
  “雅興?”
  “深夜時分,還坐在此地吹風,想來是要感受天地之意?”寧塵聳了聳肩,踱步而來,大大咧咧地壹同坐下。
  看了眼山下景色,他不免露出壹絲贊嘆:“果然是深夜美景。”
  此刻的天壤星宗已歸於寂靜,外門宗府熄燈、內門諸峰殿堂盡數宵禁,再無燈火。但如今雲海之間卻仿佛灑滿點點星光,月霞彌漫,偌大宗門如同浸潤星河之中,如夢似幻。
  “宗主平日都會來這裏?”
  “...煩惱之時會來。”
  花無暇頓了頓,低吟道:“寧塵,妳...想不想聽聽我的往事?”
  突然的話題,只令寧塵莞爾道:“認識宗主到現在,壹直見妳都是尊貴典雅。妳若肯說往事,我當然想聽壹聽。”
  花無暇眼簾微垂:“我聽妳與朱姓丫頭說過,妳曾是棄嬰,得人收養長大。”
  寧塵怔然道:“難道宗主妳...”
  “我與妳並無不同。”花無暇眺望群山,淡淡道:“三十年前,雖家庭尚在,但族中嫌棄我是女嬰,無法傳宗接代又太過累贅,便在四歲之時拋至山中餵狼,全當沒有生過我...在我看來,我與棄嬰是壹樣的。”
  寧塵臉色沈重幾分。
  武國雖頗為強盛,但終究不是每壹處地方都有禮有法。
  “但,我又是幸運的。”花無暇聲音漸輕:“雖落入山中,卻得高人相救,甚至將我帶入宗門,得以練武入道,壹步步修煉至先天之境...所以,我對當初的那個家庭算不上恨,他們或許也算我武道的‘恩人’。”
  寧塵低聲道:“那位高人,如今...”
  “他是上壹任天壤星宗之主,年邁慈祥。”
  花無暇眼簾微垂:“只可惜因壹場意外而死,僅剩壹封遺書,將宗門之主的位置傳給了我...我不願辜負恩情,便壹直刻苦修煉,終得以突破玄明。”
  寧塵眼神閃爍,道:“這其中,應該沒宗主說的那麽輕松。”
  “的確不輕松。”花無暇坦然道:“宗門各處都是壓力,各峰長老都覬覦宗主之位。但他們...還算顧忌老宗主的舊情,沒對我用過陰損計謀...或許也看重我的天賦吧,才能勉強周旋至今。所以我哪怕有了元靈修為,也不曾下山尋他們麻煩。”
  她頓了頓,繼續道:“因為他們無論如何計較,終究是為宗門著想。再勾心鬥角,也幾次三番地給我機會,沒有逼迫到底。”
  寧塵和緩道:“如今宗主心願皆成,為何不再開心些?”
  “穩住了宗門、突破了境界,又如何?”
  花無暇雙眼漸漸出神,幽然道:“我練武三十多年,入睡以兵器相伴、醒來便是練武整日,不曾與同門弟子多做交流、唯壹親近的老宗主也已逝去...這幾年來,我每至深夜都會想,若有壹日完成了老宗主的遺願,我還剩什麽?”
  寧塵壹時啞然。
  他修煉進展實在太快,卻險些忘了此事武道修煉,絕沒有那麽輕松簡單。
  要成就武宗,對常人而言本就需花費壹生不斷磨練打熬。而玄明之境,又要何等恐怖的大毅力?
  “而現在遺願已成,我...有些累了。”
  花無暇閉上了雙眼,喃喃道:“修煉的動力壹朝散去,剩下的唯有空虛。”
  寧塵沈默許久,驀然道:“宗主心裏可能還留有遺憾。”
  花無暇莫名壹慌:“什麽?”
  “劍紋邪煞入體,宗主當真只因糾結我的事,就會將我當做弟弟?”
  寧塵看著身旁漸露驚色的美婦,語氣溫和道:“玄明武者,有自己的武道之意,又怎會因為這點小小幹擾就落了下成?”
  花無暇抿唇,連膝上的玉手都不自覺捏緊。
  寧塵輕聲道:“其實是宗主這些年來,心底裏始終都留有遺憾...妳依舊渴望家人相伴。”
  “不是那些鐵石心腸的陰狠父母,而是真心實意相伴的家人。哪怕沒有什麽武道、只求壹個和睦幸福。”
  寧塵淡淡壹笑:“所以,這場意外有劍紋邪煞所致,但也是宗主心底的壹絲祈願。”
  “別說了。”
  花無暇幽幽道:“妳不覺得,這種遺憾太過孩子氣?”
  寧塵柔聲道:“踏過武道之路的武者,意誌堅定,又何來孩子氣?渴望家人相伴,敬義重情,又怎會低人壹等?”
  他隨手壹指夜空:“甚至連天上的明月都有星辰相伴,人又怎能永遠孤獨壹人?”
  花無暇細細咀嚼其中深意,沈默許久。
  寧塵也沒開口打擾,只是默默看向漫山雲海。
  直至夜風再臨,花無暇眸光流轉,似有所明悟。
  是啊,這份遺憾...從不落於人。
  她垂首輕嘆:“妳說的對,是我壹時有些自怨自艾。”
  猶豫片刻,緩緩伸出了左手。
  寧塵看著遞到面前來的柔荑,微怔壹下,莞爾道:“宗主當真看中了我這便宜弟弟?”
  花無暇面無表情道:“滿身缺點。”
  寧塵:“......”
  “不過...”花無暇略微側首,抿唇淺笑壹聲:“沖著妳今晚好心安慰,本座往後會將妳這些小缺點壹個個改正回來,當個好弟弟。”
  這壹刻的笑容,沒有邪煞影響、沒有執念牽絆,唯有...純潔無暇。
  寧塵與其玉手輕輕相握。
  二人相視而笑,執手共望漫天星辰,只覺心頭紛紛擾擾都壹時散盡。
  沒什麽爾虞我詐、沒什麽頭疼糾葛,如今能尋得良友賞景顧生,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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