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 大捷

　　百夫長率領隊伍奔至，槍尖向上直立，肅然列隊。
　　石薇朗聲道：“走！回程路上壹路清剿，早日迎小油哥哥出來！”
　　隊率高呼：“中郎將——萬勝——”
　　百人齊聲高呼：“威武！”“威武！”“威武！”
　　種詁看著士氣鼎盛的渭州鄉勇騎軍遠去，突然想到壹個非常嚴重的問題，喃喃道：“探花郎竟然找了位這樣的娘子……日後怕是難振夫綱喲……”
　　囤安寨大戰，影響深遠。
　　環慶方面，種鍔立刻發動，率領養精蓄銳近百日的部下連續出擊，跨區作戰，將斷後的梁永能後軍驅逐到鎮戎軍東面的乾興寨附近，與自己的大哥壹起，合力殲滅。
　　青唐方面，小王子董氈趁機出兵寇略夏人後路，攜裹了大量的西夏熟蕃部落回歸。
　　種詁很忙，壹邊配合自己的弟弟，壹個作鐵砧壹個作鐵錘；壹邊派遣鎮戎軍主力直接重新占領九羊五寨，並在石門峽大宋壹端大修寨堡，從此扼住了西夏人寇略渭州通路的咽喉，阻擋住西夏人殘部的退路，取名為靈平寨，直接威脅天都山。
　　鎮戎軍和種詁組織的渭州鄉勇，以及石門之戰後壹直潛伏在寨子外的狼狫軍壹起，橫掃葫蘆河谷，將已經打散的西夏部隊逐壹清剿。
　　李文釗趁混亂之際，招納了不少散兵遊勇和幾個小部落，壹下子擴充到了兩千人，將六盤山北分水嶺作為根據地，勢力猶勝從前。
　　兩天之後，天降大雪，西夏人缺衣少食，處境越發艱難。
　　囤安寨外的大火終於熄滅，受到驚擾的馬匹終於安撫妥當。
　　蘇油率領囤安軍，控鶴軍，瀘州蠻，兩萬鄉勇民夫，兩萬熟蕃出寨，在毛衣手套的包裹下，加入了渭北掃蕩。
　　青儲的作用這壹刻就顯現了出來，寨中的戰馬牲畜，在寒冬中仍然膘肥體壯。
　　蕃人對這壹帶的地形非常熟悉，帶領著宋軍四處出擊，夏軍終於再無處躲藏，開始大規模投降。
　　只有少數部隊，在殘余步跋子的帶領下，徒步翻越馬銜山，回到天都行營。
　　壹路饑寒交迫，不少人走著走著，便倒地不起，僵死在山道上，然後被風雪掩埋。
　　此戰環慶方面殲敵七千，俘虜兩千；渭州方面，殲敵三萬，俘虜正軍近兩萬，收攏葫蘆川好水川之間的蕃落五十四部！
　　傷亡方面，代價主要在後期守寨和清剿格鬥時發生，蘇油方面基本是蕃軍和鄉勇，加上幾部戰士，壹共戰損了三千多人。
　　鎮戎軍損失也與之相當。
　　清剿的物資主要是兵甲，戰馬，駱駝，旗鼓。
　　巨大的爆炸聲將西夏人的戰馬驚散，事後收集，總計繳獲戰馬五萬多匹，駱駝兩萬多騎！
　　其中最重要的，夏主的金紕箭，狼纛，軍鼓，大量的文書策集，盡數落入宋軍手中！
　　還有兩匹龍駒，颯露紫和照夜白，這次怕是再要不回去了。
　　壹場絕對的完勝！
　　薛向和蔡挺完全沒有料到，戰事竟然會在看似最危急的時候，以這樣神奇的方式戛然而止。
　　更想不到的是，這次戰役當中，起決定作用的竟然是壹支雜牌中的雜牌，連軍隊名號都沒有，臨時組建起來的渭州義勇騎軍！
　　在西夏人最混亂的壹刻直殺中軍，然後壹路死咬著追殺五六十裏，諒祚和梁屹多埋幾乎僅以身免，直接讓西夏大軍完全喪失了指揮核心。
　　最慘的是當世最強騎兵鐵鷂子，連披掛的機會都沒有，十大隊率，偷城門時被射死壹個，坑道中被燒死兩個，壹路追殺中被石薇幹掉四個。
　　還有壹個熟屈則鳩，因為部族內應偷門失敗，認為同僚與部族的死與自己失計有莫大關系，護送夏主穿過石門峽後，在石門峽口，面向南方揮刀自盡。
　　大雪紛飛，暫時終止了人間的血火與紛爭，也暫時掩蓋了人性的貪婪和罪惡。
　　蘇油和石薇，終於在這漫天大雪中，重新見面了。
　　石薇騎著繳獲的照夜白縱馬而來，看到蘇油就從馬上撲下來：“小油哥哥！”
　　“哎喲！”蘇油被石薇壹下子撲倒在雪地裏，幸好冬日裏穿得很厚實，沒被撞著。
　　石薇看著蘇油的臉龐，眼淚滴到了他的臉上：“小油哥哥……我以為妳死了……”
　　蘇油輕輕撥去石薇頭發上的雪花：“傻丫頭，小油哥哥怎麽會死？薇兒妳瘦了……”
　　石薇說道：“妳也瘦了……”
　　突然想起自己還帶領著壹大幫鄉勇，頓時羞得想要跳起來。
　　蘇油緊緊地抱住她：“慌啥，再抱壹會兒……”
　　“不行不行……”石薇扭了兩下掙脫出來：“小油哥哥妳看我把誰找回來了？”
　　照夜白和颯露紫站在石薇身後，親昵地用頭頂她。
　　蘇油支起身子看著兩匹駿馬：“我說是龍駒有靈自動來投吧，朝中大佬還說我是幸臣拍馬屁……”
　　石薇咯咯笑道：“明明就是……”
　　蘇油不等石薇說完，壹下站起來，摸著兩匹的脖子：“明明就是它倆想媳婦了！”
　　……
　　汴京城，大雪壓壞了不少百姓房屋，慈善總會，鄉兵鋪丁正在忙著救災，掃雪，清理道路。
　　壹騎飛馬奔來，馬上戰士身後插著兩面小紅旗，正以最快的速度狂奔。
　　寒風在他臉上割出壹道道口子，漢子絲毫不顧，只揮鞭喊道：“紅旗急報！渭州大捷！閃開！都閃開！”
　　掃雪的人連忙讓開道路，士兵攪起壹股風雪從人們的身側呼嘯而過。
　　掃雪的人們相互打聽：“聽見說啥沒？”
　　“渭州，大捷？”
　　“嗯，我也聽真了，就是不敢信，妳真聽到是大捷？”
　　邊上的人也湊了過來：“是大捷！我也聽見了是大捷！”
　　之前的人質疑：“前兩天不是還說夏主重兵圍困囤安寨，蘇探花臨死不屈，謝國自盡了嗎？”
　　“我呸妳個烏鴉嘴！要死也是先死種大那挨千刀的，為了意氣之爭見死不救，武人誤國！大唐就毀他們手上了，還要毀我大宋！”
　　“說話還是要講道理，種家兩代守邊，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蘇探花還是年少氣盛，說句軟話讓種家軍出馬不就完了？非要賭這口氣，帶著兩支廂軍出去跟七萬西夏精銳對剛，這下給圍住了……”
　　“瞎說！剛剛明明說大捷了！”
　　“我不信！”
　　“不信就關撲！”
　　“關撲就關撲！”
　　……
　　不說民間政治家們怎麽吵得熱火朝天，很快，宮內景陽鐘響了起來。
　　這是有重大事件，皇帝提前召集官員們上朝。
　　接著，消息靈通的商人們將過年用的鞭炮都搬了出來，以皇宮為中心，劈劈啪啪的聲音漸漸向外城擴散開去。
　　很快便有無數商鋪小廝上街邊奔跑邊喊：“渭州大捷！我們勝了！孫吉老號為賀大捷，所有年貨八折嘍……”
　　“大勝豈能無酒為賀，張記胡貨葡萄酒，果子酒，不交藥榷便宜又好喝也……”
　　“炮仗，馬鞍鎮大炮仗，個大聲響賽過軍中號炮，助威慶賀兼驅祟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