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壹十五章 白狐

　　神州浩土，廣瀚無邊。世間除去號稱萬物之靈的人之外，更有無數生靈，與人類壹同生活在這天地之間。諸如家禽有雞鴨豬狗，猛獸如豺狼虎豹，俱是人所常見熟知。
　　而自遠古以來，世間便頗多流傳種種奇聞傳說，在神州四方蠻荒偏僻之地，窮山惡水之中，有壹些上古靈獸、洪荒遺種，殘存人世。千百年下，無數跋山涉水擒龍捉妖的熱血少年傳說，壹直被人們津津樂道，口口相傳。
　　而在這些繁多的傳說之中，狐妖壹族，或許並非最兇猛最強大的怪物，但毫無疑問，狐妖卻是世人眼中最神奇、神秘乃至於是唯壹帶著些人情世故的傳說。
　　當諸如“黑水玄蛇”這等亙古巨獸成為無數少年心中證明自己修行實力的目標時，狐妖在人們口中，卻似乎往往帶有壹絲曖昧。雖然壹直也有流傳著狐妖傷人的傳說，但與其他怪物傳說不同的是，狐妖壹族常常會留下諸如與人相戀的動人故事，這在種種妖怪禍害人間的傳說中，實在是非常突出而另類的怪事。
　　當然，這些不過都是在凡夫俗子、世間百姓之中所流傳的，在真正的修真煉道之人眼中，狐妖壹族是壹群極聰慧甚至狡猾的生物。它們的力量遠遠不如黑水玄蛇這等不可思議的上古魔獸，但這些妖物卻懂得人情，甚至傳說中修行到了壹定地步，狐妖壹族竟有變化成人的異能，這也許就是那些淒美人妖戀情流傳出來的原因。
　　而在狐妖壹族之中，有壹支最聰慧最神秘的支系，傳說他們隨著修行道行的增加，身後的尾巴會不斷增長，百年道行會有三條尾巴，稱為妖狐；千年道行便有六條，便為魔狐；而到了出現有九只尾巴的地步，便已是世間妖物的無上境界，無人知道這究竟要修行多少年才能達到，但傳說之中，道行到了九尾的狐妖已經是絕世妖物，法力通神，是為“九尾天狐”！
　　只是這傳說太過神奇，世人多並不知曉，但在鬼厲的心中，卻如明鏡壹般。不為別的，只因為十年之前，火龍洞下，那壹對雙雙殉情的狐妖身影，是他壹生中曾經堅定的信仰第壹次受到的沖擊。
　　至今偶爾午夜夢回，那淒涼而美麗的白狐身影，依稀可見。
　　道道藍色幽光，從堅硬而寒冷的堅冰中折射向周圍，將這個祭壇三層照射的明暗不停。在鬼厲與小灰身前，從黑暗的最深處，在淡藍的帶著些妖異的微光照耀中，壹個巨大的身影緩緩出現。
　　壹只白狐，巨大的白狐！
　　鬼厲這壹生頭壹次見到如此巨大白狐的真身，從他站著的地方看去，這白狐竟比他高了壹倍，足有兩人來高。即使是在這幽光之下，那壹身純白的皮毛依然如此美麗，平滑的絨毛如中原最好的絲綢般柔順。
　　這是壹只讓人壹眼就覺得美麗的動物，只是它身軀如此巨大，不自覺的，竟也感覺有些可怖。而事實上，這只白狐，此刻正處於極度激動的情緒當中。
　　原本寂靜的祭壇空間裏此刻已經充斥著白狐的悲鳴和厲嘯，鑲在白皙肌膚上壹雙黑色深邃的眼眸，此刻也充滿了瘋狂。
　　藍色的光芒越發明亮，不知何時已然刮起了風。鬼厲的衣角獵獵飄動，小灰正尖聲高叫，對著白狐齜牙咧嘴，做出兇惡形狀。
　　霍地，白狐喉間壹聲嘶鳴，霍然前腳離地，竟是直起身來。幾乎與它動作相壹致的，鬼厲感覺到周圍堅冰突然藍光大盛，轟鳴聲中，兩塊巨大的，足有三人多高的冰塊憑空移動，狠狠向鬼厲砸來。
　　鬼厲眉頭緊皺，噬魂青色光芒泛起，載著他和小灰迅速向後退去。幾乎就在他們身影消失的同壹刻，兩塊巨大的堅冰轟然對撞，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化作碎冰散落於地。
　　還不等他們停下身子，整座祭壇三層上散發著藍色幽光的堅冰同時都亮了起來，瞬間這空間中詭異妖力大盛，無數或大或小的冰塊緩緩都浮上了半空之中，看去繽紛閃耀，竟是無比美麗和壯觀。
　　鬼厲眉頭皺的更緊，這只九尾天狐果然妖力高強之極，這些年來他所遇到的種種妖靈異獸，除了黑水玄蛇那般不可思議的亙古巨獸，便以面前這只九尾天狐最為強大。
　　只是不知怎麽，當他的目光透過無數閃耀著美麗妖艷藍色光芒的冰塊，凝望到那個白色的身影，還有它略帶瘋狂和深深傷心的眼神時，已經多年不見的某種情懷，就像是當年那壹對殉情的妖狐身影，開始徘徊在他心間，竟是無論如何，也不願對這只白狐出手。
　　只是他這裏猶豫，那邊的九尾天狐卻是壹聲厲嘯，瞬間無數漂浮在半空的冰塊如被神秘力量號令壹般，全部以疾如閃電般的速度呼嘯沖來。
　　鬼厲面色壹冷，伸手將小灰抱過摟在胸前，同時身子駕馭著噬魂魔棒向旁邊飛了出去。壹時之間，只見滿天藍光閃爍，堅冰如雨，冰塊對撞轟鳴之聲不絕於耳。電光石火的每壹個瞬間，無數道藍色堅冰，追逐著那壹條青色的身影。
　　只是這青影猶如鬼魅壹般，往往在間不容隙之間躲了過去，在滿天冰雨之中，或左而右，或上而下，躲避過這仿佛無窮無盡的層層冰雨。
　　白狐的尖嘯之聲更厲，只是不知怎麽，聽起來在憤怒之中卻似有些中氣不足。正激鬥之中，忽見青影壹閃，鬼厲的身影竟不知怎的穿過了層層冰塊，沖近了白狐本身。
　　白狐悚然壹驚，渾身美麗的白毛無風自動，前爪壹揮，看去正要用某種奇異法術，不料就在此刻，忽地壹道暗紅光芒從它身後騰起，幾乎就在同時，白狐狐軀壹震，如被重擊壹般，眼神壹亂，片刻間妖力盡數消散，身子竟是委頓地倒了下去。
　　而在下壹刻，青影飄至，壹只蒼白的手從光芒中伸出，迅速無比地向著白狐脖子抓去。
　　白狐低鳴壹聲，眼中滿是痛楚無奈，但看它神情，卻是隨之合上雙眼，仿佛認命壹般，閉目待死。
　　觸手處，是帶著冰冷卻依然柔順的皮毛，鬼厲的手落在了白狐的喉間，白狐巨大的身軀就在他的身前，但不知怎麽，此刻卻只像是他手中脆弱的小鳥。
　　小灰趴在鬼厲的胸口處，忽地低低叫了幾聲。
　　鬼厲默默地看著面前的白狐，慢慢縮回了手。
　　白狐緩緩睜開眼睛，落入它眼簾的，是站在它面前那個男子的身影。
　　壹人壹狐，就這般彼此凝望著！
　　“轟隆！”
　　伴隨著壹陣轟鳴，在鬼厲身後那漫天飛舞的冰塊，失去了妖力催持，紛紛落下，彼此碰撞，冰晶四濺，更有白色的冰冷霧氣四處飄散，從背後沖了過來，將鬼厲與白狐的身影完全掩蓋。
　　許久，冰塵漸漸落下，鬼厲與白狐的身影再度出現。
　　小灰不知什麽時候，又爬上了鬼厲肩頭，三只眼睛眨呀眨的，看看鬼厲，又看看面前的白狐，隨即又向四周張望著，仿佛突然對周圍散落壹地的美麗冰晶發生了興趣，便從鬼厲肩頭跳了下來，坐到地上，隨手拿起幾塊漂亮的散發藍色幽光的冰塊，把玩起來。
　　白狐的目光從鬼厲身上移到小灰的身上，深深看了看，隨即又回到了鬼厲這邊，片刻之後，開口道：“妳為什麽不殺我？”
　　它的話此刻聽起來，顯然已經平靜了下來。鬼厲沒有馬上回答，目光不期然地望向白狐身後，很快的，他找到了他所猜想的東西。
　　壹條如常人手臂壹般粗大的暗紅色鐵鏈，鎖在了白狐腰間，此刻望去，鐵鏈之中紅光隱隱泛起，隔著老遠，都能感覺到那壹股詭異法力。
　　剛才白狐正激鬥之中突然失力，顯然是這條禁制發揮了效果。說來也不奇怪，若非有這等厲害禁制，以傳說中九尾天狐的絕世妖力，這玄火壇怎麽能困的住它？
　　白狐望著鬼厲，鬼厲沒有回答它的問題，它似乎也不在意，因為它在意的，根本就是另外壹件事。
　　“小六呢？是不是妳殺了它，然後取了‘玄火鑒’？”它的聲音聽來很低，很是疲憊。
　　鬼厲沈默著，半晌之後緩緩道：“妳說的小六，是不是壹只有六條尾巴的六尾魔狐？”
　　白狐巨大的身子輕輕震了震，低下了頭。
　　“它死了！”鬼厲聲音不大，但是很清楚地說著。
　　白狐的目光望著自己身前的地面，幽幽地道：“怎麽死的？”
　　“十年之前，我與……兩個朋友聽說小池鎮黑石洞下有妖物作祟，前去查看。”鬼厲面色沈靜如水，淡淡地說起往事。壹時之間，偌大的空間裏悄無聲息，只有他的聲音輕輕飄蕩，偶爾傳來旁邊小灰玩耍的聲音。
　　“……最後，它見事不可為，而三尾妖狐亦死，便決意自盡，臨死之前，將玄火鑒綁在了我的手上。”鬼厲伸手從懷裏拿出了玄火鑒，只見在周圍幽幽藍光照映之下，古老的火焰圖騰仿佛也在輕輕燃燒。
　　白狐怔怔地望著玄火鑒，仿佛癡了壹般，也不知過了多久，它低低地道：“小六是我的兒子！”
　　周圍寂靜的似乎像是死了壹般，鬼厲望著面前這只悲傷的白狐，突然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鏤刻在深深心間落入熾熱巖漿裏那白色的狐影，清晰的就像在眼前。
　　十年歲月，仿佛卻只在昨日。
　　是什麽，悄悄改變了，妳我的心意？
　　“害死妳兒子的，也有我壹份。”鬼厲淡淡地說著，“日後妳有機會，盡管來殺我好了。”
　　白狐擡起頭，深深望了他壹眼，不知怎麽，鬼厲突然覺得白狐在笑，帶著千百年滄桑回眸，帶著淡淡悲哀的笑。
　　“它能夠把玄火鑒給妳，我是它的母親，難道還不知道它那時的心意嗎？”白狐幽幽地說著，緩緩轉過身子，鎖在它腰間的鐵鏈發出刺耳的聲音，禁錮著它。
　　鬼厲看著白狐緩緩向著黑暗深處走去，忽地心中壹陣莫名的沖動，脫口而出：“我可以幫妳什麽？”
　　白狐的身子頓住了，但沒有轉過身來，只是它的聲音，忽地有壹絲隱隱的激動：“妳肯幫我？”
　　鬼厲沒有說話，沒有回答。
　　白狐緩緩轉過身子，此時此刻，突然之間，它黑色而深邃的眼眸裏仿佛泛起了奇異的亮光。
　　“三百年前，我們狐妖壹族從焚香谷中搶出了玄火鑒，但死傷殆盡，除了小六僥幸逃脫，只有我活了下來，被禁錮在這玄火壇中，身受‘玄火鏈’煎熬。壹身法力更是被這玄火鏈和玄火壇下的‘八兇玄火法陣’死死壓制，日夜受苦。”
　　它冷笑壹聲，道：“焚香谷若不是想從我口中得知玄火鑒的下落，早也將我殺了。”
　　鬼厲默默點頭。
　　白狐看了他壹眼，道：“這玄火鏈乃是天地異物，剛陽熾烈，壹旦合鎖，只有通曉焚香谷密咒之人方能開啟。但除此之外，只要有玄火鑒，壹樣能打開此物！”
　　鬼厲的目光，慢慢轉到手中的玄火鑒上，淡淡的溫和感覺，從玄火鑒上那個古老的火焰圖騰之上，傳了出來。
　　白狐的聲音在前方繼續說著：“玄火鑒乃萬火之精，開天神器。妳只要走到我身後盡頭石壁之上，有壹個圓柱形狀石臺，玄火鏈就是從那裏伸出，同時深入地底火山巖漿，從中吸取無盡熱力。妳將玄火鑒放在石臺之上，便能解開玄火鏈，沒有這個禁制，單憑底下並無玄火鑒主持的八兇玄火法陣，已經困我不住了。”
　　說到後面，白狐的聲音竟微微有些顫抖，顯然心情激蕩。
　　鬼厲沒有說話，面色沈靜如水。
　　白狐望著他，片刻之後，眼中有深深失望，忽地發出壹陣苦笑，輕輕道：“妳後悔了嗎？那就算了罷，其實這世間，誰又不是如此呢？”
　　說著，它似又要轉過身子，鬼厲卻忽然動了。
　　他慢慢向前走去，走過白狐的身旁，身後的小灰擡起頭來，似乎對這裏的情況壹下子又有了興趣，兩三下蹦了過來，跳上了鬼厲肩頭。
　　鬼厲走過了白狐身邊，白狐也跟著轉過了身子，巨大的身軀陪伴著鬼厲，不知怎麽，它的眼中似有異樣眼光。
　　“年輕人，妳為什麽要幫助壹個妖獸？”
　　鬼厲沒有回頭，沒有動容，白狐跟在他的身後，甚至也看不到他的神情，只是片刻之後，聽到那個男子，獨行在黑暗中，低低自語：“其實這世間，誰又不是如此呢……”
　　“十年之前，我親手將他們兩個放下巖漿的時候；十年之前，誅仙陣下，我眼睜睜看著她從半空落下的時候……”
　　白狐停下了腳步，玄火鏈的盡頭對妖獸有著極厲害的禁制，它無法上前。而小灰此刻似也感受到了什麽，從鬼厲肩頭跳了下來，停在白狐的身邊。
　　而鬼厲，沒有停下腳步。
　　白狐默默地望著，最幽暗處的黑暗輕輕灑下，將那個男子的身影吞沒。
　　它忽然嘆息！
　　片刻之後，它轉過巨大的狐頭，靠近小灰，小灰面對著這個比自己大上百倍的妖獸，卻沒有什麽畏懼之色，“吱吱”叫了兩聲，三只眼睛壹起望著白狐。
　　“他也是個傷心人嗎？”白狐幽幽地道。
　　小灰眨眼，吱吱叫著，同時用手抓了抓腦袋。
　　白狐淡然壹笑，笑聲中幾多滄桑悲涼。
　　“妳道行不夠，靈智初開，世間人之情愛，妳又怎會知道？”
　　它輕輕低語著，聲音漸低漸小，依稀聽見：“人間便是有這般癡情男子，才會讓我們千百年下，依舊深深眷念……”
　　※※※
　　焚香谷入口處。
　　氣氛越來越是肅殺，場中壹片安靜。魚人族眾人怒目盯著焚香谷以上官策為首的壹幹人，而焚香谷眾人這邊，卻是悚然驚心。
　　不少弟子已經開始偷偷向四周張望，冷風吹過，枝葉輕舞，黑夜之中也不知哪裏傳來的低低鬼哭之聲，讓人聞之寒心。
　　上官策眉頭緊皺，面色嚴峻，這個未知身分的兇手道行高深倒也罷了，以他壹身修行決然是不怕的。但有這等道行的人物卻如此心狠手辣，且明擺著要挑動焚香谷與魚人蠻族之間的沖突，卻實在令人憂慮。
　　難道，焚香谷密謀百年之久的大計，終於還是泄露出去了？
　　壹念及此，饒是上官策道行高深心智堅定，心中仍不由得壹亂。
　　但他畢竟不是普通人物，片刻之後已然鎮定下來，心知此刻那神秘兇手在暗處正虎視耽耽，自己絕不可亂了方寸。而且這數百年來，還當真是頭壹次有人這般膽大妄為，敢在焚香谷中如此放肆。若不好好教訓壹番，只怕將來阿貓阿狗都敢來鬧事了！
　　上官策定了定神，頭往旁邊壹動，李洵會意，走上前來，上官策冷冷道：“傳令下去，全部弟子盡數發動，封住谷中各個谷口出路，另外將‘紅眼雕’全部放出，盤旋上空，絕不能讓這兇手跑了。”
　　李洵點了點頭，猶豫了壹下，低聲道：“師叔，那谷主那邊……”
　　上官策搖了搖頭，道：“谷主今晚既然讓妳傳令要我處理此事，必定是他仍舊無法分身。妳也知道他……”話說壹半，上官策忽然住口不說，擡眼看了李洵壹眼，“遲些時候，我自然會去向他說明。”
　　李洵低頭道：“是，弟子這就去做。”說著轉身就走。
　　他英偉的身子向後走去的時候，周圍的焚香谷弟子紛紛為他讓路，而從壹開始就站在他身邊，把他和上官策兩人對話都聽在耳中的燕虹，壹雙明眸之中望著李洵身影，似也隱隱有異光閃動。
　　李洵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焚香谷深處的黑暗之中。那邊的魚人壹陣騷動，幾個魚人同時吱吱怪叫了起來。那個為首的高大魚人與其他怪物交談幾句，回過身來已是滿面怒容，“吱吱吱吱”說個不停。
　　上官策眉頭壹皺，旁邊的孫圖已經翻譯道：“他們叫我們速速將殺害他們族長的兇手交出來，不然就要殺光我們。”
　　上官策哼了壹聲，冷眼向那些魚人看去，那些魚人顯然對上官策有些畏懼，壹時都有些愕然，但蠻性上來之後，居然又有更多的魚人開始憤怒咆哮。
　　上官策情知這些魚人蠻族不可以常理度之，而眼下焚香谷大事在即，絕非與這些南蠻異族鬧翻的時刻，而且隱藏在十萬大山裏的那個絕世人物，不但是他，就算是道行通天的谷主雲易嵐亦是忌憚三分。
　　他正尋思著怎樣暫時安撫這些野蠻異族，慢慢開口道：“諸位，今日之事，我上官策定然會給妳們壹個解釋，不過暫時要委屈妳們在這裏……”
　　話音未落，突然，毫無預兆的，腳下的大地劇烈顫抖了壹下。
　　這震動如此劇烈突然，以至於許多焚香谷弟子和魚人都猝不及防，站立不穩而向旁邊跌去。
　　上官策道行高深，自然不同於那些普通弟子，幾乎在瞬間就穩住了身子，驚愕之下，無意間眼角余光轉動看見，站在身旁的燕虹身子也是不穩，不過也只比自己慢了壹點就站穩了身子。
　　“啊！天，天變色了！”
　　也不知道是誰第壹個喊了出來，瞬間所有人都擡頭望天，只見原本漆黑的夜空中此刻突然變紅，無數仿佛燃燒的火焰壹般的雲彩快速移動，圍繞著某個地方旋轉起來，隱隱中更有風雷之聲，氣象萬千，極是壯觀。
　　上官策為之壹怔，頓時臉色大變，幾乎是下意識地轉頭看去，果然那無數火焰雲霞圍繞的地方，正是神秘的玄火壇所在之地。
　　上官策驚怒交集，再也顧不上其他東西，狠狠壹跺腳，身子化做灰光向玄火壇迅疾無比地飛去。但在他身子騰空的壹剎那，不知怎麽，他心頭如閃電般掠過壹絲淡淡疑問——燕虹的功力，怎地竟精進的如此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