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零六章 問訊

　　風聲蕭蕭，古道蕭索，孤獨的向前延伸。
　　周壹仙和孫女小環已經離開死澤，向東行了三日。
　　這壹天日正當中，他們仍然走在古道之上，只不過古道兩側原本平坦的荒野，已經被逐漸多起來的山丘叢林所取代。
　　周壹仙向前看了壹眼，只見前頭不遠處的路旁有個殘破的石亭，正好覺得走的累了，便轉頭對小環道：“我們過去歇歇。”
　　小環應了壹聲，隨即向後看了壹眼，眼中盈盈都是笑意，道：“道長，壹起去坐壹下吧！”
　　壹直跟在他們身後的野狗道人笑了笑，點了點頭。本來野狗道人離開死澤之後，不知怎麽，就遠遠跟著周壹仙和小環，起初還惹的周壹仙有些忐忑不安。但前幾日突然在路上遇見那位自稱萬人往的中年人後，小環與他說了幾句話，關系倒也親近了壹些，這幾日便接近了許多，直接跟在他們後面了。
　　周壹仙走到亭子中，看著野狗道人也跟著小環走了進來。他對野狗可沒有像小環那麽客氣，白眼壹翻，忽地陰陽怪氣地道：“我說野狗道長，妳怎麽壹直跟著我們兩個人啊？我們可都是窮光蛋，沒什麽讓妳好搶的。”
　　野狗道人瞪了周壹仙壹眼，反唇相譏道：“臭老頭，又在裝窮，別以為我不知道妳那根竹竿裏有古怪！”
　　周壹仙與小環都是壹怔。周壹仙當即如被火燒了屁股壹般跳了起來，滿面通紅，怒道：“好家夥，老夫我早就知道妳不是好人，果然是覬覦我的錢財。”
　　野狗道人白了他壹眼，還沒說話，只聽旁邊小環也微帶訝異道：“道長，妳怎麽知道的？”
　　小環壹開口，野狗道人不知怎麽聲音就突然小了下去，猶豫了壹下，訕訕對小環道：“他每天竹竿不離手，就連睡覺也抱在懷裏。這倒也罷了，偏偏他每過壹小會兒，總是不由自主地摸摸竹竿，看了這個樣子，白癡都會知道那竹竿有問題。”
　　小環噗哧壹聲笑了出來。周壹仙老臉壹紅，哼了壹聲，扭過頭去，忽又覺得這般實在太過丟臉，轉回頭對野狗道人怒道：“就算我這竹竿有問題，也輪不到妳來管。妳倒是說說，妳為什麽壹直跟著我們？”
　　野狗道人楞了楞，壹時說不出話來。
　　周壹仙頓時得意起來，臉上露出笑容，指著野狗道：“哈，別以為老夫不知道，妳小樣的垂涎我的財物和我們家小環的美色，整天圖謀不軌……”
　　“爺爺！”小環滿面通紅，大聲對周壹仙叫了壹聲。
　　周壹仙這才醒悟話說不對，但老臉拉不下來，吶吶道：“說，是不是……”
　　野狗道人偷偷看了小環壹眼，只見那少女臉上白皙的肌膚此刻白裏透紅，微帶羞澀，但明眸如星，閃閃發亮，壹股青春美麗當真如撲面而來壹般。野狗忽地心中壹陣沒來由的自卑，低下頭去。
　　小環瞪了爺爺周壹仙壹眼。她自幼和周壹仙浪跡天涯，見多識廣，自然比普通人家的少女要放得開，此刻轉頭對野狗道人道：“道長，妳別聽我爺爺亂說，他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周壹仙勃然大怒，道：“妳居然敢罵爺爺是狗，明明那家夥才是野狗！”
　　小環吐了吐舌頭，沖著野狗做了個鬼臉。野狗腦海中嗡地響了壹聲，只覺得眼前滿是這美麗容顏，再也容不下其他色彩了，也顧不上周壹仙譏諷自己。
　　周壹仙沒好氣地轉過頭來，對野狗道：“餵，妳還沒說為什麽要跟著我們呢！說得出好聽的理由，老夫就讓妳跟著；說不出，嘿嘿，就讓妳知道我的厲害！”
　　野狗慢慢收回目光，沈默了許久，道：“我也不知道。”
　　“哈！”周壹仙哈哈大笑，滿臉不屑。
　　小環卻看著野狗道人，頗有興趣地道：“道長，怎麽了？總不會妳無家可回吧？”
　　野狗苦笑壹聲，道：“妳說對了。”也不知怎麽，他此刻似乎特別願意在這個少女面前說話，話頭壹開，居然就莫名其妙地說了下去：“我從小樣子古怪，出生後就被父母當作妖怪丟到荒郊野外去，任我自生自滅……”
　　“啊！”小環以手掩口，吃了壹驚。周壹仙卻是白眼壹翻，壹臉不信的樣子。
　　野狗道人繼續道：“後來我被壹群野狗找到，它們居然沒吃我，反而叼來食物餵養了我，所以等我懂事以後，我壹直就自號野狗。”
　　周壹仙在旁邊又是壹聲冷笑，但小環卻是壹臉專註，微微點頭。
　　野狗道人也不理會周壹仙，對小環笑了笑，道：“所以我從小就沒有家，如果壹定要說的話，狗窩就是我的家了。後來前代煉血堂的壹位前輩巧遇到我，壹時憐憫將我收入門下，傳我道法，從那以後，我便當煉血堂是我家了。”
　　周壹仙冷笑道：“那妳便該回煉血堂去，怎麽還整天在外面溜跶？”
　　野狗道人低下頭去，面色陰沈，半晌道：“煉血堂已經被鬼王宗滅了，帶頭的就是妳們見過的那個鬼厲。”
　　“什麽？”周壹仙與小環同時吃了壹驚。魔教內鬥激烈殘酷，但對外卻並不大肆宣揚，所以周壹仙等人對鬼王宗吞並煉血堂壹事還不知道。不過同時吃驚，二人的反應卻也不同。
　　周壹仙皺起眉頭，似是想到了什麽，半晌搖頭嘆息壹聲，道：“可惜啊！當年黑心老人在時，煉血堂何等威勢，唉……”
　　小環卻沒想那麽多，不過驚愕過後，卻想起壹事，道：“是那鬼厲帶人將妳們滅了麽，那妳怎麽還跟著他？”
　　野狗道人嘴角抽搐了壹下，慢慢將事情經過簡單說了壹遍。
　　小環聽後哼了壹聲，對周壹仙道：“年老大那些人，也太沒有骨氣。”
　　周壹仙卻瞪了她壹眼，道：“妳小小年紀，知道什麽骨氣不骨氣的？若是生死關頭，那份骨氣可不是每個人都有的。”
　　小環嘴角壹撇，道：“那這位野狗道長不是寧死不降嗎？”
　　周壹仙看了野狗壹眼，點了點頭，道：“我以前倒沒看出來妳居然還有這份骨氣，不簡單。不過這些年來，那鬼厲號稱血公子，殺人無數，怎麽偏偏就放過妳了？”
　　野狗道人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周壹仙沈吟不語，眼中似有深思之色，平時的嬉皮笑臉已是漸漸消失。野狗道人看到周壹仙突然露出這等神色，與往日大不相同，不禁壹怔，但正好小環開口說話，他的註意力便被吸引了過去。
　　小環看了他兩眼，低聲道：“那妳這樣整天跟著他，心裏不難受嗎？他滅了待妳有大恩的煉血堂，妳壹定很恨他吧？”
　　野狗壹陣茫然，隨後沈默，半晌方緩緩搖頭，茫然道：“我也不知道。本來我是恨極了此人，但這段日子以來，卻慢慢想到，其實怪他又有何用？就算不是他，不是鬼王宗，萬毒門和合歡派壹樣會做同樣的事，鬼王宗不過搶先壹步而已。”
　　“嗯？”小環沒有說話，周壹仙倒是先發出壹聲微帶訝意的聲音，上上下下重新打量了野狗道人壹番，頗有刮目相看的味道：“妳居然能想到這壹層，我倒是小看妳了。”
　　野狗道人白了周壹仙壹眼，顯然對周壹仙的稱贊不感興趣。周壹仙討了個沒趣，呵呵壹笑，也不生氣。
　　野狗道人看了小環壹眼，只見她壹雙明眸如水，其中盈盈眼波，像是在流動壹般，真個是動人心魄，不知怎麽，不敢多看，低下了頭，道：“那天從死澤出來，心裏又煩極了這樣整天在鬼王宗那群人中待著，特別是偶爾還會見到年老大等人，正好看到妳們，我也不知道怎麽就跟上來了。”
　　野狗道人忽然像想到了什麽，迅速擡起頭來，對小環道：“但是我可絕沒有任何要害妳們的心思，我自己也不知道怎麽，大概就是隨便走走吧！如果……如果妳不願意的話，我現在就走好了。”
　　小環微微壹笑，道：“沒關系呀！我是無所謂的。那妳以後就跟我們壹起走吧！反正天下這麽大，我看妳好像也沒地方去。”
　　周壹仙嚇了壹跳，拉過小環壓低聲音道：“笨丫頭，妳胡亂弄個這個家夥跟著我們幹什麽？”
　　小環白了爺爺壹眼，道：“什麽這個家夥那個家夥的，人家可是有名字的。再說了，他又沒有惡意，只不過跟我們走走罷了，有什麽好怕的？”
　　周壹仙怒道：“妳這丫頭不知道天高地厚，他可是魔教裏臭名遠揚的人，聽說他以前……”
　　周壹仙忽然停口不說，小環盯著他，道：“他以前怎麽了？妳倒說說妳以前聽說過他幹什麽十惡不赦的壞事了？”
　　周壹仙撓了撓腦袋，想了半天，訕訕道：“好像沒聽說他幹了什麽……”
　　小環噗哧笑了出來，正要轉身，周壹仙壹把拉住小環，道：“不過妳讓這個人跟在我們身邊，總是沒好處的吧！這又何必？”
　　小環淡淡道：“好像昨晚我們路過荒崗的時候，從路邊竄出來壹只野豬，爺爺妳可是躲的遠遠的，是這位道長沖上去將野豬趕走的，不然我這個弱女子可就要壹個人對著壹只大野豬了。”
　　周壹仙臉上壹紅，道：“我老人家年老體弱，如何能攔的住壹只大野豬？再說了，妳算弱女子麽，別說野豬，就算來壹只老虎妳還不是……”
　　小環忽地咳嗽壹聲，周壹仙也就沒說下去了。
　　小環回頭，對坐在壹邊的野狗道人嫣然壹笑，道：“道長，那以後還請妳多多照顧了。”
　　野狗連忙起身，道：“沒、沒有的事，如果有什麽粗活，妳讓我幹就好了。”
　　周壹仙遠遠的哼了壹聲。
　　就在此時，亭外忽然傳來壹個冷淡平和的聲音，道：“原來妳跑到這裏來了。”
　　野狗道人身子壹震，轉頭看去，旁邊的小環已然失聲道：“啊！是妳！”
　　石亭外頭古道之上，站著壹位年輕男子，面無表情，肩頭趴著壹只灰毛猴子，正是鬼厲。
　　這時正是初秋時分，雖是正午，但日頭並不如夏日壹般酷熱，石亭外頭也不時吹來壹絲涼爽的風。
　　只是在石亭之中，氣氛卻隨著鬼厲這個不速之客的到來，突然沈默了下來。
　　野狗道人臉上紅壹陣白壹陣的坐在壹旁，眼睛盯著地上，看的出著實有些緊張。鬼厲卻仍面無表情地站在另壹側，也不多看野狗道人，反而是註視著周壹仙。
　　小環看了看野狗道人，又看了看鬼厲，半晌小心地道：“嗯，張……鬼厲公子，妳、妳怎麽來了？”
　　鬼厲向她望了壹眼，道：“我是來找妳爺爺的。”
　　周壹仙壹怔，道：“找我？”
　　鬼厲點頭，道：“是，請教前輩壹個問題。”
　　小環登時放下心來，暗中對著野狗笑了笑，讓他放心，隨即轉而對鬼厲頗感興趣道：“啊！妳這麽厲害的人，有什麽事要問我爺爺的？”
　　正說話間，她忽然望見鬼厲肩頭的小灰，壹雙滴溜溜的眼睛轉著，正沖著自己咧嘴而笑，不由得頓時壹陣喜愛，笑道：“哈，我可是那天給妳冰糖葫蘆吃的人哦！妳還記得我嗎？”
　　“吱吱，吱吱。”猴子小灰壹陣叫嚷，點頭不叠，忽地從鬼厲肩頭躍了起來，跳到小環懷裏。看來這猴子對當日那冰糖葫蘆印象極好。
　　小環笑逐顏開，伸手將小灰接住，不料它入手之後忽地壹沈，竟然是出乎意外的沈重，險些竟丟到地上去了。還好她反應算快，連忙加力，這才穩住身子，將小灰抱穩，但心中壹陣驚奇。這不過數日的工夫，而且看小灰身形也沒長大多少，怎麽體重突然重了快壹半以上，真是奇哉怪哉！
　　鬼厲看小環逗著小灰，在壹旁咯咯笑個不停，很是歡喜的樣子，眼中深處似也有壹絲淡淡笑意，但隨即消失，轉過頭來面對周壹仙。
　　周壹仙聳了聳肩膀，道：“我老人家才高九鬥、學富六車，天下事哪有我不知道的。不過妳居然會向我老人家請教，這倒奇了。有什麽事，妳說吧？”
　　鬼厲也不去理會他自吹自擂，淡淡道：“那日在死澤之中，有壹個魚頭怪人偷襲妳的孫女，妳還記得嗎？”
　　周壹仙壹怔，旁邊的野狗道人和小環聽在耳中，同時都看了過來。
　　小環壹邊抱著小灰，壹邊道：“是啊！那個怪物兇的要命，要不是鬼厲公子和瓶兒姐姐及時出手，我都差點被它害了。”
　　鬼厲依舊看著周壹仙，道：“妳當時說那怪物乃是南疆六十三異族之壹的魚人，是嗎？”
　　周壹仙沈默了片刻，道：“不錯。”
　　鬼厲壹拱手，道：“不知道前輩對這魚人壹族，可還知道些什麽？”
　　周壹仙看了鬼厲壹眼，道：“妳怎麽突然對這個感興趣了？”
　　鬼厲沈吟片刻，點頭道：“既然我請教前輩，其他的也不用瞞妳了。妳們走後，我手下似乎被壹群與那魚人相似的怪物偷襲，死傷慘重，所以我想向前輩了解壹下。”
　　周壹仙眉頭壹皺，身子漸漸挺直，眼中漸有思索之色，卻沒有說話。鬼厲也不著急，安靜地站在壹旁。半晌，周壹仙忽道：“妳手下死亡之人，是不是死狀殘酷，屍體多被砍成數段，慘不忍睹？”
　　“啊！”這壹聲輕呼，卻是小環發出，看她滿臉驚駭，顯然很是吃驚。
　　鬼厲緩緩點頭，目光深深看著面前這個老人，道：“不錯，正是如此。”
　　周壹仙點頭道：“那不會錯了，肯定就是南疆十萬大山六十三異族的魚人族所為。這支異族外貌奇異，出生之時即魚頭人身，按他們本族傳說，乃是上古魚神與人類女子交合而生的後代，是以他們壹直以魚神後裔自居。這壹異族向來殘忍好殺，而且相信不管是動物還是人類，在屠殺之後只有將屍體斬開碎裂，才能將鬼魂同時切碎殺死，免除後患。所以在他們手下，不管動物還是人，多半連個全屍都保不住。”
　　忽然傳來壹陣異聲，二人看去，卻是小環臉色蒼白，眉頭緊皺，有點反胃。
　　周壹仙微微搖頭，看著小環嘆道：“天下之大，還有多少更兇殘無比的事，妳還不知道呢！”
　　鬼厲自然不會像小環壹樣，但也微微皺起眉頭，道：“怎麽這等兇蠻異族，往日都不曾聽聞過？”
　　周壹仙淡淡道：“妳向來居住中原，自然不了解這等蠻荒異族。南疆十萬大山之中，處處是惡水窮山，那裏的人茹毛飲血，與中原開化之人截然不同。不過那些異族向來習慣於他們祖先聚居所在，而且中土之地與南疆相連必經的道路之上，正是天下三大正派之壹的‘焚香谷’所在，偶爾有幾個蠻族跑了過來，也大都被焚香谷的弟子以仙家道法斬殺了，所以中原之地向來不知南疆異族的詳細情況。我也是年輕時候遊歷天下，跑到南疆十萬大山附近，才略為知道壹二。”
　　鬼厲緩緩點頭，但眼中精光卻是漸漸亮了起來，道：“那按前輩所言，偶爾跑壹個異族進來還情有可原，但這麽壹大群異族無聲無息進入中原，而且到了離南疆不下萬裏的死亡沼澤，根本就是不可能。除非鎮守南疆的焚香谷那裏，出了什麽問題……”
　　周壹仙忽地伸了個懶腰，懶洋洋地道：“那就是妳們的事了，我才懶得管。”
　　鬼厲沈吟片刻，點頭道：“多謝前輩。”
　　說罷，他轉過身來，卻只見小環正抱著小灰逗著它玩。
　　小環眼角余光望見鬼厲看了過來，不禁笑道：“妳這只猴子好可愛啊！對了，它怎麽突然重了這麽多呀？還有，妳看它額頭上突然開了壹道這麽深的灰痕，好像多了壹只眼睛似的。呵呵，是不是啊！猴子？”
　　說著，小環向小灰做了個鬼臉，小灰“吱吱、吱吱”咧嘴而笑，尾巴在身後晃來晃去。
　　鬼厲心中壹動。自從當日在天帝寶庫之中，小灰喝下了那杯神秘液體外加吞了那顆奇石之後，就像喝醉了酒壹般，足足睡了兩天兩夜。醒來之後也不見它吃什麽東西，但體重就突然增加許多，而且外形也漸漸開始變化，毛色越發光鮮亮澤，特別是額頭上的那道灰痕，越來越是明顯了。
　　不過除了這些，小灰卻也沒什麽其他變化，還是壹樣的貪玩好吃。開始鬼厲還有些擔心，但見小灰並沒有什麽異樣，也漸漸放下心來。
　　此刻鬼厲頓了壹下，把目光移到野狗道人身上。野狗道人看了他壹眼，眼中不由得有些畏懼。
　　鬼厲淡淡道：“妳打算以後跟著他們壹起嗎？”
　　野狗道人沈默了片刻，道：“是。”
　　鬼厲道：“我以前曾經跟妳說過的話，妳還記得麽，年老大這些人隨時都會來找妳的。”
　　野狗道人面色陰沈，但看了看小環，仍然道：“我知道了，我也不在乎，是他們自己叛派，還有臉來見我嗎？”
　　鬼厲有意無意向小環望了壹眼，隨即收回目光，道：“既然妳要這樣，那也隨妳。”
　　野狗道人壹怔，擡起頭來，似乎想不到鬼厲這麽好說話。鬼厲卻沒有管他，走到壹邊，向小灰打了個招呼。小灰嗖地壹下從小環懷裏竄了出來，三兩下跳到了鬼厲肩頭。
　　小環怔了怔，頗有些不舍，道：“妳這就要走了啊？”
　　鬼厲點了點頭，向周壹仙壹拱手，隨即身下青光泛起，瞬間化做燦爛青光，直沖上天，不壹會就消失在天際。
　　看到鬼厲身影消失，野狗道人忽地長出了壹口氣，似乎剛才鬼厲站在這裏，就有種無形威勢，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小環看在眼裏，正想笑他幾句，忽聽身後壹陣風聲響動，又有個柔媚聲音在背後輕輕響起：“妹妹，我們可是又見面了。”
　　小環壹怔，還沒回過頭已經笑了出來，道：“瓶兒姐姐。”
　　回頭壹看，果然正是風情萬種、風華絕代的金瓶兒，微笑著站在背後，也不知什麽時候出現的。
　　野狗道人畢竟是魔教中人，對金瓶兒頗感畏懼，表情便有些不自在。但小環與金瓶兒卻著實交好，看到她便歡喜不已，拉著她笑個不停。
　　金瓶兒如姐姐壹般，頗為疼愛地摸了摸小環的頭，隨即有意無意向天空望了壹眼，道：“小環妹妹，我今天找妳們，其實是想向妳爺爺問幾句話的。”
　　小環、周壹仙包括野狗都是壹楞。
　　金瓶兒淡淡地向周壹仙道：“關於南疆異族魚人，我還有幾個問題向妳請教請教呢！”
　　周壹仙為之啞然，皺起眉頭，金瓶兒目光卻在問話之前，又輕飄飄的向天際望去。
　　只見高空白雲之間，隱約有壹道光芒穿梭在雲中，漸漸向南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