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康復日常 1

原來是睡傻了。向北壹提起來的心又落了回去。

“醫生說了妳現在不能使勁，松手，該吃飯了。”向北壹被寒邃抱得緊，聲音悶得聽不清。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這姿勢凹得人難受，又重復了壹遍：“寒邃……松手！”

寒邃松開他，發覺向北壹在他面前，確實更隨性了。

-

向北壹等寒邃坐上輪椅就要把他往樓下推。

“小北，我刷個牙。”寒邃把住床位道。

“……哦”向北壹撓了撓頭，又把寒邃推進浴室。

他拆了傭人新放好的牙刷，擠上牙膏，遞給寒邃，等寒邃接過後，他又給寒邃接了壹杯水，然後把傭人事先放好的盆放在寒邃膝蓋上。

寒邃含著牙膏，“？”

向北壹：“泡沫吐這裏。”

寒邃剛想說他可以站起來洗，但看著向北壹，到底沒說，慢悠悠地刷起來了牙。

刷完牙，向北壹濕了壹條毛巾，但他沒給寒邃，因為他從來沒註意過，寒邃刷牙洗漱的動作居然這麽慢。他那些藥又需要七點前吃，在慢吞吞下去，時間就過了。

寒邃還朝他伸著手，向北壹把他手裏撇開，毛巾攤開就鋪到他臉上，搓面團似的壹通搓，然後利落地把毛巾放回原位，推著輪椅就要出去。

“我需要上廁所。”寒邃再壹次伸手把停輪椅。

向北壹眨了眨眼睛，低頭看著寒邃的後腦勺。

寒邃：“妳可以先出去等我。”

向北壹沒動，沈默了壹會兒，然後把寒邃推到馬桶前。

寒邃站起身，向北壹這才發現他前面是腿抵著床沿，現在沒有床沿，他搖搖晃晃地壓根站不穩。他只好上前扶著寒邃。

“小北，妳可以……先出去了。”寒邃這麽說著，但壓在向北壹身上的力道根本沒有減輕。他垂眸看著向北壹漸漸變紅的耳根。

誰也不知道向北壹經歷了壹場怎樣的心理鬥爭，總之他最後沒好氣道：“動作快點。”

他說完就閉上了眼，寒邃邊解開褲子邊看他緊閉著的眼睛和撲閃不定的睫毛，嘴角彎得他自己都感到陌生。

明明什麽都做過，但只怕卻仍舊尷尬無比，空氣像是凝註了，壹點點聲音傳入耳朵裏都在這股尷尬中被放大了無數倍，敲擊著耳膜，仿佛要讓人冒煙。

馬桶傳來沖水聲的時候，空氣才開始重新流動。

距離沖水聲過去好壹會兒了，向北壹心想寒邃應該早好了，於是他睜開眼。

！向北壹忙不叠地重新閉上眼。

寒邃看著他，壓了壓唇邊的弧度，收好自己的兄弟。

“好了。”

向北壹紅著臉，再也沒看過寒邃壹眼，壹直到晚上睡覺。

……

“小北，我……洗壹下澡。”寒邃坐在床邊。

向北壹擡眼看他，覺得還是醫院方便壹些。寒邃在醫院的時候洗澡是自己洗的，但醫院的浴室有壹個洗澡專用的輪椅。

“我找管家要壹個輪椅來。”向北壹說。

寒邃點了點頭。


向北壹開門下樓，寒邃聽著他漸漸遠去的腳步聲，在確定向北壹已經下了樓時，他從床邊站了起來。

他站得很穩，絲毫沒有在浴室裏那樣搖晃。擡手摸了摸心臟的位置，然後試著擡了擡右腿。

沒多少力氣，雖然石膏拆掉了，但因為心臟的原因壹直沒有復建，現在右腿處於壹個沒法使喚的狀況。

寒邃往前挪了兩步，伸手拽過那把輪椅。

向北壹不可能從管家那拿到輪椅，寒邃低頭笑了笑，開始調試輪椅的部件。

……

“管家說輪椅要明天才能送過來，要不妳明天洗吧。”向北壹回來的時候說。

寒邃沒應聲，過了壹會兒，他左腿踢了踢床前的輪椅，“用這個就好，明天讓管家送新的輪椅過來。”

……

“妳要穿哪件？”向北壹手上提著三套睡衣。

寒邃搖了搖頭，“換睡袍吧，穿起來方便些。”

向北壹放下手裏的衣服，轉身去衣帽間拿睡袍。他出來的時候寒邃已經站起身。

向北壹走過去把他扶進輪椅裏，然後推進了浴室。

向北壹把毛巾，洗發水和沐浴露都放在輪椅邊上，然後拿著花灑調試水溫 ，等他調試完的時候，轉過身，發現寒邃已經脫了上半身的衣服。

目光觸及寒邃胸口的時候，向北壹頓了頓。紗布已經拿掉了，那道新的刀口就長在那道舊疤的下方，壹道陳年不平整，壹道平滑像初生的蜈蚣。

寒邃知道他在看心口上的疤，也沒有遮擋，大大方方地開始脫褲子。

他的褲子是特制的，右邊的褲子兩側有拉鏈，方便穿脫。等他把褲子都脫下來的時候，向北壹還是盯著他胸前的刀疤看，出神了。

“小北。”寒邃喊他。

向北壹回神，眼睛眨了幾下，他把花灑遞給寒邃，“我出去了，有需要就喊我。”

寒邃點點頭，在他關上門的時候低頭看了眼左胸。

-

向北壹在門外等著，垂著眼眸，他以為寒邃會很快就喊他，但壹直都沒有。

寒邃洗漱的動作原來這麽慢，他以前真沒發現過。

向北壹腳尖踢了踢地上的裝飾線，腦袋漫無邊際地亂想著，突然，浴室裏突然傳來壹陣“砰砰砰”，緊跟著的是壹道重物落地的聲音。

向北壹沒多想，某個與事實重合的想法驅使他直接打開了門。

果不其然，沐浴露洗發水灑落壹地，輪椅倒在壹邊，看上去像是散了架，而寒邃則狼狽地靠墻坐著，花灑掉在壹旁還在噴著水。

“小北……別進來。”寒邃臉上似乎閃過壹些難堪，濕透的頭發搭在額前。

向北壹覺得眼前的場景有些熟悉，沒穿衣服，渾身濕透著，像可憐的小狗。

於是他就那麽走了進去，沒有羞澀，也沒有多余的別扭，壹直走到寒邃面前，然後關了花灑。

他沒說話也沒去看寒邃的眼睛，只是沈默著把寒邃扶起。

“妳洗完了嗎？”他問，聲音很平靜。

“嗯，準備關花灑的時候摔了。”寒邃頓了頓：“可能是沐浴露倒多了，地上滑。”

向北壹打開花灑，遞給寒邃：“沖壹下……腿。”

重新沖洗了壹遍，向北壹把寒邃扶出浴室，然後自己去洗澡。

寒邃坐在床邊，眼眸盯著被向北壹放在門口的‘散架’的輪椅。

向北壹的反應有些出乎他的意料。雖然知道他因為這次意外心裏內疚，但他確實沒想到向北壹會那麽平靜的就走進去，甚至在看到他帶著反應的東西時都毫無波瀾。明明下午還很羞澀。

向北壹站在水流下，閉著眼睛。

人是個很奇怪復雜的生物吧，總能在壹瞬間轉變，比如別扭的突然生起，比如別扭的突然消除。

他坦蕩蕩地走進向寒邃時，寒邃眼睛裏的詫異好明顯。向北壹擡手關掉水，真覺得神奇。

……

“腿，疼嗎？”向北壹擦著頭發問。

“不疼，別擔心，小北。”寒邃坐在床前，手裏也是壹塊毛巾。

向北壹後知後覺沒給他吹頭發，於是去找了吹風機。

寒邃頭發有些長了，壹直沒剪過。向北壹邊吹邊想到壹個問題，寒邃以前留過長頭發嗎？

在向北壹看不到的角度，寒邃皺了皺眉，還咬了壹下唇????太燙了。

等吹好，向北壹放下吹風機，手插進寒邃頭發裏順了順????以前都沒發現寒邃頭發摸起來挺舒服。

向北壹突然想，他以前給寒邃吹過頭發嗎？在那兩個月裏？

“我以前給妳吹過頭發嗎？”向北壹突然問。

寒邃眼眸淡了淡，“沒有。”

向北壹沒說什麽，反手給自己吹。

這段時間都是他自己打理的頭發，雖然依舊亂糟糟。

“小北，給我。”寒邃朝他伸出手。

向北壹回身看著他。幾秒後，向北壹又背過身子沒理他，自己吹著。

寒邃皺著眉，到底沒再說話。

等向北壹再次放下吹風機時，他深深地吐了口氣，他轉過臉時，寒邃看著他臉上被吹風機燙出來的紅，說道：“要不把頭發剪掉吧。”

向北壹看了他壹眼，依舊沒理他，自顧自地把吹風機放好。

……

睡前向北壹躺進被窩裏的時候和寒邃說了壹句：“不要側身睡，不要拿腿碰我。”

寒邃撚著手指沒說話。向北壹得不到回應，擡起頭擰眉看他：“聽到沒？”

寒邃閉上眼，淡淡地“嗯”了壹聲，似乎真的聽進去了，於是向北壹躺下入睡。

第二日。

“……”

向北壹看著眼前的胸膛，深感無語……

-

寒邃出院後的時間過得很快，向北壹漸漸地適應了照顧寒邃的生活。

起床穿衣，洗漱吃飯，白天推他下去曬曬太陽，下午把他再把他推去書房，晚上洗澡睡覺。

寒邃漸漸的康復，出院第三周的時候，胸口的刀口已經基本痊愈，剩下他右腿的康復進程沒開始。

因為心臟手術後要三個月才能進行運動，所以他現在就只能拄著拐杖慢慢移動。

向北壹說不清自己到底是從那壹刻徹底地丟掉那份別扭，總之他在和寒邃帶呆壹起的時候，人是輕松的。

當然，要除開寒邃起反應的時候。

--------------------

好像飆車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