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下)依舊很討厭我嗎?
欲囚 by 石酒月
2024-5-1 22:22
“小北,不需要緊張。”
此時,向北壹跨坐在長板的雙人沖浪板上,壹手緊緊抓著寒邃的手臂,而寒邃站在海裏另壹只手穩著沖浪板,飄忽不定的水位線使得他左胸上的那道疤痕若隱若現。
向北壹擡手抹掉臉上的水,身子隨著沖浪板起起伏伏,還有些東倒西歪。他回頭看了壹下從遠處緩緩沖過來的海浪,抓在寒邃手臂上的力道下意識就加重了壹些。
沖浪是個體力活,需要壹定的訓練和強大的核心肌群來維持平衡和穩定性,顯然向北壹不太具備這些條件,他甚至不會遊泳。
所以寒邃只拿了壹塊雙人板,帶他在海浪緩和、水深不到壹米七的淺水區適應人跟隨沖浪板在水上漂浮的感覺。
但可能是不會遊泳,潛意識裏怕水的原因,向北壹壹直有點緊張,別說站起來,他坐都困難,但越緊張身子就越僵硬,也就越發沒法保持沖浪板的平衡。
寒邃伸手把貼在他臉上的發絲捋開,看了看他抓在自己手臂上露出青筋的手,他思索片刻,最後沒有等遠處的那道海浪沖過來,而是緩緩地推著沖浪板前進。
因為突如其來的推進,向北壹身體後仰了壹下,下壹秒他就條件反射地往前弓起身子,壹手用力地抓緊了沖浪板。
“浪還沒到,別怕。”
“我推著妳往前,不用緊張,這裏水很淺,即使妳掉下來我也會抱住妳。”
“放松,想象自己在坐船,身下是壹條很淺的小河。”
“對,放松。”
……
可能是寒邃的聲音被海浪與風過濾掉了平時沈而冷的壓迫感,在遠處飛鷗的啼鳴喧鬧下顯得很平和,那聲音穿透空氣進入耳朵,就像山泉流過平緩的丘,向北壹奇跡般地被這股山泉撫摸放松了。
他的身|體似乎在某壹瞬間突然適應了沖浪板的節奏,雖然他還沒法站起來,但至少他能松開寒邃的手獨立坐在上面了。
寒邃在他拿開手的時候,手臂還下意識地追上去,但最後發現向北壹不是慌亂失手,只是不需要他了。
追在他們身後的那道海浪很適時地趕來,沖浪板被推著前進,寒邃看著只到自己大腿的水位線,又看了看板上的人,最終選擇松開了手。
而向北壹並沒有註意到,在學會掌控沖浪板的平衡後明顯雀躍了,他最後隨著那道海浪,平平穩穩地沖到了岸邊。
寒邃看著他慢慢地站起來,單薄的聲音力在淹沒腳背的海水裏,回過身來看著他,臉上迎著火紅的夕陽,而嘴角是上揚的。
向北壹笑了。這是這麽久以來,寒邃第壹次看到他笑,或者說是第壹次對著他笑。
嘴角上揚的弧度熟悉又陌生,不張揚,但足夠惹眼,他笑得無聲,但寒邃記憶裏的那道笑聲卻在此刻穿透時間的魔障來到了這片落滿夕陽的海。
腳下浪潮襲湧而來又招搖著退去,向北壹擡腳踩住還在微微飄動的沖浪板,心情同嘴角壹樣是上揚的。
但他看著背對夕陽、像著了魔定在原地壹動不動的人,很快意識到了什麽,嘴角的弧度瞬間就沒了。果不其然,不遠處那雕像又變成人朝他走來了。
“很棒。”寒邃毫不吝嗇誇獎。
但向北壹心裏莫名別扭,可能是他習慣了不給寒邃好臉色,以至於連微笑都覺得該吝嗇。沖浪板被寒邃踩住,向北壹收回腳,低著頭踢水。
“再來嗎?”寒邃問。
向北壹扣了扣手心,瞥了他壹眼,低低地“嗯”了壹下。
寒邃看著他手上的動作,眉毛暗暗地挑了挑,伸手摸了把向北壹的腦袋。
…
“喝點水。”寒邃擰開水杯遞給向北壹。
剛才向北壹玩了很多次,這會渾身乏力地坐在沖浪板上,腳丫有壹下沒壹下地踩著細沙,額頭上冒著細密的汗。
他從寒邃手裏接過水杯,喝了小半杯後又給回寒邃,而寒邃接過也喝了幾口,很自然,就連向北壹自己都沒察覺出哪裏不對。
夕陽已經淪陷,只剩下燒紅的晚霞在逗留,晚風吹得愜意,向北壹半瞇著眼看遠處的白鷗,起起落落。
寒邃從包裏拿出來壹塊浴巾給向北壹披上,順手解開了向北壹的頭發,又拿出來壹塊小的毛巾輕輕擦著發絲上的水。
拋卻那些情感糾紛,向北壹確實是被寒邃伺候的習慣了,他的視線依舊落在遠處,但身子已經無意識地調整了壹下角度以方便寒邃的動作。
擦頭發的時間兩人都很安靜,整個海灣只剩下鷗鳥、海浪與風的白噪音,三者混合在壹起意外的和諧。向北壹有壹下沒壹下地捏著有些酸軟的腿,眼前的壹切都讓他感到很舒適。
“小北。”寒邃突然喊了他壹聲
向北壹回頭看他,“嗯?”
“沒事,就叫叫妳。”
向北壹心裏無語。
又過了片刻,寒邃再壹次出聲:“小北。”
向北壹這次懶得搭理他,四周靜默了幾秒,卻又聽寒邃接著道:“現在依舊很討厭我嗎?”
聽清楚這個問題的時候,向北壹怔了很久,他望著遠處起起落落的白鷗,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或者說他其實不知道答案。他試圖把內心拋開來看壹看,但卻發現裏面是壹片空白。
最後,向北壹視線落入寒邃的眼睛裏,四目相對,寒邃在他眼裏看到的只有茫然。
於是這天,這個問題,無人知曉答案,就連向北壹自己也不知道。
時間並沒有靜默多久,也沒有尷尬傳來,仿佛這壹茬並沒有發生過,寒邃依舊在給他擦著頭發,動作很輕,很耐心。
等到寒邃收起浴巾,把拿出來的東西都壹壹往背包裏裝的時候,向北壹後知後覺,“回去?”他問。
前面寒邃壹直在教他,自己還沒玩。
寒邃拉拉鏈的動作頓了頓,擡起眼看他,片刻後說:“那我們再等玩會兒。”
向北壹身上那點聊勝於無的肌肉已經酸軟無比了,玩是不可能的了。他搖了搖頭,沒說玩和不玩,只是順著海岸線走了出去。
寒邃在身後看他準備做什麽,向北壹走出去大概五米的時候,彎腰撿了個貝殼,他洗了洗沙子,下意識要往兜裏揣,但他身上只有壹條泳褲,他揣了個空,臉上是後知後覺的迷楞。
寒邃被他這壹刻的表情逗得彎了壹下唇,他看著向北壹走走停停時不時彎下腰撿沙灘上的貝殼,從包裏找出來壹頂帽子。那是出門的時候順手給向北壹帶的,但向北壹沒戴。
寒邃追上去把帽子遞給了他。
向北壹撿貝殼似乎撿得很高興,寒邃沒有跟上去打擾他的樂趣,壹個人返回了原地。
他坐在沖浪板上向北壹剛在坐的地方,望著遠處鋪滿整個海面的霞光,伸手摸了摸左胸上的疤。
…
海灘上貝殼種類和數量都十分的多,向北壹並沒能走出去多遠,因為帽子已經裝滿了。
他把最後壹顆初雪寶螺殼洗幹凈放進帽子裏,站在到膝的水裏轉身回頭看,然後扣了扣手心,寒邃已經不在那裏了。
向北壹視線沿著彌漫在海面的金黃殘光壹點點延伸出去,在那片霞光的中央深處,潮水的軟丘上,壹個人影隨之浮動。
寒邃腳下的那塊沖浪板仿佛是從他腳底生長出來的,可以帶著他劃過任何他想要經過的軌跡,動作如流水壹般順滑。
除去寒邃腦子有問題這壹點,向北壹並不否認上天很眷顧這個人,給了他壹幅絕佳的皮囊,是路過都會看壹眼的程度。
如果向北壹沒記錯,寒邃每周都有固定的運動健身的時間,身上的肌肉很緊致,穿上衣服的時候不顯得誇張,但脫下衣服時,卻是肉眼可見的緊致,線條很流暢,不需要緊繃就能看出力量感。
在海浪上自由起伏,任由身體穿透海風的滋味應該很爽。向北壹想。他兜著壹帽子的貝殼,低頭看了眼自己的細胳膊細腿,再擡起眼時,剛才還在遠處的人已經隨著海浪朝他卷來。
以前上學的時候路過籃球場,如果迎面砸來壹個籃球,向北壹下意識的動作是伸手接下,但此刻他看著越來越近的人,完全不知所措,甚至連躲都忘了。
完了,要被撞死了。這是向北壹腦子裏最後的壹個想法,接著他便閉上了眼。
但想象中肉體相撞的疼痛感沒有傳來,反而聽到了壹聲氣息略微粗重的,短促的笑,聲音有些悶。
向北壹緩緩睜開眼,結果入目壹雙深邃但點綴著壹些微弱亮光的眼眸,像是小雨過後夜晚的星空。
他還未來得及調整臉上視死如歸的神情,只覺唇上突然傳來壹片溫熱,那溫熱蔓延進到他口腔裏,然後退出。
向北壹被寒邃抱進懷裏,聽到寒邃說:“慢慢來,再接再厲,會好起來的。”
無人知曉寒邃具體所指的是什麽,向北壹只記得這天海面上殘留的夕陽很紅,壹直也消退不去,仿佛海水被染入了色,再也洗不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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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等了(歉意行禮)
最近病毒太猖狂了,完全不亞於口罩,寶子們註意身體,這玩意中招太難受了,打針吃藥跟不要命似的,我簡直想哭死(苦瓜爬行)
好了,謝謝寶子們投餵的海星,晚安安~
安不了了,被鎖了……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