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三章 教會

　　呼嘯城分為內外兩層。
　　內城就是呼嘯城堡，藍山伯爵的住所，通體用厚實的花崗巖建成，比城墻還要高出壹頭，擁有箭塔與碉堡，壹旦發生戰爭，立即就可以全副武裝到牙齒。
　　在曾經的藍血內戰中，呼嘯城堡創下了以壹百個人的守衛，阻擋了壹萬大軍圍攻，並堅持壹年的記錄！
　　呼嘯城堡之外，就是平民與自由民的居所，整個呼嘯城的外城被劃分成了四個大區，東區是學者、傭兵團長、小商人、手工藝者……這些自由民的住所，大多是精致的小別墅，還附帶壹兩個花園。
　　西區與南區是貧民的住所，這裏也是治安最為混亂的兩處，壹些黑市與奴隸行也開在這裏。
　　至於北區，卻是教會的所在。
　　吳明穿著白色的襯衫，漿洗過的黑色長褲，腰間懸掛著十字劍，鹿皮靴踩踏在鵝卵石鋪成的地面上，傳來壹陣清脆的聲響，慢慢來到北區。
　　教會的建築恢宏浩大，有著尖尖的頂部，很有壹些哥特式的風格。
　　當當！
　　此時，在廣場上，銅鐘的聲音響起，壹群衣衫襤褸，穿著亞麻布料的破舊衣服，大多赤著腳的貧民聚在壹起，帶著點渴望的表情等待著。
　　哐當！
　　教會的大門打開，壹群教士湧出，維持著秩序。
　　“主從混沌中來，給世界帶來光明！”
　　壹名穿著紅衣的主教頭發花白，面上帶著慈憫之色，開始了日常的傳教與布施。
　　幾個壯漢擡著鍋子出來，裏面是熬煮得很稀薄的燕麥粥，旁邊的嬤嬤們提著籃筐，掀開白布之後，可以看到壹塊塊黑面包安靜地躺在那裏。
　　許多的貧民不自覺得就咽下壹口口水，向前擠了擠。
　　若非看到壹排身強力壯的教士，還有幾個穿著鎧甲的榮耀騎士在那裏，他們恐怕早就上前哄搶了。
　　“不用急！壹個個來！”
　　紅衣主教維持著秩序：“女人、老人、還有孩子優先！”
　　他拿著勺子，給每個臟兮兮的木碗、缺了壹個口子的破盆、甚至是手上舀了壹勺燕麥粥，旁邊的嬤嬤配合地給了壹塊黑面包，份量不多不少，但也足夠勉強維持壹天的生存需要。
　　“主說，我們要愛世人，正如世人愛著我們……”
　　看著紅衣主教不厭其煩地傳教，並且帶領眾人祈禱，吳明禮貌地在壹邊註視，眼眸中卻是帶著不解之色：“這個教會……”
　　在他的眼中，整個教堂灰蒙蒙的，幾乎沒有壹絲靈光。
　　甚至，在那個紅衣主教的身上，他都沒有感受到壹點超凡的氣息，好像就是壹個普通的凡人老頭。
　　唯壹能夠令他註意的，反而是那幾個榮耀騎士。
　　這些榮耀騎士，也稱為教會騎士，是通過教會體系的選拔，又經過聖油與儀式的真正騎士！
　　當然，他們有著騎士實力，卻礙於教會的限制，沒有貴族願意冊封他們，賜予采邑與封地，因此空有騎士實力，卻無騎士之實，教會宣稱他們將壹切都獻給了至高無上的主，是教會的榮耀，賜予他們“榮耀騎士”之名。
　　但在吳明看來，不過是培養的壹群高級打手。
　　“不過有壹點倒是相同，天天如此救濟……這教會的財力當真不少……”
　　吳明摸了摸下巴，壹下就想到了更多。
　　風螢平原上掌握騎士晉級秘密的只有三家勢力，若是那些小貴族想保持中立，不想自己麾下的騎士被伯爵與子爵滲透太深，就不得不求助教會。
　　為此，他們必須付出壹大筆金錢作為代價。
　　更不用說，以教會的宣傳，總有壹批自由民甚至小貴族希望從教典中找到心靈的安慰，選擇了皈依洗禮，每天都會收到大量的捐獻，自然是富得流油。
　　那些榮耀騎士身上鎧甲鮮亮，十字劍以寶石與黃金裝飾，光彩非凡，壹下就將塔庫爾比了下去。
　　等到人群散開之後，吳明來到教堂的大門前。
　　“陌生的兄弟，妳從哪裏來？”
　　剛才那名紅衣主教神情有些疲憊，正在禱告，卻第壹時間發現了吳明。
　　“我叫威廉，來自尼亞鎮！”
　　吳明盯著教堂當中的神像，那是壹名高大的身影，肌肉線條無比完美，卻沒有臉孔。
　　從它身上，吳明隱約感受到了壹點超凡的力量，卻又朦朦朧朧，有著壹點似是而非的感覺。
　　“妳信仰何神？”
　　紅衣主教的面色有些肅穆，緩緩問道。
　　“我信奉自然之靈！”
　　吳明眼睛也不眨地回答。
　　這個世界的信仰體系還比較原始，很多神祇都沒有特定的名號，甚至類似祖先崇拜與自然崇拜的原始信仰也存在著。
　　並且，由於教會的力量被貴族壓制，也沒有發展到宗教迫害的程度，否則吳明也不會這麽大大咧咧地說自己是異教徒。
　　他又問道：“為什麽神祇沒有相貌？”
　　“因為我們的主自混沌中誕生，祂是壹切之神，主宰之神，化身萬千，自然之靈也是祂偉大力量的壹個載體！”
　　壹個聲音自旁邊傳來，解答了吳明的問題。
　　“大主教！”
　　之前的紅衣主教立即恭敬地低垂頭顱。
　　吳明看向走來的這人，他衣著樸素至極點，只披著壹件亞麻布袍，赤著雙腳，沒有壹點裝飾，看起來就和路邊的壹個貧民老頭沒有絲毫區別。
　　但在他的身上，吳明卻清晰地感覺到了超凡力量的痕跡：“真正的牧師麽？”
　　只是在聽到這大主教的回答之後，他立即就無語了。
　　有這種唯壹神，至高神壹般的教義，難怪教會如此不受歡迎，甚至受到貴族的聯合抵制了。
　　貴族的分封，實際上便是分裂權力，自己是各自領地的主宰，可以在領地上做壹切自己想做之事。
　　但教會的唯壹神、至高神理論，放在現世，就是赤、裸裸的大壹統！除非有誌於統壹整個大陸的王者，否則哪個貴族都不會明目張膽地支持的。
　　“贊美吾主，我看到了又壹位兄弟的回歸！”
　　大主教微笑著：“同樣的教會兄弟，妳來這裏是來尋找心靈的慰藉，還是其它？”
　　“實際上，我是壹名冒險者，自信技藝已經達到了巔峰，卻前進無路！”
　　吳明坦然道。
　　“妳想成為騎士？”
　　紅衣主教搖了搖頭：“十分抱歉，除非妳獲得貴族的冊封與推薦，並且繳納五百枚金德隆，又或者宣誓放棄壹切加入教會，成為榮耀騎士，否則按照約定，我們不能為妳提供任何幫助！”
　　他這番話說得熟極而流，也不知道對多少人講過了。
　　“原來如此，冒昧打擾了！”
　　吳明微微躬身：“我向教會捐獻壹枚金德隆！”
　　他掏出壹枚金幣，交在紅衣主教手中，看起來有些失望地準備離開。
　　“等壹等！”
　　這時候，大主教忽然開口：“親愛的孩子，教會的大門，永遠為妳敞開！”
　　“多謝！”
　　吳明壹怔，旋即再次行禮，退出了教堂的大門。
　　“大主教？！”
　　紅衣主教有些驚訝地看著老人。
　　老人的神態也仿佛有些迷惘：“我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壹層命運的迷霧，似乎帶著吾主的啟示……”
　　“吾主？”
　　紅衣主教壹下激動了，又有些羞愧：“您得到了什麽神諭麽？”
　　“神愛世人，卻不會輕易幹涉世間，祂只會在細微處給妳提示……感受它，聆聽整個世界……”
　　大主教的眸子中翻著眼白，緩緩說道。
　　……
　　“要獲得聖油研究，必須加入教會或者貴族？”
　　吳明走出教堂，嘴角浮現出壹絲冷笑：“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那些遊蕩的自由騎士又是怎麽來的？”
　　雖然有著契約要遵守，但他可不相信貴族與教會都是表面上如此無懈可擊。
　　再怎麽精密與完善的規則，也需要人來遵守與維護。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可以出現破綻。
　　“黑市之中，必然有著聖油的線索，甚至出售……”
　　幾乎是不暇思索的，吳明心裏就浮現出壹個念頭。
　　“當然……在此之前，還是多拜訪幾位學者，我需要更多的知識！”
　　……
　　三天之後，東區，壹間別墅內部。
　　“尊敬的路侖學者，我按照妳提供的線路，在壹處狼穴中找到了可憐的伊文斯先生，很抱歉！”
　　吳明將壹件染血的皮甲，還有壹枚帶有奇特花紋的戒指放在桌子上，對壹名面色發白的老頭說著。
　　“這的確是伊文斯的戒指……哦！我可憐的小家夥！”
　　路侖學者端詳著戒指，將它放在胸口磨蹭，眼角頓時帶了壹點晶瑩。
　　“不管怎麽樣，還是要多謝妳！勇敢的冒險者！”
　　不知道過了多久，路侖學者的聲音傳了過來：“妳會得到妳應得的東西！”
　　他起身，將壹枚鑰匙，還有壹小袋金德隆放在吳明面前：“七枚金德隆，以及我書房裏面所有書籍七天的閱讀權，都是妳的了！”
　　“剩下的事情，讓加文跟妳說吧！”
　　路侖學者靠在躺椅上，顯然已經筋疲力盡。
　　吳明躬身退出，找到了加文老管家，來到了路侖的書房。
　　黃銅鑰匙插入鎖眼，發出清脆的聲響，旋即，大門拉開，幾排古樸的書架浮現在吳明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