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開靈眼

　　“自然知曉！”
　　吳晴卻是目中放出晶瑩的光來：“我心隱隱有感，此乃我道業之劫！”
　　旋即又是冷笑：“縱有妨礙又如何？我自壹劍斬之便是！”
　　此言壹出，天際就是傳來壹聲悶雷。
　　外面風雪如聚，室內女冠卻又雲鬢風鬟，天姿綽約，隱然有超脫之態，令吳明都不由壹瞬間失神。
　　“不知道這個龍門之會，到底是什麽？”
　　知道自己失禮，立即咳嗽壹聲，轉移話題。
　　“龍門之會……”
　　吳晴俏臉微紅，壹閃即逝，想了想，道：“妳可知，我楚鳳郡有著壹條怒龍江，綿延三百裏，匯集楚鳳郡水脈，最後東入大海？”
　　“略有所聞……”
　　吳明赧然，前身紈絝子對地理壹竅不通，就知道個怒龍江的名詞。
　　“此怒龍江，乃是我赤縣神州，天河大龍脈的支流，經龍門峽，水勢驟緩，才能恩澤萬民……只是，百年之前，這怒龍江卻還是奔湧激烈，時不時便要危害蒼生，洪澇千裏！多虧當時的郡守王中，開山取石，依峽築壩，又擒殺水妖，立碑鎮守，才令這下遊三百裏水旱從人，不知饑饉遂成天府……時人感之，給王中立了生祠，此人死後有靈，更是成為了楚鳳城隍，陰威赫赫……”
　　“龍門之會，便是與此事有關？”吳明就問著。
　　“不錯！在王中太守立下的功德碑底下，其實還鎮壓了壹頭白蟒，已有蛟相！”吳晴終於吐露出壹個驚天大秘：“此蟒乃是當年那頭水妖的後代，自古蟒五百年化蛟，聽聞此蛇已生出獨角，有著蛟相，更與怒龍江水脈有緣，不可殺之，但蛟龍壹出，必水漫百裏，生靈塗炭，既不能殺，又不能放，只能鎮壓！”
　　“當年王中，以朝廷氣運，在眾多奇人異士輔助之下，立功德碑，將白蟒封鎮，各參與道脈更是每隔壹段時間，便會組織法事，為封印補充法力氣運，久而久之，形成慣例，這便是龍門之會的由來！”
　　“這次我道業精進，被拔為高功，便是要去鎮壓白蟒，或者說白蛟，不僅是磨礪，也是壹份功德！”
　　“原來如此！”
　　吳明頜首，心裏卻是有些震驚：“說白了，龍門之會，就是壹場大型的鎮壓法事，不過居然真的有蛟龍，這個世界……”
　　“當年那頭水妖，難道就是壹頭孽龍？只是凡人屠龍，多有忌諱，因此直接就冠以水妖之名了？”
　　此時，內心還是有些不安，就問道：“這個……真的沒有什麽危險？那頭白蛇會不會破封而出？”
　　“自然不會！”
　　吳晴卻是顯得很有信心：“這不過是給後輩的鍛煉機會，又有多少危險？真正出手，維持加固封印的，還是城隍與道門長輩，我們去了，還有郡裏賞賜，頗為豐厚，更可得天地功德，算是壹個肥差，妳姐姐都不知道打敗多少對手，才搶到這個差事的！因為此乃我劫難，若避了，未來牽連更廣，為禍更甚！”
　　“看來也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至不濟，到時候也去郡府壹次，總不能讓吳晴身隕……”
　　此時心裏已定，吳明面上卻是絲毫不露，笑著道：“姐姐事務繁忙，回來的可真是時候，明夜除夕，可要多喝兩杯！”
　　“除夕？”
　　吳晴似有些緬懷：“修道出家之人，這番喧囂，人世繁華，卻是不知道還能看多久了……”
　　吳明心裏壹涼，知道吳晴道法精深，也是有些壹些不祥之感，才有感而發，這時卻道：“壹提到這個，我就想到小時候，除夕包的豬肉餡餃子，流油滾燙，好吃得很，我還經常搶大姐的呢……”
　　“虧妳還記著這……”
　　吳晴白了吳明壹眼，臉上卻是如百花盛開，綻放出壹抹動人的笑意。
　　……
　　時間入夜。
　　靜室之內，吳明盤膝而坐，面色堅毅。
　　“今日晴姐提醒得很對！我之前有著丹藥助力，又擔心根基不穩，識海嬌貴，壹步步都是小心翼翼，反而失去了勇猛精進的道心！”
　　真傳壹句話，此時撥開迷霧，吳明頓時如醍醐灌頂壹般，壹鼓作氣，先滴了三滴五石返明散入腹，旋即靜靜閉目。
　　剎那間，壹股比平時更加兇猛霸道的熱流，頓時形成，被挾裹著，直沖祖竅泥丸。
　　識海當中，混沌翻騰，帶著恐怖的破碎感。
　　若是平時，遇到這種情況，吳明早就不敢蠻幹，直接罷手，散去藥力了。
　　但現在，卻是咬著牙，任憑識海疼痛欲裂，催動熱流化為寒冰灌下。
　　“給我……開！”
　　轟！
　　剎那間，似打破了某個界限，混沌壹下退開，辟出壹層明光來。
　　雖然只有中心小小的壹塊，但吳明剎那間就有了奇妙的感覺，似乎精神上都進行了某種蛻變：“這是識海開辟了！”
　　此時，便是真正晉入道人位階，可稱道士！
　　而靈識法力自生，可以修習道法，不必消耗自身氣血精元。
　　可以說，這壹步踏出，便是入了道門！
　　“呼……轉職不易啊，我如今也混成法爺了！”
　　吳明自嘲壹笑，取出《黃庭陰符經》看著。
　　“道士之後，便是煉師……內煉五氣，合於五臟，每日汲取朝陽紫氣，金津玉液，打磨肉身，築基大圓滿……這方面，我有著武道經驗、原本身體底子，卻是極有優勢，進度不說壹日千裏，也必然驚人之極！”
　　“而識海既成，就可以選修幾個小法術了，對於各種任務環境的適應力必然大大提升……並且，運用法器道符，也會平添三分威能，更快激發！”
　　符箓法器，本來就是為道人準備，這是理所應當。
　　吳明思索了下，取出鐵匣，裏面是壹本《太陰煉屍法》，還有壹卷手劄。
　　“《太陰煉屍法》限制太多，並且盜屍有傷天和，發現了，就要被打成妖人……另外，我總不能每次任務都帶兩頭僵屍吧？”
　　吳明遺憾地搖了搖頭，“並且……銅屍鐵屍，煉制麻煩，又極害怕雷霆，頗受克制，除非練成金屍……可惜我的法力遠遠不夠！”
　　以他現在剛剛開辟識海的微薄法力，也實在是難以修煉什麽殺傷力驚人的道法。
　　“要不要去主神殿兌換壹門？不過功勛寶貴，至少還得留點，預備針對下次任務……”
　　吳晴當然也是壹條路子，但吳明知道道院對於道法管理森嚴，不想讓吳晴為難，更背負危險。
　　“倒是清平道人的手劄上，也收錄了幾個流浪時候得到的小法術，似乎可以看看……”
　　吳明這麽想著，就翻開手劄。
　　清平道人乃是散修，對於風水堪輿之法卻是極有天賦，靠著坑蒙拐騙，機緣巧合得來的幾句真訣，加上自修自悟，也摸索出了壹點東西。
　　其它的倒也罷了，有壹門靈眼之法，卻是頗為自得，珍而重之地記錄下來。
　　“靈眼術？”
　　吳明沈吟了壹下。
　　實際上，道門當中，開靈眼的手段不少，都是為了看見鬼類，溝通陰陽而用。
　　但清平道人自稱他的靈眼之法不僅能見幽冥，還能照見氣運，辨析陽宅風水，這就當真不凡了。
　　“這道術中的相，有印相、名相、人相、家相、墓相，從相人到相風水龍脈，再到家國氣運，得壹便可衣食無憂，清平道人靠此，能在周家得壹席之地，當真不是虛妄……”
　　清平道人記錄的口訣頗為簡單，吳明默想壹會，便閉上雙眼。
　　識海當中，法力凝結，驀然化為壹枚字符。
　　此乃術法之基，道文真種！
　　等到再睜開雙眼之時，瞳孔當中，就浮現出符文倒影，又有絲絲精光閃過。
　　“如此輕易？”
　　雖然只是個小術法，但傾刻成就，吳明還是頗為有些不可思議。
　　“這靈眼術……這就修成了？”
　　吳明有些不可置信，又打量著屋內擺設，卻是毫無所得，心裏壹動，擡起左手，就見烏金環放出絲絲光芒。
　　這下心裏有了底，拿出壹面銅鏡，對著自己。
　　“這是……”
　　就見銅鏡之內，壹名看似只有十六七歲的少年面如冠玉，頂上紅白之氣雲集，成水波狀，又有壹圈清光，護住全身。
　　“這麽清楚？”
　　吳明有些詫異：“並且還未曾有著什麽消耗……”
　　又來到屋外，登高望遠。
　　就見蒼茫大地當中，絲絲縷縷的白氣從四面八方洶湧而來，匯聚在塢堡之上，氤氳之中，又生成赤色，支援著自己。
　　“這是地脈之氣！兩千畝良田與兩百佃戶帶來的力量！”見此，心裏立即就有了明悟。
　　“奇怪，手劄上不是說‘……欲要望氣，冥思存神，可見色彩斑斕……地脈濃厚，默而辨之，大病三月麽……’”
　　吳明不由想起清平道人的自述。
　　他曾經為人看相，每次也只能得個大概，模糊非常，而唯壹壹次為周家選墳地，卻是先焚香禱告、齋戒沐浴了三日三夜，才敢動手，也只能看得地氣斑斕，為了辨認壹抹吉色而大費心力，甚至還受了地龍反噬，大病三月。
　　而就是如此，手劄中卻還是透露出壹絲自得之色。
　　“那我這個又算什麽？”
　　“難道我體質超乎常人，與這門道術特別吻合，還是我的眼睛……有著異變？”
　　吳明電光火石之間，想到了主神使徒的提示。
　　“獲得真實視野……難道這看破虛妄之力，還能帶到大周世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