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9章 早晨

　　九月五日，早晨五點二十分。
　　封不覺睜開眼，看了眼時間，然後就打著哈欠從遊戲艙裏爬了出來。
　　“哈啊……”他走到窗前伸了個懶腰，並順手拉開了窗簾。
　　晨曦的光透過玻璃灑了進來，讓整個客廳都蒙上了壹層青白之色。
　　“把窗簾給我拉上，混蛋！”兩秒後，阿薩斯的抱怨聲便響起了，“不想活了啊？”她這顯然是起床氣。
　　覺哥聞言，也只得無奈地將窗簾重新拉了起來，畢竟人家還沒睡醒，自說自話地把房間弄亮確是他的不對。
　　“唉……至少她如今是不會隨地大小便了。”覺哥壹邊這樣安慰自己，壹邊走向了衛生間。
　　當他洗漱完畢從裏面走出來時，若雨也正好來到了衛生間門口。
　　“誒？妳也醒啦？”封不覺用很隨意的語氣問道。
　　“沒有……”若雨睡眼惺忪地回答，“……起來上廁所。”
　　她的確是壹副還沒睡醒的模樣，連自己身上那件寬松的T恤被“睡歪了”都不知道，就這麽露著壹側的香肩和內衣的肩帶，迷迷糊糊地站在覺哥面前講話。
　　“哦……”而封不覺則是若無其事地應了壹聲，既沒有提醒對方，也沒有去多看壹眼，只是與對方擦肩而過，讓出了衛生間。
　　從他倆這種老夫老妻般的交流不難看出……在若雨搬進來後的這段日子裏，封不覺有意無意間看到的“福利”早已是不計其數，而若雨也已習慣了類似的“意外”。所以……眼下這種狀況，根本不叫個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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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分鐘後，若雨已重新回房睡下；而封不覺已換上了壹套灰色的運動服，穿上壹雙耐克，踏上了晨跑之路。
　　他在下樓的電梯裏做了些簡單的準備運動，出了居民樓後就戴上耳機、打開手機的播放器，朝著自己的預定路線出發了。
　　壹般來說，在晨跑時，覺哥擺在播放列表第壹位的曲子永遠都是《Gonna Fly Now》，這首晨跑神曲……想必再過壹百年也不會過時。它不但可以讓人瞬間進入運動狀態，而且會產生有壹種“鍛煉效果加50%”的心理暗示。
　　“唷，小封，早啊。”
　　“嗯，您也早啊。”
　　經過菜市場門口時，覺哥正好遇上出來買菜的房東劉大媽。
　　“出來鍛煉呢？”
　　“是啊。”覺哥說著，禮貌地摘下了耳機，“您這是出來給孫女準備早點呢？”
　　“嗨~我還不就是那點‘馬大嫂’（滬語發音，即買、洗、燒）的事兒嘛。”大媽回道。
　　稍稍寒暄了兩句後，封不覺便想要離開了，正當他準備說出“那我繼續跑了”的時候，萬萬沒想到……
　　“對了……”劉大媽好似忽然響起了什麽，“妳那金屋藏嬌的事情，準備瞞我到什麽時候啊？”
　　這壹刻，封不覺的演技全面爆發，馬龍·白蘭度、湯姆·漢克斯、羅伯特·德尼羅、成龍……靈魂附體。
　　“哈？您說我藏什麽了？”覺哥用問題回答了對方提出的問題，而且臉上從始至終都流露出壹種十分自然的、費解的神情。
　　然而，劉大媽根本不吃這壹套：“呵呵……小封啊……”她直視著覺哥的雙眼，“我再給妳壹次機會……”她頓了頓，“……說實話。”
　　剎那之間的眼神接觸，便讓封不覺明白了壹件事……繼續撒謊恐怕是死路壹條。
　　“好吧……您聽我解釋。”覺哥嘆了口氣，“其實……那個是我朋友，由於某種原因……要暫時過來我這邊住壹段日子。”
　　“朋友？”劉大媽表情有異，“女朋友吧？”
　　“呃……”覺哥吞吞吐吐地回道，“現在……應該……的確……可以……稱為女朋友了。”他壹句話分為五六段才說完，好似每壹詞都是擠出口的壹般。
　　“哦……”聞其言、觀其神情，劉大媽好似領會了什麽，或者說……她誤會了什麽，“朋友到妳家住了壹段日子，然後就變成妳女朋友了是吧？”
　　“呃……”封不覺聽出了這句話的弦外之音，當即側目道，“不是您想的那樣……”
　　“行了行了~妳不用跟我解釋。”劉大媽打斷了覺哥，“那是妳們年輕人的自由……”
　　看起來……就算覺哥想解釋，也未必有用了。
　　“反正房子我已經租給妳了，妳只要別給我拆了卸了、或者改成廉租房去轉租就行。”劉大媽接著道，“多個人少個人的……也就那麽回事兒。”她話鋒壹轉，“不過呢……我作為長輩，還是要勸妳幾句……”
　　“嗯……您說……”封不覺低頭應道。
　　於是，劉大媽便接著說了下去：“那位姓黎的小姑娘的呢，我也遇見過幾次了，平心而論……人家那條件……跟了妳算是被糟蹋了。”
　　不知道為什麽，封不覺聽了這話是既想哭又想笑。
　　“她開的車，大媽也見過了……”劉大媽又道，“看來人家也不可能是奔著妳的錢來的。”
　　老太太也是識貨的人，她知道……僅是若雨那輛車，就抵得上封不覺的全部家當了。
　　“小封啊，雖然很多人對妳有誤會，但我是清楚妳的為人的……”劉大媽繼續道，“遇上這麽壹段緣分很難得，希望妳能好好把握，不要辜負了人家。如果經濟上有什麽需要幫助的，盡管跟大媽開口，我能幫的話……”
　　她接下來要說的話，封不覺基本已經推測出來了。覺哥也不禁在心中念道：“她這是……覺得我太窮了沒法兒娶人家過門？嗯……不過話說回來了……我確實不算富裕，至少在家境上和若雨算不得門當戶對。”
　　有些事情，像封不覺這個年紀的人……是不會考慮到的。這不是聰明不聰明的問題，而是由於人對生活的態度、以及思考的方向，都會隨著年齡和閱歷發生變化。舉個例子……比如“夢想”這個詞吧，對於十八歲的人和八十歲的人來說，完全就是兩種概念了。
　　覺哥的情形也類似，要不是劉大媽今天跟他說了這番話，或許他要等事到臨頭了才會意識到……假如他和黎若雨的感情真的有了結果，那他還得面對很多非常現實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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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七點，封不覺回到了家中。
　　此時，太陽已完全升起，金色的陽光穿透窗簾，照亮了客廳。
　　覺哥把壹份早點放到了茶幾上，然後去沖了個涼。
　　當他回到客廳時，若雨剛巧打開臥室的門，揉著眼睛走出來。
　　“早點給妳帶回來了。”封不覺壹邊說話，壹邊已走到了書櫃的下方。
　　“哦……我先去刷牙。”若雨應了壹句。
　　兩秒後，她又轉頭對覺哥道：“這大清早的……怎麽想起要整理書櫃了？”
　　此時，封不覺已搬了壹把椅子並站了上去，正在翻查書櫃最上層的書：“我準備找些資料，籌備新書。”他頓了半秒，又補充道，“雖說《二流偵探和貓》還在連載，不過《噩夢兩端》已經寫完了，正好再開壹本新的。”
　　“哈啊——”若雨打著哈欠問道，“妳居然會這麽勤奮？”
　　她會覺得覺哥勤奮，自然是有原因的……因為封不覺以前每出版壹本實體書後，都會以各種理由給自己放假，別說是開新書了，連連載中的小說都會中斷……而且這些事兒他的讀者全都知道。
　　“我要存錢買房啊。”封不覺用理所當然的語氣、頭也不回地應了壹句。
　　“存錢買……”若雨念叨這句話的時候，似乎意識到了什麽，那未盡的睡意頓時全消了，“……餵……妳什麽意思啊？”
　　封不覺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轉過身來，歪著頭，對若雨露出壹個大大咧咧的笑容。
　　後者看了他幾秒後，兩頰莫名浮上壹抹緋紅。
　　她隨即就用壹種頗為無措的口吻、結結巴巴地高聲道：“妳……神經病！”說著，她就跑進了衛生間，甩上了門。留下覺哥壹個人……在那兒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