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超凡乍現

　　雨後晨露，裏昂當時從伊頓那裏聽到後，就覺得莫名熟悉。
　　原來這是壹種茶啊……當塵封的記憶匣子被打開，裏昂立刻想起關於雨後晨露的壹系列的記憶。雨後晨露，他曾經也喝過。這是壹種喬恩比較喜歡的綠葉茶，泡出的茶水呈現淡綠色，如針尖的茶葉在滾燙的熱水中上下竄動，看著那青綠的顏色，就放佛看到了郁郁蔥蔥的森林。
　　至於味道，裏昂的記不起來了。應該是帶著苦澀味的水吧？因為喬恩老頭就喜歡喝這種類型的茶。
　　“雨後晨露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嗎？”裏昂問喬恩。
　　喬恩的面色毫無變化，只是眼裏閃過壹道疑惑：“倒沒有奇怪的地方……就是普通的茶葉，妳們也喝過，而且妳們的父母也喝過，不過……”
　　“不過，若說真的要說有什麽奇特的地方，那只有壹種可能。”
　　“什麽可能？”裏昂連忙追問。
　　喬恩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讓啞仆先退下，這才緩緩道：
　　“雨後晨露的茶苗，並非是出自此界之物，而是隨我從另壹個世界而來的。”
　　喬恩話還沒說完，裏昂就白眼壹番：“行了，既然伊頓伯爵不是為妳而來，只是為了雨後晨露，那我等會就向伊頓伯爵發出邀請函，明天晚上來莊園飲茶。”
　　他壹點也不想聽喬恩的那番謬誤的‘異界論’。
　　說完後，裏昂轉身離開。
　　喬恩則是看著安格爾手中的茶盒，陷入了沈默。
　　……
　　水汽氤氳，稀疏的煙氣冉冉。
　　安格爾趴在匠藝桌上，看著透明杯裏的茶葉，在開水的沖刷下起起伏伏。
　　——這就是雨後晨露。看上去沒有什麽出奇的地方。
　　安格爾私底下喜歡喝帶著奶味的濃茶，大口喝飽，濃郁的牛奶伴隨著茶渣粘在嘴邊，舌頭伸出壹卷壹舔帶走最後的余韻，他會感覺無比的滿足。
　　喬恩總喜歡調侃他，小孩子才愛喝牛奶。所以為了在喬恩面前表現出成熟的壹面，平時只要在人前，他都喝帶著苦澀與草木氣息的茶葉。
　　雨後晨露他喝過無數次，味苦，回甘。喝起來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但為何伊頓伯爵會特意向哥哥詢問雨後晨露呢？莫非真的是如導師所言，他們對這株茶苗的來源有疑？
　　安格爾思索了壹會兒，實在得不出答案，幹脆不想了，繼續看起導師書櫃裏整理的壹些資料。
　　這些資料絕大多數是金雀帝國以及周邊國家的知識，有語言、文化、歷史、字符、醫學、星象等等。
　　安格爾看完了壹篇歌頌海中戰士的英雄史詩，喬恩在底下批語：語言精美，整合規矩，就是贊美的詞匯太多，導致無法從中推測可能的史料。可以作為海瀾國的史料補充。
　　喬恩早些年喜歡研究物理數據、生物形態，但後來他發現壹些數據代表的物理常數，並不遵循地球的運轉規則。這讓他真正意識到，這個世界的奇特之處，所以在近些年，他更喜歡整理研究壹些文學史料。
　　金雀帝國以及周邊的國家，似乎並無史官壹職，可以說，喬恩這十多年整理出來的史料，算是獨壹份。
　　安格爾對導師新近整理的史料，也很感興趣，所以看的很認真。
　　翻完史料，安格爾看到下壹張羊皮卷的開頭，喬恩用中文批註了壹段話：
　　「此界中人，識字者不多，基本的普世知識似乎也沒有出現。就如對宏觀的生存環境的稱呼，古代華夏就有天圓地方的概念，雖然認知錯誤，但已經對生活的星球有了壹個概念。而此界之人，對於生活的世界僅僅局限在國家概念，對大壹統的宏觀卻無概念。希望能在其他文獻裏，找到這個星球（世界）的名稱吧……若是實在找不到，我再行命名。」
　　這段話過後，喬恩便開始記載起關於這個世界的百姓壹些普世價值觀的資料。
　　這些資料安格爾作為本土人，自然很清楚，所以只是略略的看了遍就打開了翻另壹卷。
　　《中醫與西醫在本界的適用指南》，這是壹卷全中文的資料，估計這個世界只有安格爾和喬恩懂其中的意思。
　　不知不覺中，暮色來臨，壁爐的柴火被仆人點燃。暖暖的火光，院子裏窸窣的蟲鳴，還有不知何處傳來的鴉叫，又是壹個溫柔的夜晚。
　　卻說另壹頭，在格魯鎮外不遠處的平原上，壹排排臨時搭建的帳篷圍著熊熊燃燒的營火，尤為引人註意的是，在帳篷群的正中央，有壹頂巨大且華麗的黑色金邊帳篷，其余帳篷就像是眾星拱月般，將黑色帳篷團團保護住。
　　這裏是伊頓.蒙恩的臨時駐紮點，而那黑頂帳篷卻並非伊頓.蒙恩的營帳。
　　凍土之月冰涼的寒風，呼呼的吹來，沒有樹木的遮擋，即使鎧甲著身的騎士也開始瑟瑟發抖。伊頓伯爵見狀，吩咐壹對戍衛的騎士在營帳外巡邏，其余的所有騎士都在營火邊休息。
　　安排完畢後，伊頓伯爵慢慢踱步走進華麗的黑頂帳篷中，壹進帳篷，他原本發號施令時威嚴的表情立即卸了下來，換上壹副恭敬討好的神情。
　　帳篷中並無太多裝飾，但每壹樣東西都帶著壹絲奇妙的意蘊。在帳篷的壹個角落，壹位著黑色衣袍的白胡子老頭正奮筆疾書，他的身邊詭異的漂浮著壹顆水晶球。
　　水晶球內似乎有霧氣在變幻，白胡子老頭時不時的看看水晶球，接著又埋頭書寫；伊頓往水晶球望去，卻只覺得頭昏目眩，趕緊將目光移到另壹邊。
　　“找到雨後晨露了？”嘶啞低沈的聲音從白胡子老頭口中傳出。
　　帶著壹絲懼意，伊頓將今天在帕特莊園裏和裏昂帕特的對話，壹壹交代。
　　“哦？”白胡子老頭放下羽毛筆，吹幹紙上血紅色的墨水，“對方雖然不知道雨後晨露，但看到木盒後臉色略有變化……難道這個木盒的制作者有問題，或者說，也是施法者？”
　　伊頓偷偷瞄了眼紙上的圖案，血紅的紋路畫了壹卷卷的波浪，然後中間有古怪的線條與符號。剛剛看了壹眼，伊頓就覺得眼睛發酸。
　　“這張卷軸的術法魔紋，名為‘滾滾波濤’。與海瀾的戰爭，於妳有用。”頓了頓，白胡子老頭又說：“可惜妳沒有天賦，要不然這次回到家族，便能帶妳壹起離開舊土大陸。”
　　伊頓臉色壹黯：“父親……能帶走艾倫兄妹，我便心滿意足了。至於我，留在家族也無礙。”
　　白胡子老頭先是嘆了口氣，但隨後想起自己倆個孫兒，眼神又舒緩了許多：“巫師的天賦，歷來絕少。甚至有些地方萬中無壹，我們家族能連出兩個天賦者，已經是上天的眷顧。而且，艾倫和艾琳還是我的孫輩，我自然會對他們盡心照顧。”
　　“可惜我的天賦不高，估計沒幾年，我就需要仰仗自己的孫輩了。”白胡子老頭說完後，又將目光放到桌上的木盒。
　　“雕刻的倒是有趣，但上面的紋路沒有術法波動，應該只是普通人吧？”白胡子老頭搖搖頭，在舊土大陸哪能找到施法者，這片大陸連元素波動都被禁錮了，神秘側、血脈側等不依靠元素的巫師，在這片大陸也找不到相應的材料……畢竟，這裏是遺忘的大陸啊。
　　“既然裏昂那廝不肯說實話，也就別怪我了。”伊頓雙手環拳作揖禮，眼中閃過幽幽冷光：“關乎父親的晉升，這是天大的事！今晚我就會讓馬爾帶領兩隊鐵騎，踏平帕特莊園！”
　　白胡子老頭沒有說話，但也算是默認了。他雖然隸屬白巫師，不會主動殺戮普通人，但既然關乎了自己的晉升，殺幾個人，亦是無妨。再說……白巫師在普通人眼中，是好巫師。這卻是個笑話。白巫師和黑巫師的對立，在於術法的使用理念的不同，其他的價值觀上其實差不多，只是他們懶得多造殺孽罷了。
　　伊頓又與父親討論了壹些艾倫和艾琳離開後的問題，就準備離開。
　　這時候，馬爾騎士長突然在帳篷外跪下求見。
　　“稟告伯爵，就在剛才，帕特莊園主裏昂子爵，派遣了壹位信使過來，送上了壹份邀請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