擇天記

貓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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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要強求。   這是壹個長生果的故事。   三千世界,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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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6章 大人物

擇天記 by 貓膩

2018-9-17 15:46

  國教學院的師生們,目送陳長生走到院門處,眼神很是復雜,情緒很是感慨。
  南溪齋女弟子在院門處等著他。
  陳長生示意眾女不用跟著自己,走了出去。
  “這是齋主的命令。”葉小漣在他身後惱火喊道。
  陳長生知道很難說服這些少女,對在院外迎著自己的辛教士說道:“拜托了。”
  辛教士嘆了口氣,揮手示意教樞處的教士和國教騎兵上前,把國教學院圍了起來,自然也把那些南溪齋的少女攔在了裏面。
  陳長生望向國教學院,默默做了告別。
  從那年春天,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三年半時間。
  不知何時再見,國教學院裏的青藤以及人。
  他寫了四封信交給了蘇墨虞,就像蘇離離開之前那樣,把該交待的事情都交待清楚了。
  北新橋井口的寒意越來越重,只需要再過兩年時間,小黑龍便能夠脫困。
  他對這個世界再無虧欠,肩上再沒有擔子,可以輕身前行。
  看著消失在百花巷深處的他的背影,辛教士的情緒有些復雜。
  沒有過多長時間,陳長生離開國教學院的消息便傳遍了整座京都。
  深秋後這些天,周通經常不在皇宮,而是在修葺壹新的清吏司衙門裏視事。
  這個消息傳到北兵馬司胡同時,他正坐在壹把雖然嶄新、卻被花了太大心力做舊的太師椅上喝茶。
  他喝茶的還是最名貴的大紅袍,穿得還是那件仿佛散發著血腥味的大紅官袍。
  他的臉色很蒼白,眼神漠然仿佛沒有任何人類的情緒,看上去就像壹個厲鬼。
  “做好準備迎接身份尊貴的客人吧。”
  他把手裏的茶盞輕輕擱到桌上,看著院子裏的下屬們平靜說道。
  官員們領命,面色匆匆開始奔走,周獄內外的氣氛變得格外壓抑肅殺。
  遠處的街上,那個渾身散發著鐵般陰冷氣息的男子,在聽到這個消息後,望了壹眼天色。
  天越來越暗,不是因為時間的推移,而是因為雲越來越厚,早已不是秋高氣爽的時節,看來是快要落雪了。
  沒有過多長時間,最新的情報很快傳到北兵馬司胡同——陳長生進了離宮。
  小院裏,最忠誠也是最強力的數名下屬,望向堂前那把太師椅,心想大人會不會是想多了?
  朝廷擺出了這樣的陣勢,就算那個人是陳長生,難道還敢來闖周獄不成?
  “去了離宮,不代表他今天就不會去別的地方。”
  周通看著手裏的紅泥茶壺,仿佛看著壹件死物,漠然說道:“等他出來便是。”
  ……
  ……
  離宮的最深處沒有四季,自然也沒有寒冷的冬意,那片被切割成方塊的天空裏,也看不到雪即將落下的征兆。
  就像那盆青葉依然充滿了生命的氣息,很嫩、很綠、隨著清水的瀉落輕輕地擺蕩,展露著自己美好的腰身。
  教宗的臉上看不到任何病色,只是皺紋多了很多,深了很多,看著蒼老了很多。
  就像梅裏砂死之前的那個秋天壹樣,老人在很短的時間裏顯露了自己的老態。
  看著教宗的臉,陳長生有些感傷,有些難過,有些不平,對這片大地的,對那片星空的。
  教宗比商行舟還要小兩歲。
  他很清楚,師叔如果不是對自我的要求與這個世界的現狀相抵觸太多,以至於始終難以獲得真正的寧靜道心,何至於會提前老去。
  教宗看表情便知道他在想什麽,微笑說道:“妳是不是在想,好人不長命?”
  陳長生沈默不語,點了點頭。
  “我並不是壹個好人。”教宗說道:“當然,就算這句話是成立的,我們也不能因此就去做個壞人。”
  陳長生很喜歡這樣的話語,睜著明亮的眼睛,認真說道:“是的。”
  教宗擦幹凈青葉上沾著的水珠,又從他的手裏接過手巾擦幹凈手,示意他坐下,問道:“妳師父這些天很安靜,難道妳不覺得奇怪嗎?”
  無論是國教學院抗旨,還是王破入京,對新朝來說都是大事,但商行舟沒有對這些事情發表過任何意見,甚至在南北合流慶典上都沒有說話。
  陳長生很清楚,這並不符合師父的性情,但他真的不關心這些事。
  “他這些天壹直在嘗試讓朝廷控制天機閣。”教宗說道:“現在看起來,應該快成功了。”
  陳長生即便再不關心這些事情,聽著這話也忍不住震驚起來。
  天機閣不是普通的組織,擁有難以想象的資源與力量,聖後娘娘執政期間,可以說是大周朝廷最重要的支柱力量,現在聖後娘娘與天機老人都死了,商行舟如果能夠讓朝廷繼續控制住天機閣,真是非常了不起。
  從重要性上來說,這件事情怎麽高估都不為過。
  通過雪老城的叛亂,殺死人族千年來最強大的敵人,暫時解決魔族南侵的危險,接著,毫不猶豫全盤接受天海朝的談判條件,極其穩妥謹慎地推動南北合流繼續向前,直至雙方簽約,如果商行舟連天機閣都搞定了……
  哪怕他現在在皇宮那個小房間裏看書,不怎麽見人,但他依然會是世人心裏的神明。
  “對師兄來說,這並不完美。”
  教宗看著陳長生說道:“妳知道他最開始的想法是什麽。”
  陳長生知道。
  對商行舟來說,最完美的局面,無過於,當教宗死後,他可以重新擁有國教的大權。
  只不過,他雖然是國教的正統傳人,但畢竟當年發生了那麽多事,而且他是教宗的師兄,無論怎麽看,都沒有可能由他繼任教宗。
  所以在天書陵那夜後,他第壹時間推出牧酒詩,試圖取代陳長生的位置,只是沒能成功。
  正是因為沒能順利地奪取國教,他才會付出如此多的心力,確保天機閣會落在手裏。
  教宗忽然說道:“位置是相對的,重要性也是相對的。”
  陳長生記得“位置是相對的”這句話,被王之策寫在筆記的第壹頁。
  “在位置與重要性之間獲得某種平衡,從而避免整個世界隨著我們這些人起舞,是我這些年壹直想要做的事情。”
  教宗看著他的眼睛,說道:“唯如此,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普通人,才能夠稍微安穩壹些地活著。”
  陳長生明白了。
  先帝晚年,教宗會支持聖後娘娘,這壹次他支持師父和陳氏皇族,現在,師父與朝廷勢大,國教便要向相反的方向走走,越遠越好。
  這與情感、道感有關系,但也可以說沒有關系,這是對世間萬民無差別的仁愛,但在具體的某件事上,則往往會顯得那般粘膩不爽。
  他也明白師叔為什麽要對自己說這些。
  這是教誨,是傳承,是現任教宗對繼承者的指點。
  “懂,不代表能夠做到。”
  陳長生想著天書陵的風雨,官道旁的屍體,還有京都裏的血與火,出神了會兒。
  “可能,我還是沒學會怎麽做個大人物吧。”
  ……
  ……
上壹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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