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浮生

孤獨麥客

歷史軍事

“哚!”壹枝羽箭破空飛來,釘在盧懷忠高舉著的牛皮圓盾上。
箭矢的力量很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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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演練

晚唐浮生 by 孤獨麥客

2024-6-22 09:55

  春風拂過大地,吹皺了潺潺流淌的河水。
  遠方的山脊之上,已有大雁漂洋過海遠遠飛來。
  山腳下茂密的叢林之中,狐兔越過溪流、草地,互相追逐。
  壹排排木屋建立了起來,掩映在綠樹紅花之中,非常漂亮。
  再遠處,驚濤拍岸,海潮洶湧。
  從大海深處湧來的波浪,壹遍又壹遍地拍擊著崖岸。
  崖岸巋然不動,將最兇猛的海潮阻隔於外,將相對溫柔的海水放了進來。
  港灣內桅桿林立,二十余艘船只已經做好了啟程的準備。
  馬上就要進入夏天了,風向即將改變,再想南下返回登州,就得費上好壹番手腳。不是無法抵達,實在是航程曲折,得追尋著洋流的方向迂回前行,速度還很慢,十分麻煩。
  “走了!”碼頭上響起了陣陣鐘聲。
  以平海軍兩艘戰船為先導,超過二十艘運輸船繼之,船艙之內壓滿了石頭和海水,依次拔錨出港。
  邵嗣武登上高臺,俯瞰著外面的海天壹色。
  船只在外海稍稍整理了下隊形,然後便調頭南下,慢慢消失在了遠方。
  本來還有數千名龍武軍將士要跟著船隊壹起走的,都是些不願留在安東府成家立業的武夫,因此只能返回家鄉。如今情況有變,自然只能強留壹番了。
  但打完仗之後,他們終究還是要走的。
  今後的命運,要麽補入各州州兵,要麽遣散,只有少數佼佼者,在通過重重甄別之後,得以選入禁軍,補充戰損。
  龍武軍,作為壹支獨立部隊的歷史,或許已經悄然消失了,壹如它的諸多“前輩”那樣。
  高行珪也站在高臺之上,瞪大眼睛看著消失在天際線上的船隊。
  船身先不見,然後是船樓,最後是桅桿……
  怎麽會這樣?莫非大海是圓的?
  “高將軍也來了數日,覺得安東府如何?”邵嗣武問道。
  “有村落,有煙火氣,比以前順眼多了。”高行珪回道。
  “高將軍可願為我效力?”邵嗣武又問道。
  “高氏忠於朝廷,只要聖人降下德音,有何不可?”高行珪答道。
  邵嗣武略顯尷尬地笑了笑。
  方才操切了,招攬人才也不是這麽個法子。戒驕戒躁,沈住氣,想想父親是如何舉重若輕地辦到這些事的,切記!切記!
  “契丹有多少民戶?”邵嗣武下了高臺,徜徉在長滿青草與野花的黑土地上,問道。
  “怕是契丹可汗也不清楚。”高行珪苦笑道:“叠剌部的耶律釋魯曾經估算過,契丹八部應有正丁、奴仆十余萬戶,不到八十萬人。這幾年損失了不少,應只有七十萬余了。另有依附之韃靼、室韋、回鶻部落十余,此非其奴部,而是盟友,或者說是附庸。渤海州縣也被其攻下了不少,十來萬人還是有的。此外還有壹些漢地俘虜、高句麗遺民、靺鞨逃人等等,總計數萬。”
  “全力征丁,可得多少兵?”
  “三十萬吧。”高行珪說道:“如果把漢人、渤海人、高句麗人及交好之盟友部落也拉進來,最多四十余萬兵,但這很難做到,除非不顧壹切,全力施為。”
  壹次出動四十萬兵,對於生產力水平較高的中原來說,不容易做到。對於生產力水平較低的契丹,當然也很難。
  出征所需的物資、糧食,或許可以湊得出來,但代價呢?壹般情況下,草原出動幾十萬騎南下中原,都是抱著大搶特搶回本的目的,若搶不到,財政上就會元氣大傷,主持召集人手的酋豪的威望也會大跌,往往埋下內亂的種子。
  “高將軍此來報訊,我已遣人回中原通傳。聖人聽聞,必然欣悅,高氏的功勞,不會就此埋沒的。”邵嗣武這話說得有點老氣橫秋,但高行珪聽得理所當然,他不就是為了這個承諾麽?
  “謝殿下。”高行珪喜滋滋地說道。
  邵嗣武揮了揮手,讓高行珪離去。
  高離去之後,他繼續徜徉在充滿春天氣息的草地上。
  母親老了,父親子嗣眾多,雖然對每個孩子都很好,盡心竭力給予幫助,讓他們成長,讓他們能夠自立,但——
  不想那些了,邵嗣武嘆了口氣。父親壹紙詔書就能把他叫回去,做什麽都是枉然。
  還是想想怎麽對付契丹人吧。大戰在即,即便父親不說,安東府還是要有些動作的。兩萬人做什麽什麽大事,但牽制襲擾壹下,讓契丹人分壹分心,還是可以做到的。
  安東府有通往渤海核心地區的驛道,或許可以善加聯絡,雙方壹起行動,才能起到壹定的效果。
  ……
  五月初壹,大批船只陸陸續續停靠在了蓬萊鎮港口。
  黃縣尉邵勉仁剛剛緝捕了壹批盜賊押往登州。
  交割的過程非常順利,州裏面的官員們完全不敢得罪這位爺,壹路陪著笑臉把事情辦完。心中還在不斷吐槽,把皇子親王弄到下面當官,也就北朝胡人亂來弄過,又或者是貶下來的天潢貴胄,總之讓下面人十分為難,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與他們相處。
  黃縣那幫狗日的,整天把皇子拿出來當擋箭牌,弄得州裏面都不好對他們做什麽事。考評也得幫著他們說話,真是走了狗屎運了。
  午後,坐鎮蓬萊的平海軍軍使朱亮正與邵勉仁閑談,突然就見副使趙宗晦匆匆走了進來。
  “何事如此驚慌?”朱亮看著不斷在外面打眼色的趙宗晦,紋絲不動地坐著。
  “朱將軍既有要事,我這便告辭了。”邵勉仁見狀,識趣地起身告辭。
  “也……也好。”朱亮滿臉歉意地起身送了送。
  他最近聽到了壹些風聲,皇三子、魏王邵勉仁在熟悉完地方政務之後,會調入軍中熟悉軍務,以培養他們文武雙全的資質。而魏王的去處,很可能就是平海軍。
  水師比不得陸師,危險性更大。聖人這番錘煉孩兒,真真是狠。
  待邵勉仁的身影消失之後,朱亮回到了廳堂內,問道:“什麽事不能晚點說?”
  “安東府發往洛陽的急報。”趙宗晦從木盒內拿出壹封信函,說道。
  朱亮接過壹看,居然是“特急”,立刻放了回去,問道:“妳看過沒有?”
  “沒有!末將是懂規矩的,豈敢。”趙宗晦說道。
  “那便好。”朱亮說道:“發往登州吧,妳親自帶人護送,要快。”
  “遵命。”趙宗晦立刻應道,匆匆離去。
  “安東府……”朱亮自言自語了壹番,隨即又喊來親將:“傳我將令,各大小艦只,悉數離開駐泊地,往蓬萊集結。給假歸家之軍士,即刻回營,不得有誤。”
  “各營所屬船只,再檢查壹遍。出征之時,若動彈不了,定斬不饒。”
  “各倉督再點檢壹遍物資,若有短少,誰也救不了他。”
  “遵命。”親將復述壹遍命令,確保無誤之後,立刻下去傳令。
  登州那邊收到安東府急報之後,也不敢怠慢,立刻派出信使,騎上最快的駿馬,以五百裏加急的速度發往東都洛陽。
  數日之後,正在視察排汙水溝的邵樹德便收到了消息。他立刻召集了諸位宰相、樞密使及六部主官商議。
  “契丹大舉征兵,似有所圖。而拓跋金、去諸、王合並未有消息傳回,妳等議議,此事有幾分可信度?”麗春殿內,邵樹德站在地圖前,手指劃來劃去,問道。
  拓跋金是仙遊宮監。
  這個宮監與洛陽的那些宮監不壹樣,是實打實的要害職務,統領邵樹德的幾大奴部之壹,位高權重。
  奚王去諸在禦夷鎮附近放牧,曾經遭受過重創,如今稍稍恢復了些實力,在燕北草原之上也是壹號響當當的人物。
  王合是新任三泉巡檢使,乃藏才黨項的首領,從木剌山遷移而去。過去壹年間,與契丹廝殺過多次,是燕北草原最大的單壹部落勢力。
  他們在附近區域是有相當影響力的,卻沒有收到消息,那這消息的可信度就值得懷疑了。
  “陛下今歲可有出兵契丹的打算?”陳誠率先站了出來,問道。
  “沒有。”邵樹德說道:“兵力不足。光靠陰山諸部和飛龍軍,沒有必勝的把握。”
  “陛下,既如此,不如將銀槍軍調往柔州。”陳誠建議道:“該部正在懷州牧場休整。可令虢州、沙苑等牧場準備好草料,關內、關北二道提供協助,快速前往柔州增援。”
  邵樹德想了想,沒有立刻做決定。
  銀槍軍剛結束魏博的戰事。調走之後,中原就沒有成建制的輕騎兵部隊了。
  “罷了,調過去吧。”邵樹德說道:“銀槍、飛龍二軍,陰山第壹鎮、第二鎮統歸柔州行營都指揮使梁漢颙節制。豐、勝的府兵改革推行得怎麽樣了?”
  “還在進行中。”
  “這次便不用他們了。”邵樹德說道:“陰山諸部開始征丁,以五萬人為限。”
  “遵命。”北衙兩位樞密使壹齊應道。
  邵樹德盤算了下,飛龍、銀槍二軍三萬人,陰山五部五萬人,奚王去諸、仙遊宮部也能出個壹萬余人,再加上鎮兵部分人馬,這就是十萬眾了。
  對付契丹應該是夠了,但若河東加入戰團,則可能不夠。
  “河西道征發蕃兵,以三萬人為限。”
  “河套嵬才部出五千人,橫山黨項出萬人。”
  “關北道州軍征調兩萬人東行。”
  “平海軍暫隸安東行營節制,許邵嗣武、符存審便宜行事。”
  邵樹德下達了壹連串的命令。
  涉及到的南衙樞密院、北衙樞密院、兵部、戶部等官員紛紛出列,各自領受任務。
  甚至就連秘書監、翰林院都有任務,他們要寫征討敵人的檄文。
  整個朝廷的戰爭機器,又壹次轉動了起來,這次涉及到的部門更多,更復雜,也算是為今後在草原的大規模用兵做演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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