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7章 洞穴石畫……?
末日樂園 by 須尾俱全
2024-2-24 19:03
季山青的腦子裏現在基本上是壹團風暴亂流了,最起碼,在見到壹個完好的林三酒之前,他是沒有什麽指望了——清久留只是回頭看了壹眼那個人格的工夫,再壹轉身,就發現季山青已經循著那個人格指出的方向跑了挺遠,看樣子竟壹點都沒起疑。
“等等,”清久留好不容易才抓住了他的肩膀,叫他慢了下來。
季山青壹扭頭,眼睛裏好像看不見他似的,目光從他身上穿了過去,卻還能生出不滿:“幹什麽?”
“用紙鶴,”清久留朝身後掃了壹眼,低聲說。
壹向聰明機敏的季山青,居然在這個問題上還需要人提醒才能想到,實在是可謂關心則亂;他反應倒是不慢,“噢”了壹聲,匆匆拿出了壹只紙鶴,說:“有道理。”
畢竟那個人格出現得突然,誰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指出了正確的方向?
紙鶴卻不壹樣了,它可以忠實地帶領二人前往林三酒此刻所在之處——此前他們沒考慮用紙鶴,是因為怕被梟西厄斯發現;但如果梟西厄斯都已經抓到林三酒了,那就沒有什麽可顧慮的了。
在他剛要把紙鶴放出去的時候,清久留又壹把按住了他。“妳真要就這麽發?”
季山青眨了兩下眼睛——如果眼睛真的是心靈的窗戶,那麽清久留覺得自己現在從窗戶裏看見的肯定全是林三酒的影像。
“對,”他總算是醒悟得快,“那個人格可能在說謊……假如梟西厄斯還沒有找到姐姐,我們這樣放出紙鶴的話,就等於給他引路了。”
換別人大概至少也得調試好幾分鐘的事,在數據體手裏卻相當簡單;不過十幾秒鐘以後,就有壹根細細的、金屬質的線從紙鶴肚子裏伸了出來,看上去簡直是它天生就有的壹部分——壹般來說,紙鶴壹旦放飛,再收回來就相當困難了,季山青這壹改動,相當於把它給改造成了壹個風箏。
仔細想想,紙鶴應該也是季山青花費能量編寫出來的……這段時間以來,他壹直陪在林三酒身邊,戰鬥、奔波、編寫物品,幾乎做到了有求必應;經過這麽久的消耗,他這壹具身體裏,剩下的能量還多麽?
想了想,清久留卻沒有直接把話問出來。
“林三酒,”季山青吐出這個名字的時候,聲音都在微微發顫;清久留幾乎可以想象出,這壹刻他期望的是什麽,害怕的又是什麽。
紙鶴撲棱棱地躍入了夜色裏,那壹根線在昏暗中微微地閃了壹閃光,果然是正朝著馮斯提所指的方向而去的。
二人壹個字也不多說,擡步就追了上去。紙鶴可比遙遙壹指精確多了,不過壹兩分鐘的時間,二人已經跑過了小半個落石城;只是前方夜色裏依然寂靜無波,沒有壹點有人正在對戰的痕跡。
……從另壹個角度來說,如果梟西厄斯真的已經抓到了小酒,那麽她可能也沒有什麽對戰的余地了。
清久留從眼角裏瞥了壹眼季山青;他知道,自己不會是唯壹壹個想到這壹點的人。
季山青從好壹會兒之前就壹個字也不說了,牙關緊緊咬著,全副精力都投註在了紙鶴上。
雖然看起來,二人只要跟著紙鶴跑就行;但哪怕只是想壹想,這其中的難度就夠叫人咂舌的了。
紙鶴的飛行速度極快,飛行高度甚至能接近千米,要讓它始終處於視野範圍內,就意味著他必須壹邊拼命奔跑,壹邊不斷往紙鶴的數據中輸送命令,讓它保持著壹個不會將二人甩掉的高度和速度——徹底改寫紙鶴數據的話,就算是這麽簡簡單單的壹個小物品,也得花上壹些工夫;所以季山青寧可用上這壹個持續消耗心力和能量的辦法,只為能早壹點找到林三酒。
清久留沒有勸,因為他知道勸了也沒用。
有的時候,他甚至有幾分羨慕季山青:禮包此刻的恐懼與焦慮有多龐大,在他重回林三酒身邊時,感受到的光芒就有多明亮,喜悅就有多強烈——清久留奉行的,則是另壹種生活方式。
他必須要用酒精和其他東西,讓種種強烈的沖擊力失去棱角,麻木圓鈍壹點,才能找到自己喘息的空隙。
或許是季山青在調整輸出命令的時候過於專註了,或許是變故就發生在清久留微微壹走念的那壹個瞬間裏——當二人猛然止住腳步的時候,紙鶴壹頭撞擊在前方石墻上的“噠”的壹聲,已經回蕩在了空氣裏;就好像壹只飛上玻璃窗的活鳥,紙鶴竟然從石墻上軟軟地滑落了下來,跌在了地上。
“怎麽回事?”清久留脫口而出的時候,季山青已經迅速壹揚手,將紙鶴收了回來,握在了掌心裏。
“命令被切斷了,”過了幾秒,他開了口。他的聲氣平平穩穩,但在近乎平靜的聲氣之下,好像正有壹個流沙坑洞在往深處塌陷、擴張、跌落。“去找姐姐的命令……明明沒有完成,卻被中斷了。”
清久留四下看了壹圈。
紙鶴撞上墻的地方,正是壹條小巷裏。從剛才起,紙鶴就引領著他們左轉右拐,逐漸深入,很快就走進了落石城裏石樓密集、街巷狹窄的區域裏;他們剛從上壹條小路裏冒了頭,紙鶴還沒來得及拐彎,就拍上了前面的石墻。
“那個什麽……馮斯提說的方向,應該在那邊吧?”季山青左右看了看,已經快要掩飾不住他近乎絕望的迫切了。
他們被紙鶴領著走了這麽遠,誰還能說準,馮斯提壹開始指的方向在哪?
“妳過來看看這個,”
清久留站在石墻前,轉頭叫了他壹句。
季山青壹言不發地走了上來——沒有在朝姐姐奔跑而去的每壹分每壹秒,他似乎都是在強忍著什麽難受壹樣。
早在他分析紙鶴的時候,清久留就已經借著昏朦不清的天光觀察了壹遍墻面了。此時季山青的目光順著他的手指,輕輕落在石墻上,慢慢地轉了幾圈。
如果實在要打比方的話,就好像有人在這堵墻上刻了滿滿的連環畫。
第壹幅圖裏,壹個形狀簡陋的男人和壹個形狀簡陋的女人正在面對面地站著,頭上是壹輪月亮。唯壹壹個能讓人認出那是女人的,就是代表腦袋的圓圈上,乍出了幾根長長的線,似乎意味著頭發。
第二幅圖就換了壹個場景:兩個同樣簡陋的人形站在壹條路上,似乎正對建築物陰影裏的壹個人說話。
季山青微微挑了壹下眉毛。“第壹幅圖是姐姐,第二幅是我們?”
清久留無聲地點了點頭,手指劃向了下壹幅。
第三幅圖,那兩個人形奔跑了起來,前方半空裏還飛著壹只小鳥。
第四幅圖,女人的身後投下了長長的影子,壹個人形黑影正從她的影子裏浮出了壹半。在那黑影旁邊,還有兩個小字寫著“蘿蔔”。
“等等,”季山青迅速掃了壹眼清久留,“蘿蔔?”
“我第壹時間也想到了我們殺掉的那壹個簽證官。”清久留想笑壹聲,又怕響起的是苦笑。“畢竟妳也發現了吧?每壹幅畫都比上壹幅畫更細致,更明確……這個浮起來的黑影很顯然是個人,不是真的壹個蘿蔔。”
到了第五幅畫的時候,那個刻在石墻上、由線條組成的女人人形,就已經豐富了許多細節——工字背心、頭發的長度、腳上的靴子……對於熟悉她的人而言,足夠能看出來是林三酒了。
只不過,是壹個正淹沒在水中的林三酒;腳腕上還緊緊握著壹雙手,好像正在被什麽水鬼往下拖壹樣。
“第五幅畫的是現在……她此刻正在水裏。”清久留低聲說,指了指第六幅。“因為圖畫似乎是按照時間順序排列的……妳看。”
比上壹幅更加精致豐富了的石墻圖裏,兩個很明顯就是清久留與季山青的人形,正站在壹條小巷的分叉口上;分叉口前方不遠處是壹堵石墻,在石墻下的地面上,躺著壹只紙鶴——折紙的痕跡、形狀,都清清楚楚。
圖中的二人,是正背對著“觀眾”的;就好像在石墻上畫下他們的人,此時正站在他們背後壹樣。
季山青沒忍住,猛然壹扭身——他那壹瞬間的驚慌,叫清久留也忍不住跟著回頭看了看——二人來時的小巷裏,充斥著大塊大塊交疊的陰影,但是仍舊空空蕩蕩,沒有壹個人。
“第七幅呢?”他急急轉回頭,“姐姐怎麽樣——”
二人的目光同壹時間落在了下壹幅圖上;但第七幅圖裏卻也不是林三酒。
代表著他們的兩個人形,走近了石墻,正在近距離地觀察著石墻上的圖畫,就跟他們此刻所處情境壹模壹樣。
視角仍然是處於他們身後的,只不過比起上壹幅來說,近了很多——好像畫畫的人走到他們背後了;就連季山青的頭發垂落到了哪兒,都清楚地用畫面顯示出來了。
唯壹壹個不同的地方,是季山青旁邊的清久留。
畫中的清久留正在用手指著墻上第八幅圖,仍渾然不覺有個小了壹圈的黑色人影,正在慢慢地爬上了他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