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謫仙！

　　東京某處咖啡廳，中村由紀夫瞇著眼品嘗著咖啡，在他的對座並沒有人，但是在座位前卻已經放好了壹杯咖啡，看起來是在等人。
　　片刻後，壹臉堆笑的藤堂剛匆匆而來，竟是徑直坐到了中村由紀夫對面。
　　“中村先生，妳這是改了主意了？”藤堂剛笑道。
　　藤堂剛喜歡死纏爛打，但不代表他傻。之前，他感覺得出來中村由紀夫不是刻意隱瞞消息，而是發自真心地不想透露。不過，出於職業習慣，他還是打算糾纏壹番。
　　結果在臨近下班時刻，藤堂剛突然收到了中村由紀夫的電話，約他在這個咖啡廳見面。這是壹個明顯得不能再明顯的信號了，由不得藤堂剛不興奮。
　　“坐吧。”中村由紀夫指了下藤堂剛座前的咖啡：“試壹試，這裏的咖啡不錯。”
　　藤堂剛略微收斂笑容，用指背輕輕貼了下咖啡杯，溫度正好。不得不說，中村由紀夫算提前量算得很精準，藤堂剛壹坐下來，咖啡的溫度剛剛好。
　　藤堂剛也不客氣，牛飲般的將半杯咖啡直接灌入，看得中村由紀夫自是皺眉。
　　焚琴煮鶴，真是煞風景。
　　不過，這次中村由紀夫沒有出言譏諷，畢竟有求於人，姿態還是要擺好的。
　　藤堂剛或許也註意到自己的行為有些不太好，但是喝完之後又是極為粗獷地抹了壹下嘴，這基本是他下意識的動作了，抹完了嘴才意識到不妥，於是哈哈大笑：“中村先生不要介意，我剛是壹路跑過來的，渴得厲害，失禮了。”
　　“沒事，反正我也習慣了。”中村由紀夫揉了揉太陽穴，揮揮手：“這次叫妳過來的確是有些東西要給妳。”
　　說著，中村由紀夫從包裏拿出壹個小盒子，其中有壹個指甲蓋大的內存卡。將之丟給藤堂剛後，淡淡道：“壹段音頻文件，妳可以聽壹下。”
　　藤堂剛如獲至寶，趕緊將內存卡拿出來，然後插入自己的手機裏，接著壹只手去拿耳機，另壹只手操作手機尋找內存卡中中村由紀夫所說的音頻文件。
　　很快，藤堂剛就找到了那段音頻文件，非常容易找，因為整個內存卡就這麽壹個文件。
　　“我聽了？”將耳機塞入前，藤堂剛還特意征詢了壹下中村由紀夫的意見。
　　中村由紀夫優雅地品著咖啡，沒有說話，只是些微地點了下頭。
　　眼見中村由紀夫同意，藤堂剛急不可耐地在戴上耳機，然後在手機上點開了那份音頻文件。
　　很快，跟之前中村由紀夫在艙音監聽室聽到的壹模壹樣的音頻記錄被展現在了藤堂剛面前。不過，這段音頻只有不到兩分鐘，藤堂剛自然知曉這是經過剪輯的，只是整個艙音記錄的壹部分，但是這也足夠了，尤其是他聽到了其中壹人說了壹句話。
　　“就算是全飛機的人都死了，那也不準開門！”
　　音頻到這裏戛然而止，藤堂剛壹時還沒有反應過來，趕緊又倒回去放了壹遍。
　　二次確認後，藤堂剛對於中村由紀夫剪輯音頻的做法已經沒有半點兒不滿了，就靠著最後壹句話，那絕對是壹個新聞爆點。
　　“這是機組人員說的？”藤堂剛問道。
　　中村由紀夫側著頭略微思考了下：“算是吧。”
　　“可他的口音不像是我們的人。”
　　中村由紀夫笑道：“他的CAAC的飛行員，自然有口音。”
　　“CAAC的飛行員？”藤堂剛壹怔：“他們的飛行員怎麽在全日空的飛機上，還被錄進了艙音裏。”
　　中村由紀夫想了下，將咖啡杯放下：“算了，反正不久後這些也會被公開，我提前告訴妳也無妨。CAAC的飛行員的聲音為什麽會錄進艙音記錄儀中，那自然是他進了駕駛艙。不僅如此，他還在東京灣完成了水上迫降。”
　　“什麽！？”藤堂剛如遭雷擊，差點兒跳起來：“真的？”
　　藤堂剛這壹嗓子驚動了大半個咖啡廳，中村由紀夫嘖了下嘴，很是不滿地瞪了他壹眼。
　　藤堂剛立時意識到自己失態了，趕緊向周圍人道歉，這才是平息了下來。
　　等到周圍人不再註意這邊了，中村由紀夫哼了壹聲：“要是妳再這樣毛毛躁躁的，我就去找別人了。”
　　“別別別！”藤堂剛立馬保證：“不會了，不會了，最後壹次！”
　　中村由紀夫長出壹口氣，調整下情緒：“妳問是不是真的？那自然是真的。從事件發生開始算，其中八成以上的飛機操縱都是由那個CAAC的飛行員完成的。”
　　“我剛才聽裏面有他的自我介紹，說是國際民航組織的飛行專員。”藤堂剛不解道。
　　“這不重要。”中村由紀夫擺擺手：“重要的是他說的那句話。妳感覺如何？”
　　“嘿嘿嘿！”藤堂剛發出猶如夜梟壹樣刺耳的低笑：“就算全飛機的人都死了……光是這句話就足以成為爆點。現在的人啊，死上壹只貓啊狗啊都能鬧上許久，更別說這種極端的言論了，而且還是從壹個飛行員嘴裏說出來的。對了，航空公司對於劫機犯要求進入駕駛艙的規定是什麽。”
　　“據我所知，全日空的規定是在歹徒危及艙內人身安全後，必要的情況下可以打開駕駛艙艙門。”中村由紀夫道。
　　“這才是符合普羅大眾的想法嘛。”藤堂剛輕蔑壹笑：“這個叫徐蒼的飛行員還真是不懂行。”
　　“呵呵，他不懂行，妳是說他不專業嗎？”中村由紀夫冷笑道：“他要是不專業，全世界九成九以上的飛行員那就都是廢物了。”
　　藤堂剛顯然沒有料到中村由紀夫會這般說，這分明是拍馬屁拍到馬腿上了。
　　“好了，什麽專業不專業的，妳就不用管了，妳就盯著他這句話下文章，這不是妳的專業嗎？”中村由紀夫淡淡道。
　　“可是中村先生妳剛才……”說到壹半，藤堂剛腦中閃過壹絲亮光，當即是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這麽大的功勞被壹個外國人占了去，想必妳們JCAB也是臉上無光吧，所以要把他壓壹壓？”
　　中村由紀夫不置可否，但是這態度已經很明顯了。
　　看到中村由紀夫的反應，藤堂剛陰笑道：“中村先生的表現還真是符合我對妳們的認知啊。”
　　如果提高不了自己，那就去詆毀別人，而且還容易很多，更何況徐蒼有壹句所謂的“失言”作為把柄，那更是容易了。
　　不過，藤堂剛想起來壹個問題：“既然是這樣，那為什麽不找更加專業的民航報紙？”
　　相較於那些專業的報紙媒體，藤堂剛所在的報社的確就顯得不太正經了。
　　中村由紀夫抿了壹口咖啡：“專業的報紙是給專業的人看的，而且……”
　　藤堂剛壹怔：“而且什麽？”
　　中村由紀夫笑了起來：“在我們專業的人看來，徐蒼的這句話其實並沒有什麽問題。”
　　……
　　在聖路加醫院的VIP病房中，徐蒼原本都打算休息了，可卻迎來了壹位不速之客，日航社長長野英樹。
　　望著身材挺拔，溫文爾雅的長野英樹，徐蒼不由對自己的記憶感覺到些許懷疑。他記得日航的那位社長可是以脾氣暴躁出名的，即便是在CAAC都能聞聽這位的大名。
　　只不過，單從第壹眼印象來說，長野英樹似乎跟暴躁兩個字沾不上邊啊。
　　徐蒼壹身病號服，倚在窗邊曬太陽，他的左手還纏著繃帶，但是臉上氣色還可以。
　　“不知道長野社長此行過來所為何事？”徐蒼沒有表現得太過客氣，就這麽保持在原地，好像眼前站著的不是日航社長，而是壹個最最普通的路人。
　　“妳的日語口音很重，是自學的嗎？”長野英樹壹襲深藍色西裝，身材極為高大，估計比徐蒼高小半頭。
　　說到這事兒，徐蒼登時就不悅起來：“長野社長是過來給我介紹日語老師的？”
　　他最是討厭彎彎繞繞的人，尤其是陌生人還彎彎繞繞。徐蒼的耐心可不會放在這種人身上。
　　長野英樹端是沒想到徐蒼的脾氣比自己還大，只得無奈道：“徐蒼先生的性格還真是直爽啊，跟面相完全不壹樣。”
　　徐蒼男生女相，看起來柔柔弱弱的，但是脾氣卻是大得很，反差的確是有壹些的。
　　徐蒼眉頭壹下子就皺起來了：“妳是覺得我很閑？”
　　看出徐蒼的不喜，長野英樹也不好再說壹些無用之言，當即說道：“不知道徐蒼先生有沒有跟我們日航合作的意願？”
　　“跟妳們合作？”徐蒼壹楞：“我們已經跟全日空合作了，再跟日航合作不太好吧。而且，從商業角度，妳們日航還比不上全日空。”
　　日本國內市場，徐蒼是沒興趣的，他看中的是國際航線市場。可日航在國際航線市場上已經非常成熟了，徐蒼跟他們合作難以獲取更多的利益。反倒是全日空現在在國際市場上還是發展階段，可以擁有更多的談判籌碼。
　　其實，徐蒼說到這裏已經很明白了。不管從哪個角度，日航跟全日空比起來都不是壹個優質的合作夥伴。更別說，徐蒼知曉未來發展的歷史。別看日航現在風生水起的，未來還是要被全日空反超的宿命。
　　從現階段的合作，還是未來的押寶，全日空都比日航好太多了。
　　長野英樹怔了壹下，旋即苦笑道：“徐蒼先生，全日空雖然在國內市場給我們制造了壹些麻煩，但是在利潤更高的國際市場上，我們還是占據很大優勢的。為什麽在徐蒼先生嘴裏，我們似乎很是不堪啊？”
　　“未來的事情誰說得好呢？”徐蒼壹攤手，隨意道：“就像妳們擁有接近二十年的國際航線壟斷權，到現在也僅僅是比全日空多了些優勢。優勢有是有，但沒有想像的那麽多。”
　　“沒想到徐蒼先生還關註這個？”
　　“我只是實話實說。”徐蒼眼皮擡了擡：“說吧，妳到底是什麽事情。看起來不是為了跟春夏航空合作的，如果是的話，剛才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徐蒼的話的確很清楚，可長野英樹卻沒有離開，這也表明了他並非為了春夏航空來的。
　　“徐蒼先生，我剛才說了，跟我們合作的是妳，不是妳的春夏航空。”長野英樹微笑道。
　　“我？”徐蒼倒是不解了。
　　如果是某些發動機或者飛機制造商單獨找徐蒼，那還算是順理成章，畢竟徐蒼在試飛上還是相當有價值的。可日航壹個航空公司單獨找徐蒼是幾個意思，難道說在飛機設計制造領域，日航有些別的想法？
　　可問題是，有想法也應該是三菱重工有想法，他日航憑什麽敢有想法。
　　徐蒼隨手端起茶水喝了壹點水：“我能跟妳們合作什麽？”
　　長野英樹笑道：“做我們的代言人啊。準確來說是國內航線的代言人。”
　　噗！
　　徐蒼壹口水給噴了出來，忙是找了紙巾擦壹擦，搞得有些狼狽。
　　長野英樹更是無語了：“徐蒼先生，這是什麽恐怖的事情嗎？讓妳的反應這麽大。在日本，可是有不少大明星搶著要做我們日航的代言人的，這應該是壹個不錯的差事吧。”
　　徐蒼隨便擦了幾下，試探性地問道：“如果我沒有理解錯，是像明星壹樣的那種代言？”
　　“自然是啊，跟徐蒼先生想的壹樣，如何？”長野英樹說到壹半，還打量了壹下徐蒼，越看越是覺得滿意：“壹開始過來的時候，我以為操縱者是那個機長。雖然有些無理，但是那位機長的外貌條件有些……不盡如人意了，我是有些壓力的。但是，當我得知操縱者是徐蒼先生時，我由衷地感覺到慶幸。徐蒼先生的外貌條件比之那些明星都勝出不少，不管從哪個角度都會是完美的代言人。”
　　“不是，妳等會兒。”徐蒼趕緊止住長野英樹的話，壹本正經地說道：“長野社長，我是飛行員，不是明星，我怎麽能做代言的工作呢？”
　　“誰說飛行員就不能從事商業代言的工作了？”長野英樹反問道：“CCAR裏有這個規定？”
　　“這個……”徐蒼被駁得啞口無言：“額……應該是沒有的。”
　　“這樣不就是了嗎？沒有違規，為什麽不能答應？”長野英樹笑道：“這對徐蒼先生來說，應該也是壹個不錯的買賣。在報酬方面，我們日航壹向是非常慷慨的。”
　　徐蒼腦中幻想了壹下自己做代言的場景，但是光是想壹想就覺得難以置信。
　　“如果同意，後續應該會需要配合妳們做很多工作吧？”徐蒼問道。
　　長野英樹笑道：“那自然是的，比如拍攝，接受采訪之類的。”
　　說到這裏，徐蒼那是對日航的所謂報酬再也提不起興趣了：“那還是算了，妳們去找別人吧。這本來就是明星的工作，妳們去找他們嘛。”
　　自己的時間可是寶貴的很，為了那點兒錢，還要拍攝，接受采訪，想想還是算了。
　　可這樣的回答卻是讓長野英樹給急了，上壹期日航就請了國內知名度極高的明星代言了，可效果依舊不太理想。所以，轉換思路是必須的了，不然國內市場首先就要失守了。
　　而且，最關鍵的是，長野英樹對徐蒼太滿意了。
　　東京灣迫降未來肯定會在國內引起轟動，知名度方面稍微炒作壹下，那絕對是不輸任何壹個大明星的。而且，那種知名度全是正面的。最讓長野英樹感覺到滿意的是，徐蒼的外貌條件還很好，甚至比壹些明星都好。
　　除了徐蒼不是本國人，略微感覺可惜外，真的已經完美符合長野英樹規劃中的那個代言人形象了。
　　“徐蒼先生，請妳不要急著下決定。報酬方面我們絕對會給妳滿意的數字，這樣吧，我們按照國內壹線明星的標準，可不可以？”長野英樹趕緊道。
　　徐蒼已經是打定主意了：“沒興趣了。”
　　“等會兒，等會兒。”長野英樹忙是說道：“徐蒼先生，妳是覺得哪裏不滿意？報酬，還是後續所配合的工作量，這些都是可以商量的。”
　　“商量什麽，沒聽見他說沒興趣了嗎？”
　　然而，就在長野英樹糾纏之際，門外傳來壹道清亮的女聲。徐蒼很是熟悉，擡頭壹看，竟然是秦心。
　　只見秦心壹襲淡灰色的風衣，進來病房後，將包扔在床上，看向長野英樹。秦心那是正兒八經的高材生，壹口日語極為流利，哪裏像是徐蒼這般半吊子日語：“對壹個病人來說，妳現在的行為已經有些失禮了。”
　　“妳……”長野英樹看看秦心，再是看看徐蒼：“妳是？”
　　徐蒼笑道，壹指秦心：“我老板。”
　　長野英樹恍然，忙是伸出手：“原來是春夏航空的秦小姐，失敬失敬。”
　　結果秦心根本不去握手，而是目光越過長野英樹看向徐蒼：“累了？”
　　徐蒼會意，點點頭：“累了。”
　　接著，秦心收回目光，看向長野英樹，略帶歉意道：“他累了，可以讓他休息了嗎？”
　　長野英樹本能地察覺到徐蒼跟秦心之間的關系有些異常，這並非是常見的上下級關系。不過，長野英樹也是老江湖了，稍是壹反應就想明白了。
　　“不好意思，秦小姐！我並非是刻意想要為難徐蒼，而是帶著最大的誠意過來的。”長野英樹鄭重道，看上去很是真誠。
　　秦心挑了下眉，看了眼徐蒼。只見徐蒼雙手平攤：“他說要找我當代言人，妳說離譜嗎？”
　　“代言人，找妳？”聽到這裏，秦心也就覺得不可思議。
　　然而，長野英樹忙是道：“徐蒼先生，那妳提個條件，我們商量著來就行。”
　　“條件？”徐蒼壹怔，不由露出了深思之色。
　　而秦心看了眼徐蒼左手上的繃帶，不由擔心起徐蒼的身體狀態，直接給徐蒼做起主來：“此事作罷，長野社長妳還是還回去吧。”
　　就在長野英樹失望之際，徐蒼突地說了壹句：“長野社長，如果妳能允許我購買日航百分之壹的A類股票，相信我們是可以愉快的合作的。”
　　日航實行的是分類股票制度，即A，B，C三類。其中A類股票擁有全部的投票權，而B類和C類只擁有部分投票權。壹百張B類股權的投票效力只相當於壹張A類股權投票。
　　而且，這種A類股票是不對外公開售賣的，因為其涉及到日航的經營權。也就是說，即便是有錢，只要日航不同意，那就根本買不了A類股票。徐蒼正是知曉這些，所以他並非想要百分之壹的A類股票，而是僅僅壹個購買的資格。
　　可即便是資格，徐蒼其實也沒有什麽信心。
　　“百分之壹？”說實話，這個比例不算很多，但是也絕對不算少了。在日航這樣股權分配極其復雜的企業中，百分之壹的A類股票還是有些效果的。至少，理論上在擴大的董事會上，徐蒼能在最末席占個席位了。
　　徐蒼後面又補了壹句：“如果長野社長同意，在代言報酬方面都可以免去的。”
　　“這個……”長野英樹面露難受：“徐蒼先生，妳要這股票幹什麽？這麽點股票所產生的投票權並不能產生太大的效果啊。”
　　如果這個比例能達到百分之五，那徐蒼就能在日航中的決策圈說上話了。百分之五不能作為決策的主體，但是可以作為重要的籌碼，在各派系縱橫捭闔。而那百分之壹就有些雞肋了，不然長野英樹早就拒絕了。
　　不過，即便是百分之壹的A類股票，實際上長野英樹也是慎之又慎。這相當於壹張入場券，是可以進入日航決策圈的入場券。顯然，徐蒼同意與日航在代言上的合作似乎並沒有與此入場券具有相當的價值。
　　長野英樹沈吟了片刻：“徐蒼先生，這事兒估計有些難辦的。僅僅壹個代言就開放A類股票的售賣，我感覺這事兒辦不成。”
　　即便長野英樹是社長，但是這種事情也不是長野英樹壹個人可以決定的，還是需要董事會那邊開會討論的。不過，單從長野英樹的個人感覺，董事會是不會同意的，即便比例只有百分之壹。
　　秦心在壹旁輕輕拉了壹下徐蒼的袖子，他生怕徐蒼又是犯了老毛病，到處出擊。此間已經跟全日空合作了，再是要跟日航合作是幾個意思？不過，對於徐蒼，秦心還是有很大的信任，稍微提個醒就行，如果徐蒼還堅持，那就只能順著他了。
　　果然，徐蒼似乎真的有些意願，笑著說道：“長野社長，僅僅是壹個代言這種描述是不應該出現在妳這樣專業的人嘴裏的。當年全日空不就靠著在廣告代言上的投入才追趕上了日航？妳們邯鄲學步，也跟著請明星代言，不就是走全日空的老路嗎？既然現在長野社長轉換了思路，那就不能用僅僅兩個字來形容了，應該是妳們作為應對全日空追擊的關鍵措施。”
　　“對了，長野社長應該懂邯鄲學步的典故吧？”徐蒼笑道。
　　“懂的，懂的。”長野英樹無奈道：“徐蒼先生還真是看得透徹啊。既然如此，那回去詢問壹下董事會的意見。”
　　“那就麻煩長野社長了。當然了，依照我的意見，妳們可以稍等壹段時間，那時候才能真正看清楚我的份量。”徐蒼笑著提醒道。
　　長野英樹不明所以，徐蒼這句話明顯是有用意的，但是他想不通徐蒼讓日航等上壹段時間再做決定的理由。
　　不過，說到這個份上，壹切也已經明晰了，沒必要再留下來了。
　　“徐蒼先生，我記下了。”長野英樹沈聲道：“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擾徐蒼先生了，妳多休息，告辭。”
　　說完，長野英樹剛是打算轉身離開，徐蒼驀地又加了壹句：“長野社長，佳速航空的合並工作進展得還順利嗎？”
　　“嗯？”長野英樹直接給怔住了：“妳怎麽知道？”
　　徐蒼看似隨意地說道：“新聞上不都有嗎？”
　　“啊？”長野英樹想了想好像並沒有給媒體透露相關事宜吧？不過，日航跟日本佳速航空合並的事情雖說沒有刻意向外公開，但是也沒有特別地保密，所以被那家媒體探聽到似乎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索性長野英樹也沒有遮掩：“感謝徐蒼先生關心，壹切順利。”
　　說完，長野英樹其實是有些奇怪的，怎麽徐蒼關心起日航跟佳速航空的合並了。
　　“那就好，長野社長慢走。”
　　長野英樹疑惑地看了壹眼徐蒼，卻是沒有從徐蒼臉上看到什麽特別的表情，於是只得帶著不解轉身離開了。
　　等長野英樹壹離開，秦心脫下風衣，露出其中貼身的衣物，身材曲線極為誘人。她隨意地給徐蒼倒了壹杯新茶，便是說道：“妳覺得日航董事會會答應嗎？”
　　徐蒼甚至都沒有過多思考：“以現在的情形，大概率是不會答應的。”
　　“那妳還提這個條件，不是多此壹舉？”
　　“現在不答應，不代表以後不答應。”徐蒼笑道，倚在窗邊曬著太陽，身上暖和和的，甚至都有壹些睡意了。
　　將水壺放到壹邊，秦心稍稍摸了下杯壁，很快便是縮回來，滾燙滾燙的，便是沒有立刻遞給徐蒼，而是繼續問道：“可那百分之壹的比例也太尷尬了，根本做不了什麽。”
　　“百分之壹的確太少了，但這是極限了，再多的話，日航董事會根本連思考都不會便會直接拒絕了。”
　　秦心嘆了壹口氣：“我真是跟不上妳的想法。”
　　“沒事，我也是的，我也是想壹出，是壹出。”徐蒼笑著說道，只是眼角的余光落到門口，竟是發現了觀月淩攜同壹個中年人進來了，正是全日空的常務董事。
　　觀月淩壹進來就看見了秦心，很是客氣地點頭致意：“沒想到秦小姐也在。”
　　“秦小姐？原來是春夏航空的秦總。”常務董事呵呵壹笑，硬是擠出了壹絲僵硬的笑容。
　　秦心看得出來觀月淩身邊的應該是全日空的高層，不過表現得也是不卑不亢，微微頷首，也就算是打過招呼了。
　　常務董事根本就不關心秦心，轉頭看向徐蒼時，臉上的笑容都抑制不住了：“徐先生，妳真是令我們感覺到驚訝，東京灣的水上迫降必定會載入世界民航歷史上的。”
　　就在昨天晚上，全日空連夜問詢了自家的機長，將事情基本了解清楚了。根據飛行部的壹大群領導分析，在事件處置中並沒有什麽出格的地方。不過，這些都是自家當班機長的視角，其中壹部分內容由於機長被趕出去而缺失掉了，是需要徐蒼補充的。
　　但是徐蒼受了些傷，而且他可不是全日空的員工，不能呼來喝去，全日空自然就放棄了。
　　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雖然看這個常務董事有些不爽，可徐蒼還是略微點了下頭，表示感謝。
　　常務董事搓了搓手：“徐先生，這次妳辛苦了。等妳傷好了，我們安排了國內傳播度最好的幾家媒體做專訪。平時，這幾家媒體的架子可大了，但是這次他們都對徐先生的經歷產生了極大的興趣，竟然主動找過來了，哈哈哈。”
　　常務董事之所以這麽高興，還不是因為在這次事件中，他看到了巨大的商機。
　　經過飛行部的研究，徐蒼的這次東京灣迫降的技術水平很高，非常高，而且是發生在國內最繁華的區域，擁有大量目擊人員，這樣更是增加了此次事件的震撼度。
　　如果好好籌劃，這次東京灣水上迫降無疑會成為全日空歷史上最為完美的營銷素材。
　　“徐蒼，這次估計要辛苦妳了。不過，這肯定是壹次絕好的機會。”觀月淩在旁說道。
　　對此，徐蒼自然是沒有懷疑的。以日本人的營銷手段，高低也要把徐蒼宣傳成什麽“飛行仙人”，這不是胡說八道，而是他們的確有這樣的本事。
　　不過，全日空好像想錯了壹些事情。
　　“妳們好像誤會了壹些事情。”徐蒼突地說道。
　　“什麽？”常務董事不解。
　　徐蒼笑了起來：“我是跟妳們合作，不是妳們的員工，沒有配合妳們宣傳的義務。而且，如果妳們私自以我為宣傳點，這樣會讓我感覺到困擾的，我希望妳們不要這麽做。”
　　徐蒼後半句話說的是比較委婉的，但是相信觀月淩以及常務董事是可以聽得明白的。
　　這下直接讓觀月淩和常務董事感覺到詫異了，其中觀月淩認真道：“徐蒼，這對妳也有好處的。”
　　“什麽好處？我配合妳們宣傳，所得來的全日空的利潤增加，妳們是打算分給我壹部分嗎？如果是這樣，我是可以考慮壹下的。”徐蒼笑道：“不過我感覺妳們應該是不會答應的吧？”
　　常務董事壹咬牙：“我們可以為此單獨給予妳報酬的，只要妳同意配合我們的宣傳工作。”
　　“這話怎麽聽上去有些耳熟呢？”徐蒼笑道。
　　這壹下，常務董事的臉色壹下子就陰沈了下來：“妳是說日航的社長，長野英樹？”
　　就在剛才他們過來的時候，正好是看見長野英樹從徐蒼病房裏出來。只不過，他們並沒有提及此事而已。
　　“徐蒼，妳這是在待價而沽嗎？”觀月淩冷聲道。
　　“不不不！”徐蒼搖搖頭，舉起自己還纏著繃帶的左手：“這是我的付出，然後我想要應有的報酬。這是壹個如何合理且正常的要求吧。”
　　嘶！
　　觀月淩和常務董事望著徐蒼受傷的左手，壹時不知道該如何說話了，在徐蒼的立場上，這的確是壹個極為正常的要求。
　　“看起來我們來得有些冒失了。”觀月淩略微頷首：“既然如此，我們就先回去合計壹番，之後再與妳詳談。”
　　常務董事其實還想說些什麽，但是在看到觀月淩已經轉頭離開後，嘆了壹口氣，也是跟了上去。
　　等到觀月淩兩人離開，秦心不由感慨：“他們還真是不約而同地將妳當成了壹個大賣點啊。”
　　“這難道不是可以預見的嗎？”
　　“不過，如果妳想要核心股份，完全也可以跟全日空提出相同的條件啊。”秦心奇怪道：“說實話，我感覺全日空的未來比日航要好。日航就像壹個行將就木的帝國，很龐大，但是已經在不可遏制地走下坡路了。”
　　“可那也是在很久之後了。至於為什麽不向全日空提出相同的條件，壹是全日空在日本國內市場的增長相對樂觀，他們對於改變的迫切性並沒有日航那麽高。我對他們來說屬於錦上添花，所以他們應該不會答應，而且未來差不多也是這個結果。還有壹個原因就是百分之壹的股份在日航是大有可為的，可在全日空，那在未來很長壹段時間，那只會是百分之壹的股份，並不會延伸出其他什麽別的意義。”
　　“不可能吧？”秦心不信：“就算日航答應給予妳購買百分之壹A類股票的資格，但是之後想必不會再同意了吧？妳的股份要是再多，就可以在決策圈說上話了，這會觸及原本日航決策層的既有利益，是不可能發生的。百分之壹，我感覺就是極限了。”
　　想要在日航大有可為，那百分之壹的股份肯定是不行的，太少了。然而，如果徐蒼想要繼續增持股份，那些更大股東肯定不會同意的，這相當於讓權。而徐蒼那百分之壹的股份在日航就是個很尷尬的地位，不上不下的，上面的人不同意，那是壹點兒辦法都沒有。
　　當然了，這壹切是建立在日航同意給予徐蒼認購那百分之壹A類股票的前提上。
　　“是啊，得是要增持股份的。這事放在日航還有些可能性，放在全日空就幾乎不可能了。”徐蒼左手端起茶水，便是準備要喝起來。
　　“為什麽在日航就有可能性？”秦心還是想不通。然而，秦心在註意到徐蒼的動作後，馬上低喝道：“妳不怕燙嗎？我剛倒的。”
　　“什麽？”徐蒼怔了壹下，看向還在冒著熱氣的茶水，猛地臉色狂變，左手壹松，那茶杯直接掉落下來，砸碎在地面上，滾燙的茶水濺了壹地。
　　秦心沒有去管破碎的茶杯，而是她也想到了壹個可怕的可能性，望著徐蒼的左手，她小心地問了壹句：“妳左手剛才沒有……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