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五十五章 幽靈飛機！

　　徐蒼的任何言語看似有些威脅過度了，可實際上蓉城航空的代表知道要是空客320的禁飛令再持續下去，蓉城航空就非常危險了。
　　現在蓉城航空還能撐著是因為飛機還沒有到真正需要維護的時候，現在基本就是壹些日常的保養即可。等到飛機開始出現陸續的大修，那資金投入就會陡然升高，而且後面不斷會有飛機到了租賃時間，續租費又是壹大筆支出，足以將蓉城航空徹底壓垮。
　　這次空客320的禁飛時機太差了，正好卡在大量飛機D檢和租賃期滿的時候。因而，頂多再過壹個季度，公司的支出能將這幾年的利潤全部消耗壹空。
　　等沒了資金，那就是刮公司的骨血支撐了。
　　現如今，空客320的調查進度完全沒個盼頭，蓉城航空當真是等不下去了。
　　“徐蒼，妳給我們的這個選擇真的是要命了。”蓉城航空的代表嘆了壹口氣。
　　徐蒼面色淡漠：“我跟妳們無冤無仇，要怪就怪妳們攤上了王寶田這個人。我已經對妳們很客氣了，要是妳們還想保王寶田，信不信我把妳們整個公司給端了。”
　　像蓉城航空這種將身家性命全綁在空客上，自身有沒什麽底蘊的航空公司在這個階段並不是多麽難以處理的。
　　至少如果徐蒼將與空客公司的條件從津門組裝總廠換到整治蓉城航空上，空客公司絕對是樂意的。9451事件確實給徐蒼帶來了壹筆極強的籌碼。而且，徐蒼自己心裏清楚9451的確是飛機本身的問題，他敢跟這麽多方面做交易可不是靠著忽悠，而是當真握著重要的籌碼。
　　不過，不到萬不得已，徐蒼不想聯合外人去擠壓“自己人”了。
　　蓉城航空的代表馬上想到了某些可能性，臉色煞白。旁邊的馬誠有些不耐煩了：“婆婆媽媽的，能不能有點兒決斷？”
　　“徐蒼，要是我答應下來，這件事最快能多久平息下來？”蓉城航空代表問道。
　　徐蒼說道：“具體時間我怎麽可能清楚，關鍵是要看空客那邊什麽時候想通。不過，想來也會很快的。”
　　按著CFM公司的情報能力，現在無論如何都應該知曉IAE公司單獨找自己的事情了吧。要是CFM的反應速度正常些，現在估計已經開始跟空客方面溝通了。
　　蓉城航空代表聽到這話也沒有再猶豫了：“好，就這麽辦！回去我就搜集材料，向局方申請撤銷王寶田的功勛飛行員稱號，請妳也要遵守諾言。”
　　聽到蓉城航空代表終於服軟了，徐蒼也算是松了壹口氣。他這人雖說有仇必報，但是並非牽連到別的人。要是蓉城航空代表死撐著，想讓徐蒼壹齊將蓉城航空給辦了，徐蒼還不壹定能做出來。
　　畢竟，蓉城航空裏還有太多普通員工了。飛行員無所謂，壹技傍身到哪兒都有飯吃，而且是挺好的飯。可那些普通員工，尤其是地面行政人員，他們壹旦失業，那可是要重頭再來了，而且能不能重頭再來還不壹定呢。
　　不過，總算是沒有發展到那壹步，徐蒼還是覺得挺慶幸的。
　　“放心，我的信譽壹向很好的，是吧，馬總？”
　　馬誠翻了個白眼，沒有說話。不過，他雖說看徐蒼不爽，但徐蒼剛才說的話確實有幾分道理，至少在前面徐蒼幫忙搞定波音產能配額的事情上，做的那是壹個幹凈利落。
　　蓉城航空的代表明顯情緒不太高了，嗯了壹聲，招呼都沒打，便是失魂落魄地往外走了。而馬誠眼見事情談完了，也準備離開。
　　結果馬誠剛要走，徐蒼壹把拉住了馬誠，笑嘻嘻地湊上去：“馬總，著急走什麽？”
　　馬誠嫌棄地甩開徐蒼的抓扯，很是警惕地問道：“妳能不能不要沖著我笑，我老感覺妳又在琢磨什麽餿主意！”
　　“沒沒沒，我這人心善得很，哪裏有什麽餿主意？”徐蒼的臉皮倒是厚得很，又是靠近了幾分：“我說馬總，妳們木華航空這麽大的公司，冗余人員應該很多吧？”
　　馬誠頓時蹙眉起來：“妳小子有什麽打算？”
　　徐蒼終於露出了壹絲不好意思的神色：“既然人這麽多，那勻我們壹些？”
　　木華航空這類巨型公司終歸有人不介意環境條件，只想著賺錢的人。雖然現在還可以借用藍天航空的壹些資源，可馬誠已經同意出讓航司名額了，那麽對於其他人員的招募就該是在日程當中了。
　　“是這麽勻人的嗎，這不就是挖墻腳嘛。”馬誠真的服了，直接當著自己這個木華航空的高層要人，徐蒼的膽子真不是壹般的大啊。
　　“這怎麽能叫挖墻腳呢，多難聽啊。這應該叫人力資源的合理分配！”徐蒼嬉皮笑臉的：“回頭把我們公司的招聘信息傳給妳，妳在木華航空那邊宣傳壹下唄。”
　　馬誠額頭上青筋暴起，都快是被氣笑了：“妳讓我把妳們公司的招聘信息在我們公司宣傳，徐蒼，妳沒事吧！”
　　“說實在的，徐蒼妳真的就想在這破地方開航司。我承認妳飛行技術很厲害，然而航司經營跟飛行可不是壹回事。”
　　徐蒼笑道：“妳該不會是害怕我們發展成木華的競爭對手吧？放心咧，我們走的是中低端市場，咱們沒有競爭關系。”
　　“中低端市場？”馬誠壹怔，心裏起了壹絲好奇：“多低啊？”
　　“妳猜這洱海飛羊城的機票是多少錢？”
　　馬誠咂咂嘴，思索了片刻，說出了壹個數：“壹千五？”
　　“高了！”
　　“壹千二？”
　　“還是高了！”
　　“不是！”馬誠無語了：“妳們該不會賣壹千吧，這也太低了。”
　　徐蒼搖搖頭：“不是壹千。”
　　馬誠頓時松了壹口氣：“我就說嘛，壹千塊錢的機票有什麽好賣的。”
　　可徐蒼卻微微壹笑：“不是壹千，是五百！洱海去羊城的機票是五百壹張！”
　　“五百，妳開什麽玩笑。”馬誠臉色驟變：“五百壹張票，妳還賣什麽飛機票，開大巴車算了！徐蒼，飛機是高端的出行方式。把品牌從高端做成低端很容易，可想從低端做回高端就很難了，妳不要因小失大。”
　　徐蒼沒覺得自己有什麽問題：“反正我就是面向中低端市場的，沒想做回高端的。”
　　“孺子不可教也。”馬誠壹揮手，不再多說什麽，壹步跨出屋外，跟著蓉城航空的代表往院外走去。
　　徐蒼笑著朝著馬誠的背影喊了壹聲：“我說馬總，我後面把招聘信息發妳手機，妳可得記得我說的話吶。”
　　結果馬誠根本就不回話的，直至背影隱沒在了暗影之中，再也不見。
　　“嘖嘖嘖，脾氣挺大啊。”徐蒼嘟囔道。
　　跟馬誠兩人談完事情，徐蒼又是上了樓，這才發現譚鶴齡也已經過來了，而在屋裏連秦心都來了。
　　徐蒼有些奇怪，問秦心：“妳來幹什麽？”
　　秦心拉著徐蒼走到門外，小聲說道：“集團那邊的票務信息反饋過來了。”
　　他們基地賣票並不是通過藍天航空，而是通過春夏旅業。所以，徐蒼他們並不能特別及時地了解到機票賣得怎麽樣。
　　“怎麽說？”徐蒼頓時眼睛都瞪圓了，這可是首航，得是要開個好頭的。
　　“洱海飛羊城這壹段壹共賣了十壹張票。”秦心說道。
　　“現在洱海就沒有外地遊客，去的壹段無所謂，關鍵是回來那壹段。”徐蒼並沒有因為去程慘淡的機票銷售而喪氣，真正需要看的是羊城飛洱海這壹段。
　　秦心嚴肅的臉上突然露出壹絲笑容：“全賣完了！我集團的朋友跟我說放出來兩個多小時就基本搶光了。徐蒼，果然低價票就是好賣啊。”
　　徐蒼這次的機票價格已經不是低價了，而是超低價了。降價比打對折還多，也不怪馬誠聽了，說讓徐蒼不如開大巴車去。
　　“好，好！”徐蒼也是興奮不已，只要後面等洱海的遊客多起來，那洱海飛羊城這壹段的人也會越來越多，從而形成壹個良性循環。
　　徐蒼想了下：“算過這兩段的收支沒？”
　　秦心的笑容稍稍收斂了些：“粗略算了下，虧了壹點點。不過，我已經覺得很好了，畢竟才是開頭。”
　　這去程的壹段基本就是拉空機，就算是回程客滿，加上機票價格太低，利潤肯定是負的。秦心是有心理準備的，所以對於虧本飛航班的反應並不大，甚至說比她預計的要好上不少了。
　　徐蒼拍拍秦心的肩膀：“萬事開頭難，後面肯定會越來越好的。我也覺得這個開頭已經非常不錯了，我壹開始都做好了兩趟都拉空機的準備了。”
　　秦心重重地點了點頭，這第壹天的票務絕對是給她巨大的信心的。
　　“行，妳去休息吧，還特意起早跟我說這個？”
　　“我睡不著，從昨天晚上到現在我都沒有睡意。壹會兒我去瞇壹下，看看能不能睡著了。”秦心雖然看上去精神很亢奮，但是臉色不太好，明顯是熬夜熬的。
　　徐蒼推了推秦心：“現在就去吧。票賣成這樣應該能放下心了吧，去吧！”
　　送走了憂心忡忡的秦心，徐蒼又是回到了準備室。莫尚雲瞧見徐蒼回來了，將看完的放行資料扔給對面的譚鶴齡，站起身來，朝著乘務組招了招手：“走唄，進場了。”
　　隨之而來是壹陣響亮的歡呼聲，首航航班終於開始了。
　　……
　　由於時間太早，徐蒼他們進場的時候，那周圍真是壹點兒光亮都沒有，就算開了車燈，路面都不能看得很清楚，以致於白天就開了五分鐘不到的路，今早花了接近十分鐘。
　　不過，好在莫尚雲刻意提前了進場時間，這點兒小意外倒是沒什麽大影響。
　　眾人到了洱海機場的候機樓，裏面只有稀稀落落的燈光。機場方面已經提前將通道都開了，進入大廳後，值機櫃臺只有壹處有人，還有壹個旅客在拿登機牌，除此之外，那是半點兒人影都沒有。
　　說實在的，這種氛圍著實跟進了鬼城似的。
　　壹行人在安檢人員略帶好奇的目光中通過安檢通道，壹過去就瞧見了自家的登機口。沒法子，洱海機場只有四個廊橋位，候機大廳壹眼就能望到頭。進去後，唯壹亮著的登機口便是他們的航班登機口。
　　“這也太冷清了。”乘務長小小地驚訝了壹下。她是對洱海機場的情況有所耳聞的，可即便如此，在親眼所見機場的蕭條模樣後，還是感覺到不可思議。
　　在這種機場紮根，真的能長出茁壯的大樹嗎？
　　“沒事，以後人就會多起來了。”徐蒼在剛才聽到了秦心所說的票務信息後，信心大增。這裏確實很蕭條，但是也意味著這裏會是無比廣闊的藍海。
　　走在最前頭的莫尚雲聽見徐蒼的衷心之言，露出壹絲欣慰的笑容。而乘務長則是也笑了起來：“但願跟妳說的壹樣。”
　　於是在登機口十多個旅客好奇的目光註視下，徐蒼壹行人過了登機口。雖說場面上看上去很是冷清，可是該有的服務那是壹個都沒有少。
　　登機口的地服人員，加油師傅，清潔人員都及時安排上了。而機務人員是徐蒼他們自己的人，比機組來得還早些。
　　雖說首航意義比較大，可流程上並沒有什麽區別。徐蒼這次純粹就是打醬油的，加完了油，正好開放登機口。
　　由於第壹段的人實在太少了，五分鐘都沒有，人就全上齊了。
　　雖然時間有些倉促，可駕駛艙裏畢竟是莫尚雲和譚鶴齡兩位擁有航線照的飛行員，準備速度也相當快，在關艙門的同時壹切都弄好了，完全沒有耽誤時間。
　　徐蒼從飛機推出就開始睡覺，壹直到羊城進近放起落架時才稍稍醒過來。然後飛機落地後，重復上述過程。
　　回來這壹段的中間航程點，徐蒼那才是在脖子的壹陣酸痛中醒了過來。
　　莫尚雲聽見後面的動靜，似笑非笑地回過頭來問了壹句：“感覺如何？”
　　徐蒼揉著自己的脖子：“觀察員這個壹直真是難坐，特別是睡覺不舒服。”
　　“那還真是委屈妳了。”莫尚雲哭笑不得：“我看妳後面妳還是不要上座了，怕不是睡懵了。”
　　徐蒼臉上的五官擠在壹起：“腦子倒是清醒了，可好像是睡落枕了，脖子不舒服。算了，我還是不飛後，獲取資質的事情後面再說吧。”
　　這個時候譚鶴齡插了壹句：“徐蒼，妳要不去後面坐著，觀察員這椅子確實坐著不舒服。”
　　觀察員的椅子是折疊的，可以收起來，倒是方便，也不占地方。不過，這種結構註定了在舒適度上已經被完全被犧牲了。
　　基本上觀察員的座椅就是鐵架子上包著壹些簡易材料形成的類似於椅子的結構。在上面坐時間長了，腰和屁股會非常不舒服。
　　既然徐蒼不打算上座了，那去後面坐著也行，大不了等進近了再進來。
　　徐蒼抹抹臉，看起來還是沒有睡夠。莫尚雲著實無語了：“我說徐蒼，妳小子昨晚通宵了不成，能困成這樣？”
　　“額，差不多啊。”徐蒼解開安全帶起身，將椅子收好：“不知道為什麽，可能太興奮了吧，怎麽也睡不著，頂多真正睡了不到壹個小時。”
　　“算了，算了。”莫尚雲壹聽徐蒼就睡了不到壹個小時，哪裏還奇怪，擺擺手：“去後面瞇著吧，記著把肩章領帶拿下來。”
　　雖說票全賣了，但是客艙前排會預留壹些座位專門供機組坐的。徐蒼壹會兒去客艙絕對是有空座的。
　　徐蒼打了個手勢：“明白！”
　　很快，莫尚雲通過內話告知乘務組徐蒼要出來。做了壹些準備後，已經拿下來肩章和領帶的徐蒼從駕駛艙裏出來，再將肩章和領帶交給乘務長保存著，自己則是往客艙裏跑。
　　果不其然，最前排足足空出來了四個座位。徐蒼隨便找了壹個，壹屁股坐上去，只覺得靈魂都要融化了。坐久了觀察員那破椅子，再坐客艙的椅子，當真是神仙般的享受了。
　　徐蒼將椅背往後放了放，調整好椅背角度，便是準備繼續睡覺，甚至他還帶來了繞機用的耳塞。這耳塞是飛行員的標配，大部分是用在機坪繞機的時候。
　　因為有的時候繞機時會遇到別的飛機進位，若是距離近壹些，那動靜真是要將腦子都震開了。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出於保護飛行員聽力的目的，航空公司會給每個飛行員發耳塞，質量還是相當不錯的。
　　徐蒼這邊剛準備塞上耳塞，卻是聽見旁邊傳過來壹個中年婦女的聲音：“我就是聽說洱海風景很好，可這具體怎麽走，去哪裏玩，我們也沒個門道，妳要不給我們講壹講？”
　　乘務員哪裏能回答這個問題，只能歉意以對：“不好意思啊，這個問題我真回答不了。等妳們到洱海機場了，那邊應該有遊玩信息的。”
　　“啊？這也太麻煩了。”
　　乘務員：“不好意思，這真的超出我的能力範疇了。”
　　說完，乘務員就準備回去前艙工作間，卻是壹轉頭就撞見了回過頭，露出半個腦袋的徐蒼。她嚇了壹跳，脫口而出：“哥，妳幹嘛呢？”
　　然而，徐蒼沒有回答她，而是向著之前提問的那個中年婦女笑道：“阿姨，洱海要怎麽玩，我給妳講講唄。”
　　大約三十分鐘後，乘務長進來駕駛艙拿莫尚雲的空水杯，後面得要給莫尚雲加熱水。
　　遞杯子的時候，莫尚雲隨口問了壹下：“徐蒼在後面幹什麽，睡覺嗎？”
　　乘務長接過莫尚雲的杯子，笑了壹下：“他在做導遊呢！”
　　“導什麽，導遊？”莫尚雲壹怔，不明所以：“做導遊什麽意思？”
　　“字面意思啊。”乘務長沒有急著離開，而是說道：“很多乘客不曉得洱海怎麽玩，結果徐蒼在普及遊玩路線呢，已經說了半個小時了，看樣子壹時半會兒還結束不了了。”
　　“啊？”莫尚雲都給聽懵了：“他還懂這個？他不是洱海本地人吧。”
　　乘務長聳聳肩：“如果不是本地人，那真的是下了功夫的。咱們的這位副駕駛還真是特別啊。教員，還有什麽需要的嗎，小毛巾，水果？”
　　“不用了，幫我加滿水就行。”莫尚雲揮揮手示意乘務長可以出去了。
　　等到乘務長離開，莫尚雲靜心聽了壹會兒，隱約可以聽見徐蒼的聲音從後面傳過來。
　　“真在說啊。”莫尚雲當真是服了這個徐蒼了，能在飛機上兼職導遊的。
　　譚鶴齡有感而發：“教員，徐蒼這是真把這事兒當自己的事業來做了。”
　　莫尚雲倒是能理解徐蒼的想法，只是這是不是顯得過於有沖勁了。
　　在客艙足足講了快壹個小時，講得那是壹個口幹舌燥的徐蒼終究是壹分鐘就沒睡，眼瞅了飛機要進近了，又趕緊回了駕駛艙。
　　壹進駕駛艙，說得已然大腦缺氧的徐蒼困倦襲來，沒堅持兩分鐘，又是倒頭就睡。壹直等到飛機落地關車了才被莫尚雲給叫醒。
　　抹了壹把嘴邊的口水，徐蒼腦子還有些發懵，眼瞧著機位牌子：“啊，這就關車了？”
　　“還要怎樣，要不再飛兩段，妳再睡上兩段，飛機上有這麽好睡覺嗎？”莫尚雲無奈道。
　　“我也沒想到這麽困。哎喲，管他呢，飛完下班嘍。”雖然全程沒什麽參與感，可徐蒼還是對下班有著天生的喜好，腦子壹下子就清醒過來了。
　　這就是所謂的發動機聲音壹響我就昏昏欲睡，發動機聲音壹關，立馬就精神了，端是飛行員的真實寫照了。
　　等人下完，徐蒼興高采烈地拿了放在客艙行李架的飛行箱，快步跟上莫尚雲的腳步。
　　為了省錢，他們沒有跟機場簽協議，那就不能從機坪退場，只能跟旅客壹樣從候機樓走。不過，洱海機場很小，就算是走候機樓那也是多幾步路的問題，關系倒是不大。
　　機組壹行壹路到到達口，瞧見剛才飛機上的旅客有很多聚集在機場的公交車站。徐蒼剛準備上車，卻是被壹個聲音給叫住了：“小夥子，妳幫我們看看這公交車怎麽坐啊？”
　　徐蒼定睛壹看，正是他們飛機上的旅客。於是徐蒼暫時沒有上機組車，而是走過去解釋了下：“阿姨，這公交車兩個小時壹輛，妳們估計要等等了。”
　　“兩個小時，這得等多久啊。”中年婦女面露難色：“這要是打車去市區很貴耶。”
　　此言壹出，很多旅客也是抱怨不已。紛紛表示這邊的交通實在太差了，有的都開始後悔過來了。
　　徐蒼這邊掃了壹圈，估計怎麽也有大三四十個人呢，於是連忙大聲呼喊：“妳們現在這邊等著，馬上有車過來接妳們。”
　　中年婦女喜道：“不是說兩個小時嗎？咋就又有車了？”
　　“我給妳們安排。”徐蒼又是喊了壹句：“頂多壹刻鐘，妳們稍等壹下。”
　　這話壹說完，徐蒼連忙回頭上了機組車，然後機組車揚長而去，留下了壹眾不明白情況的旅客。
　　不久後，在到達口那邊走過來兩個人，其中壹個身材瘦削，面相四十多歲，穿著格子襯衫，外面套了個夾克，背著雙手，壹股子老派的作風。
　　在他後面還跟著個年輕人，此刻正在匯報工作：“主任，最近有壹家航司進駐過來了，也開了壹條去羊城的航線……”
　　“就壹條嗎？還有別的航司有進來的意願不？”中年人詢問道，目光卻始終望著聚集人員的公交站臺。
　　年輕人面色有些尷尬：“額，這個暫時還沒有別的航司向我們提出進駐的想法。”
　　中年人嘆了壹口氣：“洱海的條件還是太差了。不過，我看前面這群人都是羊城那條航線拉過來的？人不少啊！走，去看看！”
　　這個中年人正是洱海市扶貧辦的主任胡明。不過，他並非洱海本地人，剛調任這邊不久，還處在了解情況的階段。
　　跟在他身後的是他的助手南希希。
　　兩人剛走到公交站臺那邊，正是打算問問旅客，卻是見到壹輛嶄新的中巴和壹輛老舊的面包車開過來。接著，中巴車車門打開，壹個穿著白襯衫的年輕人下來，朝著公交站臺的聚集人群大聲喊道：“去市區的就上車，後面的面包車也能坐人。”
　　這個年輕人正是徐蒼。沒錯，他讓將機組送回的機組車去而復返，連帶著買菜的面包車也壹並叫過來了。
　　等車的人群壹看還真有車，紛紛開始往車裏鉆，沒多久就基本坐滿了。等人差不多了，徐蒼在車門口有看了壹圈，確認沒有遺漏的人員，便是正好看到了還沒有搞清楚狀況的胡明和南希希。
　　“我說大叔妳還站著幹什麽？”徐蒼壹把將胡明塞到中巴車裏，接著瞥了眼南希希：“妳要去市區吧，上車啊？”
　　“我們……”南希希哪裏見過這陣仗，可壹看領導都在車上了，於是硬著頭皮也跟了上去。
　　確認站臺是真的沒有人了，徐蒼上了車，拍拍司機師傅：“走吧！”
　　在徐蒼的指示下，車門關閉，車子發動，往著市區開去。
　　車裏，徐蒼面向壹車子說道：“到了市區裏，妳們可以按著我在飛機上說的路線玩。當然了，要是有自己的想法也行，不過最好還是事先跟當地人打聽壹下。”
　　剛才那中年婦女笑道：“小夥子，我剛才看妳穿著飛行員的制服啊，在飛機上的時候，我還以為妳是乘務呢，還奇怪怎麽會有男的乘務。”
　　“阿姨，男乘務還是有的，不多而已。”
　　“那我們這趟車多少錢啊？”中年婦女問道：“還麻煩妳送我們了。”
　　徐蒼連忙擺手：“不要錢，要錢了這車不就成了黑車了？”
　　壹聽不要錢，車內的氣氛又是高漲了幾分。
　　而坐在最後排的胡明則是饒有興致地打量起來徐蒼。聽剛才那中年婦女所說，這年輕人還是飛行員呢，那莫不是就是那條羊城航線的機組？
　　只是這機組怎麽盡幹些導遊的活？
　　帶著愈加濃郁的好奇，胡明在等了許久後，車子終於是到了市區那邊。
　　徐蒼率先下車，然後不厭其煩地給人指路，壹直將除胡明和南希希之外的人員送走。等到徐蒼說的喉嚨都冒煙時，發現胡明正在看他，撓撓頭：“我說大叔，妳剛才上車是最慢的，怎麽現在走得也是最慢的。這不都到市區了嘛，妳要去哪兒，我要是知道給妳出出主意？”
　　這時候，南希希走出來了：“他是市扶貧辦的胡明主任，咱們不是旅客。”
　　“啊？當官的！”徐蒼頓時臉色漲紅，自己竟然把人家扶貧辦的領導給硬塞進車裏了。
　　然而，胡明卻示意南希希不要說話，倒是和藹地問徐蒼：“把這些人送過來應該不是妳們航空公司的服務範疇吧？”
　　徐蒼也不拘謹：“這個時候還管誰的責任？我們跟洱海市是休戚相關的，只有洱海市的旅遊發展起來了，我們才能跟著發展起來。”
　　“好！說得好！大家都是壹條船上的，哪有什麽責任劃分，將洱海市的旅遊發展起來才是共同目標。”胡明這壹路過來觀察徐蒼的壹言壹行，還跟車上的乘客問了在飛機上的見聞，聽到徐蒼竟然在飛機宣傳洱海的旅遊路線時，立馬感覺到徐蒼這人不簡單。
　　想了下，胡明問道：“這兩段收益怎麽樣？”
　　“收益？還收益呢，虧錢啊！第壹段就十幾個人，幸好回來差不多滿客，不然虧得更多。”徐蒼感嘆道：“不過，這已經比預期要好了，可以了。不過，我真心建議機場的配套設施要做起來，至少公交車的時刻要在增加壹些吧。兩小時壹班，間隔時間太長了。”
　　胡明思索片刻：“妳說得沒錯，想要發展起來配套設施要跟上。不過，妳們的處境也確實很難。”
　　胡明倒是不覺得徐蒼在故意賣慘，他看了洱海機場的前期記錄。此前也是有其他航司進駐過來的，不過無壹例外全部離開了。
　　除了壹些運營以外的因素，航線收益入不敷出肯定也是原因之壹。
　　“我感覺妳們跟之前的航司不壹樣。”胡明認真道：“妳們願意在洱海這邊紮根，那我們肯定是要給予壹些幫助的。以後只要上座率超過七成的航段，其燃油費我們政府可以幫妳報銷，這樣應該可以減輕妳們壹些負擔。我們財政也緊張，不能補貼太多，希望妳能理解。”
　　“啊！？”徐蒼差點兒跳起來，這過來市區壹趟竟然賺到了政府補貼，當真是意外之喜。
　　胡明瞧見徐蒼的激動模樣，也是跟著笑了起來：“我聽妳口音不是這邊的人吧？”
　　這時，徐蒼才註意到胡明的口音跟自己很相似，於是試探著問道：“我是維揚人，胡主任妳是……”
　　“哈哈哈，我也是維揚的，沒想到在這裏遇到老鄉了。”
　　所謂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有了這層關系，徐蒼更是放得開了。
　　“這樣吧，這裏也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後面也有事。我留妳壹個電話，後面妳有時間了打電話給我，關於政府補貼的事情，還需要當面細細說。”胡明想了下：“最好把妳們的老板也叫過來。”
　　說著，胡明跟南希希要來壹張紙條，在上面寫了自己的私人號碼遞給了徐蒼：“就打這個電話，盡快！”
　　徐蒼趕緊收好，這可是他們的壹個巨大助力啊。
　　又是跟徐蒼說了幾句，胡明和南希希便是忙自己的事情去了。徐蒼收好紙條，壹刻不停地讓師傅往回開，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訴秦心這個好消息了。
　　經過壹路顛簸，徐蒼終於回了臨時基地的小院子。壹下車卻是瞧見換了衣服的莫尚雲在院子裏溜達。
　　心情大好的徐蒼跟莫尚雲打了招呼：“教員，飛了兩段還有勁頭散步啊。”
　　“又不是什麽大班。”莫尚雲看徐蒼那飛揚的嘴角，笑道：“送個人是送出什麽好事了？嘴巴都咧到耳朵根了。”
　　“哈哈哈，是遇到大好事了。不過，事情還沒有定，定了跟教員妳說。”徐蒼說道：“教員，那妳溜達著，我有事上樓去了。”
　　壹想到秦心得知政府補貼的高興模樣，徐蒼的笑容就更加燦爛了。
　　可當徐蒼準備上樓時，莫尚雲突然從身後叫住了徐蒼：“徐蒼，我今天下飛機的時候才反應過來壹件事。”
　　徐蒼定住腳步，回過頭望向莫尚雲：“教員，怎麽了？”
　　“妳知道咱們飛的飛機機號是多少嗎？”莫尚雲臉色微妙地詢問道。
　　徐蒼這壹天就沒有正經飛航班，不是在睡覺，就是在睡覺的路上，哪裏知道飛機機號這事兒。於是，皺起眉：“教員，機號多少？”
　　莫尚雲面容怪異，吐出壹組數字來：“1566！”
　　“什麽？”徐蒼臉色大變：“1566，那架飛機！？”
　　這飛機不就是徐蒼重生後評價飛行，結果飛得擦機尾的那架嗎？後面徐蒼還以為這飛機有沒有問題跟藍天航空的管理層大吵了壹架，怎麽藍天航空把這架飛機分給他們了？
　　不知為何，徐蒼心裏泛起壹絲異樣：“不會出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