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他還未到巔峰期！

　　原本畢臨已經做了壹錘定音的決策，場中應該也無人對此有意見，但是別人不敢不代表徐蒼不敢，尤其是他有壹個堅定的理由。
　　“邸總師，方便單獨談壹談嗎？”徐蒼看向期間壹直話不多的邸清泉。
　　邸清泉壹怔，似乎想到了什麽，不免露出壹絲心虛的表情，不過還是點點頭：“可以！”
　　徐蒼面色微冷，率先起身往會場外走去。
　　邸清泉恭敬地向畢臨說了壹句：“畢老，那我去壹下？”
　　畢臨眼睛都沒有睜開，只是嗯了壹聲。
　　得到畢臨的同意，邸清泉才是跟著出了會場。
　　等邸清泉出來，發現徐蒼已經在會場外欄桿倚著，瞧見邸清泉，以極其不滿的口吻道：“在玉龍，我說過那會是唯壹壹次，妳在食言？”
　　在玉龍，徐蒼自覺已經做到了自己身為公民的所有，而且之前就跟邸清泉說明了，玉龍那次只會是最後壹次，下不為例，然而，現在竟然又要強加他去奇臺驗證單發程序，這是徐蒼無法接受的。
　　徐蒼是有脾氣的，他不想做別人任意拿捏的玩偶。
　　邸清泉自知理虧：“徐蒼，這件事原本是應該試飛院負責的，但是試飛院那邊沒有737和320的試飛人員，所以才向各航司征集人員。嚴格來說，這件事不是我們民航局負責，我們只負責下發征集指令，因此，妳可不能全把責任扣我頭上。”
　　受困於國內大型民航客機的糟糕狀況，以致於試飛院那邊在737和320上並沒有合適的試飛人員，關於這點兒，徐蒼感覺邸清泉是不會騙自己的。只是，邸清泉這種頗有些甩鍋的行為在徐蒼這邊可是過不去的。
　　“我不想管什麽責任劃分，我只問妳壹句，妳之前說的話還有沒有用？我是想給大家壹個面子，就像玉龍那次，如果我不想，妳們還能綁我上飛機不成？而我的耐心已經在玉龍消磨完了。邸總師，妳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額……”邸清泉臉色微微有些尷尬，在玉龍那次，他其實有點兒道德綁架了，自覺當時做法不太厚道，邸清泉也不好反駁，只能受著。
　　“妳私下跟畢院長說明情況，對大家都好。”徐蒼嚴肅道。
　　“徐蒼。”邸清泉扶著額頭：“其實奇臺機場的單發驗證也不是很危險，至少完全比不上玉龍，不是比不上，是根本不是壹個等級的。既然危險等級不高，妳參加壹下又何妨，畢竟妳還是CAAC的人嘛……”
　　徐蒼這時候本來就不爽得緊，聽到邸清泉後半句，當場就炸開了：“EASA那邊審查馬上就結束了，CAAC是想繞開ICAO對我進行直接管制？”
　　邸清泉壹聽徐蒼的語氣就曉得徐蒼是誤會了，趕緊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妳不要壹直抱著抵觸情緒嘛。我的意思是，妳要是願意幫這次忙，我們肯定也要念著妳的好的，上次給妳漢京－羊城航線，那誠意足夠吧？妳公司要發展，咱們互幫互助，不是更好？”
　　“哼，妳們的調查組可還在我們基地查賬呢，還互幫互助？”
　　邸清泉呼吸壹窒，趕緊賠笑道：“特殊情況，從個人角度，我肯定是相信妳們沒有不正當競爭的。但是，壹切都要走程序嘛，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走個程序就讓我們壹個季度無法增加航線，還真是輕描淡寫啊。”徐蒼冷聲道：“至少在現在，我想不到局方能幫助我什麽。”
　　航線也不能申請，局方也給不了他們飛機，有什麽合作的空間？
　　“那妳說，妳要我們幫妳什麽？”邸清泉壓低聲音：“徐蒼，別的不說，妳這要是幫忙，西北局那邊絕對對妳感恩戴德，以後開辟西北航線，完全就沒有障礙了。”
　　“西北航線？”徐蒼眼皮壹跳，突然跳出來壹個念頭：“那總局能批我壹個貨運牌照嗎？”
　　“貨……貨運？”邸清泉撓撓頭：“妳要貨運牌照，幹什麽，涉足貨運行業？貨運很賺錢嗎？沒有吧。”
　　春夏航空現在是客運，如果要進行貨運飛行，那就需要民航局批準，如果慢慢走，還得費上壹些力氣的，但要是提前跟總局那邊說好，壹切就明朗很多了。
　　可邸清泉就不懂了，現在國內貨運好像不是很賺錢吧。
　　徐蒼對於邸清泉盤問的做派很是不滿：“我是需要將商業計劃書都提交給局方過目嗎？”
　　“哈哈，不用，不用。貨運牌照嘛，可以！妳只要願意幫忙，壹切都好說。”有求於人時，邸清泉那是相當好說話的，而且單單壹個貨運牌照，那的確算不得太過分的要求。臨了，邸清泉還加了壹句：“奇臺機場的那個單發驗證真的不算危險，妳絕對穩賺不賠。”
　　“我也不想賺。”徐蒼道：“妳先找機會跟畢院子說明我的述求，要是實在不行了，咱們再細說。”
　　反正只要有壹絲可能性，徐蒼就不想去飛什麽奇臺機場的單發驗證。畢竟飛這玩意兒，估計還要去上課，麻煩得很。
　　而且，對於貨運牌照，徐蒼是有需求，但是並不迫切，所以他的第壹個想法還是把事兒給推了。
　　邸清泉嗯了壹聲，剛想說話，不遠處突然傳過來壹個蒼老的聲音：“徐蒼，妳就真不想飛？”
　　徐蒼和邸清泉往聲音來源方向壹看，只見畢臨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門口，面無表情地看向這邊：“徐蒼，如果妳很排斥，那這次就算了。”
　　徐蒼壹下子給楞住了，他是壹點兒都沒有想到松口的竟然是畢臨。都說人越來越頑固，怎麽畢臨這麽好說話了？
　　別說徐蒼了，連邸清泉都感覺不可思議。據他所知，畢臨那可是壹言九鼎的，說出去的話那就是潑出去的水，這才多久就收回來了？
　　不過，徐蒼才懶得管畢臨為何願意收回此前的決定，自己只要不用參與奇臺機場的單發驗證，那他就足夠了。
　　“院長，要不這次就算了？”徐蒼面對畢臨時，說話還是有些底氣不足的，畢竟畢臨的資質擺在那裏。
　　畢臨點點頭：“嗯，我們會另尋兩人。不過，如果前面的單發驗證出了問題，後面就要妳來了，妳可以接受。”
　　“可以，可以！”徐蒼很是歡喜地答應下來。正如邸清泉所說，奇臺機場的單發驗證危險其實不大，徐蒼覺得自己極大概率是不用出手的。以畢臨的性子能讓步到這個地步，已經是相當不錯了，徐蒼還是覺得見好就收好，不要再提什麽得寸進尺的要求了。
　　“進去吧。”畢臨揮揮手，示意徐蒼先進會場。
　　能有如此結果，徐蒼還能期望什麽，忙是進去了會場。
　　等徐蒼壹進去，邸清泉馬上來到畢臨身邊：“畢老，剛才我快要說服他了。”
　　“可是他很不高興。”畢臨嘆了壹口氣：“清泉啊，妳說如果我動用權力，將其強行調到試飛院，妳說他會不會恨我？”
　　邸清泉壹時語塞，不過他還是回答了：“我估計徐蒼寧願從此告別飛行，沒人可以真正強迫他。”
　　“是啊，天才總是向往自由的，真是個難搞的小子。”
　　邸清泉略微猶豫，但還是鼓足勇氣問道：“畢老，妳就真的這麽看好徐蒼？我是說，徐蒼的確很厲害，但是妳是不是把他擺到了壹個過高的位置？”
　　邸清泉自然知曉徐蒼能力幾何，可從畢臨的表現來看，徐蒼都快成天上有，地上無的存在，邸清泉私以為是有些捧得過高了。
　　畢臨斜著眼睛看了壹眼邸清泉，看得邸清泉心肝俱顫，趕忙道：“畢老，我就是隨便說說。”
　　此刻，邸清泉是如何後悔自己幹嘛多嘴，質疑畢臨，簡直就是自找麻煩。
　　然而，畢臨沒有說些別的，只是淡淡地問了壹句：“清泉啊，妳覺得徐蒼在玉龍機場的表現會是他的巔峰嗎？”
　　邸清泉只是猶豫了片刻：“是吧，我記得徐蒼也是這麽說過的。”
　　可是，畢臨卻搖了搖頭：“可我感覺不是。”
　　邸清泉大驚失色：“畢老，妳是說徐蒼還沒有到巔峰期？不可能吧，這還沒有到巔峰期，那他的巔峰期能達到什麽地步？”
　　說實話，邸清泉真的很難想像徐蒼還沒有到巔峰期這個說法。如今，徐蒼的經歷已經要不似人類了，再往上還有突破的空間？
　　玉龍機場拿螺旋直切五邊落地的手法已經是曠古爍今，還能有什麽操作能在技藝上哪怕是比肩玉龍機場那次？
　　畢臨的臉上也有壹絲迷茫：“其實，我也說不清楚。他崛起太快了，但是他卻沒有真正遇到過絕境，只有在令人恐懼的絕望中才能獲知他的巔峰在哪裏。”
　　“不可能吧，徐蒼遇到的幾次特情有的還是很危險的，這還逼不出他的潛能？”光是邸清泉所知道747S2開關事件，玉龍機場三邊尾旋，以及雅加達火山灰事件，那都是與死亡擦肩而過，這還不夠絕望。
　　“妳不懂！”畢臨渾濁的眼睛裏閃爍著看透世事的光芒：“比死亡更讓人絕望的是……失去。”
　　……
　　令徐蒼感覺到無比欣喜的是，此後畢臨真的改變了註意，沒有再強求徐蒼去參加奇臺機場的單發程序驗證。而如此變化也讓其他壹眾機長教員們大感意外，雖然不知道是誰什麽情況，但大部分人還是分得清誰才是決定性的那個人。
　　從畢臨的態度來看，只要徐蒼願意去，那就肯定要占壹個名額，能讓畢臨改變想法，那就只有是徐蒼堅決不參與。
　　雖說不曉得徐蒼為何態度如此堅決，但從最終結果上來看，他們是占了不少便宜的，在心底裏，還是覺得欠了徐蒼壹份人情的。
　　如此壹來，當是最符合徐蒼的意願的。又是不用參加單發驗證，又是能讓壹群機長教員欠著自己人情，端是壹舉兩得。
　　最終，畢臨還是同意讓陳國力參加了奇臺機場的單發驗證。不過，與畢臨搭配的是壹個四十多歲的國大航空的教員。那位別看四十多了，但是頭發看起來烏黑發亮的，保養得特別好，估摸著身體素質也不錯，算是給陳國力兜底的。
　　在會議結束後，原本陳國力是想請徐蒼吃頓飯的，畢竟他心裏清楚，正是由於徐蒼的退出，空出來壹個名額，自己才有些許機會被選上。
　　不過，對於陳國力的好意，徐蒼只能婉言謝絕了。他這次過來漢京，順道是要跟自己師父敘敘舊的，明早還要起早回洱海，哪還有時間給陳國力？
　　陳國力倒也是通情達理的人，見徐蒼沒有答應也是不惱，謝了壹通後讓徐蒼有時間到滬上的話，自己再招待壹番。
　　到這個時候，徐蒼才是想到陳國力是天東航空的老教員，滬上可是他的地盤。對於老教員的邀請，徐蒼自是應承了下來。
　　此後，徐蒼跟師傅陳向東吃了頓夜宵，席間說了自己拒絕奇臺機場單發驗證的事情。對於徐蒼的選擇，陳向東是表示支持的。畢竟在玉龍那次，徐蒼已經做得夠多了。
　　而且，實際上玉龍那次已然是九死壹生，但徐蒼並沒有因此得到太多好處，唯壹壹個比較有份量的就是功勛飛行員的稱號。結果那稱號沒讓徐蒼此後暢行無阻，反倒是惹了壹群人眼紅，給徐蒼帶來了不少麻煩。
　　徐蒼不欠誰的，那自然拒絕也是合乎情理的。
　　由於時間有些晚了，陳向東上了年紀，精力不足，徐蒼也就沒有久聊，十壹點半就分開了。其實，徐蒼倒是想要去拜訪壹下許如行醫生，但是想想半夜十二點去叨擾似乎也不太好，遂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第二天清晨，徐蒼起了個大早，乘坐國大航空的航班回去了劍川，再由劍川轉機到洱海。等到洱海落地，已經是中午壹點了。
　　徐蒼在飛機上沒吃午餐，就早晨喝了碗粥墊個肚子，他不喜歡吃飛機上的東西，還是挺壹挺回頭到公司食堂吃飯。
　　如今新基地的出勤樓已經起好了，食堂那差不多了，就等著散去甲醛便可以入住了。等新基地的食堂弄好了，那公司夥食又能提高壹個水準了。
　　徐蒼乘坐機組車出了機場，到公司的時候，秦心已經在門口等著了。徐蒼壹下車，秦心就領著徐蒼去了食堂，路上還在埋怨。
　　“在飛機上先墊壹墊嘛，把身子餓壞了多不值當？”
　　徐蒼很是喜歡秦心這種管家婆的樣子，還拍拍自己的肚子：“沒事兒，早上喝了兩碗粥，坐著也還行，不覺著餓。這不，我剛到劍川就讓妳提前準備了嘛，不耽誤的。”
　　飛機落在劍川後，徐蒼轉機的時間裏，他給秦心打了個電話，讓秦心算著自己洱海落地的時間準備午飯。對於吃飯這件事，徐蒼那是比較上心的。
　　“妳還真是算的好啊？”秦心翻了個大白眼：“妳也不說吃什麽，我就自己隨便讓食堂準備了，遇到忌口的可別抱怨。”
　　“不抱怨，我也沒什麽忌口的。”徐蒼走著，突然想到壹件事：“對了，我那大舅哥呢，走了沒？”
　　秦心壹楞，重重地哼了壹聲：“什麽大舅哥！沒走呢，不過今天下午打算走。”
　　“還沒走啊。”徐蒼長嚎壹聲。秦異這人有點兒太厲害了，自己著實招架不住，還是能少些打交道就少些。
　　秦心不滿地拍了壹下徐蒼的手臂：“嚎什麽呀，讓我哥聽著了，不好！對了，景洪那邊傳過來消息，國家規劃設計院已經勘測好了，預計全套程序設計費用在三千萬左右，那邊問覺得可否？”
　　畢竟徐蒼才是出錢的人，可不可行是要徐蒼來點頭的。
　　“三千萬啊。”徐蒼只是想了片刻，便是點點頭：“可以，妳就直接回復景洪那邊吧。從劍川那邊過來的管制實習生到了沒？”
　　“到了，都到了，也已經安置好了。”秦心點點頭：“機場那邊已經開始帶他們實習了，看起來相當重視。”
　　徐蒼笑道：“那肯定要重視啊。洱海航班越來越多，沒有新人進來，哪裏忙得過來？不過，就那麽幾個還是不夠多，等景洪那邊起來了，那裏還需要空管，實在是麻煩。”
　　他跟洱海機場比較傾向於合作關系，但景洪那可是自家的，自然是要多上心的。
　　“看起來需要跟劉主任多走動走動了，後面實習生轉正也需要他費費心的。”
　　這些洱海的實習生在經過實習期後，是需要到劍川統壹考試的。如何盡快安排考試，那又是壹門學問。這時候，劉主任的存在就顯得更加重要了。
　　即便徐蒼不喜歡人情世故，但是現實所迫，那還是得要遵從的。
　　還沒有走到食堂門口，秦心突然道：“壹會兒等妳吃完了，妳還要見個人。”
　　“誰啊？”徐蒼嘴上說著，但腳步已經越來越快，肚子可是在咕咕叫了。
　　“波音的新任亞太區負責人，專門找妳的。”
　　徐蒼腳步立時頓住，歪著頭：“李榮成呢？”
　　“嗯？他沒跟妳說嗎？辭職了啊。”秦心也有些訝異，李榮成跟徐蒼私人關系不錯，講道理這麽大的事情是該跟徐蒼說壹說的。
　　“沒有啊。”徐蒼露出壹絲思索的神情，他沒有再去往食堂，而是問道：“他現在人呢？”
　　“在接待室。”
　　徐蒼直接舍開秦心，奔向基地接待室。秦心原本是打算追上去的，但是中途想了想，在半道停住了。
　　接待室中，黃京正在悠閑地喝茶，聽見腳步聲，望見門口已經出現了徐蒼的身影，立時站了起來。
　　“初次見面。”
　　黃京很是客氣地伸出右手，還沒有自我介紹，徐蒼便已經反問：“李榮成呢？”
　　黃京有些尷尬地縮回右手：“他已經辭職有段時間了。”
　　“為什麽辭職？”
　　“這個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不過，我聽說總部那邊給他準備了壹大筆遣散費，想來他之後的生活依舊可以過得相當滋潤的。”
　　徐蒼臉色稍霽，想著是不是該給李榮成打個電話。他跟李榮成雖然私交不錯，但是也還沒到經常通話的地步，他跟父親徐振明都不怎麽通電話的，如果不是真的有事，兩個大男人有什麽好打電話的。
　　徐蒼看了黃京壹眼，也沒有就李榮成的事情多說什麽，直接進入正題：“妳找我？”
　　“不是徐先生妳找我們的嗎？”黃京輕聲道：“徐先生，關於1566飛行數據記錄器的條件是國內航材的部分正版授權，是這個吧？”
　　就在不久前，徐蒼向波音總部那邊轉達了自己的條件，大意就是想要波音總部對壹些國內航材進行正版授權。這樣，國內航空公司就可以向他購買航材，價錢自然也要低上壹些。沒錯，徐蒼想要在航材領域插上壹腳了。
　　“是這個，妳們商量得如何了？”徐蒼笑道：“如果妳們還沒有商量好，還是可以繼續談下去的，反正我是不急的。”
　　黃京嘴角抽動幾下，雖說今日波音股價跌幅被抑制住了，但那是壹些資本方強行給波音續命。不把外界對737機身結構強度問題的質疑解決掉，那波音就始終有個放血槽，那些幫波音的資本方怎麽可能長時間給波音輸血？
　　所以，波音對對1566的飛行數據記錄器是誌在必得的，時間上的壓力是在波音那邊的。
　　“徐先生，妳能保證清單上的航材可以符合我司的質量標準？”黃京問道。
　　說出這話已經代表波音是松口了。在向波音坦白條件的同時，徐蒼附上了壹份清單，便是己方可以自行產出的航材清單。
　　不管怎麽說，國內的工藝水平還是有些差距的，壹些航材是做不到正版要求的，這點兒徐蒼是心裏有數的，所以才刻意選出國內現今已經擁有相對成熟工藝的航材要求正版授權。
　　雖說不能壹口吃下波音在國內的航材利潤，但是可以分壹杯羹也算不錯了。其實，就算徐蒼有能力吃下波音在國內的航材利潤，徐蒼也不好這麽做。
　　的確，現在是波音更急，可整個國內航材市場可不是壹星半點，全給徐蒼吃了，波音如何能答應？因此，提要求可以，不要太過分，不然把波音逼急了，兩邊都不好過。
　　徐蒼可不會真的指望這次能讓波音暴死，畢竟隨著777的難關度過，波音可是回了壹大波血。這次737機身結構強度的問題頂多讓波音傷筋動骨壹些，真要到致命的地步，萬萬是不可能的。
　　黃京斟酌了壹下語言：“總部的意思是，我司可以對徐先生所列清單的航材進行授權，但是徐先生必須接受我司為其兩年的不定期檢查，若是期間查出嚴重的質量問題，那我司可以收回授權。”
　　這已經是波音方可以做出的最大讓步了，即便徐蒼列出的航材清單大部分都是附加值相對較低的部分，可利潤依舊不容小覷，而且經營得好，那是可以源源不斷地賺錢的。
　　另外隨著國內民航市場的擴張，這個利潤池還要繼續擴大。要不是波音董事會和為其輸血的資本方在施加壓力，要求盡快解決，波音總部無論如何都不會出讓壹部分航材利益的。
　　不過，徐蒼現在可不是以前了。黃京的話剛出口，徐蒼就能嗅到壹絲陰謀的氣息。別看波音看似讓步了，可其中可是埋了雷的，那就是兩年所謂的監督期。
　　“妳們該不會是想要先將1566的飛行數據記錄器拿到手，然後兩年內找個理由再把授權收回去吧。”徐蒼笑道。
　　這話直擊黃京內心，他只能尬笑兩聲：“怎麽會呢？我司都是以航材標準來判斷，只要徐先生所產出的航材符合標準，那自然是沒有問題的。”
　　徐蒼深深地看了壹眼黃京，眼神之中充滿審視的味道。
　　“如果真是這樣，那自是最好的。但是如果妳們玩什麽陰謀詭計，波音777，妳們求我壹次了，現在1566又是求我壹次了，可是保不齊下次還有求我的時候。耍心眼，那可是要消耗誠信，下次可就不好合作了。”
　　徐蒼這話那也是明顯意有所指，黃京如何是聽不出來？不過，他也只能略帶窘迫地幹笑道：“自是如此。”
　　“那行，壹言為定了，後面簽協議吧。”徐蒼笑道。
　　他沒有讓波音做出什麽保證，反正波音要是敢耍陰招，他有辦法讓波音數倍奉還。畢竟，波音以為現在是低谷，可實際上低谷還沒有到呢。
　　眼見徐蒼沒有再多說什麽，黃京那可是松了壹大口氣，如果徐蒼硬是糾結那兩年監督期，還不好往後談呢。
　　沒錯，正如徐蒼所言，波音留這兩年監督期就是為了逮著機會將授權收回。不過，既然徐蒼沒有再提了，自然是極好的。
　　“那我們盡快草擬協議……”黃京是半點兒不願意跟徐蒼再聊下去了。雖說面對的是壹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但他老感覺自己是被牽著鼻子走的。
　　談完，黃京逃跑似的離開了接待室。
　　眼看沒什麽事了，徐蒼打算先去吃個飯，接著嘗試聯系壹下李榮成問問情況。結果壹出接待室，身後就傳過來秦異慵懶的聲音：“沒想到，妳好大的手段，把波音拿捏得死死的。”
　　徐蒼壹楞，壹回頭，發現秦異倚在接待室門口的墻壁上，懷抱雙臂，似笑非笑地盯著徐蒼：“都說人不可貌相，我倒是小看妳了。”
　　徐蒼很想說，雖然妳是我大舅哥，但偷聽人說話總歸是不太好吧，還能擺出如此姿態，當真臉皮不是壹般的厚啊。
　　不過，徐蒼也不太好跟秦異翻臉，只得隱隱地反擊了下：“我也是小看妳了。”
　　秦異自然聽得出來徐蒼話中的意思，然而他並不介意，上身壹挺，站直了身子：“妳該是要成立壹間新的公司來管理航材事務吧？”
　　徐蒼皺起眉頭：“妳什麽意思？”
　　“我知道秦心的積蓄有多少，也知道妳出身壹般，光是壹間春夏航空就差不多耗光了秦心所有錢了，如果再投錢壹間航材公司，怕是資金上比較緊張吧？”秦異笑道。
　　徐蒼算是聽明白了：“春夏集團要分壹杯羹？”
　　航材公司的確需要較大的前期投入，但基本是穩賺不賠的，誰不想分壹杯羹？
　　秦異搖搖頭：“不是春夏集團，是我自己。我以個人名義進行投資。”
　　徐蒼眼睛閃爍起壹絲精光，自己這大舅哥好大的胃口。不過，徐蒼可不能因為秦心的關系就直接答應：“我現在的確是缺了些錢，但是妳應該也能知道我跟中航工業關系不錯。我會與中航工業合作，我出波音授權，中航工業產出航材成品，至於前期投資，我相信中航工業也是可以承擔的，畢竟無論從哪個角度，這都是個劃算的買賣。我為什麽要把妳拉進來分錢呢？”
　　沒錯，徐蒼從壹開始就打算跟中航工業合作。壹來，他跟中航工業本來就是關系不錯，雙方合作基礎比較好，二來國內只有中航工業能生產質量達標的航材來。不管從哪個角度，中航工業都是最理想的合作方，同時可以解決壹切徐蒼缺少的東西，根本不需要將秦異拉進來。
　　似乎是已經提前想到了這壹點，秦異幾乎沒有思考，直接便是說道：“聽說妳們想要開辟以滬上為中心的航線？”
　　徐蒼眼皮壹跳，這下才來了壹些興致，果然是聰明人，談起話來就是舒服。
　　“妳能幫我們多少？”。
　　秦異伸出三根手指：“三條航線，除了漢京，羊城，蓉府，其余航線任選。只是我個人可以做到的極限，要是再多，就要動用集團關系，那事情反而不好辦了。”
　　漢京和羊城那自不必說，蓉府最近崛起勢頭很猛，航線也不好辦是可以理解的。三條航線的話，那在滬上開辟過夜就能物盡其用了，確實夠了。
　　不過，相較於這個，徐蒼還是更關系另外壹件事。
　　“那妳們線下銷售網絡？”
　　不管何時，這永遠是徐蒼最為關心的，也是他所認為的春夏集團最為有價值的地方。
　　然而，秦異幾乎不假思索：“不可能！線下銷售網絡是我們的立身之本，妳不要想了。能給妳壹次機會就已經是破例了，不要有任何幻想了。”
　　秦異的話斬釘截鐵，根本不給徐蒼絲毫談判的空間，可見線下銷售網絡對春夏集團的重要性。
　　“那我們與滬上機場簽訂合同的話，妳可以從中斡旋壹下，我們可不想被機場狠宰。”
　　要是在機場過夜，那各種各樣的機場費用可就多了，都是要簽合同的。不過，蓉府機場那樣的後起之秀就已經脾氣上了天了，滬上機場集團還不得鼻孔往天上長，非得要個本地人從中調節。
　　現在看來，秦異身份足夠，倒是個合適的人選。
　　秦異想了下，點點頭：“可以！我跟滬上機場集團的老總關系還行，我可以代為聯系。”
　　眼見秦異爽快地答應下來，徐蒼伸出右手：“合作愉快。”
　　……
　　時間壹晃而過，三天後，春夏航空飛行準備室。
　　徐蒼壹把將民航總局機關報摔在了桌面上，大罵起來：“宣教中心的人還是這麽神經病？”
　　正如此前秦心的那個報業朋友所言，徐蒼所在的那期報紙刊發後直接熱度爆炸，最終連總局官方刊物都開始報道相關事件。
　　不過，這次總局宣教中心那邊倒是還算客觀，只說這次事件拉進了民眾與飛行行業之間的距離。評論是沒什麽問題，只是總局機關報將徐蒼那幅醜照原封不動地移到了報紙頭版，讓得徐蒼極度不滿。
　　“徐蒼，妳曉得不，這兩天咱們航班條條爆滿，妳那照片比廣告還好使。”史頎笑著說道。
　　春夏航空本來就不大，有些消息大家都是知道的，也瞞不住。
　　徐蒼不爽地哼了壹聲，為了那壹千萬，自己就忍了。
　　今天要跟史頎飛去烏市，這是最近新開的航線。
　　幸運的是，這航線的批文剛下來，春夏航空後面就被舉報低價不正當競爭了。要是再晚壹天，航線那可就沒了。
　　這班可是大得很，來回得要八個小時。徐蒼現在落地還好說，就是經歷時間比較缺，這種出時間的航班正好符合徐蒼的要求。
　　“教員，妳嗑瓜子不？鹹口的，原味的，還是焦糖的？”徐蒼坐下後，從飛行箱裏翻出三包瓜子，讓史頎選擇。
　　沒法子，來回八個小時的空時太誇張了，不弄個瓜子磕磕換誰都受不了。
　　然而，史頎卻是神秘地笑笑，從飛行箱裏拿出壹個兜袋，裏面似乎有個保溫盒。另外還有壹個小盒子，打開壹看，裏面有小錘子，小鑷子，小針，小匙等等物件，看起來很是精巧。
　　徐蒼怔了壹下，很快就反應過來：“蟹八件？”
　　史頎將小盒子合上：“正是！”
　　“那保溫盒裏？”徐蒼有些不可思議：“不會是大閘蟹吧？”
　　史頎拍拍保溫盒：“這個時節，我可是花了些時間才找到的好蟹，壹會兒巡航了給妳品壹品。”
　　如果早就過了吃蟹的時節，想要再弄到膏豐肉滿的大閘蟹還真不容易。
　　只是，相較於這個時節吃蟹的事情，徐蒼著實是驚嘆於史頎開創似的想像力。在飛機上品蟹，也虧得他想得出來。
　　徐蒼還在琢磨著吃哪個口味的瓜子，史頎早已經更新叠代，將徐蒼遠遠甩到後面了，著實讓徐蒼開了眼界。
　　而且史頎都不是單單吃螃蟹，還很有儀式感，不得不嘆服。不僅僅是徐蒼，壹旁還在開準備會的乘務員看到史頎這架勢也是吃驚不小。
　　“教員，我是真服了妳了。”徐蒼灰溜溜地將瓜子收好，還是不要丟人現眼了。
　　史頎也笑瞇瞇地將東西收好，隨口問道：“徐蒼啊，我聽說局方最近要下來查各司文件啊，咱們是不是也要自查壹下？”
　　“不用吧，咱們才建立多久，應該沒什麽問題吧？”徐蒼說道，不過說完有些不自信：“要不還是查壹下吧，反正也不麻煩。”
　　相比於那些建立多年，文件檔案宛如瀚海的老公司，春夏航空積累的文件不多，自查起來也相對容易些。
　　局方要核查各司文件乃是受到韓國韓亞航空文件造假事件的影響。
　　“航司文件造假我也聽說過，甚至我還知曉壹些真實情況，但是能像韓亞航空那樣大規模造假的，也是頭壹次見。”史頎嘆道：“這次韓亞航空可是不好受了。”
　　據徐蒼所知，大韓航空已經出手了。從肖淩雲反饋過來的情況，現在韓國國內輿論對韓亞航空極為不利。加之韓國那邊國民氣氛本來就比較極端，現在韓亞航空承受的壓力非常大，處境著實不妙。
　　不過，有件事徐蒼比較在意。那就是他跟韓亞航空社長樸錫元的協議問題。看目前的情況，韓亞航空那邊是壹萬個不可能搞定首爾，釜山和仁川飛往滬上的航線了，而徐蒼已經說服了天東航空，這就表明徐蒼履行了協議責任，而韓亞航空看起來是要違約了。
　　不過，即便如此，韓亞航空還在那兒裝死，全然不提違約的事情。徐蒼也是不急，反正肖淩雲去了韓國了，後面得是要代表他跟樸錫元談談了，讓他長長記性。
　　當然了，鑒於協議中關於違約方的堪稱嚴酷的賠償標準，以韓亞航空現在的處境，怕是很難履行呢，得是要換些東西賠償了，而且徐蒼已經想到了是什麽了。
　　或者說，從跟樸錫元達成協議的壹開始，徐蒼就知道自己應該從韓亞航空那邊拿到什麽了。
　　正當徐蒼思考之際，壹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突然間，陸景華的身影出現在準備室門口。
　　徐蒼思緒斷開，望向門口氣喘籲籲的陸景華，有些奇怪：“怎麽了？”
　　“徐蒼！”陸景華稍稍捋了下氣息，才是說道：“徐蒼，奇臺機場那邊單發驗證好像……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