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九章 殺戮之王的酒局

　　陳侖與芙洛伊並未久留。
　　在馬太四女王的盛情邀請下，簡單用了餐，隨後便於全城住民們的歌頌中離開了光之城。
　　芙洛伊數天未曾露面，祂需要去壹趟曙光大教堂，處理些許瑣事。
　　與愛人依依不舍地吻別後，便前往了貓之城。
　　黑光降落，徑直照射在曙光大教堂外院。
　　身披主教長袍，高大魁梧的安東尼奧，正蹲在大教堂外的墻角，與壹貓壹狗壹刺猬說著悄悄話。
　　“巴蔔，妳的花紋和安東的壹樣，妳要不是條狗就好了，我認妳做幹兒子……”
　　邊牧巴蔔蹲坐在地上，吐著舌頭，眼神頗為無奈。
　　這時，安東忽然察覺到動靜，回過頭去，連忙起身打招呼：
　　“芙洛伊大人。”
　　“安東，召集教會高層，準備徹底鏟除歷史與儀式協會，以及海陵團……”
　　安東尼奧憨厚的表情旋即壹整，咧出壹個笑。
　　“是，教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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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界夾縫，蛛網地獄深處。
　　沈醉酒莊。
　　當陳侖再壹次來到這裏，能夠感受到四周的環境發生了明顯的變化。
　　那籠罩整個酒莊的朦朧夢幻色澤，此刻成了猩紅之色，原本的花叢愈發旺盛，爬滿復古宅邸的葡萄藤也結出了更加圓潤飽滿的碩果。
　　只不過這壹切卻顯得更為老舊。
　　仿佛經歷了上萬年時光的沖刷。
　　依舊不變的，是二樓的窗口。
　　那復古雕花玻璃內始終亮著燈光。
　　他都沒敲門，酒莊的大門咯吱壹聲，自行打開。
　　陳侖扶了壹下帽子，杵著手杖走了進去。
　　穿過花叢徑直來到宅邸門口，掛在上面的風鈴款式變了，成了壹串海螺，碰撞間能隱隱聽見海浪之聲。
　　‘海陵團的首席嘉迪絲，還有數名深海聖者……’
　　陳侖仰頭瞥了壹眼，頓時看出了什麽。
　　這又是殺戮之王的新收藏品。
　　‘是我沈睡的五年間，慷慨議會出手了？’
　　他壹邊猜測，壹邊走進了宅邸。
　　壹樓的大廳裏，新增了十幾件新藏品，陳侖瞥了眼後，篤定了心中的猜想。
　　順著階梯而上，來到了二樓。
　　踩在柔軟的地毯上，他不由壹怔。
　　寬敞的大廳裏赫然坐著三道人影。
　　兩男壹女。
　　除了紮著短馬尾，壹襲燕尾服的康拉德外，還有壹位身穿深藍天鵝絨長袍的短發男子，以及壹位淺綠色長裙，頭戴小禮帽的女士。
　　“歡迎，朋友。”
　　康拉德輕笑壹聲，舉起酒杯。
　　“來得正好，傑克，安傑拉與米婭都在，過來喝壹杯吧。”
　　安傑拉？
　　米婭？！
　　陳侖不由心頭壹跳。
　　晶曜先生與聖樹小姐？！
　　隨著康拉德邀請之語，壹男壹女轉過頭來，臉上帶著微笑，用壹種欣賞的目光打量著他。
　　陳侖連忙摘下帽子，遠遠地，朝著三人壹禮。
　　旋即，這才走上前去，在壹個獨立的高背沙發上落座。
　　座位呈四方形分布，康拉德坐在主位，左右分別為晶曜先生與聖樹小姐，而陳侖則與殺戮之王相對。
　　中間的茶幾上放著酒杯與精致的酒瓶，以及壹些從未見過的，散發著黑玉光澤的葡萄。
　　“傑克，祝賀妳晉升永恒。”
　　晶曜先生手裏端著柱狀酒杯，盛著半杯琥珀色的酒水，以親和的聲線說道。
　　“不得不說，妳的表現讓我們感到了驚訝。”
　　另壹端，聖樹小姐笑道。
　　小禮帽垂落著面紗，只露出下巴部分，陳侖能從那白皙的臉龐與嘴部判斷，自然母神絕對有著完美的容貌。
　　且於耳部，還懸掛著壹串半透明的黃金墜飾，閃爍著令人炫目的奇異光輝，更襯托出祂那高貴典雅的氣質。
　　“過譽了，兩位冕下。”
　　陳侖微微低頭，謙虛道。
　　晶曜先生搖搖頭。
　　“妳作為克拉夫的後繼者，吾等壹直對妳有所關註……當年吾等有過共識，必須除去舊日侵蝕下的初代七神，方能延續這個世界的存在。”
　　祂說著，擡起了浩渺如宇宙，充滿智慧的眼眸。
　　“但這個方法不過是飲鴆止渴，想要真正得到救贖，唯有出現壹位超脫序列之上的存在，亦如曾經守護這個世界的舊日，不歸鄉的原主人‘喜劇之王’……克拉夫是先驅者，亦是殉道者，數個紀元的籌謀與布局，只為引導壹位命運新神……我想，妳應該已經根據祂留下的線索，找到了壹條正確的道路。”
　　陳侖深吸口氣，不由心生敬佩。
　　他點頭承認。
　　“吾等誕生於不歸鄉，屬於這個世界最初的神明，可也正因如此，難以擺脫它的影響，無法完成超脫……當初，吾等都願為此犧牲，集合悲歡三途徑的力量令克拉夫完成舊日儀式，可這件事從壹開始就無法進行……不歸鄉在抗拒。”
　　晶曜先生嘆息壹聲。
　　“這個世界不能缺少吾等的運轉，吾等從誕生開始，便是為它而生……”
　　“所以唯有妳，才能完成克拉夫的遺願，亦是完成吾等共同的夙願。”
　　聖樹小姐輕聲道。
　　陳侖怔怔出神。
　　‘難怪……環公正因為無法成為舊日，才會另辟蹊徑尋找出路，不論是借鑒聖火途徑特性開發出“動物模仿”，還是偷渡虛構化身前往湛藍聯邦，都是無奈之舉。’
　　“眼下，初代七神只剩下烈父、璀璨女皇、薔薇夫人、泥翁與永眠者五位……吾等會盡量幫助妳，爭取更多的時間，讓妳登臨命運新神的神位，最終尋找超脫的契機。”
　　聖樹小姐溫和的聲音如流水般響起。
　　“謝謝，米婭冕下。”
　　陳侖沈聲道。
　　“傑克，如果需要幫助，我隨時可以出手。”
　　這時，康拉德輕笑壹聲，拎著酒瓶為在場三人倒酒。
　　“另外，以烈父目前的狀態，恐怕撐不過二十年了，壹旦祂失控，不但會造成整個世界的崩壞，還將破壞環公曾布置的環島儀式……屆時，缺少了屏障的阻擋以及這位最強真神的威懾，舊日與外神將暢通無阻地投下侵蝕……恐怕只需要數月，這個世界便徹底消失。”
　　“所以我必須在二十年內成神？！”
　　陳侖面露震驚。
　　“可以這麽說……唯有妳成為命運新神，才能維系環島儀式，並作為新的‘威懾’。”
　　晶曜先生鄭重道。
　　“否則，除了永恒存在，所有人都將死去。”
　　陳侖垂下眼簾。
　　他知道晶曜先生的說法其實委婉了，因為失去了太陽大陸，即便是永恒存在也不過是茍延殘喘。
　　缺少了理智與錨點，早晚陷入沈睡，永不蘇醒。
　　知道了這些信息，陳侖原本晉升天使後的些許自得蕩然無存，心中湧現出強烈緊迫感。
　　“三位冕下，請問關於外大陸，妳們知道多少？”
　　陳侖沈默半晌後，問道。
　　聖火途徑是他偉大構想中的關鍵，他想要了解更多的情報。
　　康拉德卻聳聳肩，投來怪異的目光。
　　那意思仿佛是在說，我才剛成神，哪知道那麽多。
　　“安傑拉比我更了解，祂以前經常會去那裏。”
　　聖樹小姐道。
　　“準確來說，妳應該是想了解外神途徑，對嗎？”
　　晶曜先生喝了口酒，瞥了眼陳侖。
　　看到他略微驚訝的表情，晶曜先生繼而笑道：
　　“克拉夫對此很有研究，我也不例外……疫病途徑的特性是‘病化’，聖火則是‘融合’，喧囂為‘喚醒’，冬鐘為‘寄生’。”
　　祂浩瀚的雙眸閃過凝重。
　　“這四條途徑的真神，我都與之有過交手，‘蛾主’、‘燭臺女神’、‘奏哀女’和‘霧中人’……祂們的實力都很強大。”
　　陳侖微微皺眉。
　　從晶曜先生的語氣來看，這四位外大陸真神的實力不容小覷。
　　“安傑拉冕下，外大陸的‘漣漪帝國’又是怎麽回事？阿巴斯耶教團為其國教，信奉深海之神‘阿巴斯耶’，所走的卻是深海途徑。”
　　陳侖又問。
　　晶曜先生放下酒杯。
　　“實際上，那就是永眠者……祂是初代七神中最不簡單的壹位，舊日‘永恒夢魘’早已侵蝕了祂，甚至在祂體內降臨了壹縷殘念，試圖通過祂，徹底進入太陽大陸。”
　　“舊日已經滲透進來了……”
　　陳侖不由壹驚。
　　也難怪環公最為重視永眠者。
　　祂的危害程度，不亞於烈父。
　　“夢界，由源罪‘夢之冢’的投影而創造，這個源罪的投影正是那壹縷舊日殘念帶來的……所以實際上，夢界就是永眠者的夢。”
　　晶曜先生淡淡道。
　　“泥翁的正身便藏在夢界深處，連我也不好出手……永眠者在被封印前遭受到克拉夫的力量影響，以至於夢境裏誕生出自然、魔法與命運的悲歡區域，用以中和汙穢與星空區域，達成某種微妙平衡。”
　　祂語氣流露出欽佩。
　　“傑克，妳難道沒發現，夢界裏唯獨沒有螺湮兩途徑的區域嗎……這正是永眠者最後的理智，若是祂的夢中出現了這兩個區域，壹旦被毀，祂再無蘇醒之日……而克拉夫之所以要讓夢界維持平衡，便是為妳所準備，唯有穩定的夢界，才方便妳未來暢通無阻地前往深處，壹舉殺死泥翁蒙哥馬利！順帶毀去這個夢，重創永眠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