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 聖埃之鄉

　　陳侖帶著七位小隊成員直接踏入了亂流之中。
　　模糊扭曲的黑藍色視界頓時向後飛射，眾人只感覺自己的身體仿佛受到成百上千只手的拖拽，莫名的拉扯力從四面八方襲來。
　　時間在這壹瞬產生了難以判斷的錯覺，似乎過去了數分鐘，又像是只有幾秒。
　　當眾人回過神來，卻發現自身站在了壹片寬敞的麥田裏。
　　微風拂面，十分舒適。
　　四周是剛種下沒多久的麥苗，滿眼青翠綠意。
　　更遠方，是佇立在麥田中的稻草人，長長的圍欄，壹排農舍木屋以及盡頭的建築群輪廓。
　　“這裏是什麽地方？”
　　威爾斯看著四周的景象，沈聲問道。
　　“暫時不清楚，但從環境上來看，應該是帝國的北部。”
　　西貝觀察著環境，輕聲說道。
　　“拉恩，妳和西貝兩人去附近打探壹下情況，弄清楚我們所在的位置。”
　　陳侖朝兩位年輕隊員吩咐道。
　　“沒問題，隊長。”
　　拉恩和西貝點點頭，撫胸行禮後應答壹聲，旋即嗖地壹下從麥田中竄出，劃過殘影朝著農舍而去。
　　“威爾斯妳們五個人則搜尋附近，看看有沒有汙染生物的痕跡……二十分鐘後，所有人在麥田北側的道路邊匯合。”
　　陳侖繼續向隊員們下達命令。
　　“是，隊長。”
　　剩下的隊員聽從他的號令，簡單商量壹下，默契地朝著不同地方向而去。陳侖則默默地觀察著四周的景象，緩緩邁開步子。
　　‘這處靈界亂流連接著靈界第三層和現世，但拋飛出來的汙染生物不會聚集在同壹片區域，它們或許分散在方圓數公裏各處。’
　　他心想著，沿途走到了麥田北側的主幹道上。
　　陳侖敏銳的視線在周遭掃過，試圖搜尋汙染生物的痕跡，但結果卻壹無所獲。這裏就是壹片很普通祥和的郊區農場，並沒有想象中的混亂和荒蕪。
　　‘沒有任何的汙染……這有些奇怪。’
　　他的眉頭微皺。
　　想了想，陳侖掏出了撲克牌在手中把玩，順便做了壹番占蔔。
　　“有汙染生物從靈界降臨到了這裏。”
　　唰唰唰！
　　撲克牌自行彈出，予以了三張肯定的預示。
　　陳侖眼睛微瞇。
　　“汙染生物對這裏造成了破壞。”
　　他繼續第二次占蔔。
　　這次，三張撲克牌卻給予了相反的答案。
　　否定！
　　‘既然汙染生物被拋飛到這裏，卻沒對這裏進行過破壞……難道是當地收容所發現及時，將它們都清理了？’
　　陳侖思考著。
　　沒過多久，調查壹組的小隊成員們紛紛返回。
　　首先是拉恩和西貝，他們通過問詢農舍的農場主，得知了這片地界是屬於林邦女貞城的聖埃之鄉，壹個很普通的小城鎮。
　　而威爾斯和費德麗卡等五人的探查結果相當壹致，那便是沒有發現任何汙染生物的痕跡。
　　眾人都有些疑惑，明明靈界亂流就是通往這座城鎮，他們還親眼看到不少被汙染的鱷傑士被亂流卷入，消失不見，那麽這裏為什麽沒有絲毫痕跡？
　　陳侖聽到拉恩的匯報，微微壹怔。
　　‘聖埃之鄉……這不就是我在孔雀市賽門家族的博物館裏，拿到的那份手稿記載的壹個地點嗎？那位米契爾家族的希德先生，在旅行隨筆裏提到過這個小鎮，還表示很希望在這裏安享晚年。’
　　他搖搖頭。
　　註意到小隊成員的目光都投註過來，陳侖便出聲道：
　　“雖然情況有些出人意料，但我們還是需要再三確認。”
　　他轉頭看向遠方的建築群。
　　“我們先到聖埃之鄉的城鎮上去看看，最好找當地收容所核實壹番，或許可以從他們那裏得到些許情報。”
　　“是，隊長。”
　　隊員們並沒有什麽意見，就連馬蒂森三個刺頭也老老實實低頭應答。
　　調查壹組都是序列五超凡者，屬於中序列裏的精銳，肉體力量不說多麽出眾，但也遠超壹般水平，不稍片刻便進入了城鎮上。
　　陳侖看著街頭的景象，不由感慨那位希德先生確實好眼光。
　　寬敞的道路上馬車不多，也不匆忙，悠然駛過間並不會像大城市裏瘋狂搖著鈴鐺，環境恬靜。街道兩側栽種著壹排排高大的景觀樹，枝繁葉茂。
　　路邊的木制長椅上，可以看到許多老年人在休憩閑聊。
　　這裏的商鋪很少，似乎光臨的都是當地人，相互之間十分熟絡，買東西的時候還會熱情地攀談兩句。
　　“隊長，聖埃之鄉的收容所駐地就在前方。”
　　這時，拉恩指著不遠處的壹棟三層大樓說道。
　　這棟樓房就位於街道交界處的對面，四周並無其他相鄰建築。
　　“嗯。”
　　陳侖點點頭表示知道。
　　旋即，他帶著眾人來到了大樓外側的圍欄前，在大門旁的門鈴上按下。
　　嘟……嘟……
　　半晌。
　　固定對講機裏傳出壹個男音：
　　“什麽人？有什麽事？”
　　陳侖平靜地說道：
　　“帝國審判團壹組，我是隊長傑克斯佩特，編號01061……我們正在執行任務，順道前來聖埃之鄉調查，有相關事宜需要調用該地收容所分部的情報庫。”
　　對講機那頭的聲音壹滯。
　　似乎隱隱還能聽到吸氣聲。
　　很快，那個男音再次響起，但明顯緊張不少。
　　“請……請稍等片刻，傑克長官，我立即通知負責人。”
　　“盡快。”
　　陳侖淡淡說了句。
　　調查壹組小隊共八人，便靜靜佇立在大樓門口。
　　他們的站位很講究，裏三人，外四人，拱衛著隊長傑克，同時目光不著痕跡地掃視著四周，留心每壹個角落。
　　這是帝國審判團成員的基本素養，不論何時，他們都不會放松警惕。
　　很快，收容所大樓的鐵門哢地壹聲打開，裏面也快步走來十幾個人，都穿著黑色的制服。為首者是壹個中年男子，其左臉頰上有壹道傷疤。
　　“傑克長官，鄙人聖埃之鄉收容所組長，馬塔。”
　　中年男人走到陳侖等人面前，很是謙卑地撫胸行禮。
　　帝國審判團可以說是收容所的上級單位，境內各地區收容所，除了主城級別的負責人以外，其余人等即便是見到審判團普通成員，也應該稱呼為長官。
　　“諸位裏面請，有什麽需要效勞的，可以在會議室詳談。”
　　馬塔恭敬地問道。
　　陳侖點點頭，擡手示意眾小隊成員跟隨他進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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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後。
　　調查壹組眾人離開了收容所大樓。
　　但是每個人的表情都充滿了疑慮，拉恩看了眼走在最前方的隊長，不由出聲問道：
　　“隊長，這件事太蹊蹺了，連當地收容所也沒發現過汙染生物的痕跡……難道那片靈界亂流將汙染生物拋飛到了其他地方？”
　　“不可能，亂流雖然會將靈界中的事物無序帶到現世，但也要遵循神秘領域的規則……既然我們被傳送到了這裏，那汙染生物絕對不會相隔太遠。”
　　威爾斯沈聲道。
　　“可是當地收容所坐鎮這片地域，不會壹點線索都沒有。”
　　西貝蹙眉，她想了想又說道：
　　“除非……這裏的收容所隱瞞了什麽，欺騙了我們。”
　　陳侖默默聽著小隊成員的討論，搖頭道：
　　“馬塔組長沒有說謊。”
　　眾人微微壹楞。
　　他們心中暗自想到，既然隊長這麽說，那應該就不是收容所的問題。隊長方才絕對已經利用某種手段，測試過那位組長。
　　陳侖眼神深邃。
　　‘可以確定的是，汙染生物的確被靈界亂流拋飛到了聖埃之鄉，卻在降臨後不久就被消除……不但收容所不知情，連壹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陳侖想著之前占蔔的結果，總覺得這件事的背後還隱藏著什麽秘密。
　　‘要麽是這座名不經傳的小鎮有什麽隱藏力量，要麽就是有人在暗中保護著這裏。’
　　他帶著眾人行走在大街上，緩緩開口：
　　“既然這裏沒有遭到汙染生物的侵害，那我們也不必要再耗費過多精力繼續追查……當務之急是調查靈界深處的汙染根源。”
　　“是，隊長。”
　　眾人回答道。
　　陳侖微微頷首，打算找個隱蔽地點重新回到靈界。
　　他最後看了壹眼這座看似平凡祥和的小鎮，目光忽地被壹個老人所吸引。對方依靠在街邊的長椅上，面帶微笑地凝視著前方的空處，自言自語道：
　　“妳說的是真的嗎？”
　　老人微微偏頭，做出壹副傾聽狀。
　　他旋即點點頭，表情略帶釋然。
　　“原來我的時間到了啊……看來小姆肯今後需要靠自己咯，我已經將遺囑寫好了，那間老房子就留給他吧，雖然不值幾個錢，但也是祖輩在聖埃之鄉上百年的東西。”
　　隊員們發現了隊長的異樣，旋即順著他的目光看向那位老者，各自神情都有些奇怪。
　　在他們眼裏，那位老人或許精神狀態有些問題，看上去像是有些失常。隨後，老人便陷入長時間的靜默，雙眼出神，不知在想些什麽。
　　“我們走吧。”
　　陳侖不想再浪費時間，招呼壹聲隊友後，便離開了大街。
　　在調查壹組離開後不久。
　　坐在街邊長椅上的老人忽然轉頭，看向之前陳侖等人所在的位置，表情疑惑，自言自語道：
　　“天使先生，您在看什麽？”
　　老人像是在對誰發問。
　　半晌。
　　“有趣的小家夥？我怎麽沒看見？啊……好吧，都快死了的老東西何必這麽好奇，話說您的神國應該很大吧，我能不能見到壹些老朋友？啊哈，這真是太好了！皮諾那個酒鬼，我還真有些想念他啊……”
　　老人緩緩靠在長椅上，微笑著閉上了雙眼。
　　最後，他還細微地念叨著：
　　“聖埃之鄉壹直流傳著您的傳說，可從未有人相信過……我能在臨終前親眼看見您，是我的榮幸。”
　　旋即，老人的氣息漸微，直至消散。
　　在木椅後方的樹下，壹條指頭大小的小白蛇蜿蜒地朝遠處離開，卻不料被壹只手掌輕輕抓了起來。
　　小白蛇應激般地蜷縮在壹團，擡起頭，用翠綠的蛇瞳看向陌生人，但在這壹瞬間，時間仿佛停止。
　　唯有壹道溫和的聲音響起：
　　“有趣的小家夥，我們還挺有緣分……這條蛇我就帶去墓園了，正好無聊的時光漫漫，便讓它與我為伴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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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靈界第三層。
　　昏暗的環境中。
　　陳侖忽然瞳孔微縮。
　　他感知到自己留在聖埃之鄉的那條白蛇突兀地斷開了聯系，同時還有白蛇最後記錄到的畫面與聲音。
　　‘天使先生……’
　　陳侖深吸壹口氣。
　　之前在收容所駐地與馬塔組長交流時，他就從對方口中了解了聖埃之鄉的壹個傳說。
　　當地的老人都說有壹位天使默默守護在那裏，所以聖埃之鄉才會如此祥和，但唯有臨死之人方能看見祂，受到祂的邀請前往神國……可這終究只是傳說，即便是帝國官方也找不到絲毫的佐證。
　　以至於收容所只是將其當做謠言，不管不顧。
　　可陳侖通過白蛇觀察到那位老人最後的言行舉止，以及白蛇突兀被斬斷聯系，意識到這傳說可能並不是假的……
　　‘如果聖埃之鄉真的存在壹位天使，那汙染離奇消失的事，也就說得通了……可是，壹座普通的小鎮怎麽會有這樣的大人物？’
　　陳侖心想著，腦海中忽然閃過壹道電光。
　　‘希德米契爾……那份手稿的記錄者，會是他嗎？’
　　他想了想，又深吸壹口氣，選擇將這些思緒放下。
　　‘算了，還是先將手頭的事情辦好吧。’
　　陳侖帶著調查壹組小隊成員開始在靈界第三層探索起來。
　　接連數天時間，他們都在昏暗的環境中度過，又發現了兩次汙染源，如此高的概率也從側面反映了靈界中的汙染，確實非常嚴重。
　　直到壹周後。
　　陳侖在昏暗的空地上點燃篝火，看著圍坐壹圈的隊員，沈聲說道：
　　“這段時間我們發現了多處汙染源，並將它們清除……可這對於整個靈界動蕩事件而言，杯水車薪，這樣下去太過浪費時間和精力。”
　　他指著篝火不遠處的地界，那邊的光線已經暗到了極致，幽邃無比。
　　“現在我們走到了靈界第三層的最深處，我想，是時候進入黑暗世界了。”
　　“隊長，全憑您做主。”
　　拉恩將烤好的肉類遞給隊友，朝陳侖笑道。
　　“嗯，吃點東西休息壹下，我們正式前往黑暗世界。”
　　陳侖點點頭。
　　片刻後。
　　隊員們休整完畢，各自取出了壹瓶“真視藥水”喝下，洞察在極短時間內暴漲壹截。他們擡眼看去，只見前方的漆黑處露出了壹條條筆直的白色細線——
　　那便是靈界最深處的黑暗世界入口！
　　這時壹個身影先他們壹步，緩緩向前走去。
　　“隊長……”
　　拉恩等人連忙跟上。
　　同時拉恩忽然意識到什麽，連忙看向隊友，低聲道：
　　“和上次壹樣！傑克隊長他……好像還是沒喝‘真視藥水’！”
　　“？！”
　　威爾斯和馬蒂森六人面露驚色。
　　進入靈界第三層時，傑克隊長就不用喝“真視藥水”，現在連黑暗世界，他都能夠僅憑自身的洞察力勘破？！
　　“不愧是能戰勝聖者化身的強者，隊長他，早已不是和我們壹個級別的超凡者。”
　　費德麗卡的黑紗下，傳出了深深的敬意。
　　馬蒂森三人相視壹眼，默契地沒有說話，唯有眼神中流露的自嘲才讓他們明白，先前對傑克的敵意，不過是小孩子般的鬧劇。
　　對方甚至不屑理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