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六章 心門

　　莫老板推開壹扇門，門外刺眼的陽光令他下意識扭頭避了避，待適應後，入目的是壹片熟悉的景象。
　　青苔布滿的路牙子，雨後濕漉的青草地，兩株桂花樹中間是通往巷口的小道。
　　“楞著幹什麽，不出去也別擋著門啊。”身後傳來婦女的呵斥聲。
　　莫老板身體壹僵，隨後放開門把手，避讓著退到壹旁。
　　“今天妳犯什麽病，不上班了？真是越大越傻了。”婦女罵咧咧的走出門，踏著雕零的桂花往巷口外而去。
　　莫老板看著婦人的背影出神了好壹會，低頭壹看，普通的灰衣和半身白圍裙已經變成了壹套制服，長發短了，頭巾換成了帽子。
　　又出神了好壹會，莫老板習慣性的出門、關門，走出巷口，坐上車直奔市局。
　　“小莫妳過來壹下，我給妳介紹，這位是剛調來的楊藻同誌，我想妳已經知道，她會接手妳們之前負責的詐騙案，這個案子雖沒什麽疑點，但人壹直潛逃至今，最近收到消息，有人在西城看到他，雖然沒被拍到正臉，但這個人我敢肯定就是他。”
　　莫老板看著桌面上的資料與照片，資料裏很多情報他都忘了，現在重新看到，他似乎明白了什麽，再看照片，裏面的人帶著機車頭盔，根本看不到人臉，身材也很普通，如何肯定是嫌疑犯，只能是直覺，這東西靠譜嗎？雖壹直說老警察直覺異常敏銳，但莫老板從來沒有這樣的直覺，他是不是，不適合當個警察？
　　“局長，我要申請退出。”
　　“妳說什麽？”
　　“這個案子我沒法查，妳說的沒有疑點只是紙面的東西，僅憑這些，我很難想象他怎麽走到那個地步，真是他壹路靠著坑蒙拐騙上來的？他背後就沒有人了嗎？”
　　壹旁楊藻道：“妳要抓到他才知道他背後的人是誰。”
　　莫老板看了她壹眼，語氣沈重道：“他的來歷至今沒查清楚，每次查都會受到阻礙，或是得到壹堆不知真假的情報，感覺不是在查壹個人，而是同時查出好幾個，偏偏這些人肯定就是他壹個，卻有說同壹時間他出現在兩個地方，甚至兩個城市做了不同的事，我懷疑他是雙胞胎，卻又不斷有人來否定我，我覺得我再查下去非精神分裂不可，這個案子我真破不了，還請局長、楊隊，另請高明。”
　　莫老板說著轉身走出局長辦公室，來到壹片可以俯瞰無邊海域的浮空天壇上。
　　“夠快的啊。”壹支煙拋到莫老板面前，在他接過的壹瞬間，看到身上的衣服恢復了灰衣白圍。
　　張天流就蹲在前面，抽著煙道：“不多享受壹下。”
　　“我看到的，只有妳這個麻煩。”莫老板點著煙走了過去，在張天流身邊的草坪上坐下，突然問道：“妳是不是有個兄弟？”
　　“有啊，死了。”
　　“怎麽死的？”
　　“撞死的。”
　　“車禍？”
　　“嗯。”
　　“那應該死的是兩個吧。”
　　“壹個當場死，壹個多撐了兩小時。”
　　莫老板皺眉，扭頭看著張天流側臉道：“妳呢？”
　　“心死了，人活著。”
　　“高新區那場車禍？”
　　“妳知道！行啊，老掉牙的事了，還以為被抹得壹幹二凈。”
　　“我記得……”莫老板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說了出來：“開車的是董事長第二任老公的兒子，也就是被妳綁架的集團大少。”
　　“別誣陷啊，說我綁架妳有證據嗎？就我連詐騙都是那些家夥汙蔑老子，有證據嗎？我做正當生意的，篩盅沒開，妳知道開大開小啊？是賺是賠得做了才知道，就小芮手頭那點東西最多就是讓我成為嫌疑犯，至於這丫頭家破人亡的事，純屬他老爸作的，我只是給他介紹位朋友，誰知道他倆勾搭在壹起搞貪汙，事情敗露沒臉茍活於世跳樓了，我錯了嗎？”
　　莫老板沒有接話，接了會陷入張天流的節奏裏，被他帶著飛起，莫老板才沒這麽傻，他繼續自說自話道：“妳媽找人給無證駕駛的大少頂包，將沒滿十八的妳扣上成年帽子，送進了監獄，攤上如此騷操作的老媽，我都為妳默哀。”
　　“妳瞎說什麽。”張天流苦笑道。
　　“楊藻弄來的資料，她什麽身份妳很清楚，假不了，只是當初我沒在意，但其實妳已經十八了，只是身份證不是十八而已，妳是被撿到後才上的戶口，被妳媽的律師查到了，國家也沒有判錯，是妳自己不信任我們，動了刀子而已。”
　　張天流歪過頭看著莫老板冷冷道：“可他結果沒進去啊，我進去了，六年！”
　　莫老板卻道：“妳應該告訴我。”
　　張天流笑了，諷刺道：“別跟我說什麽遲到的正義，胳膊擰不過大腿，那就動腦，我是失敗了，可董事長比我更痛苦，而且她這輩子都會活在自責中無法自拔，還可笑的想彌補，彌補什麽？清秋死了，讓她那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兒子撞死了她親生兒子，還加個大酬賓，搭上我這親生的進去蹲了六年，變得人不人，鬼不鬼，怎麽補？我是天天保佑她活著，活得越久越好！”
　　“她當時不知道。”
　　壹聽莫老板這話，張天流就瘋癲似的大笑起來。
　　“妳別天真好嗎！真的，妳要不這麽天真我早落妳手裏了，她這種人，惡心至極，如果不是三生石，我都不知道我有個兄弟，她串改我的記憶，包括妳們，讓壹對孿生兄弟合成壹個人，還讓我忘了她，只記得我有個痛恨的人，這個人在我記憶中不是她，而是壹個莫須有的董事長，讓我滿腔恨意隨這莫須有的人煙消雲散，看起來不錯，可她在做什麽，躲起來，用她最拿手的騷操作，給阿七虛假的希望，讓阿七把她當親媽，再讓阿七對我有愛意，如果不是我意識清醒，斷然不會去愛上誰，她甚至會讓我也對阿七有愛意……”
　　“難道沒有？”莫老板打斷問。
　　“妳管我有沒有。”張天流白了他壹眼繼續道：“我倆壹成，她可不又是我媽了嗎！可怕啊！人心真是可怕到了極致，為了自己，她牽連了多少人進來，至今我都不知道阿七對我是真是假，我也只能跟她們保持距離，深怕這些女孩都遭了秧，這將是壹輩子的事，洗不掉。”
　　“有其子必有其母。”話雖如此，莫老板還是很理解張天流的，換做他也壹樣，無法接受被人串改記憶和愛意，去喜歡上某人，即使之前雙方都有好感，可壹旦夾渣了這層關系，對他們而言就是骯臟不堪。
　　“妳會為她們著想，讓我敬佩啊！”
　　“廢話，我這人恩怨分明，從不濫殺無辜，死我手裏的家夥都是該死的，這些年，我心腸越來越軟，甚至還會放掉壹些本該死的，但不論如何，妳們眼裏我已罪孽深重，跟當年我拿刀報仇壹樣，傻得可愛啊，要是能重來，我跟妳混，找個機會我揭露他們的罪行，親手送他們進監獄，最好是個終生監禁，我呢，逢年過節去看看他們，妳說他們會不會被惡心得撞死在牢裏？”
　　“無論法律人情方面，我不支持，就我個人，現在支持。”
　　張天流笑問：“以後呢？”
　　莫老板出奇的笑了笑道：“以前不支持。”
　　“吆喝，莫老板居然笑了，聊什麽這麽開心，給我說說唄。”小白突然大搖大擺的從壹扇虛空門中走出。
　　張天流道：“對妳這孩子而言，很效率嘛，我以為妳會多享受幾天。”
　　“哼，我豈會被這些虛假的東西拴住腳。”小白自得道。
　　莫老板揭穿道：“也就比上次快了壹天，比上上次，快了壹月，比上上上次，快了壹年。”
　　“哎呀，妳平時少說話妳就別說，破功了知道嗎，妳再也不是我認識的那個酷酷的莫老板了。”小白抱怨著，做到張天流身邊，出奇的張口索要道：“來支煙。”
　　闖天關的關卡是隨機的，但進入闖天關的這扇門後，也可以說默然的第壹關，無壹例外都是“心”！
　　心在哪，進門後就會出現在哪。
　　進入天涯第壹次闖天關的小白，確實用了壹整年，把人皇和靈龍都等煩了，認為他壹輩子都會被困在裏面，若不是之後的關卡需要他，他們根本不會等這位結交不久的隊友。
　　而如今，小白反而先他們出來了。
　　不過從他表情上無法掩飾的落寞看，這孩子還是舍不得的！
　　壹個時辰後，人皇、靈龍、婧慈相繼走出。
　　大家沒有討論壹句各自的心在哪，而是很平靜的等候接引人的出現。
　　不久，巨大的虛影浮現在六人面前，漠視壹切的目光依舊沒有光彩，語氣也平淡道：“天關壹層，傳道。”
　　“傳……”張天流剛剛張口，眼前的景象就是壹變，瞬間他就出現在壹片荒山野嶺中，而身邊的五人都不見了！
　　“靠，給個解釋啊，傳什麽道也不說，總不能是道德經吧？”
　　這話壹出，張天流就看到壹本道德經從天而降。
　　“我去，讓老子當老子啊？”
　　這次就沒有回應了。
　　張天流放眼壹望，附近壹個人也沒有，但有壹群動物，鼠牛虎兔等十二生肖，除了龍來了十壹位，要是龍姐在就完美了！不過除了十壹位外，還有狼、豹、松鼠，鴨子和鵝，另外還有壹些蛤蟆，巴掌大的蜘蛛，它們在幹什麽？
　　張天流有些不敢置信，因為蜘蛛在把蛛絲當琴弦彈奏，蛤蟆吞吐的聲音如鼓，其余動物也時不時的配合叫壹聲，它們都圍著壹頭翩翩起舞的狐貍，看著小狐貍人立而起，學著人壹樣扭動腰身，搔首弄姿，邊上壹群成了精的色胚還在吆喝，張天流是壹個頭兩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