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壹十壹章 超脫，不是那麽容易的！

　　文華殿，虛空古城。
　　虛空古城，是文華殿之中，屬於寂無所獨有的古城，就如天劍宗的風雲煙擁有歸蝶山壹樣。
　　“人生總有許多變化，但其實我本不願這麽活著。”
　　寂無自言自語。
　　這裏，只有寂無壹人。
　　那寂無又是在和誰說話？
　　寂無，卻並非是寂無，此時的寂無，是無寂。
　　也是在那壹刻，無寂的神體之中，又走出壹人，這人，卻不是說話之人，而是聽話的那人。
　　這人，才是寂無。
　　這其實是兩個人，但除了他們自己，沒有人知道，他們是兩個人。
　　“不願意活著的，也不止妳壹個。如我，其實只有死而已。死，本就是種解脫。”
　　寂無嘆息說道。
　　“可是，我絕不會白白的死，我的死，壹定要有代價。”
　　寂無繼續說道。
　　“也許，不同的、獨特的生命形態，使得我們與眾不同，但那又如何？與眾不同，也只有殞落。但現在，我知道，妳比我幸運得多，太多。”
　　無寂輕笑，笑容有苦澀、有些淒楚。
　　“幸運？得多？”
　　寂無的聲音之中同樣帶著笑意，但是那種笑意，卻明顯飽含著譏誚之意，似非常的不屑。
　　“起碼，妳還能主宰妳自己，而我，近乎不能。不是嗎？”
　　無寂沈默了片刻，壹字壹句說道。
　　“主宰自己？好壹個‘主宰自己’！好壹個‘不能’！這暗神域，什麽東西，什麽環境，妳能不比我清楚？我們都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的存在，不過是——哈哈哈，暗神王座的事情，我不反對，妳父親，或者說是我生父、養父的事情，就不說了。
　　妳不知道，父母如今的本我已經成為機械傀儡？嘿，這壹方世界，無非就是相互爭奪那壹縷機會，以他的世界為戰場而已。”
　　寂無大笑了起來。
　　“妳——”
　　無寂臉色凝重。
　　“所有事情，與我無關，我只是不甘心，是壹個卒子的命運而已。有些事情，我也不想操心太多。是的，父親給了我生命的機會，但他到底是不是壹個合格的父親？拋棄妻子，親見妻子和其夫君被煉制成傀儡，而無動於衷。
　　其實，我能說我很反對這些事情嗎？那些大義，加在我身上，有什麽必要？沒有誰的生命卑賤壹些，也沒有誰的生命高貴壹些。”
　　“所以，我能主宰自己，而妳不能。因為主宰自己的人，往往都有著可怕的痛苦的過去。妳過去坎坷，反而適應。我過去順利，如今坎坷，就不適應。
　　但我適應了，所以我歷經的痛苦，妳無法想象。
　　不然，妳不會來到我的神體之中，才可以鎮壓魔心。妳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走魔心之道。”
　　寂無聲音冷冰冰的，完全無情。
　　“或許，妳是對的，但妳若無情，妳能見到母親在眼前灰飛煙滅嗎？能嗎？”
　　無寂冷聲反問。
　　寂無沈默了。
　　許久，他再次開口，道：“我們的爭論毫無意義，不過我不會不知輕重，有些事情，是責任，也是解救父母唯壹之法，我壹定會盡力。我雖不是什麽東西，但卻壹定是個好兒子。好了，我也很累，之後我會配合妳，妳也不要再刻意壓制我的心念。我若想殺人，那便殺之，我念頭不暢，影響是我們兩人共同進步。
　　妳若不想見到，就自己神魂退隱，潛修吧。”
　　“但有件事，我必須說明——如果周衍，對於奪取王座無力，那麽最終，我會出手，殺他，搶奪那壹線生機。那麽，我們就是敵對的關系。
　　或許，當我動心，妳會第壹個死。”
　　寂無聲音淡漠，無情。
　　但若是真的無情，這些話，他就不會說出來。
　　“妳希望，我到時候除掉妳、然後專註而實力更強，能更好的幫他對嗎？我們兄弟，在我面前，妳施展手段欺瞞我，其實沒必要。妳畢竟已經長大，非是過去的妳。”
　　無寂卻忽然聲音有些傷感，嘆息。
　　他竟是壹舉就窺破了寂無的心思。
　　“妳——我怎麽會如此笨！妳太自以為是！”
　　寂無冷聲道。
　　“呵呵，我知道，妳因為讓父母失望，而耿耿於懷，內心愧疚。但因為其實這個神體更適合我，而妳自己壓抑不住狂暴的內心，所以想尋死。
　　所以多次故意針對我。但——妳覺得我會在乎嗎？那些事情，我們盡力就夠了，還能如何？但這份兄弟情，這輩子我卻記得。
　　當初，我被魔心糾纏，在暗神域的妳如何穿過血河救我的，妳以為我當真不知？
　　哥哥，既然，我這個弟弟都記得這些，妳又如何需要隱瞞？
　　父親說了，兄弟同心，便可證道。我們應該真正壹心，不分彼此，才可以真正的打破壹切的危險，迎來解脫。”
　　“父親，其實讓我們以這種狀態出現，未嘗不是有這樣的念想。父親，其實也很難。”
　　無寂嘆息壹聲，語重心長。
　　寂無怔然，許久，都沒有說話。
　　該說什麽話呢？
　　又能說什麽話？
　　說自己，其實壹直在拖後腿？說自己搶了弟弟的天賦卻依然各方面不如？說自己的心性不定、意誌薄弱拉低了弟弟的戰力所以自己還不如死了的好？
　　這些，說了，也已經沒有意義。
　　因為，壹個弟弟，可以絲毫沒有任何在意的包容這些，可自己這當哥哥的，卻是如此——
　　“弟弟——”
　　許久，寂無輕呼了壹聲，聲音沙啞。
　　“哥哥，妳——真的成長起來了。那麽，我再告訴妳壹個——讓妳耿耿於懷的真相吧——父親，從來沒有拋棄我們，因為那空寂聖者，其實是父親的壹道斬魂分身、雖然沒有記憶，但誓死相隨、不離不棄，只是母親並不知道而已。當然，母親，終究是會知道的。”
　　無寂嘆息壹聲，說出了另壹段真相。
　　“啊——”
　　寂無完全呆了。
　　“在葬劍祖星，那是聖者的世界。以形意變化之術，完全化形虛構的人物，投影到葬劍祖星，就會有對應的性格。這世間，又有誰能放心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跟隨其余的修士？又有誰能那麽真摯的對待不屬於自己的孩子？但妳難道不覺得，‘空寂’聖者，未免太好男人了嗎？只因為，他的存在的心中，只有壹份愛，壹份對妻子、對孩子的愛。
　　其余的，他什麽都不知道，也什麽都不會去在乎。”
　　“所以，父親，遠比妳想的要偉大得多，不要恨父母，那是因為妳對父母根本不了解，那也是妳，根本沒有成為孩子的父母。”
　　無寂再次語重心長。
　　他知道的真相，遠遠超過了所有人。
　　但他可以守住所有的秘密，直到某些時機成熟，他才會說出壹些秘密。
　　若非如此，強大如他，又為何會崩潰，以至於踏入魔心修煉之路？
　　強大、承擔的背後，有的同樣也是如山的壓力。
　　無寂的冷漠和冷靜背後，就是這樣可怕的壓力。
　　“這——這簡直是太不可思議！”寂無完全被震驚了。
　　這個真相，太過於震驚。
　　“不可思議的事情很多，而妳認為妳知道的真相，只是冰山壹角。只有妳觸摸到了不朽的層次，妳就會知道，不朽的道，將是多麽的逆天！”
　　“螻蟻？在不朽面前，所謂的九天至尊，連當螻蟻的資格都沒有！”
　　“這麽說吧，九天至尊，十三戰魂，結合形意變化、天罡變數、軒轅劍、斬魂道、禦雷魂、沁心泉、天命魂、幽冥魄、天魂道等等壹切壹切，推衍極致是戰力打破九九極限。”
　　“九天至尊，戰力九九極限。”
　　“面對不朽，當螻蟻的資格都沒有。”
　　“現在，妳知道什麽是不朽嗎？”
　　“沒有踏破那壹層，沒有生出不朽的魂胎胎兒，那所有都是浮雲。”
　　“以王座而成就不朽，那並非是真的不朽。”
　　“不過，這壹點，知道的，屈指可數。”
　　“知道的人，也絕不會說出去。”
　　“我與妳，雙魂相連，說出去，別人也推衍不到，分析不到。”
　　“以王座成不朽，那種存在，有個稱呼，就是‘仙’。”
　　“事實證明，成仙不難，不朽如凡人登天。”
　　“只有‘仙’，才有資格在不朽的面前，充當螻蟻。”
　　“萬佛寂滅，萬仙遭劫。這不是傳說，也不是神話，更不是什麽子虛烏有之事，而是真的，發生在過去，也會再次發生在將來。”
　　“修煉盡頭無止盡，白骨累累化灰燼。不想化道，只有唯壹出路，凝練不朽神性的王座，化而為超脫的寄托。因為神魂化胎兒沒有寄托，就無法獨立存在，無法不朽，會魂飛魄散而死。”
　　“可有了寄托，魂體胎兒，就不是純正的胎兒了。”
　　“超脫，不是那麽容易的。”
　　“暗神王座，若是能屬於周衍，周衍被反煉化，就只能踏足仙路。周衍煉化王座，只當其是工具，就有更進壹步的機會。”
　　“其余人？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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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寂笑了，卻說出了很多讓寂無相當震驚的話來。
　　饒是以寂無的心性，也完全如窒息壹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