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零六章 血脈凝太古劍意

　　窮山，惡谷。
　　山谷間彌漫著讓人觸之即死的恐怖太古劍意。
　　赤紅色的野果，在兇歷而又混亂的劍意之中，嬌艷欲滴，絢爛得有些刺眼。
　　致命的兇險，往往看起來都是那麽美麗，便如這眼下奇幻絢麗、令人目眩神迷的劍意山谷。
　　周衍壹路走來，來到了這樣壹個地方，在這片窮山惡水之地駐足，表情平靜。
　　這山谷之下，無盡兇險。
　　前方是深不可測的絕壑，更前方，是寸草不生的峭壁。
　　這峽谷之上，已經無路，若要過去，便要飛躍。
　　飛躍，便可能有死的危險，因為就連周衍，都看之不透這樣壹種惡劣之地。
　　這惡地，有古陣氣息，有混亂殺機，給他壹種滅絕的壓迫感。
　　壹路走來，稍微壓制了傷勢的離綺夢，都跟隨在他的身邊，但是這壹路上，周衍也再沒有詢問什麽話語，只是壹路的沈默。
　　而這壹路上，離綺夢也不時凝視著周衍，觀看著他的表情，因為他的表情，而心中有些不安寧。
　　來到這裏，看到面對如此惡地，周衍表情依然看不出悲喜，她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少爺，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了，也不太急於這壹年，心穩定了，境界才可期……少爺，妳不要太擔心了。”
　　她這句話說完，便瞧見了周衍的深邃的眸光明亮了幾分。
　　這本是壹雙看不到任何情緒、深邃到令人畏懼的冷酷眼神，這壹路上，這冷酷的眼神除了憤怒與殺機，還並未流露出其它情緒。
　　可這壹刻，這雙眼睛裏，卻多了幾分柔情、欣慰之意。
　　“擔心？我沒有擔心。”
　　周衍微微露出壹絲笑意，話語果然柔和了幾分。
　　“那，那就好，我怕妳承受太多，又不想隱瞞妳，所以很矛盾。說完了真實的壹切，又擔心少爺妳無法承受，心中難免忐忑。”
　　離綺夢看著周衍，忽然覺得他真的很俊逸，很飄逸，比之那姬太虛靈者，似乎都還要出彩。
　　特別是……周衍溫和說話的時候，那種眼神，更能觸及她的身心。
　　她的臉不由紅了，但她依然吐露了心底的擔憂。
　　“我明白。這壹路上，我想了壹些事情，也推衍明悟了壹些事情，所以暫時沒有為妳療傷。”
　　周衍轉過身，背對著這絢麗卻兇險無比的山谷，背負雙手，輕聲道。
　　“嗯，我相信少爺，哪怕那句話只是哄著我開心的，也不要緊。我已經如此重創，其實可以在死前，與少爺見面，並能將壹切事實都說出來，已經沒有遺憾了。
　　修士之路，本坎坷無比，可以沒有遺憾的死，也已經是壹種無比的幸福，畢竟很多修士，莫名就死了，還來不及談心願。
　　與之相比，我已經很幸運了。
　　來荒古墓山，我便已經想過，自己只怕是有來無回，但我依然來了，無怨無悔。”
　　離綺夢心裏有很多話，但她沒有說出來。
　　這些信息，只是在她的心裏回蕩著，在她腦海之中訴說著，而並無聲音呈現。
　　但這些話語，都在她的目光之中蘊藏，因為這樣的壹些話語，真的不需要說，不需要以此，來映襯她的忠心或者偉大。
　　她也不想說話，讓她無可救藥的傷勢去消耗少爺的實力。
　　這個時候，壹個理解的眼神，其實已經足夠。
　　眼睛說出的話，心裏說出的話，聽不見，也摸不著。
　　但周衍卻懂，所以他深深的看了這個先前他有些不滿意的女子，心中恍然明白，世上，每個人，都有著獨特的壹面。
　　壹切，抑或者都有原因。
　　她高傲，但高傲不是她的全部。
　　被周衍這麽看著，離綺夢的心跳忽然加快了，呼吸忽然也有些急促了起來，壹種莫名的緊張的感覺，竟是呈現了出來。
　　“妳可知道，我當年的事情？”
　　周衍轉過身，不再看她，而是背著雙手問道。
　　“……基本都知道。”
　　離綺夢壹怔，隨後語氣有些黯然的說道。
　　“當年，因為天賦廢了，空有悟性，卻無法發揮出來。
　　在滄瀾城的時候，我以為自己是天才，他人也這麽認為，可實際上，有缺陷的天才，那就是廢物。
　　廢物……流了很多汗水，灑了很多血水，許多次，生命潛力被壓榨這，只是希望壹次崛起的機會。”
　　周衍的聲音蕭索、寂寥，也有著對於往昔回憶的壹絲悲涼惆悵之意。
　　他不是壹個感性的人，可回想過去的慘淡生活，依然免不了心中難受。
　　“少爺……”
　　離綺夢眼睛有些紅了，聲音喃喃。
　　“寒潭，孤鶴，冷夜，清水湖。
　　那壹次次的壓榨自己的潛力，只是希望可以打開壹條修煉之路。
　　壹個人想要成功，想要強大，就必須要承受、忍耐……忍受孤獨、忍受寂寞、忍受輕視、忍受痛苦，只有從忍耐中去尋得進步，知道有壹天，不鳴則已，壹鳴驚人。
　　妳也壹樣，不要隨便放棄自己！”
　　周衍感嘆了壹聲道。
　　這些話，壹般情況下，他並不會說。
　　但離綺夢給他壹種很親和的感覺，似乎她的性格，和他記憶之中，那個轉身離去的女子的性格，真的很像。
　　記憶中，永遠有壹個面容模糊、轉身離去的女子的身影，她，就是自己的母親離雲錦。
　　壹路上，周衍想得最多的，是對於離家，該怎麽去對待的問題，可他找不到答案。
　　對離家，他的母親是壹種歉疚的心態，他的父親是壹種不甘的心態，而他自己，卻已經因為姬太虛的事情，心亂如麻。
　　但身邊默默跟隨的女子，壹顆心始終牽掛在他的身上。在知道了他的身份之後，她發自骨子裏的尊敬之意，很明顯可感應到。
　　越發如此，周衍反而越發可以感應到她的性格。對於外人，對強者尊敬，對弱者漠視，對少主忠心……這似乎是最正常的性格。
　　她是自己母親麾下的人，論輩分，在自己之上。
　　周衍想著，便不由說了壹些過去的事情。
　　“少爺，我明白的，我以後不會這樣了！而您當年的事情也已經過去了！”
　　離綺夢壹陣心痛，眼睛有些酸澀的堅定的道。
　　“嗯，過去了，因為妳說的這些話，有些事情，我便不去計較了。以後，離家對我好的人，我會對他們好。對我不好的人，我便屠他千百萬，又如何？！”
　　周衍笑道。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身在局中，周衍無法尋到自己對待離家之法，可回想過去，跳出局中，他便明白，無論好壞，無所謂。
　　對自己好的人，那就滴水之恩湧泉相報。對待自己不好的人，那便也以更狠的手段回報。
　　很簡單的辦法，很直接的手段，因為跳出局中，周衍感覺自己頭頂壓迫著的壹系列問題，都煙消雲散了。
　　“少爺，那妳是要在家族大開殺戒了嗎？”離綺夢有些擔憂。
　　周衍沒有說話，而是轉過身，以自己已經恢復了許多的靈魂能量，刺激雙眼，射出了壹道劍意光芒。
　　攜帶劍意光芒的紫光，陡然殺入了那山谷之中。
　　山谷裏，忽然呈現出壹股莫名的浩蕩古意，這古意，於混亂的劍意之中，呈現出了強大的殺傷力與恐怖的氣息。
　　它們翻滾咆哮著，巨大的能量遮天蔽日壹般，便是離綺夢，有著紅暈的臉也忽然間蒼白了起來。
　　這股能量，若是席卷而來，哪怕是劍魄境界的無上強者，也都必死無疑了吧！
　　她神色驚疑不定，但卻牢牢的站在周衍身邊，沒有挪動半步，沒有因為危險而先壹步退開。
　　這能量翻滾許久，才終於平息了下來，並沒有對兩人還擊。
　　周衍似乎對於這壹切變化，完全掌控於心壹般。
　　“這天地元氣裏，可以蘊含古老劍意，這壹切似乎理所當然。那麽，是否也可以讓自己的血脈裏蘊含這樣的古老劍意呢？
　　或者，是將自己的劍意，繼續凝聚，凝聚成這樣的劍意？”
　　周衍心中沈吟。
　　實際上這個念頭，他早就有了，只是這次見到這樣的壹幕，觸動更大而已。
　　如今，讓自己的血精之中，蘊含這樣的古老劍意，這將無論對於身體還是自身的劍道，都是壹種莫大的蛻變淬煉。
　　這如果可行，將是壹種額外的進步。
　　那周千也說了，按說，靈魂強度等同於戰鬥力，但周衍可以肯定，自己達不到這樣的程度。
　　對待劍魂壹重天巔峰強者，周衍還有壹定的把握擊殺，但真到了劍魂二重天，那種差距，就已經大到了不可想象，光是境界差距產生的威壓，就已經無比龐大。
　　盡管力戰劍魂二重天，也不過近五的戰力，但實際上，要達到這壹步，很難。
　　這需要極好的發揮才行，壹般情況下，周衍只能保證戰力破四，而無法達到近五的程度。
　　但如果可以血精凝聚古老劍意，形成如這山谷這樣的恐怖劍意的話，周衍認為，戰力接近破五，應該都不是難事。
　　這就是潛力。每壹個進步，潛力不挖掘到極限，戰力都有可能會降低。
　　而想戰力提升，只能額外拓展能力。
　　此時，周衍便是在觀察這山谷劍意的變化規則，體會這壹種莫名的古老劍道生滅氣息。
　　許久，若有所思，周衍這才釋然呼出壹口濁氣。
　　然後，他看著身邊還警惕註視著劍意升騰的虛空的離綺夢，柔聲道：“盤坐下吧，快。壹會兒便幫妳治療好了。因為再過壹會兒，這裏要有異變了，估計會有很多強者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