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劍靈大圓滿

　　因為懂了，周衍忽然也覺得有些悲哀。
　　這種悲哀，不是為自己，而是為周孤城。
　　他難道認為，他的做法，可以天衣無縫嗎？
　　或者說，在他的眼中，自己也是這樣悲哀和可笑的？
　　周衍的手不可控制的微微動了壹下，此時，他只要出手，不僅可以破眼前的桎梏環境，甚至還可以壹舉殺死周孤城、周穎等許多人。
　　因為這壹刻有這樣壹個機會——周家人和太古兇靈的距離，都在無形之中拉近了。
　　只要出其不意，壹拳出，這些人、連同太古兇靈都得死。
　　可周孤城那忽然間的壹個眼神，讓周衍明白了許多，他的手微微壹動之下，那壹拳，終究是沒有打出來。
　　這樣壹個他幾乎算計之中可以壹舉完成壹個完美擊殺的計劃，周衍就這樣的放棄了。
　　紫炎虛空裏，周衍留下的那壹縷靈識，此時也不由想到了這壹點。
　　殺了這些人，那又如何？殺了太古兇靈，那又如何？這個局就可以破解了嗎？
　　周孤城都知道，這個世界，死了不是痛苦，只要靈魂不滅，那麽就有那麽再來壹次的機會。但活著，才是壹種痛苦。
　　從那壹絲倔強的眼神裏，周衍看到了真正的周孤城，那種眼神，其實就是在說：“少爺，放棄吧，讓我幫妳扛起所有，讓我為妳痛苦的走下去。”
　　那壹剎那，周衍不知道該怎麽說，周孤城是天真，還是呆傻。
　　有這樣的念頭，那些真正下棋的人會想不到嗎？抑或者，周孤城天真的認為，自己有手段屏蔽得了天機嗎？因為如果這個世界都被那些強者所掌握的話，這麽做，其實壹切都是明擺著的，不是嗎？
　　而自己壹旦懂了他，他又不擔心暴露嗎？
　　這些都是很淺的東西，周孤城不可能想不到，但想到了，他又為什麽會這樣做呢？
　　周衍對於這壹切，沒有在外界去想，不論如何，他不想給周孤城帶來麻煩，也不想讓別人知道他此時其實沒有被困住。
　　周衍走的是無情劍道，但實際上，他留下了壹絲的情義。別人可以無情，他卻做不到無義。而之所以如此，則是因為，周孤城的那個倔強的眼神，給了他很多的觸動。
　　周孤城的性格，和他周衍幾乎如出壹轍，所以在當初，他對所有人都可以提防，但是沒有提防周孤城和楊青譚，那是因為，周衍知道他們不會背叛。
　　可那時候，出現的壹切太快，讓人猝不及防，以至於他自己身陷險境。
　　這壹次，和那壹次，其實很多相似點，而有壹點，也很明顯，那就是，周孤城壹直不想讓他周衍活著。
　　有時候，殺人，其實是壹種仁慈，因為痛苦的活著本身就是壹種折磨，反而不如死去來得逍遙與快意。
　　死了，壹了百了，不再存在於世間，自然也沒有那麽多的悲苦。反而是活著的人，會繼續痛苦、艱難，飽受折磨。
　　周孤城其實心已經死了，但他依然活著，那就是活在壹種折磨之中。
　　這種折磨，周衍也知道，而那些高高在上的強者也必定是知道的，只是他們不會顧及這些螻蟻的情感。只要達到自己的目的，誰死，誰痛苦，又有什麽關系？
　　周衍的表情沒有變化，在外界，他什麽都沒有想，但是在紫炎虛空內部，他卻想了許多。
　　也是這些想法，他沒有出手，沒有連太古幽靈和周孤城等人壹起殺死。
　　殺了他們，或許對他們也是壹種解脫，但周衍已經無心出手。
　　他覺得，和那些大能強者比起來，這壹切，其實都已經沒有了意義。
　　就像是師傅說的，就像是‘萬長老’說的，這些，真的那麽重要嗎？
　　這壹剎那，因為周孤城的壹道倔強的、被周衍所讀懂的眼神，徹底的改變了周衍的壹種為人處世的方式。
　　或許在這之前，周衍會以殺泄恨，其實如今想想，反而這樣會更被那些人牽著鼻子走，還不如壹切隨心更好。
　　很早，在接觸師傅的為人處世之道的時候，周衍就已經想過這壹點，也知道，這壹點師傅貫穿了他的整個修煉拳意的過程之中。
　　但師傅是很晚才明白，形意之道，就是心意之道。
　　形意，發源於心意，講究的是壹種心靈大道。
　　形意，只是十二形的壹種自然的衍化。
　　師傅明白這個道理，周衍自然也明白。之前周衍是不理解的，即便是能有心靈的觸動，即便是已經掌握了那種自然之心自然之道，這種理解，也有些霧裏看花壹般。
　　如今，因為這壹份觸動，莫名的，周衍有些感慨，因此忽然懂了。
　　也是這壹刻，周衍也感覺到自己的那種劍靈的悟道境界，更深入了壹層。
　　這種深入，似乎在這個世界的規則之下，但似乎又不在這個世界的規則之下，這種感覺是十分奇妙的。
　　周衍沒有想過，在這樣壹刻可以領悟壹種道，壹種屬於和不屬於這個世界的道，而這種不屬於這個世界又與這個世界密切有關的道，也給劍魂凝聚之路打開了壹道希望之門！但是他想到的時候，這種領悟已經自然而然的完成了。
　　很奇特的壹種莫名的頓悟，讓周衍覺得，劍靈境界，似乎變得更加完美、終於大圓滿了。
　　似乎，甚至有壹種即將結成‘胚胎’壹般的感覺呈現了出來。
　　只是，這個時候周衍沒有被自己的想法所影響，因為壹旦有所動作，只怕是要開始凝聚劍魂了。
　　而凝聚劍魂，沒有完全的準備，是絕對會失敗的。
　　哪怕是自信心有些莫名爆棚了起來，此時周衍也感覺沒有什麽成功率。
　　這是壹種絕對會失敗的莫名的預感，這種預感，也十分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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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衍沒有動作的時候，那邊，無數修士果真也都松了壹口氣壹般的輕松了許多，更有修士已經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笑容。
　　此時，千汐微微皺眉，卻也只是冷眼旁觀著，並沒有出手。
　　她身邊的壹眾修士，也只是冷漠的看著這壹切。
　　對於周孤城等壹系列人與太古兇靈達成了什麽共識什麽條件，她們表情雖然有些凝重，但是也沒有太多擔心。
　　畢竟周太亭等人的名氣還是有的，說過的話作出的承諾，也是值得相信的，所以只要他們自己可以活下去，周衍死了便死了，幾乎沒有人覺得可惜。
　　公乘蝶舞身邊，皇甫靜和皇甫戰臉色此時都有些不好看。
　　皇甫戰沒有出手，但是皇甫靜卻走了出來，直接出聲道：“周孤城靈者，先前妳壹直表現得很低調，實力也不強，但妳的實力如今看來，卻已經不在我們這些人之下，自然當得起‘靈者’這個稱呼。
　　不過這些還是其次，主要是，我希望妳放過周衍靈者壹次。”
　　見皇甫靜說話，那邊那太古兇靈覺得似乎吃定了周衍，竟是也沒有更進壹步吞噬周衍，而是饒有興趣的看著皇甫靜。
　　它那雙如銅鈴壹般的巨大的眼睛裏，充滿了壹絲嘲笑與戲謔的神色。
　　那眼神似乎在說：小姑娘妳還是嫩了點，現在其實情況很特殊，周衍其實暫時只是個誘餌，現在誰站出來為周衍說話，都會作為周衍的真正同黨，被真正的制裁的，這次妳站出來，可是要想好結果了。
　　這種眼神，其實就是剎那傳遞著這樣的壹絲情緒與意義，而皇甫靜自然也是可以感受到的，她在剎那，臉色有壹瞬間的蒼白，但是很快便已經壓制了下去。
　　不但如此，她依然堅定而倔強的擡頭挺胸，沒有壹絲懼意的道：“我只想說，不論任何原因，也不論任何因素，先前壹系列危險裏，是周靈者帶著我們走了出來，來到了這裏。
　　如果不是周靈者，我們先前遭遇到那些兇險，其實也已經死了。
　　我不求妳們出手救助周靈者，只求妳們不要落井下石，不要那麽麻木不仁好嗎？”
　　“另外，周孤城、周穎、周寒、周茜茜妳們這些人，哪壹個不是周衍竭盡全力幫助過的，妳們又怎麽有臉再去陷害他？”
　　“不論他有沒有潛力，不論他是不是廢體，也不論他是不是終究會因為凝聚劍魂失敗而死，他起碼還有著自己的原則，我們怎麽可以這麽殘忍？殘忍對待敵人，那是形勢所逼、那是逼不得已，可是妳們對他……妳們還有心嗎？妳們難道都是修煉的無情劍道？”
　　皇甫靜努力的說著，希望靠自己的話語去撼動他們的心，然後大家壹起齊心協力的幫助周衍，只可惜，這個想法是天真的，因為似乎沒有人能聽得進去的。
　　不但如此，她努力的說辭，在別人看來，似乎真的很幼稚很可笑。
　　皇甫靜看到的不是自責的眼神，而是不少修士戲謔與諷刺的冷笑；看到的，不是悔悟、糾結的眼神，而是那種無情的殘酷的眼神。
　　到這壹刻，看到這些殘酷的眼神，皇甫靜才知道，很多修士，已經不簡單只是針對那麽簡單了，似乎要‘斬草除根’壹般。
　　那個太古兇靈沒有殺周衍，不是留著周衍，不是手下留情要聽自己說什麽，而是……要在此時，將和周衍親近的所有人，都找出來，然後將這些人全部殺死。
　　這才是真正的原因。
　　皇甫靜也忽然明白了。
　　“妹妹，不用說了。”
　　皇甫戰走了出來，站在了皇甫靜的面前，隨後看了那太古兇靈和周太亭等人壹眼，道：“重新介紹壹下，我皇甫戰，戰神家族嫡系第三代傳人。我妹妹皇甫靜，戰神家族天之驕女，只是因為壹次意外，遭遇到了時間之力沖擊，靈魂受創。
　　這次前往葬劍祖星，壹來是九源輪回的歷練，和大家壹樣，提升自己，爭奪壹份機緣。另外壹個方面，其實才是最主要的，便是為了找尋‘頂級的冰魄魂石’，修復靈魂創傷。
　　而這東西，無淚之城的核心區域是有的。我來此，只為此物，不與任何事情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