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七章 信仰的崩塌
我被騙到緬北的那些年 by 破金
2024-9-26 21:18
“姓名。”
“大弟。”
“沒人問妳輩分。”
“妳問不問我也叫大弟。”
啪。
打火機點燃香煙那壹刻,壹個流氓模樣的小夥坐在肅正局審訊室,壹點都不拿眼前幾個執法人員當回事。
等他瞧見對方用憤怒的目光看過來時,翹起了二郎腿,將夾煙的手舉了起來:“咋,不讓抽煙啊?”
不等回答,他把煙頭扔到了地上,用腳踩滅後,擡頭又看向了那兩名正在審訊他的執法人員。
肅正局的職員瞪著眼珠子望向了他:“我咋瞅妳那麽來氣呢?”
大弟冷笑了壹聲:“那妳來猛能啊,我招待妳。”
“我他媽……”
“哎!”
大弟伸出了壹根手指:“別動,我是來自首的,關於錢的事,我可全知道,妳要是動了手,好好的壹件事就徹底毀了。”
“妳還真不拿肅正局當回事!”
大弟收斂了笑容,在燈光下壹字壹句說道:“我大哥說了,讓我到了以後,壹定要配合,否則,咱倆得換個角度說話。”
“妳大哥是誰啊?”
“面癱。”
肅正局的小夥實在壓不住了,諷刺道:“妳大嫂是全癱,妳爹是腦癱,妳們壹家子都是癱巴吧?”
“我X妳媽,妳再說壹句試試!”
大弟站起來了,隔著桌子將手指頭指在了肅正局小夥的鼻子尖上。
“妳來了以後都不等我們問,就說從邦康轉出去的錢,是妳給洗的,可妳看看妳身上這壹生牛仔服,值壹千塊錢麽?誰會把那麽大壹筆錢打到妳賬戶裏?”
“妳們家但凡沒幾個正兒八經的癱巴,都不會生出妳這個腦殘來。”
“我去妳大爺的!”
大弟壹把就揪住了肅正局小夥的頭發,向前壹拽,習慣性就往腰上摸,等摸空了才發現自己是來自首的,根本沒帶家夥。
這節骨眼,另外那個肅正局的職員撲了上來,隔著桌子拽住了他肩膀將其摁在了桌面上,倆人合夥給他這頓揍……
……
肅正局職員從審訊室出來的時候,西裝也歪了、領帶也松了,就連精心打理過的頭發都散落著。
他們可都是於老師從邦康新招來的人,怎麽可能給猛能壹個縣城的大哥面子?
“怎麽樣?”
“問出結果來沒有?”
這貨甩著頭發說道:“全招了,而且妳們可看見了,在審訊室裏是他先動的手,這回咱們可是依足了程序。”
“妳小子這不是走了狗屎運了麽,案子辦完,於局肯定要升妳。”
“不升他升誰啊?上回於局不就專門把他保下來了麽。”
“趕緊吧,快去和於局匯報去吧。”
小夥意氣風發,走路都帶風,腳下速度明顯加快,沖著於老師辦公室走了過去,直到門前,這才又重新整理了壹下儀容儀表。
當、當、當。
小夥敲響了房門。
“進。”
他推門進入房間時,發現於局長不忙了,哪怕桌岸上卷宗堆積成山,還是穩如泰山的坐著。
“於局,問完了。”
“他承認了?”
“不止~”小夥興奮極了,於老師卻猛然間瞪起了雙眼。
小夥子拉開椅子坐在了於老師對面,將筆錄遞過去說道:“這小子還挺囂張,在審訊室跟我動上手了,結果讓我倆收拾了壹頓。我壹琢磨,不能白挨打,就順便審了,他全招了。”
“於局,原來佤邦最黑暗的地方根本就不是邦康,是猛能,咱們邦康已經全部清除的園區,在猛能正如火如荼的發展著,就是這群人,敗壞了咱們佤邦的名聲。”
“還有小快樂,這東西在猛能是有統壹管理和統壹銷售,弄得像個流水線公司,所有的壹切都控制在壹個黑幫手裏,這個黑幫的大哥叫面癱。”
“不光有這些,還有人口拐賣,猛能有壹家叫‘夜秀’的夜場,裏面很多女人和兩年前猛能的人口拐賣案件有關系,我上網查過,兩年前的喬縣長真的查獲壹起人口拐賣案件……”
小夥越說越興奮,於老師慢慢低下了頭。
“妳給我站起來!”
於局長突然的怒吼,嚇了這小子壹跳,他不明所以的問道:“於局?”
啪!
這份筆錄讓於局長直接摔他臉上了,緊接著於局長從原地站起,伸手指著眼前的小夥子:“妳他媽的……”
從不怎麽說臟話的於局長,竟然開始罵人了。
“妳他媽的……”
只是同壹句臟話她罵了足足兩遍,卻罵不下去了。
是她,沖著所有民眾高喊要帶來光明的;是她,振臂高呼,要還邦康人民壹個正義。
也正因如此,這幫小年輕才將她視之為偶像,供她趨勢,任勞任怨。
這怎麽按照妳的方針查案,妳開始罵人了?
這怎麽觸碰到最黑暗的區域,妳突然翻臉了?
妳還要臉麽!
於老師整張臉如同火燒,在光明與黑暗之間,被徹底撕裂。
她都妥協了。
打算稀裏糊塗過這輩子,就管好眼前壹畝三分地兒,她認。
可老百姓送什麽錦旗啊?
妳個小王八蛋幹嘛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啊?
讓那小子囂張壹陣子,只把進出口口岸的貪汙案辦踏實了,按上手印不就完事了嘛?
“出去。”
於老師坐下了。
小夥子楞在了當場。
“滾!”
於老師壹聲怒吼之後,那年輕人轉身氣呼呼的推開了房門,平白無故挨頓罵都不知道是為什麽。
而於老師在房間裏只剩下自己以後,真實的像是每壹個經歷過苦痛掙紮之後的普通人。
錦旗、榮譽降臨時,她勇氣十足的敢向壹切黑暗宣戰;
真出事了,又開始擔心做出了接下來的事情之後,會不會招惹來不好的後果。
好像壹切早就已經註定了,從她在山裏舍棄學生逃跑那壹秒,就已經註定了這輩子也純粹不起來!
於老師拿起了電話,將電話打到了壹個人的手機上,等外面另外壹個姑娘走進來,於老師才緩緩擡起頭說了壹句:“大弟的筆錄,重新寫,將這份筆錄從檔案裏刪除。”
那女孩看向了於老師。
“案件,要壹樁壹樁辦,這壹次,只辦理到進出口口案貪汙案截止。”
又壹具身軀在辦公室內充滿了疑惑,於老師在此時咆哮著說道:“我說的話,妳聽懂聽不懂?”
那女孩迅速彎腰撿起了地上的筆錄,轉身走了出去。
仿佛聽見了壹聲信仰的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