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章 神助攻

　　“阿姆，吃肉，把桌子擺滿。”
　　大山裏的壹處小山村內，我們仨在夜幕之下走入，隨後直接走進了壹家亮著門燈的院落。
　　這地方的規矩和其他地方不太壹樣，村子裏的商戶壹般都不掛招牌，壹來是招牌不好運送、二來是幾乎沒什麽生客。
　　那怎麽分辨呢？
　　看門燈。
　　如果到了壹個村落裏發現有人家的院門上掛著門燈，往裏進就對了，哪怕進去了是個商店，妳只要提出‘吃飯或者住宿’的要求，他也能滿足妳。
　　而像布熱阿這樣進屋就要吃肉，還要把桌子擺滿的，對於山村裏的人來說，已經算是豪客了，再加上央榮他們倆身上穿著的綠色軍裝，那就更不敢怠慢了。
　　“幾位，我這兒河裏還涼著壹些啤酒，您看……”
　　布熱阿壹揮手：“上。”
　　隨即，我們仨坐在了圓桌旁。
　　但相互對視了壹眼之後，還是誰也沒和誰說話。
　　我們壹路就是這麽走來的，十分默契的向村寨外面走，借著夕陽，借著美景，借著山川和河流，就是誰也不和誰說話，誰也不想回頭往回走。
　　從模樣上看，有點像壹個家庭裏的小哥仨開了工資以後集體不想回家，就想找個飯店喝兩口；
　　從狀態上看，又和親哥仨鬧了別扭，誰也不理誰，還必須得同路似的；
　　從氛圍上看，我們仨好像都在刻意躲避，卻又不是躲避彼此，我們是在躲避猛能、躲避村寨、躲避那擾人的凡塵俗世。
　　直到走累了，天也黑了，美景也沒了，仿佛天地間的壹切都在催促著我們和好，催促著我們回家時，眼前終於出現了壹個可以緩解氣氛的村落。
　　那時，我的肚子最先響了起來，隨後布熱阿連想都不想就進了村，央榮緊隨其後，我壹點猶豫都沒有的跟了上去。
　　這壹刻，有這哥倆在，天邊我也敢去。
　　屋內，昏黃的燈光下，蚊蟲在躍動，我們幾個就跟讓膠水粘了嘴壹樣，全都硬憋著。
　　布熱阿好歹剛才還逮著機會說了壹句，我和央榮倆可始終都未曾開口。
　　終於，壹盆熱乎乎的竹筍燉雞被端了上來，鍋裏還有不少野蘑菇的那壹刻，央榮實在忍不住了，說句：“吃吧。”
　　布熱阿臉上這才有了笑模樣，也算是給了我這個當老大的壹個面子。
　　布熱阿立即拿起了筷子，抄起壹塊雞肉就開造，燙的嘶嘶哈哈嘀咕著：“我早餓了。”
　　我則慢慢悠悠夾了壹口蘑菇放在了嘴裏，咀嚼的過程中問了壹句：“這村裏的人，好像是不太認識妳啊？”
　　布熱阿狼吞虎咽將肉咽了下去，說了壹句：“也不是村寨邊上的村子都認識我……”
　　央榮接話道：“也有見著他就打的。”
　　我壹下來了興趣，問道：“為什麽？”
　　“壞唄。”
　　央榮用筷子點指布熱阿：“這小子，小時候兜裏沒錢就天天去河邊上蹲著，見著村子裏的人往河裏用繩子順啤酒，就偷！”
　　這種偏遠地帶，壹般都沒有冰箱，不是買不起，是運不起。
　　這地方的年輕人，大部分都進城或者當兵了，留下的全是老幼婦孺，孩子要能混得好，就會回來把老人接回到城裏，要是混得不好或者死了，便會了無音訊。指望這群老幼往家裏搬家用電器，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我忽然想起了在園區時，拿自己和狗推換命的那個綠皮兵，有點明白他為什麽要這麽幹了，這是想用自己的命給家人換壹種生活方式。
　　再想想央榮的說話，人家老頭老太太辛辛苦苦弄點東西回來掙倆錢兒，結果讓布熱阿給偷著喝了，他是真該揍啊！
　　我瞪了布熱阿壹眼，布熱阿趕緊解釋：“那時候小……”偷摸的低下了頭，再也不出聲了。
　　屋裏的老太太此時又端屋來壹只雞，沒錯，還是雞，不過這回是烤的，給雞切了塞竹筒裏烤的，挺老粗的壹根竹子當盤子，下邊都已經漆黑了，裏面的雞卻在冒著香氣。
　　央榮說了壹句：“下個肉菜，還是雞。”
　　我：“同意。”
　　因為進院的時候，滿院子就壹窩雞和壹只狗，狗他們肯定不會殺，那只能是雞了。
　　很快，啤酒送上來了，在河裏涼的壹摸瓶都鎮手，我拿牙磕開瓶蓋以後喝了壹口，和冰箱裏的啤酒都不是壹個勁兒，但味兒還是壹個味兒。
　　央榮嘆息了壹聲：“這地方的佤族，苦啊。”
　　我剛把這口啤酒咽了下去，回應了壹句：“不然妳覺著我為什麽不停的把山裏的佤族往猛能遷？”
　　我幾乎已經把話挑明了的說道：“只要我活著，他們就還有盼頭。”
　　“知道西亞人答應了我什麽嘛？東方巨龍那兒會拿出壹份文件來，上邊是更改進出口口岸的事，那份文件上有猛能的名字。”
　　央榮立即聚精會神聽了起來，布熱阿就跟沒聽見壹樣。
　　“假的。”我說了實話：“是上邊為了給我個機會，用障眼法讓我喘口氣兒。”
　　“但這玩意兒的真假只有咱哥們知道！”
　　我非常慎重的說道：“知道姓趙的為什麽給我打電話麽？就是想要提前下註！”
　　“要不然這麽重要的消息，能賣給我？”
　　央榮接話道：“很明顯，賣給東撣邦，能賣的更多。”
　　我拿眼鏡斜了他壹眼：“妳怎麽知道他沒賣？”
　　“我要是姓趙的，我他媽就吃完原告吃被告。”
　　“到時候不管誰輸誰贏，我都得占壹頭兒，這叫江湖。”
　　我放下手裏的酒瓶，伸手搭在了布熱阿肩頭，如今話已經挑明說透了，這才問了壹嘴：“咋，妳倆要真是親哥倆，還真要殺我？”
　　我盡可能的擺出了笑容想要緩解尷尬氣氛，可布熱阿咀嚼的嘴卻速度越來越慢，慢慢擡起頭看向了央榮。
　　當我慢慢將頭轉過去，同樣看著央榮的那壹秒，輕聲說道：“妳知道的，我身上沒帶槍。”
　　我眼睛微瞇，另壹只手打兜裏掏出煙叼在嘴裏用打火機點燃，成絲成縷的煙霧在眼前飄過，仔細看著央榮的表情。
　　我知道，他們哥倆此時此刻正在心裏做著決定，他們哥倆恐怕也知道，我也正在做決定。
　　三人目光交錯之時……
　　嘀、嘀、嘀。
　　央榮的電話竟然響了！
　　這連我都很詫異，我就沒聽到央榮的電話想過，對於他來說，那玩意兒除了我、老喬、布熱阿三個人會打以外，就是個遊戲機。
　　央榮自己都很驚訝，但他還是接了電話：“餵？”
　　我這才知道原來我們仨已經走出了信號屏蔽區。
　　下壹秒，央榮沖著電話說了壹句：“我這兒信號不好，妳重說壹次。”
　　他將電話平放在了桌子上，按下了免提。
　　“我說～我是阿德，我手裏有壹份DNA檢測報告，裏面不光有妳和布熱阿的，還有妳們倆和老喬的，妳要是想知道真相的話，我可以讓人給妳送過去。”
　　這個時候央榮看了我壹眼，我壹轉頭，布熱阿也看著我。
　　同壹秒，我這揪著的心徹底放開了，這他媽是神助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