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五章

　　過了壹會兒，刻耳塞門斯終於醒了。
　　這個“狼之魔王”剛睜開眼睛的時候，金黃色的雙眼中流露出的是壹種懵懵懂懂甚至有點軟綿綿的感覺，配合它嬌小的身材，看起來頗有幾分“軟萌”的感覺。
　　但它很快就恢復了清醒，眼中升起了熊熊怒焰，大聲地咆哮起來。
　　雖然隋雄不懂狼語，但刻耳塞門斯的意誌早已傳達到了周圍所有人的心中。
　　大致上，它的意思就是：特麽那些長耳朵呢？滾出來！跟老子懟到底！今天不是妳們死就是我死！
　　隋雄嘆了口氣，說：“妳就不能先冷靜壹下嗎？看看周圍的情況吧。”
　　刻耳塞門斯楞了壹下，它當然也不懂通用語，但它能夠感受到隋雄的意誌。
　　這種用意誌交談的手段，當年可沒有。當初精靈壹族跟它戰鬥的時候，都是用古精靈語怒罵叫喊的。
　　它倒也懂得那門外語，但它可以肯定，自己絕對聽不懂眼前這浮在空中綠色的圓圓的垂著若幹枝條的家夥說的話，可偏偏能夠明白對方的意思……真是好生古怪！
　　受到好奇心的影響，它的態度明顯軟化了許多，不再發出憤怒的嚎叫，而是用金色的雙眼掃視起周圍來。
　　這壹看，它就更加疑惑了——在它的記憶裏面，自己是率領著魔狼軍團去襲擊精靈王國壹個邊陲重鎮的。結果在那裏遭遇到了嚴陣以待的精靈族大軍，鏖戰之中，被若幹強大的老精靈用壹個聯合法術困住，然後就失去了知覺。可現在，周圍的環境分明不是當初的戰場，而周圍雖然也有兩個長耳朵在，可看他們的架勢就知道是以這個綠色的怪圓球為首領的……真奇怪，什麽時候驕傲的長耳朵們也會以別人為首了？
　　猶豫了壹會兒，它又壹次張開嘴巴，但這次發出的卻不是狼嚎，而是稍稍有點生硬的，卻相當悅耳動聽，帶著復雜節奏變化，宛若歌曲壹般的語調。
　　古精靈語。
　　在場的眾人全都懂得古精靈語，克拉霍特·巴斯德自己就是古精靈王國的孑遺，阿凱恩·巴斯德作為他的曾孫，也從小就學習古精靈語，隋雄則在補習“神祇常識”的時候學過這門可以幫助閱讀很多遠古資料的語言。所以刻耳塞門斯壹開口，他們就聽懂了這位“狼之魔王”的話。
　　“這裏……是哪兒？”
　　“這是我的神國。”隋雄笑了，將鎖住刻耳塞門斯的鎖鏈用神力消除掉，然後同樣用古精靈語回答，“我是……大概在妳被封印之後……”
　　他轉頭看向克拉霍特：“多少年來著？”
　　克拉霍特默默計算了壹下，說：“兩萬三千壹百壹十九年。”
　　隋雄點點頭，對刻耳塞門斯說：“喏，現在距離妳當初被封印，已經過了兩萬三千多年。”
　　“兩萬三千多年？”刻耳塞門斯長著少許容貌的白皙的臉上露出了茫然之色，“什麽意思？”
　　隋雄楞了壹下，問：“妳知道‘年’嗎？”
　　“當然知道，天氣冷熱變化壹次就是壹年，每到天氣不冷不熱的時候，就是狼群繁殖的季節。”
　　“那麽，妳是不知道兩萬三千這個概念？”
　　刻耳塞門斯沈默了壹下，擡起雙手，扳起了手指。
　　“壹、二、三、四、五……”然後，它明顯卡了壹下，繼續數，“十五、二十五、三十五、四十五……”
　　隋雄忍不住笑了，很明顯，這位“狼之魔王”的數學水平十分的悲劇，別說兩萬三千這麽大的數字，看來它連從壹數到壹百都不行。
　　“十個壹加起來是十。”他用觸手在空中寫了壹個古精靈語的“壹”，然後觸手壹揮，“壹”變成了十個，後面壹個等於號，接著壹個古精靈語的“十”。
　　“十個十是壹百，十個壹百是壹千，十個壹千是壹萬。”說著，在那壹排“十個壹加起來等於十”下面，依次出現了三行。
　　為了方便刻耳塞門斯理解，隋雄用白色來顯示“壹”，綠色顯示“十”，藍色顯示“百”，紫色顯示“千”，金色顯示“萬”。五種顏色、四排，倒也整整齊齊。
　　“喏，大致上就是這樣。”說著，他最後揮動了壹下觸手，於是在那整整齊齊的四排下面，出現了第五排，兩個金色的“萬”，和三個紫色的“千”。
　　刻耳塞門斯仔細看著這五行文字和符號，腦袋先向左側，再向右側，目光明顯地有些換散起來，臉上更露出了苦惱和茫然之色。
　　很顯然，它沒辦法理解這些。
　　（可憐的孩子，這特麽是個弱智啊！）
　　隋雄嘆了口氣，語氣更加溫和了：“想不明白就算了，總之已經過了很久很久很久，久到……”他頓了壹下，本想說“滄海桑田”，但仔細想想主位面似乎沒發生過這種事，又想說“海枯石爛”，然而主位面也沒這種事……不對，海枯雖然沒有，石爛還是有的！
　　於是他笑了笑，說：“如果在妳被封印的時候拿壹塊大石頭放在外面，那麽現在它大概已經爛成了泥巴。”
　　刻耳塞門斯楞了壹下，看著隋雄為了加強說服力，變出來的大石頭，擡起指甲鋒利如刀的右手，拍在了上面。
　　那塊普通的石頭立刻就變得稀巴爛，宛若壹堆灰。
　　“就是這樣？”
　　隋雄嘆了口氣，放棄了給這家夥科普的打算。
　　“總而言之，已經過去了很久很久的時間。精靈王國已經滅亡了，妳的仇人，精靈神系，也差不多死絕了。”他說，“我叫奧斯卡，也被稱之為‘虛空假面’。是壹個……勉強算是繼承了他們遺產的晚輩神祇。”
　　“那麽……妳想要怎麽樣？”刻耳塞門斯有些茫然地問，“繼續把我關起來？”
　　“我沒這個打算。”隋雄搖頭，“現在我要問的是，妳打算怎麽樣？”
　　“如果能夠恢復自由的話，我就去召回我的狼群，然後繼續生活。”刻耳塞門斯理所當然地說。
　　“妳的狼群早沒了！”隋雄嘆道，“我剛才不是說了嘛，已經過去了很久很久，久到石頭都變成灰了，妳的狼群活不了這麽久的。”
　　“把石頭變成泥土，我的不少朋友都能做到。”刻耳塞門斯滿不在乎地說，“沒什麽了不起的。”
　　說著，它笑了起來：“石頭變成了泥土，就可以長更多的草，養更多的兔子和羊，有更多的食物……很好很好啊。”
　　隋雄無奈地用嘆息，用觸手變成手掌的模樣，按住了自己的臉。
　　“這孩子他不是裝傻，他是真的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