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0章 選擇放棄

　　滅世黑蛇在死亡。
　　本來只是個名詞，但如今用以形容進程，也是極妥帖的。
　　拼命翻滾、掙紮、咆哮、怒吼，可這絲毫不能改變，滅世黑蛇如今，將要面臨的處境。
　　沸騰黑海之上，秦宇神色平靜，身上光甲璀璨耀眼。
　　“滅世黑蛇會死，但妳也會死。”石塔聲音凝重。
　　歸墟的果斷、狠辣，便是他也忍不住，自心底生出幾分冰寒。
　　“我知道。”秦宇吸壹口氣，嘴角浮現微笑，“但還是選擇賭壹把！”
　　石塔沈默。
　　秦宇說的很簡單，它卻明白其中深意。
　　賭壹把……
　　第壹，是賭歸壹的實力，即便面對歸墟偷襲，也能出手保他。
　　第二，是賭石塔的防禦，即便在第壹條，或有可能出現問題的情況下，同樣可以保證他的安全。
　　“我盡力。”
　　石塔給出回應。
　　秦宇道：“多謝。”他眼底，閃過壹道精光。
　　其實心底裏，早就有過困惑，比如石塔為什麽，要保證他能夠活下去？是因為歸壹跟石塔之間，達成了某種協議，又或者說另有壹些隱情。
　　秦宇很想知道原因，但他保持沈默，因為現在並不是，詢問的好時機。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幹掉歸墟！
　　既然他已經出手，想來歸壹也不會，錯過眼前的機會。
　　內外毀滅之力肆虐，絕望中的滅世黑蛇，終於轟然倒地。它龐大身軀破碎、分解，湧出大片黑霧，呼嘯沖向歸墟，直接融入他體內。
　　歸墟的氣息，此刻暴漲。
　　他毫不猶豫擡手，重重向前壹握，這壹擊不是針對秦宇，而是壓制對面主宰閣下和肉肉。
　　因為現在，他並不需要對秦宇出手，只是雙方大戰之中，所震蕩產生的波動，便足夠輕而易舉的，令秦宇陷入萬劫不復。
　　所以，他要壓制歸壹，在她們還未完成融合之前，這並不算困難。尤其，此刻的歸墟，是真正從未在人前顯露的完整狀態。
　　可以說，將滅世黑蛇留到今日再殺死，同樣是歸墟有意準備的，另外壹張底牌。
　　這張牌並不致命，卻可以在關鍵時刻，幫助歸墟確立，足夠多的優勢。
　　嘭——
　　身穿光甲的秦宇，周身那些光線，此刻都在破碎、潰散。那是歸墟、歸壹搏殺，在此過程中，釋放出的毀滅力量，排山倒海而來，所造成的結果。
　　也正是歸墟篤定，秦宇壹定會死的原因——這些力量，是歸壹及他的力量融合到壹起。
　　憑他壹個人，要攻破光明塔的防禦，的確會有些困難。可融合歸壹之力，就將變成壹件，極其簡單之事。
　　不僅僅是因為，簡單的壹加壹題目，更因為疊加到壹起的，是歸墟和歸壹，是本不該存在於天地之間，卻偏又自生滅起源中誕生的強大存在。
　　歸壹要庇護秦宇，確保他能活下去，可現在也只能眼睜睜，看著秦宇死掉——死在她手中！
　　而歸壹，根本沒得選。
　　因為，今日之戰她若留手，就壹定會死。
　　不留手，則秦宇就會死！
　　這是個並不那麽好做的選擇題。
　　歸墟很期待。
　　遭受外界恐怖沖擊，如壹顆脆弱雞蛋，夾在兩座大山之間，可秦宇神色依舊平靜。
　　目前來看，第壹條暫時算是賭輸了。
　　當然，也只是暫時。
　　秦宇相信，主宰閣下跟肉肉此刻雖未出手，但絕不意味著，她會壹直沈默。
　　大概在等待時機。
　　好在，石塔的防禦力，果然如他自己所說，是非常的強大。面對歸墟、歸壹大戰，所產生的沖擊，依舊可以保證，秦宇完好無損。
　　唯壹可惜的是，這種完好無損，沒辦法持久。
　　哢嚓——
　　哢嚓——
　　細微至極破碎聲，不斷在耳邊響起，盡管石塔保持沈默，可秦宇很清楚，它正在“破裂”之中。
　　“我有多少時間？”
　　石塔大概是想了想，稍作停頓給出答案，“壹百二到壹百四十個呼吸之間。”
　　秦宇挑眉，心想的確夠精準，而且這數目也不小。
　　可再仔細想……時間，就很緊迫！
　　他擡手揉了下眉心，喃喃道：“得想點辦法才行，不能就這麽等著吧。”
　　石塔道：“秦宇妳最好的選擇，就是沈默等待，什麽都不要做。”它給出自己的提醒，或許是因為，秦宇此刻面臨處境，語氣透出沈凝壓抑。
　　但其中更多的，是認真！
　　在石塔看來，秦宇的任何嘗試，面對絕對的力量差距，都是毫無意義。
　　歸墟、歸壹搏殺，身處雙方大戰之中，哪怕它都只有低頭承受，被動破碎這壹個選擇。
　　秦宇的實力很強，比石塔預料中更強，但要插手這場戰爭，還差了很多。說的更加直白些，自不量力貿然出手，只會導致自己死的更快。
　　“妳的意思我明白，而我當然不是壹個，愚蠢找死的家夥。”秦宇吐出口氣，“但我總覺得，這場大戰中要做些什麽，而這也是我壹定，要來到這裏的原因。”
　　石塔短暫沈默，不知它想到了什麽，居然改變念頭，“妳要怎麽做？”
　　秦宇道：“實話就是，現在我也不知道，如果非要給妳個答案，那就是再等等。”
　　幹什麽，不知道。
　　等什麽，也不知道。
　　這很滑稽，尤其是在這種，隨時都會死掉的時候。但秦宇心頭間那份直覺，隨著時間流逝，卻壹點點不斷變得更加清晰——壹定會有事情發生！
　　大戰中心，是歸墟和歸壹的領域，沒有任何人能插手。
　　主宰閣下輕輕壹嘆，“秦宇來了哦。”
　　肉肉面無表情，“知道。”
　　“這小子，可真的大膽，是真不知道，‘死’字怎麽寫。”主宰閣下語氣平淡，“光明塔防禦的確很強，但在這種狀態下，堅持不了太久。”
　　堅持不住，就只有破碎，而光明塔壹旦破碎，秦宇自然是死路壹條。
　　肉肉擡頭，眼神平直而來，“妳想說什麽？”
　　主宰閣下微笑，“我想說的是，妳我之間這種分離狀態，是時候結束了。”
　　“沒錯。”肉肉點頭，她神色平靜，“那就結束吧。”
　　下壹刻，她閉上眼。
　　可只過了壹息，就猛地睜開，臉上微微僵硬，浮現震動錯愕交織的復雜。
　　“為什麽？”
　　肉肉沈聲開口。
　　對面，主宰閣下揮了揮手，“妳就是我，我也是妳，本質並無任何區別。但相對於我而言，妳這個小家夥，明顯更加委屈些，還沒能來得及，真正看壹看這個世界。”
　　“而且，我存在的歲月，實在太過漫長，漫長到我已經感到膩煩。所以，以後的事兒啊，就都交給妳了，我壹直都困倦不堪，這次終於可以，安穩的睡壹覺。”
　　主宰閣下微微壹笑，“肉肉，再見了，想來妳也不會介意，替我跟秦宇道個別，就這樣，走了。”
　　嗡——
　　就像是壹道虛影，伴隨著震顫，她就此消失不見。
　　“不！”
　　歸墟怒吼響起，充斥震驚之意，“妳瘋了，為什麽主動放棄，為什麽？！”
　　這點，無論如何他都想不通。
　　為了活下去，壹直的活著，自很久很久之前，歸墟就開始不斷謀算。直至今日，他所想的都是，如何殺掉歸壹，如何置秦宇於死地。
　　可現在，歸墟看到了什麽？
　　主宰閣下主動放棄，自身存在的意義，簡單點說就是，她選擇了自殺。
　　沒錯，在歸墟看來，這就是自殺！壹旦消失，便將永遠消失，自身意識沈眠，再無蘇醒壹日。
　　這與死亡毫無區別……或者說，這就是死亡！
　　所以，歸墟感到無法接受，更難以置信，主宰閣下為什麽會這樣做？
　　轟——
　　如巨石入水，掀起驚濤駭浪，恐怖波瀾橫掃十方。
　　以肉肉為中心，強大氣息在釋放，這才是歸壹真正的完整狀態，是她最強力量展現。
　　周身之地，被歸墟壓制產生的禁錮，此刻在破碎，壹寸寸斷裂、消失。
　　石塔低吼，“小心，我還能堅持三十個呼吸！”
　　不需要它提醒，秦宇已經看到了，外界驟然暴漲的對碰力量。可他心頭非但沒有驚怒，反而眼眸亮起，精芒在其中湧動、震蕩。
　　“放心，用不了三十個呼吸……轉機，已經出現了。”下壹刻，石塔所承受的恐怖碾壓，瞬間消失不見。
　　唰——
　　眼前略微扭曲，當視線恢復，肉肉就在面前。
　　只有她。
　　秦宇深吸口氣，道：“恭喜妳！”
　　能夠成為最後的勝利者，成為歸壹的意識主體，當然是件值得恭喜的事情。
　　只不過，此刻心緒之間，仍舊交織著壹絲復雜。
　　肉肉搖頭，“沒什麽值得恭喜，是她主動放棄，不然消失的壹定是我。”從壹開始，她就很清楚這點，之所以表現的冷漠平靜，只是因為事實如此，她不願意自身，因此陷入到痛苦情緒之中，浪費最後的時間。
　　當然，雖然會失敗，但如果肉肉反抗，依舊可以掀起壹場苦戰……而秦宇，沒有那麽多時間。
　　所以，肉肉選擇放棄。
　　可她萬萬沒想到，選擇放棄的她，居然慢了壹步……主宰閣下，同樣選擇了放棄，她也是因為，不願秦宇遭遇危險嗎？
　　吸壹口氣，看著眼前秦宇，肉肉道：“離開前，她讓我代替，向妳道別。”
　　壹股酸澀，突然在胸膛之間彌漫，秦宇皺緊眉頭，眼中浮現難以置信。他不傻，自然知道主宰閣下主動放棄，最大的可能是什麽。
　　肉肉道：“不用懷疑，事實正如妳所想，所以不論過去多久，妳都該永遠記住她。”
　　“不過緬懷、銘記，都是以後的事情，且前提是妳能夠，繼續活下去，而不是死在今天。”
　　“現在，殺掉歸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