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3章 成功了

　　光明與黑暗之間，並非真的處於絕對靜止狀態，它們在流動，或者更確切的說，是處於壹種彼此交換，互通有無的過程之中。
　　當然，“互通有無”這個詞語，用在這裏並不怎麽恰當的，可光明與黑暗之間，的確是流通的。
　　這是秦宇觀察許久之後，才發現的事實，而這點要得益於，秦宇壹直以來，都在“凝望”深淵，勉強算是窺得門徑。
　　否則換壹個人來，就算瞪爆掉眼珠子，也休想有任何收獲。
　　因為，要看到光明與黑暗之間的互通，需要壹雙善於捕捉的眼睛，卻絕不僅僅只是壹雙眼睛。
　　更關鍵的，是足夠強大，且感知夠敏銳的魂魄，最好還具備著其他諸多輔助因素。
　　比如秦宇融合過深淵本源，曾獲得過深淵認可，雖然現在這些東西，都留給了夢魘王位上的那位，可終歸還有壹些影響殘余。
　　除此之外，還有日月力場，還有玉璧胎卵，還有太虛渡海鈴，甚至還有秦宇本身的資質……
　　綜合這所有，才讓他真正看懂了，眼前光明與黑暗之間，復雜至極的關系。
　　是真的很復雜！
　　它們截然不同，彼此處於對立狀態，可光、暗之間卻能保持平靜，甚至還能夠流通。
　　光明註入黑暗，就有對等質量的黑暗融入光明。
　　註入黑暗的光明變成了黑暗。
　　融入光明的黑暗變成了光明。
　　很拗口，甚至顯得非常啰嗦，卻是在這裏不得不，耗費大量筆墨進行解釋的東西。
　　可是為什麽會這樣？
　　秦宇眼中茫然更重，瞳孔比之前越發渙散，即便他看到了這些，卻根本不知道原因。
　　像是壹道很難的計算題目，即便給出了清楚的正確答案，可不知道運算的過程，依舊會是滿頭霧水。
　　秦宇下意識伸出手，五指向前虛握，像是在嘗試著捕捉什麽。
　　……
　　昊陽世界。
　　無盡雲霧繚繞，令整座青山大半隱藏在內，朦朧之間似泡沫幻影，不在此處天地間。
　　山巔有陽光灑落，寬大柔軟的躺椅上，如今半倚著壹位神態慵懶，似剛剛睡醒的女人。
　　女人很美麗，卻如青山壹般，給人壹種模糊不清，近在眼前遠似天邊的奇異感覺，根本不可捉摸。
　　此刻，她半睡半醒之間，唇齒微張發出壹聲呢喃，“笨啊！”不知她是不是在夢囈。
　　可漫天繚繞的雲霧證明，這個女人並不是在做夢，因為隨著她的聲音落下，山外雲霧剎那沸騰。
　　是真的沸騰，原本舒緩柔和，安靜無害的雲霧，這壹刻癲狂欲瘋劇烈震蕩不休。
　　於是，半隱於天地間的青山，這壹刻與天地的感應，徹底斬斷不見。
　　山巔躺椅上的女人，此刻睜開雙眼，她眼眸如此美麗，璀璨像是蒼穹間的星辰。
　　“本源的秘密，是妳這樣的小家夥，就能解讀的嗎？”語氣有些無奈又有些驕傲，因為在這個境界，哪怕只是能夠意識本源的存在，都已算得上無比優秀。
　　更別說，那小子不僅僅是意識到了，更已經清楚的“看”到，本源規則的運轉痕跡。
　　只此壹點，盡管修為還差點，但這小子表露的資質，便已經不弱於已知所有人。果然不愧是，她親自選中的人，總還算有些爭氣，沒有太丟她的臉面。
　　看在這點份上，就出手幫幫他，運氣好的話，這小子或許還能拿到，壹份大大的驚喜……唔，或許想太多了，畢竟要拿到驚喜，難度不是壹點兩點。
　　罷了，就當是個念想，得到了是幸運，失手也沒什麽遺憾。
　　唯壹略感無奈的是，這麽做的話，她辛辛苦苦積攢的力量，就又要損耗掉不少。
　　呃，躺倒在舒服的椅子上，半睡半醒曬太陽，應該也是很辛苦的吧。
　　嗯，沒錯，就是這個樣子！
　　確認了自己，的確是非常辛苦，女人臉上露出壹絲無奈，又有幾分感傷，這樣下去她什麽時候，才能順利離開這座山。
　　算了，想這麽多也沒用，希望那小子能爭氣點，別浪費了她的壹番辛苦付出。
　　當然，賬單上面還是要，再筆墨濃重的記壹筆的……哼哼，得讓這小子記住了，她的便宜可不是好占的！
　　不知想到什麽，女人眼底露出壹絲羞惱，接著哼了壹聲，擡手向前用力點落。
　　她的手指白皙修長，真的非常漂亮，可就是這麽壹根好看的手指，卻蘊含著難以想象的力量。
　　咚——
　　壹聲悶響，整座青山都在震顫，壹圈肉眼可見的波動，自女人手指點落處蕩開。
　　當它擴散到，幾乎將整個青山，全部籠罩在內的時候，卻又以壹種驚人的速度，瞬間收縮成壹點。
　　然後壹只清晰可見的指痕，出現在眼前，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它內部蘊含的指紋。
　　下壹刻，指痕突兀不見，它就像是壹道影子，消散於這個世界。
　　……
　　光明與黑暗的囚籠，與之前相比，它明顯變得更加的堅固與恐怖。
　　秦宇躺在平衡點上，仰頭看著黑白分明的界線，眼眸表面細微血管，因為充血而擴張，令他壹雙眼眸變得通紅，充滿了遮掩不住的疲倦。
　　觀察是需要消耗精力的，而且消耗的數量，絕非壹個小數目。
　　更別說，秦宇如今想要，破解關於光明、黑暗力量互換的疑問，這無疑大大增加了，他精力的損耗速度。
　　撐不住了。
　　秦宇暗暗嘆壹口氣，浪費了不知多少時間，卻與最初壹樣，根本沒有半點收獲。
　　壹切就像是徒勞，似乎正在解讀，壹個永遠找不到答案的問題，這無疑會讓人感到絕望。
　　秦宇也不能例外，只是他內心足夠強大，能夠將這份情緒壓制。
　　在意識被極寒凍結的時候，他便認為自己要死了，最終能夠活下來，本身就已經賺到。
　　哪怕最終還是壹死，他也已經多活了，很長壹段時間。
　　更別說，秦宇還有機會選擇，在臨死之前放壹只，很大很大的煙花——昊陽與深淵兩座世界的力量，源源不斷匯聚，數量變得越來越多，壹旦引爆的話，威力定然會非常恐怖。
　　這就是壹只超大型的煙花！
　　“說不定，老子死的時候，還能讓兩個世界都跟著震動……呵呵呵，那可真是拉轟到爆炸……”跟“老烏龜”壹樣，忍受孤獨寂寞，在這座囚籠裏壹直茍活下去，那不是秦宇的作風，與其這樣，不如轟轟烈烈死去。
　　喃喃低語中，秦宇閉上眼睛，幾乎在壹瞬間，就陷入到了沈睡狀態。
　　就在秦宇睡去後幾息，他面前的虛空間，壹絲細微至極的波動，緩緩浮現出來。
　　維持平衡的光明與黑暗，頓時輕輕震蕩起來，開始釋放出壹絲絲，毀滅性的氣息。
　　可最終，災難並沒有降臨，光明與黑暗的力量，漸漸平靜下去。
　　虛空中，那絲蕩開的波動間，壹只秀氣的指痕出現，它沒有半點猶豫，直接落在秦宇眉心。
　　啪——
　　壹聲輕響，像是被拍了壹巴掌，血肉微微向下凹陷，就像是此刻，真的有壹只纖細修長的手指，點在了秦宇眉心間。
　　轟——
　　這壹刻，秦宇腦海之中，像是有壹個世界爆炸了。沈睡中的意識，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便已經被撕成粉碎。
　　壹片混沌，沒有光明也沒有黑暗，更沒有時間與空間。
　　所有壹切都處於最初的原點。
　　在這壹混沌狀態，不知停頓了多少年，秦宇的意識突然復蘇。
　　可是，沒等他震驚或是好奇，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眼前的世界突然出現了變化。
　　混沌從中壹分為二，半數化為光明，璀璨耀眼奪目，半數成就黑暗，陰冷暴戾沈重。
　　這壹幕就像是壹道閃電，跨越無盡時空而來，重重擊中秦宇的意識，將籠罩整個心神的無盡霧海，悍然從中撕裂。
　　光明與黑暗，之所以能夠融合、互換，是因為它們的本質，根本就是壹樣的嗎？
　　看似只是壹層窗戶紙，可如果沒有眼前這壹幕，秦宇根本不可能想到，屬性截然對立的光明與黑暗間，竟存在著這樣的關系。
　　混沌壹分為二，成就光明與黑暗，壹者升騰而起，壹者緩緩下沈。
　　在光明與黑暗的基礎上，兩個世界的輪廓浮現，並隨著時間流逝，壹點壹點開啟演化。
　　秦宇努力瞪大眼，想要看清兩座世界演化的過程，可他越是努力，眼前的畫面越是模糊。
　　盡管感受不到自己的眼睛，他卻生出了那種難忍的酸澀感絕，忍不住閉上眼睛。
　　等秦宇再睜開眼，就看到了頭頂上方，光明與黑暗的分界線，擡手摸了摸眼睛，果然是流眼淚了。
　　酸澀的感覺還未完全消失，秦宇擡手揉了揉，又用力捏動眉心……嗯，不對勁……
　　此刻，在揉動眉心的時候，他像是碰觸到了什麽，微涼而柔軟就像是……女人的手指……
　　這種感覺，只存在了瞬間，便已消失不見。
　　可秦宇的臉色，卻變得更加古怪了，因為他很確定，自己剛才經歷的壹切不是夢。
　　既然不是夢的話，那就是有人幫了他，讓他看到了光明與黑暗的起源。
　　想要做到這點，無疑是壹件非常困難的事情，但恰好秦宇就知道，他身邊就有壹個人，大概率能做到這點。
　　她也是個女人！
　　廖師……或者更確切的說，是廖師的本體。
　　她究竟是什麽人，要知道如今，秦宇所在囚籠，是昊陽、深淵兩大世界的力量匯聚而成。
　　神秘強大如小藍燈，都選擇了暫避鋒芒，她居然敢插手，而且看樣子還成功了。
　　秦宇並不知道，在指痕降臨的時候，兩大世界之力差點就爆發了，否則他壹定滿身冷汗。
　　畢竟，在沈睡之中，壹丁點反應都沒有的狀態下，就丟掉了性命——這簡直糟糕至極！
　　深吸口氣，按下略帶復雜的念頭，秦宇看著頭頂與腳下的黑暗，眼眸綻放神采。
　　光明與黑暗本就壹體，若非親眼所見，縱觀昊陽與深淵兩大世界，又有幾人敢信？進壹步發散思維，是否可以理解成為，兩大敵對世界本質上，也都是壹樣的。
　　因為，孕育他們的光明與黑暗，皆來自無盡混沌。
　　如果的確如此，也就是說，深淵生靈與昊陽世界的人，根本上並無不同。只是，生存在不同的世界，因而賦予了他們不同種類的力量。
　　這就是廖師對深淵生靈，抱有不同態度的原因嗎？果然，她是早就知道這些的。
　　“壹樣的，妳們是壹樣的……光明與黑暗並無不同……那麽成就了光明，也就成就了黑暗……”
　　秦宇喃喃低語，再度閉上眼。
　　只不過這壹次，他並沒有沈睡，而是在腦海之中，不斷重復之前所看到的畫面。
　　光明與黑暗中，時間的流逝失去意義，當秦宇再度睜開眼睛，他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但這並不重要，因為光明與黑暗之間，是不存在時間概念的。
　　“大概，就是這樣吧。”低語中秦宇起身，他略微沈默後，邁步向光明處行去。
　　壹步，兩步，三步……
　　腳下壹頓！
　　因為，這裏就是平衡點的界線。
　　秦宇吸壹口氣，擡腳向前踏落，他閉上眼……什麽都沒有發生，壹切平靜如初。
　　成功了！
　　……
　　海嘯之後的黑城，很快重建完畢，更快壹步重建完成的，是城外寒海邊的碼頭。
　　壹艘艘大船，隨著海水起伏上下擺動，入海條件已經成熟，可最初的激動過後，遲遲沒人願意先行壹步。
　　毫無疑問，寒海中出現了大變故，極可能是機緣……但也有可能是浩劫與災難。
　　狐老臉色鐵青，從碼頭中離開，他想盡了壹切辦法，都沒人願意帶他出海。或者更確切說，未來幾個月內，碼頭的大船將持續處於修整狀態……畢竟，還是要給外界壹個說法的，也能避免自身顯得太慫。
　　可慫就是慫！
　　狠狠吐了壹口吐沫，狐老正準備說什麽，臉色突然微變，他身影壹動沖天而起。
　　很快，他回到客棧中，將房門緊閉。
　　唰——
　　陰影扭曲中，無影魔出現，“怎麽了？”
　　狐老來不及回答，直接壹翻手，隨著魔光湧動，壹只密封的鐵盒，出現在手中。只見此刻，鐵盒表面亮起，壹道道魔紋如活物，不斷蠕動著交織到壹起，變成了四個字——等我歸來。
　　狐老、無影魔對視壹眼，滿臉激動之意，同時仰天大笑。
　　他們便知道，公子絕對不會出事，他那樣的人物，又有真王近身守護，豈會輕易死去。
　　雖然不知，秦宇如今去了哪裏，但既然留下了這句話，他就壹定會回來。
　　“以後，黑城就是我們的家了。”
　　“嗯，我們就在這裏，等公子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