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6章 恭請聖裁

　　荒人營地。
　　肉肉“哼”了壹聲，眼露不滿。
　　蠻族大巫又如何，居然妄圖探查她的根腳，當然要受教訓。也就是因為，看小秦宇的臉面，才只是略作懲戒。
　　換個人，敢主動撩撥她，早就被順勢追去，壹口吞個幹凈。
　　擦了下嘴角，肉肉露出幾分無奈，這段時間素太久了，雖說吃了個小東西，但頂多就是填幾分肚子，根本不算美味。
　　要想辦法，盡快找個鮮美可口的，打打牙祭才行，不然這日子過得，實在太煎熬。
　　想到這，肉肉恨的直咬牙，小秦宇啊小秦宇，如果不是妳的話，送上門來的大巫，我早就吃進嘴裏了，何至如此！
　　所以，妳要盡快發揮，自己“惹事精”的天賦能力啊，趕緊找個對頭送上門來。
　　這日子，總不能過得太平靜！
　　……
　　般若正在詢問，搭建破界令過程中，秦宇切身的體會，他將記錄下來，傳遞給老師。
　　秦宇知曉事情輕重，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將過程完整道來。
　　雖說，他已完成搭建，且是壹次完成，過程順利至極。
　　可事實上，西荒無數年來，之所以推進破界令進展緩慢，不止是因為搭建過程動靜太大，很容易被蠻族察覺，其本身搭建難度，也高的駭人！
　　秦宇如今修為、眼界，若無石塔幫忙，及柔柔關鍵時刻，冷笑著給予的提點，別說壹次成功，只怕三份材料全毀，也別想順利完成。
　　說完最後壹部分，秦宇凝神思索，確定沒有遺漏，這才道：“我便只記得這些了。”
　　般若點點頭，他想了想，就不清楚的地方，又問了幾句，得到解釋後面露笑容。
　　“麻煩將軍了。”
　　秦宇道：“大師客氣，妳我所做，皆是為了蠻族。”
　　聽到這壹句，般若起身，豎掌肅然行禮，眉眼露出恭敬，“在此，我要代表各方蠻族蠻部，對將軍表示感謝。”
　　秦宇知道他謝的是什麽，受了這壹禮，緩緩道：“如剛才所言，壹切皆是為了蠻族。”
　　般若眼眸之中，浮現壹絲憂慮，“只怕此舉，會讓荒人不滿，繼而對將軍生出懷疑。”
　　秦宇道：“大師不必擔心，只要破界令之事，不被荒人察覺，他們就會選擇默許。”
　　般若想了想，緩緩點頭，“世間意外良多，若當真出現差池，將軍千萬以自身為重。”
　　秦宇微笑點頭，“好。”
　　就在這時，對面的般若，突然閉上眼睛，秦宇微微挑眉，再壹次在他身上，感受到了那份晦澀神念波動。
　　蒙山大巫！
　　難道是先前，布置完成的破界令，出了某些意外？想到此處，秦宇神情露出凝重。
　　前後不過幾息時間，般若睜開眼，周身晦澀神念波動，已盡數消失不見。
　　他迎著秦宇眼神，道：“將軍不必多慮，並非破界令出了問題。”略微停頓，般若臉上露出壹絲古怪，“剛才，老師神念傳信讓我請教，如青柳部這般，為圖騰柳神逆天改命，強續生機之事，對將軍可有太大負擔？”
　　秦宇馬上明白，這話中深意，壹時沈吟不語。倒不是想拒絕，實在是因為，這件事本身，他自己也不知道。
　　雖說，看肉肉救活那根柳枝，就是壹會的事，可時間短暫未必意味著就很輕松。
　　秦宇的沈默，落入般若眼中，他頓時想到岔處，沈聲道：“將軍不必為難，老師告訴我，若事情不好做，便只當從未提過此事。”
　　秦宇擺手，“般若大師誤會了，我只是不確定，能否做到此事。”以蒙山大巫身份，輕易絕不會求人，剛才般若略帶古怪眼神，想來就是因為，他也沒想到老師，居然有壹日會向人求助。
　　所以，這肯定是壹件，並不簡單的事情。
　　想了想，秦宇道：“神柳是神柳，金烏是金烏，蠻族圖騰各有神性，亦各有其不同。所以，具體能不能救，至少需要看壹看情況。”
　　般若面露笑容，“理應如此，我即刻告知老師，想來很快會有消息。”
　　他閉上眼，晦澀神念波動釋出，看到眼前壹幕，秦宇下意識瞇眼。
　　之前，蒙山大巫讓般若出面，傳授給他這套運轉神念之法。
　　也就是說，若蒙山大巫願意，應能直接與他聯系。
　　但大巫並未這樣做，依舊找自己的弟子，作為中間人轉告……這其中，或有些緣由。
　　唰——
　　般若睜開眼，“老師說，他會派出使者，前來拜見將軍，您無需做什麽，到時自然會見到他。”
　　秦宇點頭，“好。”
　　……
　　金烏部再壹次，成為視線焦點，比之間更加矚目，那些炙熱眼神，幾乎要將空氣點燃。
　　荒人營地中，常年做著見不得光營生的走私份子，雖說見慣生死，可人在蠻族境內，若說內心毫無忐忑、驚懼，那絕對是假話。
　　如之前，最開始被金烏部戰士挑戰，壹、二號那般下場，其實每壹年都在發生。他們沒死是運氣好，但並不意味著，所有人都能有這樣的運氣。
　　而這，只是擺在明面上，誰都知曉的危險，除此之外還有很多意外。比如仇視荒人的蠻部，比如意外暴露的行蹤，又或者是遭遇了，來自蠻人的惡意劫掠……總之，每次都要死人。
　　他們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有朝壹日，自己等人身在蠻族疆域深處，竟會有這般待遇，被壹向橫眉冷眼，目露殺機的蠻人，奉為最最尊貴的客人。
　　營地外，負責警戒的幾名荒人，看著面前壹個個笑容滿面，恨不得在臉上大大寫上“謙卑”二字的各部落蠻人，真是覺得身在夢中。
　　“幾位兄臺，煩請代為通傳，我黑曜部願與荒人開通交易，以千斤黑耀石為禮物，只求能的金吾將召見。”
　　“哼！凡事大都要講究，壹個先來後到的次序，我部是第壹個來的，將軍要見自然也是見我們。各位荒人兄弟，這是我部最好的美酒，不要客氣，請壹定收下！”
　　“妳們這些蠻部，不過是墻頭草，見機跑來拜見將軍，而我無涯部卻早就已經，是荒人兄弟的交易夥伴。這位兄弟，我看妳頗為面熟，之前壹定是見過，那妳壹定知道，我無涯部對荒人向來親近，所以還請代為通稟，我部族長親來拜見金吾將！”
　　對面，荒人修行者徹底木了。
　　眼前這個，滿臉堆笑的無涯部蠻人，身份是壹名長老，大概三年前在壹次交易中，他的確見過對方壹面。
　　可當日場景，卻是周大福笑容滿面，對方冷著臉隨意應答，冰冷眼神掃過周邊荒人，像是在看壹只只爛泥中的臭蟲。
　　不值壹提，不屑壹顧！
　　可如今，對方卻在主動，與他稱兄道弟，言辭間透出熱切，試圖拉近彼此關系。
　　嘶——
　　這感覺，當真是爽極了！
　　似乎，自從金吾將閣下，做了他們的主子後，他們這些在兩族交易中討生活的可憐蟲，地位壹下就變了。
　　盡管，這件事情本身，讓他們覺得有些不妥，但這並不妨礙走私份子們，自心底生出壹種，名為驕傲的情緒。
　　可驕傲歸驕傲，暗爽歸暗爽，話口誰都不松。
　　無論求見者誰，都是統壹回復——將軍閣下損耗巨大，需閉關靜養，壹律不見外客。
　　……
　　營帳，周大福得到允許後，躬身快步進入其中。
　　他擡頭，余光掃了壹眼，案桌後臉色微白金吾將，恭敬跪地行禮，“拜見將軍。”
　　秦宇揮揮手，“起吧。”他似乎頗為倦怠，擡手揉動眉心，“有什麽事，直接說吧。”
　　周大福道：“回將軍，營地外求見蠻部越來越多，其中不乏蠻族強部，是否還要繼續攔下？”
　　秦宇“嗯”了壹聲，微微閉著眼睛，算是給出答案。
　　周大福繼續道：“第二件事，壹些蠻人求見將軍不成，紛紛提出要求，要與我們達成交易合作。”
　　秦宇皺眉，“之前妳不是說，此番帶來的各項物資，基本已經交易壹空？”
　　周大福面露古怪，“是，可這些蠻人，他們同意我們賒欠，可先將交易物資取走，日後再補還他們便是。”
　　從業多年，見多識廣，可這樣的交易方式，周大福還是第壹次遇到……真·聞所未聞！
　　至於原因，周大福自然清楚，看著面前臉色微白，面露倦怠的金吾將，且不提內心幾分焦慮不安，的確令人欽佩萬分。
　　秦宇暗暗苦笑，心想這些蠻部，看到金烏部、青柳部的例子後，未免太過熱情了。
　　當然，涉及圖騰，關乎部落未來，他可以理解。
　　想了想，揮手道：“既如此，妳照單收下便是。”
　　周大福恭敬稱是，臉上露出些許遲疑。
　　秦宇淡淡道：“知道妳想說什麽，本將這麽做，自然有我的道理，妳無需擔心，下去吧。”
　　周大福額頭直冒冷汗，此刻竟有壹種，自己整個人被徹底看穿的感覺。
　　面對金吾將，就好像是，再沒有半點秘密。
　　這滋味，的確不太好，退出營帳後，他臉色依舊微微發白。
　　幾道身影圍上來，雖然沒說話，可眼神裏的意思很清楚——將軍是怎麽回應的？
　　周大福深吸口氣，“將軍說了，壹切自有盤算，無需妳我理會。”
　　呼——
　　眾人長出口氣。
　　若在之前，金吾將這麽說，他們大概率是不信的。
　　想想吧，蠻、荒兩族世代為敵，彼此戰爭無數，不知多少兒郎葬身於戰場之中。
　　“血仇似海”四個字絕不過分，甚至可以說，雙方就是死敵，這天上地下只能活壹個，有妳沒我！
　　盡管走私交易猖獗，暗中也有不少觸及底線之事，可總體上走私本身，也是戰爭的壹部分。他們刺探蠻族情報，探查蠻族地理環境，各方部落分部，甚至做壹些暗中挑撥勾當。
　　沒人想到過，自己在蠻人境內，會如此受到歡迎。
　　可代價，卻是金烏部圖騰進階，完成了冰火歸壹相融，可以預料金烏部的實力，必將在未來暴漲。
　　青柳部，因部落圖騰神柳將死，已瀕臨毀滅邊緣，就因為金吾將出手，令神柳得以重生，青柳部隨之得保全。
　　這無疑，都是在幫助，蠻族獲得更強大的力量……這，是很犯忌諱的事！
　　換壹個人，周大福等人怕是，都要認定他命不久矣。
　　但金吾將……他本身的深藏不露，接觸以來種種表現，都逐漸讓他們深信不疑。
　　只要將軍說沒事，就壹定沒事！
　　至於為什麽沒事，天知道。
　　營地中，些許不安躁動，尚未來得及擴散，便被掐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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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疆邊軍大營。
　　大將軍營帳。
　　邊軍與蠻族之間大戰，各自丟下百余萬屍體後，隨著蠻族退去，逐漸恢復往日對峙局面。
　　小摩擦每日不斷，卻已經不再有，大規模的戰事爆發，整體局勢真正趨於平緩。
　　可所有人都知道，最近大將軍心情很糟，從早到晚陰沈著臉，周身氣息低沈駭人。
　　只有最親近的軍中參贊，出身後葉家的老人，才知道原因——大將軍又失手了！
　　金吾將非但沒有，被冰鯉部拖下泥潭，落得淒慘下場，反而不動聲色，就給了冰鯉部壹個教訓。
　　幾乎斬斷了，大將軍好不容易，在蠻族疆域深處，發展出的得力臂膀。
　　可就在近日，局面又有了新的變化，大將軍數日之間，連續收到十余道蠻族密信，內容不得而知，但大將軍臉上，逐漸露出了笑容。
　　這讓將帳之中，行走眾人松壹口氣，卻又萬分好奇，這些密信中究竟提了什麽。
　　親近參贊試探著，稍稍詢問壹二，葉桑都微笑開口，“這件事，並非什麽隱秘，妳們很快就能知曉。”
　　說完，他起身向外行去，直奔武帥大帳。
　　金吾將寧秦，現今身份非比尋常，即便拿到確切證據，要上軍奏去帝都中彈劾，也需要武帥親自點頭後，才能更有份量。
　　雖說之前，通過隱晦交流，葉桑都已經得知，武帥與通天王之間，達成的某些約定。
　　但這並不影響，當金吾將自身，出現極大問題時，武帥與他聯手，給與他重重壹擊。
　　而武帥，肯定也不會，拒絕這種機會。
　　很快，壹封由葉桑都署名，武帥用印後的軍奏，以加緊傳送陣方式，直接送達帝都軍部。
　　如地龍翻身，瞬間掀起驚濤駭浪——軍奏內容，可壹句話簡單概括：臣等查明，金吾將寧秦，行於蠻部疆域之內，行資敵之事！
　　講的，當然是金烏、青柳二部之事，這對荒人而言，這就是最大的背叛。
　　因為有了之前，涉及金吾將的烏龍事件，軍部震動之余，第壹件事是聯系西疆邊軍大營，確定此事真偽。
　　否則，再鬧出壹場笑話，軍方顏面何在？得到再三邊軍確定後，軍奏以最快速度送入帝宮。
　　恭請聖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