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4章 夫人出馬

　　李紫城再度入宮面聖，說事情涉及到西荒軍中大將，需要得到陛下允許，才能繼續深入。
　　別的不提，至少這份表面態度，大帝還是受用的，當即表態，“李祖放心，朕即刻命人，宣金吾將寧秦，來帝宮之中詢問。”
　　不過很快，就有消息傳回，忠武侯寧秦日前閉關，如今尚未出來。
　　大帝拍了拍腦門，微笑道：“是朕糊塗了，前幾日忠武侯來帝宮中，向朕求了幾樣寶物，說是自身修為觸及瓶頸，將嘗試借助外力，突破現有境界，想來就是這樣了。”
　　李紫城微微皺眉，略作沈吟，“陛下，老夫自然相信您，但我懇請陛下，讓老夫親自去壹趟忠武侯府。老夫保證，絕不做出過激舉動，否則甘願承受陛下雷霆之罰。”
　　大帝笑著擺手，“朕信得過李祖，想去就去壹遭吧。”
　　“多謝陛下。”
　　李紫城告辭離去。
　　“梧桐郡李家，果然非同壹般，說了信得過朕，還是要去看壹眼，而且要朕親口答應……”大帝輕聲開口，眼眸壹片深邃。
　　陰柔聲音響起，“要不然，奴才走壹遭，陪李祖去忠武侯府？”
　　大帝搖頭，“不用，妳這顆棋子，現在還不是暴露的時候。”嘴角處，浮現壹絲冷笑，“而且，朕也很想知道，李紫城這個老匹夫，究竟想要做什麽？”
　　這裏是帝都，他是西荒帝王，只要在位壹日，便可調動壹國氣運。
　　好端端則罷，若當真肆無忌憚觸犯規矩，真以為他這位世間帝王，不敢動手殺人嗎？
　　……
　　李紫城效率很快，離開帝宮登上馬車，淡淡吩咐，“去忠武侯府。”調轉前行，後面的馬車主動跟上。
　　車廂中，李歌雙手抱劍，腰背筆挺坐立，似對周邊壹切毫不在意。對面角落裏，陳商略臉色蒼白，袍袖內雙拳緊握，低頭不時輕咳。
　　李如花睜開眼，“李歌！”
　　她眸子明亮，露出淡淡威嚴。
　　李歌微微皺眉，依舊沒有睜開雙眼，可周身無形劍意，卻緩緩斂去不見。
　　陳商略呼出口氣，拱手，“李仙師劍道通神，陳某佩服。”
　　李歌不聞不問，毫無反應，陳商略也不氣惱，對李如花拱手表示感謝。
　　李如花笑笑，看了他壹眼，沒有說話。
　　車廂裏，再度陷入沈默。
　　好在，帝宮距離東城朱紫薈萃之地，本就距離不遠，馬車很快停下。
　　李歌睜開眼，第壹個推門下去。
　　李如花走了兩步，轉過身來，“陳商略，要不要跟我們壹起去？”
　　陳商略搖頭，幹脆利落，沒半點猶豫，“陳某就在馬車中，等仙師、仙子歸來。”
　　李如花看他眼神，多了幾分欣賞，點點頭轉身下車。
　　李歌站在車外，並不避諱會被陳商略聽到，“妳該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要動不該有的念頭。”
　　李如花笑容燦爛，“妳說什麽？我聽不懂。”
　　“不懂最好。”
　　李紫城走過來，兩人不再多言，同時躬身行禮，“老祖。”
　　“咳……這裏就是忠武侯府，陛下已經允許，我們親自登門詢問，妳們兩人跟老夫來。”
　　梧桐郡李家來訪，門房哪敢耽擱，飛奔著前去稟報。
　　百溯真聖今日在府中，可無論身份還是修為，顯然都不夠格，出面接待李家老祖。
　　將軍閉關不出，後宅那位祖奶奶，他又不敢驚動，正急的拽頭發時，肉肉已經來到前院，看了他壹眼，“楞著幹什麽，開門迎客。”
　　語氣不善，百溯真聖卻松了口氣，面露喜意。
　　祖奶奶親自出面，李家老祖這種大人物，似乎壹下就變得普通了。
　　胸膛間，壹顆“嘭嘭”跳動心臟，頓時緩和下去，他拱手行禮，“是，屬下這就去。”
　　壹路昂首挺胸，大步來到正門處，對李家三人躬身行禮，“金吾將麾下參贊百溯，拜見老祖及兩位小仙師。我家將軍閉關不出，夫人聽聞您三位來訪，命我請三位進去。”
　　應對得到，滴水不漏。
　　好歹是帝族旁支出身，承天王的滴親侄兒，帝都中正兒八經的貴胄公子，如今心中有底，舉止間頗有幾分從容不迫的韻味。
　　李紫城點頭，“有勞。”
　　“不敢，李祖及兩位小仙師，請。”百溯轉身在前帶路。
　　侯府主廳，會客大殿。
　　肉肉坐在主位，眼皮撐開又落下，淡淡道：“我家侯爺閉關，壹個婦道人家，本不該隨意出來拋頭露面，但來的是李祖，就只好撐壹下門面，還請您不要見怪。”
　　只看字眼，算不上多有禮，卻也說得過去。
　　但從肉肉嘴裏說出來，的確沒太多恭敬之意，再加上此刻愛答不理，屁股不離座椅的姿態，已算是擺明態度，沒將來人看在眼中。
　　李紫城眼底，湧出壹股怒意，梧桐郡李家，在西荒中壹向地位超然。雖說這些年來，壹直“安分守己”，盡量減少與外界接觸，但哪個見到李家的人，不要矮上三分？更何況，是他堂堂李家老祖親自登門，便是西荒大帝都要禮數周全。
　　心隨意動，壹念可幹涉外界，空氣驟然沈凝，侍奉在此的婢女，壹個個臉色慘白，只覺得墜入泥沼之中，渾身動彈不得，便是喘息都格外困難。
　　守在門外的百溯，臉色微微壹變，旋即歸於平靜。壹來李紫城並未太過，只將氣息局限在大殿之內，二來……這威壓、這感覺，跟夫人相比實在差遠了。
　　他根本就不擔心。
　　肉肉冷笑壹聲，“李祖，這裏不是梧桐郡，妳這做客人的，總不能仗著壹身修為，就欺負主家吧。”
　　她坐直身體，稚嫩面龐之上，盡顯肅穆、壓迫，“您來之前，應該聽說過，我家侯爺正在閉關修煉，除此之外不瞞您說，府上還有壹件器物，正在鼎爐之內煉制。如果因為您的關系，影響我家侯爺修行，或是壞了那件器物，李祖您確定，能承受相應的後果？”
　　在她開口，說第壹句話時，籠罩殿內的氣息壓制，便被壹掃而空。此刻，眼神籠罩李紫城，竟令這壹位，修為深不可測的老怪物，自心底生出幾分不安。
　　李如花突然上前壹步，拱手道：“梧桐郡李家，確有失禮之處，還請夫人不要見怪。”
　　肉肉看了她壹眼，眼神平靜，卻讓她心神壹悸，陡然生出強烈不安。
　　“前日，在我們府外窺視的，應該就是妳吧。”
　　李如花心頭警鈴大作，神色依舊平靜，微笑道：“的確是我，夫人好手段，晚輩欽佩至極。”
　　肉肉擺手，“別自稱晚輩，咱倆不壹定誰老呢。”當然，此處單純指的是，這副肉身的年歲。
　　可肉肉說的理直氣壯，顯然誤導成功，李如花目光微微閃動，露出些許思索之意。
　　沒等她想更多，肉肉道：“殺人的事，我們府上知道的，但不管妳們信不信，這事跟侯爺沒關系。”
　　李如花輕聲道：“我們願意相信夫人，可凡事都要講個證據，總不好空口白牙。”
　　“說的沒錯，那今日就先到這裏，等我家侯爺出關了，妳們再來吧。”肉肉下了逐客令。
　　李紫城臉上，越發難看幾分。
　　肉肉看了他壹眼，“壹大把年紀了，卻還擺不清自己的位置，沒看這位小姑娘，都沒有表示什麽。”
　　說著眼神，看向壹直沈默的李歌，“妳手裏的劍的確不錯，但我見過比這更好的……而且劍修，最終修的是自身，靠外力沒前途。”
　　唰——
　　李歌猛地擡頭，雙目神光湧動，似有無形之劍，圍繞自身盤桓，隨時都會呼嘯飛出。
　　肉肉饒有興趣，嘴角翹起，“不服？妳可以動手試試，本夫人坐在這裏不動，能傷我半點，就算是妳厲害。”
　　“李歌！”
　　李如花皺眉低喝。
　　李歌深吸口氣，閉上眼再睜開，壹身劍意盡數斂去。
　　他轉身就走。
　　李如花面露笑意，“夫人，那我們日後再來打攪。”
　　算不上劍拔弩張，但不歡而散是肯定的。
　　百溯真聖送李家三人離開，腰背越發挺直，沒覺得夫人這麽做，有什麽不對的。
　　妳們這些李家人，說是登門拜訪，可現如今事情早就已經，在帝都裏面傳開。
　　說咱們將軍，殺了妳們李家小輩，這不明擺著，大家就是對頭了？當然不用客氣！
　　而且……夫人的確是厲害啊，以壹對三，別看李家來了個老祖，還有兩個不壹般的小仙師，但完全占據上風，始終壓了他們壹頭。
　　“李祖，兩位小仙師，走好。”百溯拱手行禮，不卑不亢。
　　“哼！”
　　李紫城重重冷哼，率先走上馬車。
　　李歌、李如花進入後面的馬車，調轉離開。
　　“是她？”李歌突然開口。
　　李如花想了想，搖頭，“我不能確定，但這位夫人，我壹點都看不透。”頓了下，她眉眼之間，露出凝重之意，“甚至，若非她就在妳我面前，我都無法確定，她的確坐在那裏。”
　　李歌沈聲道：“我的劍，也鎖定不到，這女子半點氣機。”
　　兩個來自中荒神州，壹路橫推境界，傲視八方的年輕人，感受到了發自心底的忌憚。
　　金吾將寧秦，身上隱藏的秘密，壹下就更多了。他的夫人，居然是這麽壹位，深不可測的人物。
　　可如此壹來，他是蠻族新皇的可能，反而削減了壹大截。
　　很簡單，若金吾將真的是蠻族新皇，拼命隱藏自身都來不及，豈敢如此肆無忌憚。他們可不相信，肉肉今日所為，都是她自己的決定，肯定是提前與金吾將做過溝通。
　　車廂內陷入沈默，兩個李家本家年輕強者，同時深思不語。
　　陳商略突然開口，“仙師、仙子，雖然陳某不知，妳們究竟在做什麽，但事已至此，怕是不好輕退。”
　　“哼！”
　　李歌冷笑壹聲，陳商略張口噴血，臉色壹片慘白。
　　“收起妳的小心思，否則我現在就殺了妳。”
　　李如花神色平靜，“李歌，陳商略說的沒錯，妳我雖是遮掩身份，降臨梧桐郡李家，但這件事情，恐怕瞞不過西荒。”
　　“梧桐郡的臉面，可以不在乎，但妳我兩人，卻不能丟了本家的臉，否則會有麻煩。”
　　李歌道：“若非如此，他已經死了。”
　　李如花微笑，“有意思，還未見過壹面，但我對忠武侯寧秦，倒真的是有些好奇了。”
　　“就算，他不是妳我要找的人，但我總覺得，雙方之間也壹定，存在著某些關系。這不是神通感應，而是我的直覺……相信我，有時候女人的直覺，尤其是還沒出門的女人，精準的讓人贊嘆。”
　　她看了壹眼陳商略，他低著頭，口中不斷輕咳，嘴角濺出點點鮮血。
　　……
　　忠武侯府。
　　打發掉壹眾，看著她兩眼冒星星的婢女，肉肉冷笑壹聲。
　　兩個小東西，跟她玩手段，妳們差遠了。
　　比直覺？咬住了不撒口？沒關系，咱們接著來，重頭戲還沒到呢！
　　她壹步邁出，身影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