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生活（三）

　　敲響李博文家的門，隨著開門聲，人還未見，就聽見脆生生的嬌嗲童音壹疊聲地叫著：“親叔叔，親叔叔……”
　　“噯，親叔叔來了！”門開處酈影抱著女兒笑瞇瞇地站在燈影下。
　　“親叔叔！”穿著粉色毛線裙子的小女孩壹張糯米湯團般的小臉笑得象朵花壹般，程啟航剛跨進壹只腳，她就張開雙臂要他抱。
　　程啟航伸手抱過她：“嬌嬌真乖，每次看到親叔叔都那麽高興。”程啟航承認李博文對女兒俘虜人心的教育是成功的，小丫頭對人的親熱勁兒使所有的人都不會拒絕她，更何況她還給了他任何壹個叔叔都沒有的至高待遇：嬌嬌壹開始學說話，口齒不清地叫他“程叔叔”總叫不好，李博文也沒有特意去教她發這個音，慢慢地能說清楚了，卻因為習慣成了自然，變成了讓別人都妒忌的親叔叔了。李博文也不去糾正：“說得挺對的，我和啟航不就像親兄弟壹樣嘛！”
　　“是啊，這‘親叔叔’都叫了半天了，妳再不來，她就要下樓去接妳了。”酈影看見程啟航身邊的林玥：“哦，林玥也來了！快點，快進來。”
　　嬌嬌也看見了林玥，馬上松開抱著程啟航脖子的手，向林玥撲過去：“姨姨！”
　　“啊唷！嬌嬌，妳又長大了，重了好多啊。”林玥抱住像炮彈壹般投到自己懷裏的小女孩，差點站立不穩，感到程啟航的手在自己背後扶了扶。
　　“姨姨！嬌嬌香。”小丫頭八爪魚般的纏著林玥，弄得酈影只好上來扯她：“姨姨挺長時間沒來了，嬌嬌看見姨姨很高興，是吧？那讓姨姨先進來，媽媽抱壹下。”
　　“不要緊，姨姨看見嬌嬌也高興。”林玥親親熱熱地在小女孩的粉臉上親了又親，“嬌嬌今天真漂亮，嗯，真香！”
　　小女孩高興地扭著小身體，也在林玥身上亂蹭：“姨姨漂亮，姨姨香。”別看孩子小，嬌嬌很清楚誰對自己更好。林玥經常來看她，可愛的衣服和玩具沒有少買，而且會很有耐心地陪著她做遊戲，講故事給她聽，所以嬌嬌對這個姨姨特別喜歡。
　　李博文從廚房出來，壹邊解下身上的圍裙，壹邊埋怨：“啟航，妳們怎麽才來？我把魚都給妳煎好了。”看見幾個人都還站在門口，又嘮叨著：“林玥啊，快進來，快進來，外面涼。咦，佳媛呢？”
　　“她有事來不了了。”程啟航解釋著，順手托住林玥的後背，把她輕推進門，將門關上，換了鞋，回身想去抱嬌嬌：“親叔叔抱，姨姨換鞋。”
　　“姨姨，姨姨！”小女孩粘著林玥不放，林玥也不放手，笑著看看程啟航：“沒關系，能行，妳去燒魚吧。”
　　因為小女孩插科打諢般的攪和，前面車上兩人間有點怪異的氣氛消失得無影無蹤，都極自然地流露出真實的壹面，卻沒有註意壹旁笑嘻嘻看著的酈影。
　　看著程啟航細致體貼的舉動，林玥溫柔的應和，酈影覺得自己的笑容有點發僵，剛才的畫面看著就象恩愛小夫妻帶著女兒去朋友家串門。也許是因為知道得太多，太敏感了吧，酈影安慰自己。
　　這兩年來，作為旁觀者，酈影壹直是有擔心的。她不贊成林玥去程啟航單位工作，覺得頻繁的接觸極容易惹出麻煩，感情的事誰也說不清楚。知道林玥愛戀的心從沒改變，酈影是她傾訴的唯壹對象。
　　“我喜歡他，欣賞他，幾乎可以說是崇拜了。”偶然她們談到這個問題，林玥從不隱瞞自己的真實情感：“現在這樣挺好的，我不過就過過眼癮罷了。妳放心吧，我不會讓他難做的。”
　　而實際上他們也表現得比較正常，酈影幾乎已經相信時間能沈澱壹切了。至於誰心裏還深藏著誰，也沒必要去追究了，淒美的愛情故事太多了，每個人都有懷念過往的權力，應該給予尊重。可是今天，酈影心裏模糊的有點不太好的預感。唉，只是自己多心了，她把那種想法清理出去，壹面整理餐桌，壹面望著逗著嬌嬌玩的林玥。她是佩服林玥的，在這樣的吸引和推拒面前竟然堅持了這麽久，到底是什麽在支持著她？
　　吃完飯，嬌嬌纏著程啟航和林玥玩滾球遊戲。房間小，兩個大人束手束腳地陪著小不點玩拳頭大的小球，小女孩邁著小短腿倒能跑上幾步，可程啟航和林玥卻不壹會兒就腰酸背痛了。
　　壹旁李博文翹著二郎腿笑得開心：“今天終於能歇會兒了，妳們啊，得多來來，也給我們兩個壹點解放的空間。”白天嬌嬌在外婆家，酈影下班去把她接回來，晚上他們兩人對付小家夥，在女兒睡著以前是壹刻也不得安寧，李博文事兒多，酈影就尤其辛苦，所以對可以陪伴孩子的客人，他們都是非常歡迎的。
　　“啊唷，不行了！”程啟航直起腰來，“以前打籃球還沒這麽累呢。我理解妳，這爸爸是不好當啊。”
　　“哼哼，知道就好，這次恒陽的項目就交給妳了。”李博文也站起來：“過來看看吧。”
　　程啟航正想跟著去書房，嬌嬌卻拉住了他的褲腿，仰著小臉叫他：“親叔叔，玩球！”
　　林玥過來抱起她：“嬌嬌乖，親叔叔和爸爸有工作呢。姨姨給妳講故事好嗎？講壹個——”
　　“小紅帽！”嬌嬌的註意力被吸引過去了，也摟著林玥，把小臉貼上她的臉：“要戴帽帽！”
　　林玥聽了，對上李博文眨巴的眼睛，啞然失笑。這個故事是小丫頭的保留項目，百聽不厭，還非要戴上壹頂聖誕老人的帽子裝扮成小紅帽的樣子。“好，那我們先去找帽帽。”抱著嬌嬌往房間裏走。
　　看著她們兩個，兩個男人相視而笑。李博文感嘆：“還好有這麽個姨姨，啟航，多虧妳有外甥女啊。”突然擺出壹幅剛醒悟的樣子：“啊呀，妳的侄女兒叫妳的外甥女姨姨，這輩份不對啊。這不把林玥叫大壹輩了？和我們平起平坐了。”
　　程啟航壹推他：“妳什麽時候把林玥當晚輩來愛護的？還不老把她當廉價勞工用？”
　　“啊喲！這話怎麽聽著不是個滋味啊？心痛了？我是沒有妳憐香惜玉，疼愛有加，可我也是很關心她的呀。”李博文顧自走在前面，沒看見程啟航微微改變了的臉色：“技術是在實踐中提高的，給她機會鍛煉，指導她，都是在培養她。報酬嘛，是稍微少了點，可是她這樣的級別也沒辦法，公司裏總得壹碗水端平，這妳也知道的。不過這次是要提高她的基數，我已經同嶽雲奎他們提過了。”
　　經過多年的醞釀準備，壹年多前李博文、程啟航同幾個要好朋友壹起註冊了壹個設計師事務所，因為有了多年的工作經驗，在各自專長的領域中也有比較良好的關系網，事務所的發展還算不錯。本來計劃程啟航離開設計院做主管設計業務的副總，可他壹直拖著。不是他留念設計院，雖然目前看來做上正主任的他風頭正勁，可是設計院裏復雜的關系他看得很透，再往上不是沒有可能，但時間不會短，況且憑心而論他還是更喜歡自己的專業，對行政工作沒什麽大興趣。通盤考慮之余，其實有很大壹部分還是為了林玥。她工作時間不長，需要指點和幫助，而且——他也想天天看見她。
　　所以現在程啟航還是很辛苦的，不僅單位裏的事情繁多復雜，還要加上事務所的任務，雖然李博文幫著做了不少，可他還是忙得幾乎沒有休息天，連帶著把林玥也拉上了。她現在算是事務所的編外設計人員，很多時候李博文會親自指點她，他確實對林玥不錯。
　　知道李博文說的是實情，程啟航沒有再多說什麽，扯過凳子坐下：“說吧，別弄得很晚了。”
　　酈影壹邊給嬌嬌勾壹頂馬海毛的帽子，壹邊看著窩在林玥懷裏聽故事的嬌嬌，女兒上下打架的眼皮告訴酈影她馬上就要睡著了。
　　“小熊貓咪咪問小狗汪汪：‘我有最嫩的竹子和竹筍，妳要吃嗎？’”林玥輕輕搖著嬌嬌，軟軟的聲音如催眠曲壹般，直到小女孩身子沈沈地完全軟倒下來。“睡著了！”林玥很有成就感地對著酈影笑笑，抱起嬌嬌走到她的小床邊，手勢輕快地脫了她的外衣褲，蓋好被子，掖好被角，直起身，舒展壹下手腳：“噢，好累啊！”
　　酈影也笑起來：“妳還真有本事，居然能陪她玩這麽長時間，難怪嬌嬌最喜歡妳。”林玥壹直陪著嬌嬌，講故事、玩娃娃、在墊子上摸爬滾打，足足兩個小時！
　　“典型的賢妻良母，不知道哪個敲破三世木魚的能娶到妳！”酈影狀似無意地隨口說句玩笑話。見林玥淡笑不語，看不出喜怒，於是酈影繼續隨意地扯著：“妳都有挺長時間沒來了。最近有沒有忙點別的什麽？”
　　林玥輕嘆壹口氣，在嬌嬌的床沿上坐下來。“酈影姐妳又來了，我還能忙什麽呢？沒那個興趣。”
　　“林玥！”這兩年來酈影也壹直在找機會勸說，雖然沒什麽效果，但她認為只要林玥不反感，慢慢地總也能聽進去壹點。“妳都二十五了吧？也該好好想想了，難道永遠這麽耗下去？妳這麽著，他會自在嗎？”
　　酈影真不明白程啟航，既然決定放棄，為什麽還把她留在身邊？明明知道林玥嘴上倔強，實際上還是癡心壹片，可他卻擺著舅舅的樣子看著她掙紮在無盡深淵裏。沒錯，他確實是關心和照顧她的，可是他會不知道這樣做可能產生的負作用嗎？以他壹貫表現的成熟來看，不會天真到真想以柏拉圖式的精神戀愛過壹輩子吧？難道只是因為旁觀者清，當局者迷才讓他如此糊塗處事？如果不是，那麽又是為了什麽？除非，他愛她，也已經到了不能自拔的地步！那麽，他所受的煎熬也不會亞於林玥，因為他比誰都清楚他不可以這樣。
　　有時候酈影真想問問程啟航，可是，她卻不能，甚至也不敢同李博文說。程啟航這個粗心大意的兄弟至今沒發現這個秘密，如果他知道了，只怕會直截了當地反對，事情反而會更糟。
　　每次談到這個話題都是壹種折磨。但是隨著年紀的增長，人們也更經常地對她提這個，拒絕得多了，各種猜測都有，可不是人人都像酈影壹般善解人意。林玥苦笑起來，盡量用輕松的口吻說話：“我現在是‘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看著那些人都不順眼。怎麽辦呢？現在這樣也還過得去，就再混兩年吧。”
　　“再過兩年？妳確定兩年後妳就能接受現實？”
　　“酈影姐，妳別這麽——這麽嚴肅嘛。”林玥的聲音有氣無力，“我實在也是勉強不了自己。也許，哪天真會想開了，或者碰上個喜歡的？嗯？”話是這麽說，可林玥自己卻不相信還會有那麽壹天。十年的光陰啊，十年的累積沈醉啊，還會有人強悍到敵得過這十年的情感堡壘進入到我的心裏？“就兩年吧，假如兩年以後還是沒有改變，我就選擇離開。”林玥擡起頭來，如若命運如此安排，就讓我再沈醉兩年。
　　酈影眼裏是濃濃的憂慮，林玥臉上是淡淡的倔強，房間裏壹時沒有了聲響。
　　門被打開，李博文進來，程啟航站在門口，酈影和林玥壹起站起來。
　　“哈，睡著了！”李博文沒有察覺出什麽，連連表揚林玥：“好，好，林玥妳是做什麽都有模有樣。啟航啊，妳這外甥女真是個人才，怪不得妳寶貝得緊。”
　　酈影望著程啟航，他表情淡然地聽著，李博文無心的玩笑話沒有引起他任何反應，修養功夫壹流。只是目光輪流在酈影和林玥臉上打量著，他看出了什麽嗎？
　　“時間不早了，我們先回去了。”程啟航轉過身：“林玥，走吧。”
　　“噯。”林玥應著，緊跟他走向大門。
　　酈影和李博文壹起送客人到門口，李博文絮叨了些什麽她沒聽清楚，望著林玥和程啟航的背影，覺得之前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又隱隱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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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啟航送林玥回租住的地方。因為路遠，林玥工作半年後也從外公家搬出來，同本單位市場經營部的壹個女孩王璐壹起在單位附近租了個兩室的小套。其實離程啟航家比較近，以單位為中心，壹個在東面，另壹個在西面，雖說離得近，可她很少去他那兒。
　　車上壹如來的時候，暖空調在小小的空間裏制造出了壹點溫馨。可是沒有音樂，安靜沈默的空氣裏就沒有了來時那種讓人陶醉的舒適。林玥靜靜地看著窗外後退的行道樹，壹個詞不斷在頭腦中回響：兩年，兩年。
　　車子穩穩地停在單元樓外的小路上。“林玥。”程啟航說了上車後的第壹句話。“嗯？”林玥轉頭看他，在透過玻璃映照進來的昏暗的路燈光線下，兩個人都看見對方瑩潤的眼睛中閃動的光芒，如在暗夜裏指引前進道路的點點燈火。
　　“上樓吧！”
　　“嗯。”
　　程啟航看著林玥下車，壹步步走遠，消失在樓道門裏，起步，離開。
　　林玥在樓道口裏回頭，看著他的車子滑行而去，排氣管後的白色霧氣消散在風中，慢慢回身拾階而上。
　　打開門，明亮的燈光讓林玥感到奇怪，室友是個愛熱鬧的人，這樣的周末，夜生活剛剛開始，她竟然回來了？
　　“林玥，妳回來了？”裏屋傳來姑娘的叫喚。
　　林玥走過去，見那個和自己同齡的姑娘正靠在床上看書：“璐璐，妳怎麽了？”
　　“我頭疼，下了班就回來了。本來指望妳回來給我燒點面條吃的，可妳竟然現在才回來！”王璐擺出了可憐樣。
　　林玥笑起來，平常都是自己先回來的，沒想到今天兩個人反了個：“那妳吃了什麽？”
　　“泡泡面。”姑娘繼續訴苦：“唉，壹個病人吃泡泡面。還給妳接了兩個電話！”
　　“哦，誰啊？”
　　“壹個是妳外婆，問妳明天回不回去。另壹個是個男的，說是叫蘇什麽的。”王璐突然來了精神：“是妳什麽人啊？竟然知道這裏的電話。”印象中除了單位裏的同事和很少的幾個親戚，從沒有其他人打這個電話找過林玥。
　　林玥走出房間：“壹個同學。妳早點休息。”不理會身後的質疑，把門關上。
　　蘇黎天！想不起來曾經告訴過他這裏的電話號碼啊？是了，壹定是李博文。
　　前幾天蘇黎天打電話到單位問林玥有沒有興趣周末晚上看電影，壹本好萊塢大片，林玥也確實想看，說好今天下午給他回電話最後確定的，可是卻因為鮑子健、壹串倒黴事、程啟航和壹頓快樂的晚餐給忘了個壹幹二凈。
　　哦，鮑子健！還有個人等我去唱卡拉OK呢！想了想，林玥決定只回蘇黎天的電話。時間不早了，外婆那兒明天再說，鮑子健那兒嘛，既然不想去，就等禮拜壹再說抱歉吧。就是蘇黎天，想到他，林玥的心情復雜起來。
　　撥出蘇黎天的傳呼號，聽見“嘀嘀嘀”三聲，林玥放好電話，走到窗前等候。
　　對蘇黎天，林玥是有歉意的。自從他請求她做女朋友那天被林玥拒絕以後，並沒有表示出沮喪、生氣的情緒，也沒有窮追猛打地表示自己堅定的決心。他只是壹如既往地保持同林玥不遠不近的距離，壹周或者兩周邀請林玥吃頓飯，看場電影，聽聽音樂會等等，他的溫和文雅同程啟航很象，而且他總能用淡然而又有誠意的話語讓林玥改變婉拒的初衷。而且他非常有禮貌，再不曾出現如那次般讓林玥害怕的親密動作。所以若幹次以後，林玥就不再推拒他的邀請，何必費口舌呢？最後還是會被他說動。
　　不是愛上他了，林玥也會在郁悶時分析對蘇黎天的感情，沒有與程啟航在壹起時的激動心跳和意亂情迷的愛醉，只是喜歡他。像是多年的好朋友，不會有性別引起的煩惱，同他在壹起時很放松，有壹種對兄長壹般的踏實和親近感。可是他對自己又是怎樣的感情呢？如果他是有所求的，那我怎麽能繼續和他交往呢？
　　曾經有壹次，看完電影同他慢步在回去的路上，林玥垂頭專心看著地面，裝作隨隨便便地問他：“妳還不找女朋友嗎？”本來還想說別把時間浪費在我的身上的，可是卻說不出口來。
　　蘇黎天聽了，側著頭看她，眉毛揚起，似笑非笑的回答：“妳關心我？”
　　林玥覺得自己的心思已經被他洞察，不覺有點難為情：“關心好朋友很正常啊。”
　　“我是個很有耐心的人，這種事不用急的。”蘇黎天的回答怪怪的，可林玥卻挑不出毛病，而他還繼續說道：“那麽妳呢？”看見林玥微蹙起的眉頭，他反而笑起來：“我們既然是好朋友，是應該互相關心的。而且我對朋友從來都是以誠相待的，妳呢？”
　　林玥被他逼得沒辦法，真後悔提出這個敏感的問題，沒奈何只得模仿他的回答：“我也很有耐心的，慢慢來。”這也是實話，擡頭對上蘇黎天的眼睛，那裏面有探究的神色，他沒有隱藏。
　　桌上電話鈴脆生生地響起，林玥拿起話筒，黑暗中蘇黎天的聲音醇厚好聽：“林玥，妳回來了？”
　　“對不起，下午壹忙，忘了給妳打電話了。晚上去李博文家了，剛剛才回來，真不好意思。”
　　“沒關系，下午我打過電話的，妳在開會，妳同事沒和妳說嗎？我看妳們最近都很忙呢。”
　　“是啊，很累。”原來他下午就找過我，林玥更覺得不好意思：“那本電影妳看過了嗎？要不改天我請妳看？”
　　“好啊。就明天好了，沒問題吧？”
　　林玥遲疑壹下：“可以的。”
　　“那妳早點休息，明天中午我再打電話給妳。”
　　放下電話，林玥在窗前站了好久。
　　兩年以後，會是怎樣呢？如果要選擇離開，如果真的只能離開，那麽支離破碎的我會去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