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陳靜安將藥收好：“這些藥壹天三頓，最後放在飯後，妳記得準時吃。”

　　沈烈只是看著她。

　　“妳這邊工作什麽時候結束？”陳靜安問。

　　“想我走了？”大概是不太舒服，沈烈捏著眉心，緩解頭暈癥狀。

　　“只是問問。”陳靜安感覺自己也沒什麽事，想叮囑他壹句就想離開，剛抓過包，就聽沈烈的聲音。

　　“我不太舒服。”沈烈燒得皮膚泛紅，眼瞼處更是，他動作跟說話語氣都極其緩慢，嗓子裏像是吞了刀片，他就那麽望著她：“現在就要走了嗎？”

　　“妳好好休息。”陳靜安也沒直面回答，她起身，手腕被握住，滾燙如烙鐵，畢竟體溫已經燒到近四十度。

　　沒什麽力道，她能掙脫開。

　　但想了想，還是沒甩開他的手。

　　“過來，讓我抱壹會。”

　　“我該回去吃晚飯了。”

　　“嗯，我知道，壹會就好。”

　　“……”

　　陳靜安從未見過這樣的沈烈，生病對每個人都很公平，給予同等的痛苦，拋開他的外在而言，他也不過是個普通人。

　　照樣會生病，會虛弱會難受。

　　兩個人合衣臥在床上。

　　這樣的抱姿對陳靜安並不太舒服，他的體溫烘烤著她，那種熱度是空調也無法緩解的躁，她嘗試著動壹下，擡頭，見沈烈已經睡著，閉著眼睫，線條清晰分明，尤其是下顎線，利落漂亮。

　　陳靜安還能記得第壹次見沈烈，他如眾星捧月般，眼裏淡漠，什麽都不足以讓他放在眼裏。

　　這樣的人，睡著後卻有些相反，他的臉有足夠的迷惑性。

　　陳靜安沒問沈烈為什麽來江城，她幾乎能猜中，工作不至於讓他來到江城這種二三線小城市。

　　可真是為自己而來，又覺得難以置信。

　　為什麽？

　　正如紀弘所說，他如果想見自己，大可像以前壹樣，威脅利誘。

　　他什麽都沒做。

　　—

　　沈烈忽地睜眼醒來。

　　他全身濕透，額間冒著薄汗，像是剛從水裏打撈起來的。

　　懷裏的人早已經不見，空蕩蕩的，像是幻覺，陳靜安好像從未出現過，從始至終就只有他壹個人。

　　這種感覺很差，他冷著張臉起身進浴室，沖涼後隨意撈件襯衣長褲穿上，門口響起刷卡聲，他以為是紀弘，自顧自地拉上窗簾，動作粗暴，遮住窗外的漆黑。

　　“醒了？”清冷的女聲。

　　陳靜安壹只手拎著保溫盒，關上門後走到餐桌，將保溫盒跟房卡都壹並放下：“紀弘說妳最近胃口不太好，我想天氣燥熱，妳生病感冒食欲不好也正常，我給妳帶了我媽媽燉的湯，清熱解火，妳要喝壹點嗎？”

　　她穿吊帶長裙，並不貼身的布料跟剪裁，雙臂細白，打開保溫盒的動作倒是熟練。

　　久久沒等到回應，陳靜安只好偏過頭，瑩白的臉頰被室內燈光打上壹層柔光：“怎麽了？還是不舒服嗎？”

　　室內窗戶並未打開，卻奇異地帶起壹小陣風。

　　心臟有壹塊塌陷的厲害。

　　“之前不太舒服。”沈烈走過來，單手撈著她的腰靠向自己，“現在好了。”

　　他低頭，吻住闊別已久的唇瓣。

　　壹個晦澀，帶著藥的苦味的吻。

　　陳靜安唇上有瀲灩水光：“我要是感冒就是被妳傳染的。”

　　“好啊，壹起生病。”

　　沈烈扯唇笑笑，笑裏有幾分痞意。

　　“喝湯，然後吃藥。”

　　陳靜安將湯碗遞過去，跟她朋友圈裏發的圖相差無幾，綠豆煮得軟爛，蓮心糯白，空氣裏滲著絲絲甜味。

　　沈烈握著湯勺，慢條斯理品嘗。

　　平時吞咽便幹疼的喉嚨，此刻倒像是得到撫慰，甜味很淡，很好入口，他將壹碗喝完。

　　期間，陳靜安給他測體溫，還好，已經退到38度多點。

　　“好喝嗎？”陳靜安問。

　　“好喝。”

　　陳靜安抿唇笑笑：“是吧，我媽媽很會煮湯的。”

　　沈烈想起她在朋友圈裏那句“這湯天下壹級棒”，淡笑了聲，拉過她在自己腿上坐下：“我以為妳不會回來。”

　　陳靜安楞了下。

　　她走時的確沒想過回來，跟父母吃飯，看到陳母燉的湯，很自然想到他，想他在酒店，病得不成樣子，惻隱之心泛濫，於是拿保溫盒裝上沒碰過的湯，然後借口帶給朋友出門。

　　陳靜安看他，問：“妳來江城，又弄成這樣子，是故意的嗎？”

　　沈烈本漫不經心捏著她的手，聞言眉眼舒展，眼裏有惺忪笑意，他道：“嘖，被看出來了。”

　　“為什麽？”為什麽不像以前，壹通電話而已。

　　“想看看我的靜安對我有幾分上心。”

　　她楞怔。

　　沈烈有些遺憾道：“現在看來好像沒多少。”

　　語氣淡淡，很難分辨這話裏有幾分真心。

　　陳靜安壹時沈默。

　　“沒關系，”沈烈扯唇，“我不在意，只要妳人在我身邊就夠了，妳不在，我也會找妳，妳身邊如果有人，壹定會是我。妳要是跑掉……”

　　笑意裏有些殘忍：“我大概會將妳綁起來。”

　　陳靜安不寒而栗。

　　沈烈愉悅笑出聲，捏她的面頰：“同妳開玩笑的，怎麽嚇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