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她忍不住生出寒意。

　　“……不用。”陳靜安強撐著精神，“我只想回去休息。”

　　離開這, 離開他, 怎麽都好。

　　“舍不得嗎？”沈烈仍在笑，那笑讓她不寒而栗, 好像她多表現壹點, 他就真能做出點什麽來, 她剛領教過, 暫時不想體會第二次。

　　“妳對他這樣情深義重，”沈烈俯身，幾乎將陳靜安完全框住，“知道他是怎麽對妳的嗎？”

　　陳靜安怔怔。

　　“他說是妳爬上我的床，寬衣解帶，萬種風情，前腳勾上我，後腳就將他給甩了……”看著陳靜安臉越來越白，他掀唇繼續道：“妳完全可以跟我說，沈先生，幫幫忙，說妳再也不想見到他。”

　　“……”

　　太累了。

　　胸口如堵，陳靜安只覺得喉嚨裏幹澀到發不出任何聲音，那張赤忱的臉突然變得模糊。

　　失望嗎？更多是死心。

　　她不覺得秦宜年向身邊人向自己潑臟水，能對她造成多少困擾，他也好他身邊的朋友也罷，都跟她不會有交集，怎麽看她真的沒關系，她在意的是，她所珍視的兩年感情，到最後以這種結局收尾。

　　陳靜安極力克制著情緒：“抱歉，我真想先走了。”

　　“我送妳。”

　　“不用！”起初聲量有些大，陳靜安語氣幾乎懇求：“我自己打車。”

　　沈烈多看她壹眼，片刻說好，像是嘆息壹般：“只是妳就這樣下去，場面可能有些難堪。”

　　陳靜安情緒很亂，他說什麽她根本沒聽清，壹心只想離開，所以在跟沈烈說壹聲先走了，便迫不及待地拿包下樓，途徑樓下大廳，不可避免地跟陶倫等人打個照面。

　　秦宜年坐在角落，看見她下來反應很大，直勾勾地盯著。

　　陳靜安只壹味往外走。

　　“嫂子，這麽早就走了？”陶倫往邊上邁壹步，擋住她的去路，“烈哥呢？”

　　陳靜安沒理會，她走壹步，他也跟著邁壹步，擺明要攔路，臉上卻是笑嘻嘻地道：“架子也大了，這跟了其他人就是不壹樣。”

　　“讓開。”

　　“敘敘舊也不行嗎？”

　　陶倫眼看著這情景，就是跟金主鬧掰，被金主給趕出來的樣子：“怎麽，惹烈哥生氣了？這點妳可真的要收點脾氣，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像我們阿年壹樣，溫柔體貼。”

　　周圍跟著譏笑兩聲。

　　有多意思，爭著爬著擠上的位置，到最後也不過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意。

　　“還是我送妳吧，畢竟還是嫂子，只不過以前是二嫂，其實這話也不對，現在是不是叫嫂子也該問壹聲，別到時候叫錯，惹得人笑話。”

　　其他人也饒有興趣看過來，陳靜安才反應過來，沈烈那句“場面可能難堪”，指的是現在。

　　他從小就浸泡在名利圈子裏，太清楚裏面拜高踩低的做法，他什麽都算好，提醒她，卻不阻止，就像那天她要問他要壹支煙，他說過體驗會不好，等她真嘗了，踩過坑得到教訓後，從容不迫地遞水滅煙。

　　這便是沈烈。

　　“隨妳怎麽叫。”

　　“生氣了？也就對著我們敢這樣，對烈哥的時候不是挺能做小伏低嗎？”

　　陳靜安目光越過他，清冷的目光與他對視，看著秦宜年，她清楚陶倫這些話是給秦宜年出氣，可憑什麽呢，出軌劈腿的人不是她。

　　陳靜安感覺血液倒流，他們在壹起兩年，分手時她也想過體面壹些，雙方不至於撕破臉皮，互相憎惡難堪。

　　她聽見自己問：“秦宜年，妳壹定要這麽無恥是嗎？我們到底怎麽分的手妳不清楚嗎？”

　　秦宜年咬緊牙關，被陳靜安的目光刺痛，他起身走來：“又什麽不對嗎？我們前腳分手，妳們後腳在壹起，妳速度夠快的啊。”

　　挺可笑的。

　　聽他到現在還堅持那副說辭，突然也覺得沒什麽爭執的，只覺得他挺可憐，反倒釋然很多。

　　陳靜安收回視線，什麽都懶得再說。

　　不就是壹段壞掉的感情，誰又真割舍不掉。

　　陳靜安執意要走。

　　秦宜年追上來，他早已被妒火燒得神誌不清，他喝多酒，本能不想讓她就這麽離開，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急迫想要挽回這段關系，說出來的卻全都是傷人的話。

　　“我以前怎麽就沒看出來呢？妳以前不是挺冰清玉潔，做戲給我看？陳靜安，妳拿我當跳板，用完就丟？”

　　“妳別走，我話沒說完！”

　　“……”

　　真到跟前，抓住她手腕時，心又崩塌碎裂。

　　“我是對不起妳，我跟妳道歉，妳怎麽著我都行，妳現在跟著沈烈，他有拿妳當人看嗎？妳要是後悔，妳回來，我們重新開始。”

　　“我不介意，我真的不介意。”

　　“……”

　　陶倫幾個人眼看著事情鬧大紛紛上來拉人，陳靜安再怎麽說也是沈烈身邊人，出言諷刺幾句過過嘴癮也就行了，真要鬧大只怕收不住勢。

　　“二哥，妳撒手，別鬧了！”

　　“是啊二哥，不值當，什麽女人找不到？”

　　秦宜年抓住她的手，發瘋壹樣想要往自己身邊拽，力道大的陳靜安根本掙脫不了，手腕上皮膚被抓紅，似乎已經沒什麽痛感，眼淚毫無征兆掉下來。

　　戀愛時總覺得這輩子也會壹直如此，兩個人攜手共度，話全撿甜蜜溫軟地說，事事妥帖入微，美好如童話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