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7章 無中生有

　　汽車在山路上開了好幾個小時，趙漫雄已經很不耐煩了。卡車是他租的，力工也是他雇的，還有幾個保鏢，那都是楊木派來的。正是有了這些人，趙漫雄才敢跟著趙武建跑到這種深山裏來。
　　“還沒到嗎？”趙漫雄問。
　　“沒有呢。”趙武建說，“還有半個多小時的路程吧。”
　　“妳兩個小時之前就這麽說！”趙漫雄抱怨。
　　“剛才走錯路了嘛。”趙武建說，“我這也是第二次來。”
　　“究竟還有多少時間能到？我看天都快黑了。”趙漫雄說。
　　“天黑之前應該能到，應該能到。”趙武建說。
　　可是天黑之後壹個多小時，才終於來到了地方。在黑漆漆壹片的山裏，趙武建在前頭領路，深壹腳淺壹腳走了十幾分鐘，終於走到了壹個山坳裏，他指著前面說，“就是那裏了，那邊有個山洞，東西就在山洞裏面。”
　　“真是……終於到了。”趙漫雄走過去，“山洞在哪裏啊？”
　　“就在這兒，亂石堆起來這兒。”趙武建說。
　　趙漫雄走過去，仔細看著，好容易才看出壹點痕跡，要不是有人帶著，就算從洞口門前經過都發現不了。“來，把這堆石頭搬開。”趙漫雄招呼那些力工。趁著力工們嘿喲嘿喲的擡石頭，趙漫雄把趙武建拉到壹邊，說：“這裏面有多少東西，妳知道嗎？”
　　“我沒數過，反正有很多東西。”趙武建說。
　　“多數是瓷器還是什麽？”趙漫雄又問。
　　“很多瓷器，很多家具，還有幾根大木頭呢，應該是做橫梁的。”趙武建說。
　　“大木頭啊，應該也很值錢的。現在有很多名貴木頭，都很值錢，就是不知道壞了沒有。”趙漫雄說，“這些東西，妳要是獻給國家，肯定會吃虧的，國家不可能壹次給妳太多獎勵。”
　　“趙研究員的意思是？”趙武建問。
　　“老規矩，妳把東西交給我，我去寫論文，就說是民間收集到的，然後直接賣給博物館。”趙漫雄說，“價錢上，絕對不會讓妳吃虧，總比捐獻給國家多。”這可是不知道多少錢的生意，要是趙武建不答應，要不要幹脆做了他算了？他知道楊木手下的人可是殺人不眨眼的。但是他壹個正經研究員，低價買古董也就算了，要是殺人的話，也太超過底線了。不被人發現也就罷了，要是被人發現，那可怎麽辦。這個山洞這麽隱秘，要是把人殺了往洞裏面壹扔，說不定幾百年都沒人發現。
　　“不犯法嗎？”趙武建不放心。
　　“絕對不犯法。”趙漫雄說，妳不犯法，我可就要犯法了。
　　“那好吧。”趙武建說，“就按妳說的辦！”
　　趙漫雄松了壹口氣，雖然賺少了些，不過不用殺人了。之後他又覺得很是可惜，要是殺了的話，起碼可以多賺好幾百萬呢。也沒辦法，趙武建有兒子，這事肯定和兒子說過，藏寶洞的位置他兒子肯定也知道。要殺的話就要滅門才行。“這件事情壹定要保密，要是被別人知道了，妳的錢會被沒收的。”趙漫雄說。
　　“我知道，我壹句話都不會說的！”趙武建說。
　　“族譜和畫的原稿找不出來嗎？”趙漫雄又問。
　　“能找出來，就是雜物房東西太多，要慢慢找。”趙武建說。
　　“妳家的雜物房怎麽這麽多東西！”趙漫雄很郁悶，他還以為雜物房就是壹個房間，有這麽多人壹起找，很快就能找出來，誰知道那是整整壹個倉庫，裏面亂七八糟什麽都有，全都裝在紙皮箱裏胡亂堆在壹起，要找東西還得壹個箱子壹個箱子打開，才知道裏面放的是什麽。七八個人找了壹個多小時，連壹個角都沒找完。要不是耽誤了這麽多時間，也不會天黑才到。
　　“我養過豬養過雞，做過農莊，還養蘑菇，承包魚塘給人釣魚，還有很多其他生意，就有這麽多東西了。”趙武建說，“以後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要用，肯定不能扔，所以我才壹定要建樓房，要不然放不下這麽多東西。”
　　“以後妳就發財了。”趙漫雄說，“還留著幹什麽。”
　　“發財了也不能隨便扔東西。”趙武建堅持說。
　　說了好壹陣子話，洞口終於打通了，趙漫雄急忙搶到前面去，被楊木派來的人壹把拉了出來。“這種山洞幾十年沒開，裏面的空氣說不定有毒，要等壹陣子新鮮空氣進去了我們才能進去。”楊木派來的人說。
　　趙漫雄也知道這個道理，只是壹時太急忘記了，“我就是看看。”
　　過了好壹會兒，大約估計空氣差不多進去了，趙漫雄手裏提著壹只小雞進了山洞。這洞其實不怎麽大，不過地面很幹燥，倒是存放東西的好地方。在強光手電筒的照耀下，地面壹大堆木頭箱子閃著幽幽的光芒。這些箱子壹看就是紅木做的，光是箱子就值不少錢。其中有壹個箱子已經被打開了，裏面空空如也，想來就是趙武建的父親打開的，也說不定時趙武建自己。
　　他走到另外壹個箱子跟前看了看，箱子沒有鎖，只用麻繩捆著，不過麻繩都已經朽爛了，隨便就能打開。裏面是滿滿壹箱子青花瓷，他拿起壹個瓶子仔細看，釉色油潤質地堅硬包漿渾厚，肯定是真品無疑，再翻過來看落款，大明正德年制。
　　正德年？正德是明朝第十個皇帝，距離朱允炆那也太遠了吧。就算朱允炆的後人搜羅官窯瓷器供奉朱允炆，也不會搜羅離得這麽遠的啊。“趙武建呢？”趙漫雄回頭壹看，卻哪裏有趙武建的身影。
　　沒人看見趙武建去哪裏了，趙漫雄忽然覺得不對，正想退出去，洞口已經沖進來十幾個警察，拿著槍對準他們：“不許動！”
　　力工立即就扔下鎬把舉起了手，楊木的手下還想反抗，可是壹看人數實在是太懸殊，唯壹的出入口也被人堵著，只好也舉起了手。趙漫雄研究員的本能還在，被十幾只手槍指著，還是先把青花瓶子輕輕放下，然後才舉起手：“誤會，這是誤會！”
　　“誤會？”為首那個警察哼了壹聲，“明目張膽搶劫黃老板的藏寶庫，還敢說誤會？”
　　“黃……黃老板？黃文斌黃老板？”趙漫雄問。
　　“不是黃老板還有誰。”警察說。
　　完了，還是上當了！趙漫雄腦子裏壹片混沌，被警察上手銬，拉上警車開回警局，絲毫沒有反抗。他就是太貪心了，才會落入這麽簡單的陷阱裏，說來找古代墓葬，就真的出現了壹個古代墓葬，哪裏有這麽巧的事。他知道黃文斌會搞鬼，但想不到黃文斌居然給他主動送彈藥，所以放松了警惕。其實想壹想，那個釉裏紅盤子也就是幾百萬，黃文斌本來就願意給他壹千萬的呢。
　　到了公安局，警察給趙漫雄錄口供，趙漫雄就壹五壹十的把事情全都說了出來。又過了半天，進來壹個警察，和趙漫雄握了握手，“妳叫做趙漫雄趙研究員對吧？我是羅公遠，這是我的證件。”他把警官證拿出來。
　　“羅警官。”趙漫雄已經鎮定了下來。
　　“趙研究員啊，我勸妳還是要老實交代。”羅公遠說。
　　“我已經全部都說了。”趙漫雄說。
　　“妳說有個叫做趙武建的老農民找上門，自稱是松山本地人，和妳說松山上有壹個大型的古代墓葬，很有可能是王侯級別的。”羅公遠說，“妳聽了以後就和這個趙武建壹起去找證據，是不是這樣？”
　　“沒錯。”趙漫雄說。
　　“我們已經查過了，松山鎮沒有叫做趙武建的人，不但松山，整個光明區，乃至於省城都沒有。省裏倒是有幾個，但他們都不是五六十歲的老農民，有壹個今年剛出世，有壹個二十多歲，還有壹個倒是老的，已經七十多歲了，上個月死了。”
　　“也許不是這個名字。”趙漫雄說。
　　“我們也去了妳說的趙武建的住所，那裏是壹個倉庫，屬於鎮辦工廠，壹直都沒住人，也沒有租出去。附近也沒人聽說有個叫做趙武建的。”羅公遠說，“我勸妳還是老實交代，不要回避自己的問題。”
　　“趙武建去過賓館，我還給他開過房間！”趙漫雄說。
　　“那是用妳自己的身份證開的，住了誰，賓館服務員都說不知道。我看過監控了，上面根本沒有妳說的人。”羅公遠說，“妳找那些力工已經招供了，從頭到尾都是妳在指使他們，跟著妳壹起來那個人，從頭到尾壹句話都沒說。”
　　當然什麽都沒說，趙漫雄生怕山洞裏面有寶藏的事情被別人知道，那些力工會偷東西，就是楊木的手下也不靠譜，說不定見財起意什麽的。“但那是他領的路，”趙漫雄說，“這點所有人都可以證明。”
　　“的確，是他領路。”羅公遠說，“我們根據力工的描述給那人畫像，拿出去壹對，黃老板就認出來了，這是給他管倉庫的人，沒想到啊，黃老板把自己的古董藏得這麽隱秘，還是差點被妳們給偷了！身為壹個國家研究員，還是黨員，妳居然做出這種事情來，對得起祖國對得起人民對得起黨嗎？”
　　“我是民主黨派。”趙漫雄說。
　　“民主黨派那也是黨！”羅公遠說。
　　“別廢話了，那個釉裏紅洪武大盤也是他買來的吧，肯定有收據是吧，從我租的保險箱搜出來了吧。不說藏寶洞，這個盤子就能讓我身敗名裂。黃老板這壹招無中生有用得好，硬生生把我騙了去人贓俱獲。”趙漫雄說，“我認栽了，黃老板要做什麽我聽就是了，別讓我坐牢，我做什麽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