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徒歸來

天堂無根

都市生活

坐監流傳著壹個習俗,離開時就不能回頭。 壹年的相處,多少會有些難言的情緒,幾句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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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毀滅篇-前奏03)

囚徒歸來 by 天堂無根

2022-1-4 22:14

  李萱詩凝視著郝江化,目光清澈而明亮,心頭浮現壹種奇怪的感覺。
  結婚八年,她忽然覺得自己壹點都不了解這個男人,本以為只是貪財、好色、想做官,沒想到他比自己所想更不堪,並且更愚蠢。也許不只是愚蠢,而是利欲熏心,色膽包天,他的欲望遠比自己估算得更加貪婪!
  「妳還敢讓穎穎來,是嫌郝傑砸妳不夠,非要左京再捅妳三刀!」
  「夫人這是誤會了,我就算有這個心,也不敢胡來。」郝江化目光壹閃,「只是這壹年沒見,怕是生疏…公公住院了,做兒媳來看看也正常吧。」
  「妳覺得我會信麽?」李萱詩寒著臉,「妳對穎穎的心思,我還不清楚麽?妳幹的那些事,坑我兒子還不夠,難道真要他們離婚才心滿意足…還是說,妳巴不得穎穎離婚,要她安心給妳做小夫人…」
  「幹脆,也別小夫人,我們也離婚好了!穎穎肯嫁給妳,我絕不攔著妳做白家姑爺!」
  「夫人,妳想哪去了。」郝江化連忙緩聲,「我是喜歡穎穎,妳也知道我喜歡美女,但我最愛的壹直是夫人妳呀。妳是正宮皇後,穎穎也就太子妃,怎麽跟妳比…」
  「穎穎躲了壹年,現在好不容易回來,妳說我能不想麽?真就見壹面,我也沒說其他,她要是真想跟左京好好過日子,我也只能放手。」
  「放手?妳舍得放手?」李萱詩不太相信,「這幾年,我勸過妳多少次,妳哪次聽進去了?」
  「夫人這是責怪我,我不是挨了左京三刀了麽,就算是犯錯,我也還了吧…強奸犯也還有個刑滿釋放,妳別給我判死了呀。」郝江化露出壹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要說舍得,我確實舍不得。但她要是能和左京重歸於好,也是好事,說到底是壹家人,總還是要走動的。」
  「自打挨了那三刀,穎穎也躲了壹年,這態度擺明和我劃清界限…我憋了這麽久,妳總不至於連見壹面也不肯吧,這壹年妳都不讓我碰,就這麽幹拗著,我不也沒硬來嘛。」
  李萱詩沒有說話,但目光漸漸和緩。確實,郝江化很多次想要,都被她拒絕了,左京入獄這件事就是橫在兩人間的壹根刺,即便是同床而眠,也沒讓他再僭越,她將這視作壹種懲戒,兒子坐牢壹年,她便剝奪「夫權」壹年,只是她也沒阻止郝江化找其他女人發泄,大院最不缺的就是女人了,至於自己,除去房間裏的小玩意,偶爾也有徐琳幫忙,雖然還很難熬,但真挺過來才驚覺,其實性也就那麽壹回事。
  「就算妳真這樣想,穎穎也不會來看妳,別忘了,她肯回來是為了左京,她想上岸,怎麽可能還會登妳的破船。」李萱詩嘆了壹氣。
  「要不,夫人妳跟咱兒媳說說,她要是執意不肯,那我就死心了。」
  郝江化賊心不死,這讓李萱詩不悅,眉頭微蹙:「好吧,我就讓妳死心。」
  當著郝江化面,她給白穎去了電話,還特意打開了免提。
  將郝江化的意圖略顯婉轉的表達,電話那頭轉而沈默。
  雖然沒有掛斷,卻是得到沒有回應,靜如死水。
  「穎穎,媽不勉強妳,那,就先這樣,掛了吧。」
  李萱詩瞧著郝江化,嘴角浮現壹抹冷諷,但願他能就此死心,不要再起波瀾。
  「等壹等…」
  沈默終於有了反應,原本垂喪的郝江化眼中驟然壹亮。
  「媽,我晚點過去。」
  電話那頭傳來白穎的聲音,熟悉而陌生,熟悉的語調,陌生的荒誕。草草地掛斷通話。
  李萱詩茫然了,她看不懂郝江化,不合時宜的欲望,她也看不懂白穎,不該許諾的應允。
  看著老男人那醜陋臉龐洋洋作態,,心頭漸漸暗嘆,郝江化,真的愚蠢?
  李萱詩忽然覺得,她仿佛壹個小醜,活成別人眼中的糊塗女人。也許,愚蠢的,其實是她自己。
  午時,陽光正濃,暖暖的光澤,蕩漾在她行走的角落,淡黃的槐花,枝葉綠蔭,壹襲半膝的白裙,夏季清涼,長發飄逸,轉身的背影,青春婀娜,四分之壹的側顏,微微壹笑,迷人眼。
  畫架上放置著畫框,畫筆在畫布移動,閑手落筆,凝神幾分,雖然只是素描的形態,但已經初具輪廓。勾勒出這樣壹幅美女圖。
  徐琳瞧得有些出神,很難想象壹個如此身家的闊少爺,居然也有這樣的美術功底。她不動品畫,但至少能瞧個好壞。
  「琳姐,覺得我畫得怎麽樣?」
  郝留香輕描淡寫地壹句。
  「很好,也很意外。」徐琳淺淺壹笑。
  「意外?是覺得壹個生意人不該學畫畫?」郝留香繼續揮動鉛筆,「如果不是因為家族事業,我可能會做壹個畫家,而不是商人。」
  「我覺得妳完全可以投資壹個繪畫工作室,說不定以後還能辦個畫展。」
  「偶爾無聊時畫壹畫,興趣和生意還是不同的。」郝留香目光柔和下來,擱下鉛筆,「很久沒畫,有些生疏,不是很有把握,所以先素描打底再上色。」
  「這幾天有不少人想要結識妳這位大少爺,前臺禮物都快擠滿了,妳卻躲在房間裏畫畫。」徐琳笑道,眼神落在畫布上,全景素描幾乎完成,眼神壹怔,忽然生出壹種錯覺,不,不是錯覺,而是感覺。
  畫中的妙齡美人,有壹種淡淡的熟悉,和印象裏還是有些許差別。她更年輕,更青澀,但確實很像她。
  「妳是準備在上面畫油畫。」徐琳看著畫布上的女孩。
  「嗯,是寫實油畫。」郝留香應聲,素描稿基本完成,後面就是顏料配色。
  「確實很寫實…」徐琳擡眸,「妳畫得是她,對麽?」
  郝留香壹楞,似尷尬壹笑,倒也不否認:「琳姐,認出來了?」
  「雖然只有四分之壹的素描側顏,雖然更青春氣壹些,但感覺很真實。」徐琳若有所思,「妳畫得是十年前的她,但…」
  「妳怎麽能畫這麽好,恐怕不是匆匆壹瞥,就能這麽到位吧。」
  「畫畫嘛,除了天賦和技巧,也需要用心。」
  「不會別有用心吧。」
  「哈哈,琳姐,妳在敲打我。」郝留香面色溫和,「在做交流生的時候,我加入過校園的攝影社團,有幸見過她的側身照,印象很深刻,也因為深刻,所以我能夠認出她,變化不是很大。」
  變化不大?外表或許是,但骨子裏…徐琳沈默,眼神落在畫布,再美好終究埋葬在歲月。
  「要說別有用心,也不算錯。」他展顏壹笑,「琳姐總不會以為,我真的只是來泡湯吧,我說了,我是個生意人。」
  不難理解,郝留香能接手家族事業,說明他的商業敏銳性,來山莊泡湯或許壹開始就盯上新區計劃,親身入局,所謂的吊高賣,隔絕有心人的示好,待價而沽,以獲取最優化的利益,也是人之常情。
  奔馳開往縣醫院,車開得很穩,開車的人不是王天,他正在忙我交代的事情。
  高燒雖然退了,人還是有些乏累,這種狀態下,我不宜開車,只有白穎代勞。
  山莊有代駕,但她主動請纓,昨晚得她照顧,沒必要過多糾結,也就隨她願。
  這壹幕,像極在北京,她開車送我去機場,曾以為美好,如今褪去顏色,主副駕駛,人生間隔,壹左壹右。
  「郝江化被郝傑砸傷住院,媽在陪護…妳、會去看麽?」白穎問。
  「唔。」我淡淡壹應,雖然不覺得郝傑會造成多大傷害,但火燒澆油才最撓心。
  到了縣醫院,「我去趟廁所。」白穎搭了壹句。
  我也懶得理會,任她離去,些許不悅,不曉得是沖她,還是醫院那股氣味。
  簽到掛號,排隊抽血化驗。過去每次不得不去醫院,都是她哄著我,勉強忍受。
  而現在,我安靜地等待,壹個人如果經歷過絕望,便不再懼怕紮針的疼痛,有的只有復仇的執念。
  住院部,病房區外的走廊盡頭,李萱詩看著眼前這個女人,壹言不發。
  「媽…」白穎。
  「不敢當。」李萱詩。
  「妳是怪兒媳,怪我不該來。」
  「原來妳還知道是我兒媳。」李萱詩冷聲,「妳不是想左京和好麽?還是妳和妳郝爸爸壹樣,想大小通吃?!」
  「不,不是的。」白穎臉色淺白,「媽,我真的知錯了,我只想跟左京在壹起。」
  「那妳就不該來!」李萱詩面似寒霜,「我為了郝江化死心,才打這個電話,妳居然同意了,特意跑來看他。」
  「郝江化是賊心不死,妳呢,到現在還舍不得斷!妳把左京當什麽,妳還想作踐他?!」
  白穎連忙搖頭,卻聽李萱詩繼續說:「嫁給郝江化,是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但這個事實無法改變,我註定跟郝家綁在壹起了,但妳不是,妳不該呀…妳嫁給左京,妳就是左家的女人…妳想上岸,就必須徹底了斷,否則壹點機會也沒有!」
  「我知道。」白穎擡眸,「媽,我來就是想和他說清楚,我要做個了斷!」
  李萱詩沈頓片刻,似在思考這話的真實性,良久:「妳專程過來,真想和他斷幹凈?」
  「也不是專程,我是陪左京過來的。」白穎緩聲道,「既然要了斷,有些話還是說清楚好。」
  李萱詩蹙眉:「妳陪左京過來?他人呢?」
  「應該在排隊等抽血化驗吧。」白穎解釋道,「他昨天發高燒,現在燒已經退了,過來做檢查。」
  「京京病了?我去看看。」李萱詩心念壹動,瞧著兒媳,「我給妳爭取些時間,有什麽話,妳就跟老郝說清楚,當面了斷,他要是為難妳,我給妳撐腰。」
  「謝謝媽。」白穎勉強壹笑,人往病房走去。
  推門而入,甫進病房,病床上的老漢,壹瞧日思夜想的俏兒媳,登時就驚坐而起。
  「穎穎,妳來了。」郝江化壹臉興奮,「快過來,郝爸爸想死妳了。」
  白穎走了過去,隔著三尺左右距離,他的臉還是壹如既往的醜陋,額頭包裹著幾圈繃帶,眼眶似有清淤浮腫,瞧他那歡躍的做派,終究還是按捺下來。
  「站那麽遠幹什麽,坐這裏…」手掌輕輕拍在床沿。
  白穎的眼眸閃過厭惡,她太清楚這個老男人輕浮笑容的背後充斥著欲望,如果真坐過去,只怕他會壹手拽摟自己到懷裏,另壹手勢必極盡猥褻,裏外摸個遍,甚至還會惡狼撲食。
  羊入虎口,當初就是這樣壹步步被吞掉,真要出點事情,再想回到左京身邊,那就是奢望。
  郝江化的笑容漸漸淡去,倏然而過卻是壹抹冷戾,他覺察到曾經溫順聽話的奶羊,現在似乎有些不太聽話。
  他並不擔心,小獵物會跑,她要是真能跑,又怎麽會過去幾年甘願被玩弄,想來是壹年前的事情讓她產生了幾分動搖,再加上壹年的空窗期,確實沒以前那麽乖巧。不過沒關系,只要重新調校幾次,這俏兒媳還是會乖乖回到他身邊。
  「萱詩媽媽給我打電話,是妳要她打的吧。」白穎盯著郝江化,「這次過來,有些話,我們最好說清楚。」
  「哦,說清楚?」郝江化咧嘴壹笑,「妳覺得我們的關系,能夠說清楚麽?」
  壹口標誌性的大黃牙,崩出壹團惡臭的口氣。
  白穎心裏壹嘆,老混蛋話裏有話,無非是暗諷自己的過去,作為兒媳和繼公公茍合,這註定是她抹不去的黑歷史,但今天她必須了斷。
  「那就說到妳聽清楚。」白穎沈聲道,「郝江化,我跟妳的那種關系結束了,妳不要再抱有任何幻想。我的過錯,我會努力爭取左京原諒。看在萱詩媽媽的情分上,妳以後好好待她,過去的事情,我就不跟妳計較了,就當…」
  「就當被狗給日了,是吧。」郝江化接話道,「只要能日妳,當狗也無所謂,反正我們也是狗男女。」
  「妳…」白穎臉色青白。想罵無恥,卻說不出口,確實,狗男女實至名歸,都是沒良心的爛貨。可是、她不想再爛下去…
  「妳讓我不要抱有幻想,那妳呢?」郝江化壹股嘲弄味,「抱有幻想的人難道不算是妳?」
  「妳幻想得到的那個男人,妳永遠不會得到,所以妳選擇了左京,妳幻想妳得到完美丈夫,但當妳發覺他滿足不了妳,所以妳還是倒向了我,現在妳幻想左京會原諒妳,然後妳可以做回壹個好妻子,但應該知道妳做不到!」
  「穎穎,別騙自己了,左京不會要妳的,他也滿足不了妳,等妳回到他身邊,妳就又會幻想我的好。」郝江化繼續說,「我跟妳做愛,次數肯定沒他多,但妳嫁給左京十年,除去他坐牢壹年,整整九年,有六年我都得到過妳,這說明妳根本離不開我!」
  「妳渴望性,渴望我的大肉屌狠狠幹進妳的騷屄,嘴上說不要,身體卻很想要,每次妳夾得我那麽緊,就是舍不得我這根大肉屌!」
  「別說了,別說了!」眼前有些模糊,看不清人,聲音卻很清晰,回蕩在耳。
  「不是要說清楚嘛,好呀,那就說清楚。左京壹直以為妳清純,所以他才被妳騙得團團轉,只有我清楚,妳的身體裏藏著壹個婊子的靈魂!妳骨子裏就渴望性,想要又粗又長的大肉屌狠狠幹妳的嫩屄,妳以為妳在幻想左京,但妳錯了,妳真正想要的丈夫,是我!是我!」
  「我叫妳別說了!」白穎喝聲,眼眸裏有些閃光,淚痕,也是傷痕。
  「穎穎,認清現實吧,妳不是離不開左京,而是需要壹塊遮羞布,過去幾年,這布能遮得住,所以妳無所謂,現在這布破了,妳卻要跟我斷了!」
  郝江化趁熱打鐵,他要壹口氣瓦解兒媳的警戒線。
  「穎穎,我太了解妳了,我了解妳身上的每壹寸肌膚,看過、摸過、親過…只有我能發掘妳身體的魅力,妳應該是屬於我的,我們才是天生壹對。」
  說話間,他伸手探前,這美人觸手可及,幾乎就要拉上,倏忽,她卻往旁邊退開幾步。
  擡眸望去,她俏艷容顏仿佛披上寒霜,帶著壹種倔強。
  「妳,又想給我洗腦了。」
  郝江化壹僵:「穎穎,我…」
  「妳想辦法讓我表現各種淫蕩,時間壹長,連我也覺得自己骯臟下賤,甚至到後來覺得理所應當。妳利用我的淫蕩形象,裹挾我,讓我在潛意識裏接受壹種觀點,只有妳才能帶給我性解放和滿足。」
  白穎並不愚蠢,愚蠢的人又怎麽能上壹等學府呢,壹年的隔絕,有些事漸漸回過味來。
  「我們仿佛患了性癮癥,配合妳的玩弄。郝江化,妳讓我們每壹個都陷入妳的圈套,讓我們上癮的,根本不是那根狗玩意,而是妳成功地讓我們以為自己上癮了。
  「就像有壹種冷,不是真的冷,只是以為很冷,所以怎麽穿都不夠暖和…妳把這壹套用在萱詩媽媽她們身上了吧,讓我們對妳形成性依賴。」
  「妳讓我們接受自己的淫蕩,並且強化這種洗腦灌輸,妳讓我們以為那才是真實的自己,妳確實很會玩女人,但不是非妳不可,更不是不能擺脫。」
  四目相撞,以為的膽怯,這壹次出乎意料。壹個沈溺欲望的女人,明明被他馴化的專屬物,闊別壹年,難道她真的幡然醒悟,以為能夠重獲新生?
  「也許妳說的對,我的身體裏藏著婊子的靈魂,所以才會錯得離譜,但我不會壹錯再錯。」
  沒有人生來就是婊子。既然不是與生俱來,那就意味著改變。
  郝江化心裏震驚,臉上卻凝重:「先冷靜,我們好好談談。」
  化驗中心,采血室,護士給我綁上止血帶,並在紮針處消毒,心裏雖然不慌,但臉色確實不好,小時候的紮針後遺癥,即便克服恐針但排斥的情緒還是存在。小臂胳膊被穿刺,靜脈采血導入真空管,很快便采血完畢。
  起身才驚覺李萱詩來了,心緒更加不好,但臉上沒有流露更多。就在廊道的座位區,我們坐了下來。
  血常規的化驗報告單,差不多半小時出結果,等待的空檔,有壹句沒壹句聊了兩三言。
  「妳小時候很怕紮針,都是拽著我不撒手。」
  聽她掰扯著過去,我沒什麽反應,只覺得肩膀壹沈,她輕輕地嘆了壹氣,帶著某種疲倦。
  郝江化昨天住院,李萱詩作為妻子,整晚陪護,難免休息不好。
  我微微側目,瞥到她胸脯澎湃,好在今天她的著裝算是保守,不至於春光外泄,只是,她枕在我肩頭。
  或許是為了尋求靠枕姿勢的舒適度,她甚至拽過我的壹條臂膀,生怕我逃跑壹般。
  我確實想要抽離,但很快便放棄,我感覺嘗試抽離的過程,肘臂總是會觸碰到軟肉的邊緣位置,確實很澎湃,即使是邊緣,依然能很有「感觸」,所以我只能壹動不動。
  退燒後依然殘留的些許昏沈,恍惚間,我嗅到壹種淡淡的香氣,淡淡的香水,淡淡的發香,淡淡的…在醫院那種獨有氣味的環境裏,這種清香氣有些特別,以至於我忽略白穎,她去廁所的時間似乎有些長。
  衡陽市的壹家茶室包廂,壹個俏麗少婦點了壹壺茗茶,不過她的心思顯然不在咖啡上,正在環視四周,尋找某個家夥。
  不久前她正從壹家會所做SPA,壹個突兀的短消息,使她不得不趕過來,原本她約了婆婆範雲麗去購物,只能找借口改期了。
  「聶女士,妳比我預想來得早,看得出妳路上沒有耽擱。」幾分鐘後,壹個魁梧壯漢坐在她面前,「這很好,說明妳確實有誠意。」
  「少廢話,東西呢!」女人低沈著聲音。
  男人將壹個牛皮信封放在桌上,推了過去,女人掃視周遭,然後拿起信封,抽出裏面的物件。壹疊高清的相片,拍的人物是她進出會所前後,以及出入酒店的場景,要命的是,同框出境還有另壹個男伴。
  「說吧,要多少錢?」女人咬牙道,被人抓包,只能花錢平息。
  「我不要錢。」男人不以為意,「聶女士如果想要照片,可以直接拿走,放心,沒有留底。」
  女人皺眉:「妳到底什麽人?」
  「我叫王天,負責給人跑腿辦事。」他笑了笑,「我沒打算用這些照片要挾聶女士,只是我老板想和妳談妥壹筆交易。」
  女人冷聲:「既然交易,為什麽還要拍照,還說不是要挾。」
  「如果是要挾,也不壹定非要照片,比如妳在酒店的開房記錄,在會所的消費記錄,或者給鄭市長打個電話,提醒他給孩子驗壹驗DNA。」
  「不要!求求妳,千萬不要。」女人臉色驟然慘白,這是她最大的秘密,居然被人知道了。
  「別緊張,這不是威脅,而是交易。」王天從裏兜掏出足以證明的憑證,放在她面前。
  匯豐銀行的不記名本票?女人疑惑。
  「這張本票上的金額,任何時候都能兌現。」王天道,「妳如果接受,就表示同意交易。」
  「那…我要做什麽?」
  「具體做什麽,我老板會親自打電話給妳。」
  「我可以拒絕麽?」
  「妳有選擇權。」王天道,「選擇合作,或者選擇被鄭家父子報復,他們可以跟妳淫亂,卻絕不會接受妳生的孩子不屬於他們其中壹個。」
  人生兩難,進退得失,需要各自衡量。鄭家兒媳要想清楚,而白穎同樣陷於兩難。她雖然下決心了斷,但這番溝通並不盡如人意。
  「我有個兩全其美的提議。」郝江化忽然道,「對妳,對我都有好處。」
  白穎沒做聲,她不清楚這老淫棍又要出什麽妖主意。
  「妳想和左京繼續過日子,老實說,我也不反對,我甚至還能讓夫人居中調解,夫人是他媽,徐琳是他姨,詩蕓是他幹女兒親媽,還有筱薇跟他從小長大,她們都可以幫忙說話,尤其是筱薇,我知道她壹向跟妳不對盤,但我有把握讓她跟左京說情。這麽多人壹起勸和,妳再擺低姿態,他只要心壹軟,妳的願望就能達成。」
  「但有壹個條件,妳不能跟我斷了。」郝江化繼續說,「左京做妳的丈夫,妳也可以跟他做,但妳也清楚,左京滿足不了妳,而我可以…穎穎,只要我們做的隱蔽壹些,不會被發現,就像過去壹樣…妳覺得呢?」
  白穎從嘴裏崩出兩個字:「做夢!」
  和魔鬼做交易,永遠都是黑暗契約。郝江化所謂的兩全其美,赤裸裸就是他自己的欲望,但如今的左京脫胎換骨,過去唯壹輸給郝江化的那個短板,也已經煥然壹新,甚至突破限制,深入到郝江化想不到也達不到的地方。
  郝江化眉宇壹挑,本以為白穎會答應提議,沒想到她根本不願退讓,沈聲道:「妳說,左京如果收到那些照片,會怎麽樣。」
  「妳…妳威脅我。」白穎咬牙道。
  「穎穎,我不想這樣做,但我更不想失去妳。」郝江化話鋒壹轉,「左京雖然知道我跟妳做過,但細節,他肯定不會知道,妳應該也說不出口。這樣吧,我幫妳把照片交給他,嘖嘖嘖,這照片我還想著收藏,真舍不得給他。」
  「就算妳手裏有照片,也別想再逼我就範。」過去就是被這些照片拿捏,結果被郝江化壹步步算計,越陷越深,隨著兩人的醜事被左京察覺,如今這照片雖然還是個把柄,也能進壹步刺激左京,加深他對自己的惡感,但它的威脅性已經大大減輕。左京拋出的那些問題,遲早是要答的,回答後,這些照片也將毫無價值。
  「看樣子,妳想好要跟他坦白。」郝江化瞇著眼,「也包括『雅室』裏發生的壹切?」
  白穎身體壹顫,如同遭受重擊,抿著嘴唇,卻發不出壹個字。
  郝江化笑了笑,幸好他的底牌足夠多,壹張牌失效而已,手裏握著壹手炸彈,隨隨便便,就能收拾她。
  威脅雖然下作,但搞上那些女人,壹開始全是下三路的法子,卑鄙,但有效!
  原本還在抗爭的白穎,這壹刻,忽然失去氣力壹般,眼眸裏滿滿的不安和恐懼。
  看著她的如羔羊的無助感,郝江化心裏穩了下來,小腹升騰起壹股熱意。
  這種掙紮求存又不得不忍氣吞聲的委屈模樣,讓他隱隱生出欲望,想要蹂躪壹番。
  雅室不雅,相反的,它很幽暗。在郝家大院某個幽秘陰暗的地層下,有兩三間很特別的房間,那是郝家大院擴建後的產物。
  最初是郝江化和李萱詩探尋情致的地方,畢竟老夫老妻,偶爾想嘗試下新花樣,又不想太引人註意,瞞著大院的女人們,就有了雅室的存在。
  雅室的名字是李萱詩取的,像是壹種閨房暗語,雅室寓意雅致,別有情致,性趣也可以情趣。
  雅室只進過五個人,壹個男人,四個女人。除去郝江化和李萱詩,徐琳也進去過,後來郝江化帶岑青箐進去過,再後來,岑青箐難產而死,雅室便閑置下來,幾人閉口不言,仿佛誰都不想再提及。即便是尋母而來的岑筱薇,也是不知道雅室的存在。
  白穎是第四個進過雅室的女人,四年半前她應李萱詩的邀請,又壹次到了郝家溝。距離上次被郝江化借酒醉霸王硬上弓過去壹個多月。雖然只是進去壹兩寸,胡亂插幾下,但畢竟是事實強奸,在李萱詩苦口婆心的勸導下,在郝江化寫下保證後,也為了不讓左京知道,她隱忍下來。
  美麗是壹種原罪,郝江化又怎麽能把持住,在雪蛤湯下了藥,那晚郝江化又壹次偷奸,而且還是迷奸了她。事後,發現下身的異常,畢竟有精液的殘留,郝江化知道惡行敗露,便逃去山裏。看著婆婆哭求的模樣,想到丈夫,想到孩子,她終究還是心軟,又放過了郝江化,也是為了隱瞞這個秘密,三個人都爛在肚子裏。
  那時候,還在心裏暗暗發誓,此生不再踏入郝家溝半步。直到四年前,她和左京的六周年紀念日,郝江化和婆婆飛到北京,左京也在家,她不得不見,以免秘密被曝光。他們住了七天,打著山莊開業的名義邀請再去郝家溝,不知情的母親和左京都同意她出席,最後她還是去了,真正的原因卻是郝江化私下說的壹番話。
  到了郝家溝,婆婆將她領到雅室,看著戴上枷鎖的郝江化,她吃了壹驚,這時候婆婆往她手裏塞了壹件東西,是壹條黑色皮鞭。滿腔的怨恨,在雅室裏得到宣泄,只是做夢也想不到,今後她也在雅室裏不得不接受各種淩辱和調教,並且被郝江化洞察到心裏隱藏的秘密,漸漸催生出壹個歹毒的陰謀,那時候她還茫然不知,直到左京開始懷疑兩人關系,她想要結束孽緣的時候,郝江化淡定地拿出那件東西,她才驚覺郝江化的陰謀,但已經太遲了。
  那件東西的威嚇力,遠遠大於照片,循循善誘,這條豺狼的歹毒,竟然利用她的秘密,將它轉變為武器,足以威脅白家,甚至是毀滅白家清譽的大殺器,這世上還有什麽比親生女兒的『指控』更有說服力,哪怕它是虛假,但沒人會懷疑壹個女兒會『指控』她的父親,甚至…生命中最重要最不想傷害的兩個男人,偏偏郝江化都掌握了她最要命的把柄,親情、愛情…她不得不屈服,漸漸迷了本心。
  「妳放心,不到萬不得已,郝爸爸不會那麽做。」郝江化醜陋的臉上滿是淫邪的奸笑,「誰讓我最心疼妳這個好兒媳,好女兒呢。」
  說著,想上前擁她入懷,滿以為這次能抱得美人,只是願望美好,卻又落了空。
  白穎又退了幾步,隔著距離,眼中不只是冷漠,更多了幾分憎恨!
  「妳不怕我曝光那件東西?!」郝江化生氣了。
  「怕,但妳不敢!」深吸壹口氣,白穎平復不安,「妳知道那樣做的後果。」
  「妳以為有那件東西,就吃定我了,過去也許是,這壹年我漸漸明白,妳拿它要挾我,只是想保命而已,這說明妳害怕白家,害怕我爸我媽!」白穎眼睛裏聚著眸光,「這是妳唯壹的底牌,但妳不敢用它…用了,妳也完了。」
  郝江化胸口翻騰著郁氣,卻也無可奈何。白穎說的是事實。明明手握著大小王,沒有比它更大的牌,但他只敢恐嚇威脅,卻不敢真用,因為打了,王炸也就沒了。沒有保命底牌,他也就到頭了。
  「這張底牌,我確實不敢輕易用。」郝江化想了想,又笑了起來,「但誰告訴妳我只有壹張底牌。穎穎,妳雖然是白家大小姐,卻不懂政治,我當了官才明白其中的道理,手上的牌只要夠多,隨便湊湊也能成為炸彈…妳還記得四年半前,我托郝虎捎回來的東西嗎?」
  白穎的身體壹僵:「妳…」
  她忽然明白過來,郝江化確實不止壹張底牌。
  「除了那些性愛裸照,裏面還有壹張紙,聽說妳後來還燒了它。」郝江化笑咧著嘴臉,「夫人後來問我,那張紙到底是什麽…妳說,我該不該說出來。」
  「不,不要!」白穎心腸顫抖,她怎麽會忘記呢,當初拼命不讓眾人看到,直接用火燒掉,甚至快燒到手也不肯撒手,為的就是不讓這個秘密曝光。
  「像這樣的牌,我還有很多,妳覺得妳還能贏麽?」郝江化沈聲道,「認清現實,妳就知道妳該怎麽做了,我不介意妳和左京和好。我呀,其實還是很希望妳們和好,這樣我玩起來才覺得有意思…先叫壹聲聽聽。」
  「…」白穎唇齒微動。
  「什麽?」
  「郝、郝爸爸…」
  「大點聲,聽不見。」
  「郝爸爸!」
  眼中噙著淚花。
  「哎喲,叫到我心坎了去了,聲音又溫柔又好聽。」
  郝江化笑了,知道白穎再也翻不出他手心。因為這張牌,他隨時都能打,但白穎卻不行,她不會坐實左京被毀掉。
  如果說,那件東西能威脅到白家,讓白行健百口莫辯,那過去被燒毀的紙上記載的內容,卻足以讓左京被千夫所指!
  「穎穎,我真不明白,何苦呢。」郝江化小人得逞,「左京認為妳背叛了他,而妳希望得到他原諒,這不諷刺麽!明明是左京先背叛了妳,明明妳才是受害者,卻要忍受他的刁難。」
  「紙雖然被妳燒了,但內容妳知道,從時間上看,是左京先背叛了妳,這口氣,妳能忍,我可忍不了。」呼出心胸壹口悶氣,「他奪走我的,我就要奪走他的。是他先對不起我,我選擇報復難道錯了嘛…說真的,我真想把這個秘密公布出去。」
  「不能公布,妳這樣會毀了左京,毀了她…」白穎的心誌搖搖欲墜,「妳那時候答應過,這個秘密不會泄露出去。」
  「我可以不公布,繼續裝不知道,但我現在火氣很大。需要有人幫我泄火,妳說怎麽辦?」。
  「放心吧,這間病房的隔音很好。」
  白穎聽到了,但這壹次,她似乎退無可退了。
  到時間,拿了化驗單,還好,醫囑吃壹些抗炎藥。
  我表示要去看郝江化,李萱詩微微詫異,沒有多說。
  乘電梯上樓,進到所在的病房,我看到躺在床上,腦袋纏著繃帶的郝江化,也看到了白穎,她的樣子,似乎有些慌亂。
  收斂目光,視若無睹,盡管奇怪她為什麽在這裏,但我不會去問,尤其當著郝江化的面,問就意味輸。
  「左京。」郝江化瞇著眼看我,我也在看他。
  我們的目光對視著,彼此都解析到對方眼中的恨意,那是化不開的恨。
  「聽說郝傑打傷了妳,過來看看,到底是讀書人,沒什麽氣力。」我笑了笑,「比起我那三刀,他差遠了。」
  「妳…」
  「氣大傷身,好好養著吧。」我的拇指指了指自己,然後食指沖他壹指。我等妳。
  只待了壹分鐘,除了彼此心知的戰前宣言,不是只為刷存在感,而是我需要老狗將目光集中在我身上。別人也許懷疑我可能會報復,但郝江化篤定我會報復,他在等我出手。而這才是我要做的,我要吸引仇恨的火力,這樣他,還有她們才會毫無防備掉進我的布局。
  從醫院出來,白穎跟在我後面,快到車前,她忍不住說:「妳怎麽不問我為什麽去見他?」
  「我問了妳很多問題,但妳好像壹個都沒回答。」我淡淡地回了壹句,「既然妳不說,我又何必問,問了也白問。」
  「化驗報告出了,結果怎麽樣?」
  「還行。」
  「車還是妳來開。」白穎的眼眶似乎有些濕潤,有些發紅,說完,她直接坐進副駕駛位。
  回去的路上,白穎壹直別著頭,看著車窗外那些留不住的風景,我感覺她在哭,不是流出來那種,是心裏那種。
  但那又如何,我不是過去的左京,不再安慰,也不值得疼惜,我不在乎我的疼痛,又怎麽會在意她的。
  「我去找他,是想跟他說清楚。」她說了這樣壹句話。
  我沒有回應,沒必要。她解釋了動機,但沒有提到結果。嗯,這是壹句沒意義的廢話。
  我盯著前方,壹個路口,又壹個路口,如同我的復仇,只剩下壹路前行。
  病房裏,郝江化叫過李萱詩:「夫人,有件事,需要妳落實壹下,山莊不是還有總統套房嘛,整壹間最好的,有位貴客這兩天會住進來,事關前程,馬虎不得,本來這事明天就跟妳說,結果被郝傑這麽壹鬧,差點給忘了。」
  「這件事,我會交代曉月。」
  「我看妳還是回去吧,反正我這裏也沒什麽大礙。」郝江化道,「家裏孩子要照顧好,幾天不見郝萱,有點想她。小天要是有她這麽乖巧,那就好了…等我出院了,我回去看她…對了,大哥他們要是過來,妳別給應了,郝傑這事不能這麽輕易了。」
  「行吧。」李萱詩應道,她確實有些累,就算不累,待在醫院也總歸不喜歡。
  這壹夜,夜深人靜,我坐在房間的座椅上,抽著白沙煙,除我之外,他還有她們絕不會意識到這將是最後壹晚的寧靜。很快,郝家將會雞犬不寧。
  浴缸裏放著熱水,白穎站在明鏡面前,看著鏡裏的成像,伸手觸碰,指尖有些清涼,是心疼自己麽,還是…
  雪頸掛著壹串項鏈,那是左京賺的第壹桶金買的,不貴,但很有意義,因為左京向她告白了,項鏈就是最好的見證。
  老公,原諒我好不好,就像我原諒妳壹樣,能不能也原諒我…
  熱氣升騰,鏡子上漸漸起霧,看不清模樣。
  這壹夜,李萱詩回到郝家,換上睡衣,她卻久久難以入眠,她在想白穎,在想左京,也在想她自己。
  在她睡不著的夜晚,病房裏的郝江化卻在病床裏睡得安穩,他還做了壹個夢,夢到她長大,夢到他十幾年的隱忍,那種淩辱左家人的快感。
  這壹夜,各人心思,各懷鬼胎,只有我知道,這壹夜,便是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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