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徒歸來

天堂無根

都市生活

坐監流傳著壹個習俗,離開時就不能回頭。 壹年的相處,多少會有些難言的情緒,幾句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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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囚徒歸來 by 天堂無根

2021-10-12 20:56

  龍山鎮的牛排館,嚴格來說,算不上出彩,畢竟只是鄉鎮級的餐廳,地理條件、經營收益等因素決定了它們的服務面向是性價比,性價比這東西,通俗地講就是合理的價格,提供合理的餐品,也算物有所值。
  我選擇這家牛排館,環境相對清幽,店面就在鎮上的綠化圓林區附近,從郝家溝到龍山公園的距離只有幾分鐘的車程,所以不會耽誤什麽時間,王詩蕓也在約定的時間趕到。
  「請坐」我起身相迎。
  「謝謝」王詩蕓道,「這裏環境還不錯」頗具年代感的紅色磚墻,胡桃木的桌椅,隔窗可見不遠處的龍山公園,隱隱有種清爽風情,在整條街上顯得很特別。
  兩份菲力澳牛,佐以果蔬玉米棒,搭配羅宋湯。
  因為下午各有安排,沒有選擇酒品。
  七成熟的牛排,滋滋著熱氣,棕褐色澤帶著少許誘人的焦褐感,附著香甜的肉汁,切開後的粉紅肉質,入口之後留下滿口肉香,以鄉鎮級的牛排館來說,水準是相當足夠。
  「妳怎麽會突然想到約我吃牛排」王詩蕓詢問,「老實說,我有點意外」我淺淺壹嘆,「我是多多的幹爸,請多多的媽媽吃頓飯,應該合情合理」「妳知道的,昨晚我們…」王詩蕓看了我壹眼,「妳不覺得…這樣多少有些尷尬麽?」」
  對我來說,昨晚才是意外,因為出乎我的預料」我切下壹小塊牛肉,「我沒有別的意思,昨晚發生的事情,是壹個的插曲,而請妳吃飯是我原本就決定好的」王詩蕓有些楞神:「我不是很明白」「我和人組了個公司,就在雲天大廈,相關準備差不多完成」我瞧著她:「所以我想邀請妳參加我們的開業剪彩,可以麽?」
  剪彩?王詩蕓倒是有些意外:「妳為什麽不邀請李姨?她是董事長,又是妳媽」
  「有想過,但…不適合」我淺淺壹嘆,「開業的時候,郝老狗應該回來了,我何必要她左右為難,她如果參加,回郝家也少不了受氣」「妳還真是什麽話都往外說,不怕我回去告狀?」王詩蕓臉色微變,唉,話說回來,就從他和郝江化的恩怨,這聲郝老狗倒也不算叫錯。
  「事無不可對人言,就算當著他面,我也會這樣說」「雖然不贊成妳,但我還是尊重」王詩蕓若有所思,「很榮幸妳邀請我參加剪彩,但我畢竟是郝家山茶油公司的員工,我也不想左右為難,我需要考慮才能答復妳」「這是妳的權利,妳有權這麽做」我坦然道,「對了,我可以拍幾張照麽?」拍照?王詩蕓壹楞:「當然」她不明所以,只是順口接了話。
  於是我掏出手機,沖著她連拍了幾張。
  「原來妳是要拍我?」王詩蕓微微錯愕,雖然有些不悅,倒也不是太強烈。
  「嗯,多多很久沒見媽媽了,所以我想先拍些照片,下次見面時可以給她看「我嘆了口氣。
  王詩蕓臉色動容,沒有說話,而是將手裏的刀叉擱下。
  沈默了片刻,她才輕輕地說道:「多多是不是又長高了?」「嗯,個頭是長高了,人也越來越漂亮,這個年紀正是發育期」我頓了頓,「想她的話,妳可以回北京」「做媽媽哪有不想孩子,可是有些事壹旦錯了,不是想回去就能回去」
  王詩蕓幽嘆道,「妳這次去北京,俊儒他怎麽樣了?」「還行吧,雖然精神還很差,家裏擺了很多酒,看樣子酗酒壹段時間了,但至少還活著」我不以為意,」撐過這個階段就好」痛苦到了壹個程度,無法宣泄只能依托酒精來麻痹自己,我也有過壹個類似的過程。
  只要撐過去,就會發覺,人生也不過就那麽回事。
  但,黃俊儒撐得過去嗎?這是末曾想過的問題,而後續的演變更出乎我的預料。
  或許,冥冥中命運使然,幸或不幸,人和人終究是不同的。
  「記得剛認識的時候,他溫潤爾雅,平時也不喝酒,現在確實變了不少」王詩蕓若有所思,「我的確是虧欠他很多…所以,我更不能回去」「可他壹直想妳回去」我盯著這個女人,「如果妳回到他身邊,他應該會給妳機會」「我知道,但我不能」王詩蕓低垂著臉,「俊儒應該選擇更好的女人,我不回去就是要他斷了念想…我和他已經是過去式,我…回不去了」「那妳們為什麽不協議離婚?」
  我神情冷淡,「他說他來郝家溝找過妳幾次…」明明不願回到丈夫身邊,這個女人卻偏偏又不肯離婚,難道純粹只是為了取悅郝老狗而給丈夫戴綠帽?「俊儒把離婚協議書郵寄過來,我沒有簽…我和他說,他可以找別的女人,但離婚還是晚幾年再辦」王詩蕓的聲音低緩下來,「多多還小,我擔心父母離異會造成她的心理創傷,所以…」多麽「高尚」的理由,打著母愛的幌子…所以?所以要丈夫必須繼續承受她出軌帶給自己屈辱?所以要女兒繼續承受那樣的家庭壓力…這是何等令人作嘔,但我卻不得不保持冷靜,虛與委蛇。
  看著面前這個和白穎如此相似的女人,想到了黃俊儒,同為男人,我們都遭遇了妻子的背叛。
  我不禁在心裏問自己,白穎是否也如王詩蕓這樣的想法,為她們的錯誤做著如此的「辯護」,她們或許無法理解,我們的內心,其實分秒都飽含著屈辱的煎熬…我無數次的捫心自問,也無數次的想要給妻子找尋壹個理由,但其實,無非是為了得到壹個足以自欺於人的借口。
  或許,黃俊儒也曾這樣試過,我們嘗試說服自己,也嘗試欺騙自己,但很顯然,我們失敗了。
  「那晚在黃家喝酒,黃俊儒喝了很多,也說了很多,但其實也什麽意義」我繼續說道,「妳看不到他喝,也聽不到他說,但我壹直陪著他,直到他喝醉」」
  我很少看到壹個男人,在喝醉的時候,哭泣得像個孩子」我瞧著王詩蕓,「我還記得那天晚上,多多躲在角落裏,不說話,就這樣安靜地看著…她在讀國際小學,每個周末都堅持回家…孩子是敏感而脆弱,但不意味她們什麽都不懂…她只是不想再失去父親…」「那天晚上,我走到多多的房間,門是半開著,她沒有躺床上睡,而是躲在角落裏,蜷縮成壹團…壹個人偷偷地哭泣…這些妳知道麽?不,妳不知道,妳以為的保護,其實早已將黃俊儒,將多多傷得遍體鱗傷」我深深地嘆了口氣,「我把多多抱上床,她央求我陪著她,給她講故事…已經很久沒有人給她講故事了…其實,那壹晚我說了很多,也聽了很多,但我始終忘不了多多問我的壹個問題」「什、什麽問題?」王詩蕓擡眸,眼眶裏閃動著淚花。
  「她問我,『幹爸…我媽媽是壞女人嗎?』,問我的時候,那雙眼睛早就哭紅了」王詩蕓又將頭低下;「妳、妳怎麽和多多說的」「我只能告訴她,大人的世界不會只有好壞,不然,我還能怎麽說」我冷嘆道,「不說就是欺騙,說了就是傷害,這個答案也不該由我告訴她」王詩蕓趴著桌沿,似乎在努力克制,調整狀態。
  但我還是隱約聽到了壹種抽動的寒顫,不是哭泣,而是壹種眼淚浸潤傷痕的聲音,很輕很輕。
  我抽過紙巾,塞到她的手裏,只見她將紙巾收到面目下,輕輕擦拭淚水。
  「謝謝」王詩蕓淺嘆了壹聲,她想表達善意,朝我露出壹絲笑容,只是這笑容卻比哭相還醜。
  或許,對於多多,她的確是有那麽幾分愧疚。
  接下來是相當長的壹陣沈默,直到沈默變得近乎沈悶,王詩蕓終於擡起臉,還是那張美麗的臉龐,只是眼神裏多了壹種難言的迷離。
  「對不起」壹種淡淡的情緒,她淺淺地壹嘆,「雖然有點晚,但我還是欠妳壹個道歉。
  壹年前,我阻止了妳,妳沒能殺郝江化,反而判了壹年,心裏是不是很恨我「「談不上恨,以當時而言,妳也算不上做錯」我的聲音平緩而低沈,「我是持刀傷人,而妳制止暴行,誰也不能說錯,我入獄是因為犯法,反而我還要感謝妳「「感謝我?妳不恨我壞了妳的事?」「有些惱怒,但後來就想明白了,如果不是妳阻攔我,我就算能殺了他,最後或許也是壹死。
  妳阻攔了我,雖然維護了他,卻也讓我保全性命,所以我現在能夠坐在妳面前,請妳吃牛排」我繼續說道,「何況,以妳和他的關系,妳本就會維護他,情理之中」「妳那時候就猜到我和郝江化的關系?」王詩蕓有些黯然。
  「不是猜到,而是看到,而且不止壹次」我如實說,「所以昨晚,並不是我第壹次見到妳裸體的樣子」王詩蕓啞然,她沒想到我很早就撞見她和郝老狗做那種事,臉頰微微泛起愧紅:「妳那時候是不是覺得我很下賤?」「唔,確切來說,是震驚、疼惜、痛恨…甚至是嫉妒,各種情緒在心裏激蕩,難以接受倒是真的「我咽下柔嫩的肉塊,想及那個場景,如今的我是那樣的心平氣和,「要說下賤,在他的那些女人裏,妳也算不上吧」這並不是恭維,王詩蕓的墮落是她的選擇,放諸在古代,說她是淫娃蕩婦也不為過,但相比李萱詩和白穎,到底誰比誰下賤?答案顯而易見。
  「還是換個輕松的話題吧」我停頓片刻,「我壹直有個疑問,也算是我的好奇心,不知道妳能夠解答」「妳說吧」王詩蕓道。
  「妳是北大畢業又留學美國,還在跨國企業任職高管,為什麽會到茶油公司上班。
  雖然是高薪挖角,但我真不覺得所謂的高薪有多高,跨國公司的獎金、補貼、福利待遇等都是不能比的」我壹面說著,壹面看著她,「茶油公司發展再好,說到底也只是鄉鎮企業,我實在不明白妳為什麽甘心留在郝家溝」這的確是我心裏末解的疑問,即便這壹年我反復地推敲思慮,依然有很多末能解答的問題,就如王詩蕓這樣的女人,說是驚才瀲灩也不為過,茶油公司能夠發展為龍山鎮第壹民企,大半是歸於她的功勞。
  如果說她後來被郝老狗馴服,那她壹開始又怎麽會來郝家溝呢。
  換做是我,要我從五百強企業到茶油公司,哪怕董事長是我的生母,我也不樂意。
  王詩蕓心裏微沈,用刀叉切割著牛肉:「我給妳講個故事吧」「洗耳恭聽」我如是表示,人類的交際,總是不乏故事。
  有些發生在末來,有些發生在當下,有些則發生在過去。
  「以前有個女孩,小的時候,其貌不揚,就像是壹只醜小鴨,同齡的孩子都不願意和她玩,那些頑皮的男生們也經常欺負她。
  又過了幾年,女孩長大壹些,模樣變得漂亮,男生們開始對她親善起來,可是女生們卻非常討厭這個女孩,她們經常把女孩的書包丟來丟去,撕掉她的作業本,甚至還會在上廁所的時候堵住她…她們扇她的耳光,脫她的衣服,還把她的頭發剪得亂七八糟…她們做這些事,只是因為男孩們望著這個女孩流露的目光…
  「「女生們罵這個女孩是賤貨,是婊子…罵她到處勾引男人…她們時常霸淩這個女孩,壹次比壹次很,次數也越來越多。
  後來,女孩為了保護自己,只能把自己裝扮得很醜,穿著厚實的衣服,讓自己變得笨重,經常到太陽底下曬,讓自己的皮膚變黑,漸漸地她又成為了那個醜小鴨。
  於是,男生們不再理會這個女孩,女生們也不怎麽欺負女孩,大家好像都不記得她,女孩成為了班上最沒有存在感的人」「有壹天,班上新來壹位女老師,穿著壹件百褶裙,站著講臺上。
  臺下的學生們都在驚嘆她的美麗,她卻將目光落在角落最卑微的地方。
  女老師開始點名,她叫到這個女孩的名字。
  女孩畏畏縮縮站起來,然後她看到了老師對她微笑,那是壹種很溫柔也很溫暖的笑容。
  老師的眸子清澈得就像是春日清晨玫瑰上的露水,她的聲音也輕柔得像是壹股春風,輕輕地吹進了女孩的心裏」「老師就像是壹個知心的姐姐,悄無聲息地撫慰著女孩。
  每當女孩擡起頭,她都會發現,美女老師也在看著她,目光是那樣的溫和,聲音是那樣的溫柔,漸漸地女孩心裏感受到了溫暖。
  後來,女孩開始認真地學習,她不想因為自己的卑微影響到老師的考評,漸漸地,女孩有了改變,高考她考上了北大」「上大學的時候,女孩沒有再受到欺負,也不再是那個醜小鴨,而是老師們眼中的驕傲,也時常收過男生們的情書,女生們也不再記恨著她,可是女孩還是專心學業,後來她去了美國留學」王詩蕓繼續講述著這個故事,「女孩認識了壹個男人,這個男人幽默風趣,很快便熟悉起來。
  幾個月後,男人向這個女孩表白求婚。
  女孩答應了,倒不是因為喜歡,而是因為適合,這個溫柔又溫暖的男人,應該適合過日子」「後來,男人回國發展,女孩也進入壹家跨國公司上班,相比很多湊合過成天家暴不止的夫妻,這個男人對女孩很好,他們也有了壹個孩子。
  有時女孩也覺得這種溫馨的親情沒什麽不好」王詩蕓的思緒仿佛跌進曾經記憶裏,「直到有壹天,在壹個人才交流會上,女孩又壹次遇到了她那位曾經的美女老師」「那壹次,女孩並不是去求職,而是代表公司和主辦方續簽協議,只是令女孩沒想到,會重逢曾經的老師。
  雖然老師記不清女孩,但女孩還是壹眼認識了她,比記憶裏的樣子要成熟,但還是那樣的美麗。
  女孩沒有告訴老師,自己曾經是她的學生,而且還改了名字,名字裏也有她的壹個字」王詩蕓沈頓片刻,「老師抓著女孩說要用高薪聘請她,其實她給出的薪水待遇還不到女孩所在公司薪酬的壹半,而且上班的地方是湖南省衡陽市下面壹個衡山縣的龍山鎮,在鎮上有壹個叫郝家溝的村莊,她在那裏開了壹家茶油公司。
  雖然這個女孩曾經在長沙讀書,但她從沒聽過郝家溝這個地方,真的是太偏遠了」「但女孩還是去了郝家溝」我給她補了這壹句。
  「是啊,她去了郝家溝,在茶油公司裏任職辦公主任,從末把真相告訴她的老師」王詩蕓若有所思,「女孩以為這是壹個報恩的故事,等到發覺猜錯的時候,故事已經演變成另外壹副模樣,女孩最終淪陷在郝家溝,她將失去丈夫,失去家庭…故事的結局,很不幸,是個悲劇」聽到這裏,我已經明白了。
  故事裏的女孩就是王詩蕓,而她任職茶油公司的理由,似乎也是合情合理。
  雖然她沒有細講,但作為故事而言,它已經足夠完整。
  我以為王詩蕓已經講完了這個故事,因為她到郝家溝後來的事情,豈非如她所言,演變成了壹個不幸的悲劇。
  我並不知道,王詩蕓所講的故事並不完整,她雖然講的都是真實,唯獨隱瞞了壹點,那是她心裏的秘密,有了它,這個故事將會是另壹種版本,另壹種人生的境地。
  這是後話。
  「我以為我們只是北大的學姐學弟,想不到還能追溯到長沙高中」我勉強笑道,「而且妳還是她的學生,看來我們的關系比我想象中要深得多」「好了,我吃飽了,謝謝妳的邀請」王詩蕓擱下刀叉,「我下午還要準備公司今年度的發展規劃草案,所以我該走了」「那…祝工作順利」我如是說。
  這頓午餐似乎並不理想,事實上牛排只吃了幾口,但重要嗎?飯局、酒局、賭局…人在局中,從來都不是那麽純粹。
  目送著王詩蕓離開,我掏出手機,是那部李萱詩買給我的手機,隨手將那幾張圖添了個場景濾鏡,轉發到了朋友圈。
  不是為分享,而是為了被看到。
  人心叵測,也因為人心難猜,尤其是女人心,有時八面玲瓏,有時深沈如海。
  王詩蕓這個女人,不管她講的是真是假,真心如何,其實都不重要…棋子可悲的地方,就在於它的價值,從來不是自身決定。
  當她應邀而來,就走入囚局,日後也將越陷越深…人有欲望,除了權色財富還有占有欲和好奇心。
  有些人有些事看似無關緊要,但在欲望的溝壑裏,總是少不了人性的陰沈,越是想占有,越容不得別人觸碰,越是好奇,越容易覬覦,至此…嫌隙已生,漸漸可成漏縫,正如千裏堤壩,源於蟻穴,等到潰時,江海橫流…郝家大院,偌大的餐桌,只有寥寥的幾人。
  保姆阿君扶著郝老太爺坐下,她卻退在壹旁,在郝家她是沒資格同桌吃飯的,即便她曾經和郝家父子有過親密關系。
  但規矩就是規矩,李萱詩壹手打造了郝家的規矩,也樹立了她女主人的威儀。
  幾個小娃被安排去午睡,李萱詩吃著廚娘精心準備的午餐,她的旁邊坐著壹個美女。
  她的身形嬌小,柳腰桃面,穿上高跟鞋卻也曼妙婀娜,坐在李萱詩身旁,靜謐如水,的確有壹種鄰家小妹的柔弱斯文、她是吳彤,李萱詩的秘書,為人沒有太多的主見,性情溫順,乖巧聽話,這樣的人最適合文秘。
  郝老太爺年歲大了,吃了壹些菜食,便被阿君攙扶回房。
  上樓的時候,老邁的身軀看似如風燭,但那只枯槁的手卻落在阿君的美臀,輕輕地捏了壹下。
  這壹切都被李萱詩看在眼裏,卻沒有說破。
  郝家這個老不死,淫心頗盛,如果不是年歲太大,已經做不了那種事,只怕他早就要阿君給其侍寢,不過這也不妨礙他過過手癮,甚至某次,她還窺見阿君跪在老太爺兩腿之間,手活倒也是不錯。
  這些年,李萱詩給郝江化找了不少女孩,其中也有不少像阿君這樣學歷不高卻又年輕貌美的姑娘。
  這樣的女孩,無論多麽得郝家人歡心,也不會對她的地位造成絲絲影響。
  這些女孩被她劃歸三六九等,而她則是高高在上的後宮之主,郝小天十壹歲的時候就推到了阿君,然後便是小文、阿藍、春桃…這個小屁孩,對於性也是有濃烈的渴求,他甚至還搞大了阿藍的孩子。
  這當然是壹種修飾。
  郝小天本身是個孩子,他還不適合作為壹個父親,但這種講法其實是借口。
  郝江化如今也是個老頭,這樣的年紀本就該抱孫子,而他和李萱詩都不準許把孩子生下來,最終李萱詩給了阿藍壹筆錢作為補償,阿藍去醫院做了流產手術,她不會允許阿藍成為第二次岑箐青。
  是的,岑箐青當年懷了郝江化的孩子,而阿藍也是壹樣,她其實是懷了郝江化的種,這是李萱詩所不能容忍的。
  郝小天雖然玩過幾個女人,但說來她們都不是處女,年紀輕輕全是被郝江化先開苞,這也算是父子同淫了。
  郝江化曾經表示他絕不會讓自己的親兒子戴綠帽,絕不會讓自己的兒媳懷孕,但扭頭便當著李萱詩的面去操弄白穎,這位繼子的媳婦並不被看做「兒媳」,而是他和女人間的遊戲。
  李萱詩心裏滋生著壹種怨恨,或許從當年的岑箐青開始便如此。
  她給郝家生了四個孩子,郝江化身邊不乏女人,卻再也沒有誰為他懷孕生子,除了白穎所生的那兩個孩子。
  在這件事上,郝江化處心積慮地隱瞞,甚至連李萱詩和白穎都不知道,她們都以為那次迷奸是第壹次,事實上早在那之前,從李萱詩的口中無意得知白穎的排卵期,他便在心裏開始設計,雖然在第二次偷歡被發覺,但是那壹次的秘密,郝江化洋洋自得。
  郝江化或許不知道,那所謂的秘密,在我眼中已經不是秘密,而是摧毀郝家的催化劑。
  而他所付出的代價,將是他想象不到的…慘烈。
  郝江化在郝小天之外,有著六個孩子,所以他也不是真看中阿藍肚裏的孩子,更何況李萱詩的重要性遠不是阿藍那些女人所能比擬的,於是流產便是註定的。
  而李萱詩儼然是帝後,主宰著這些女人,她不會允許有誰超脫於她的掌控。
  「萱詩姐姐,妳看…」現在是家裏,吳彤自然換了更為親昵的語氣,她把手機微信的朋友圈亮給李萱詩。
  李萱詩接過手機,迷人的蛾眉卻凝蹙起來,她看到了我發在朋友圈的組圖,尤其是我添加場景濾鏡後的圖片,看起來有些情景的美感。
  「詩蕓姐,她…」吳彤欲言又止,有些話適可而止就好,誰又是真的天真無邪。
  女人的爭鬥,從來都是著墨於細微處。
  「京京請詩蕓吃飯,這件事我知道,她像我請示過,」李萱詩看似漫口壹言,不動聲色,但眉宇沒有舒展,心裏多少有些不悅。
  左京出獄後,母子倆也吃了幾次飯,但他卻從沒有拍照,更不用說發朋友圈,現在和王詩蕓吃飯,卻壹發就是組圖。
  詩蕓不是說昨晚,她沒有攻略左京成功麽,為什麽只是隔幾個小時,左京就約她吃飯…前後變化,這樣的矛盾,是否詩蕓…沒有說實話呢?李萱詩心裏不由地浮想聯翩,漸漸有了壹種煩躁。
  交流會議結束,郝江化和岑筱薇參加了午間的餐敘,然後回到了酒店。
  岑筱薇在玩著手機,這個時代,人們是越來越離不開手機,而郝江化倒不以為意,他除了撥電話外,智能手機真的玩不轉,他畢竟是小學肄業,字攏共認識沒多少,相比玩遊戲,他更喜歡最原始的遊戲:肉搏。
  當他將岑筱薇撲倒在床,女孩的眉頭微皺:「別弄我」郝江化微微詫異,這個小淫娃,居然敢給他蹬鼻子上臉,手機有這麽好玩麽?新聞上老講手機上癮,這事他也是知道的,心想難道老子的大屌不能讓妳上癮,當即從她手裏奪下手機,然後那張老臉便像是吃了大便壹樣。
  「媽的,王詩蕓這個賤貨!」郝江化忍不住咒罵,他看到了左京發的朋友圈,那組精美的圖片。
  左京兩個字,他當然認識,王詩蕓的模樣,他更熟悉不過。
  「奸夫淫婦,操,左京這個王八蛋…王詩蕓,這個爛婊子…」郝江化將手機丟回給岑筱薇,心裏原本的性欲之火卻便怒火所覆蓋,「敢給老子戴綠帽,操,等回去,看我不操死這個賤貨」綠帽?岑筱薇心裏冷笑:王詩蕓是黃俊儒的妻子,即便她和左京發生了什麽,那也是左京給黃俊儒戴綠帽,輪得到妳說三道四,更何況妳給別人戴帽子,明明安排王詩蕓去勾引左京,現在反而跳腳。
  不過這話,岑筱薇沒有說出話。
  她不需要火上澆油,這火本就會越燒越旺。
  男人是壹種矛盾而復雜的生物,他們明明喜歡女人脫光的樣子,卻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在別人面前袒露身體。
  有人可以大度將女人和他人分享,卻無法忍受女人背著自己和別人偷歡。
  看似矛盾,卻是情理之中的欲望,占有,掌控…容不得別人染指,或許如電影裏所說:我給妳的才是妳的,我不給妳,妳不能搶。
  雖說女人如衣服,但王詩蕓這件衣服,郝江化覺得他還沒穿夠,再爛也該是他的,他本打算和左京交換白穎那件衣服,但昨晚左京拒絕了。
  而現在,左京這是打算明搶麽?那好,那就新賬舊賬壹塊算。
  郝江化心裏恨恨不已。
  發完朋友圈,我重新拿起刀叉,將牛排又細細的切割,然後放進嘴裏,咀嚼…我嚼得很慢,並不著急吞下,我知道我吃的是牛排,但我已經預見不久的將來,我將吞噬郝家的血肉,咬碎郝家的骨頭,那是何等的…美味?!副銀長的辦公室,徐琳給自己倒了杯香檳。
  紅酒美人,宜在夜晚,而午時獨酌,反倒是香檳最配美人。
  上壹分鐘,她還在刷著朋友圈,以她的職業和人際交往,手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只是她看到了我的動態。
  那壹組美圖,是壹個美麗的女人,很像白穎,但不是。
  這個女人是王詩蕓,有著和白穎相似的容貌,卻有著出眾的精明。
  英雄惜英雄,女人有時也會惜女人。
  王詩蕓很精明,徐琳也是如此。
  她的精明在於,她很早就看透,雖然也糾纏其中,但她沒有像她們陷得那麽深。
  李萱詩、白穎、甚至是王詩蕓…她們泥足深陷,錯得太錯,而自己是少走了那麽幾步,但無非也只是五十步笑百步。
  「王詩蕓…」徐琳呷了口香檳,若有所思:「京京,妳還真不讓人省心」這頓午餐我用了壹個小時,除了品嘗步步獵食的滋味,我也在思索。
  壹組看似簡單的圖片,但落在不同的眼裏,應該會有不同的效果,好壞可能都有,但我其實也不在乎,得失之間,便是局勢。
  王詩蕓…在長沙某個處所,壹個和王詩蕓有幾分相似的女人,剛剛哄著壹對兒女入睡,然後她掏出手機,她本想打電話給李萱詩,話到嘴邊又猶豫了,然後她在朋友圈看到了我的動態。
  即便時隔壹年,即便我心灰意冷,我依然沒有刪除她的號碼,也沒有拉黑她,她是我的妻子白穎,壹個我曾經愛極恨極的女人。
  對於王詩蕓,白穎並不陌生,婆婆李萱詩不止壹次地誇獎,甚至也曾次從丈夫口中聽到對她的評價。
  如自己的美貌,卻比自己更加的精明能幹,甚至有過壹兩次她也遇見王詩蕓和郝江化在壹起尋歡,那時候郝江化甚至還拉過自己,將兩人壓在胯下,美其名曰姐妹花。
  如今想來,白穎忍不住緊咬著嘴唇,直到嘴角破皮出血,她才淡淡地抹去血痕,痛麽?並沒有,相比心裏的悔恨,這種痛微不足道。
  壹年的時光,的確會讓人冷靜,足夠的空閑,衍生出許多的懊惱,也會時常懷念,懷念她和左京在壹起的時光。
  在大學青澀而純美的愛情,那種相依的甜蜜…每次回想,便是悔恨,曾經有多麽甜蜜,如今便有多麽痛苦。
  和郝江化那段孽情,雖然壹開始不是她的本願,但她的確壹步步地沈淪,到了最後甚至沈溺其中。
  跌進欲望的泥潭,幾近溺水,不是該呼救麽,何時她反而在這泥潭裏越陷越深,任由自己變得骯臟和不堪。
  多少次的欺騙,多少次的謊言,她壹面欺騙著丈夫左京,壹面投入郝江化胯下,然後央求他操弄自己。
  下賤麽?下賤,無比的下賤。
  白穎心裏清楚,言詞的詭辯是沒有意義的,自己骨子裏就是個蕩婦。
  郝江化明明是那樣的惡心下作,可是自己還不是甘願被他玩弄,甚至和婆婆李萱詩壹起被郝江化這條老狗奴馭,而左京這個可憐的男人,多少次被瞞在鼓裏,他可是自己的丈夫啊…白穎,妳怎麽這麽無恥。
  明明那時享受著公媳扒灰的縱欲,現在反而悔恨,覺得內疚?!自作自受,結果也只能自己承受。
  左京入獄的壹年,白穎躲避著所有的熟人,除了有限的溝通和必要的外出,她遠離人群,心境逐漸恢復,往昔的種種不堪,歷歷在目,而左京提出的離婚要求,她只能選擇逃避,她多麽希望能夠跪在丈夫面前,乞求他的原諒,她多麽想告訴丈夫,自己還深愛著他…但她不能。
  左京是不會接受的,沒有壹個丈夫能夠忍受妻子的背叛,壹想到這點,白穎不由潸然淚下:左京,我知道錯了,原諒我好麽?妳發王詩蕓的組圖,是不是因為她和我長得很像…妳沒有拉黑我,是不是想告訴我,妳明明知道我會看到的…
  這樣的乞問,終究只能藏著心裏,她只能希望李萱詩能夠幫助她,她只能希望左京對她還有壹絲的留戀,看在孩子的份上…給我壹個補救機會吧。
  童佳慧看在著微信的朋友圈,女婿更新了壹個動態,發出的組圖主角是壹個女人,很像自己的女兒,但她不是白穎,這個女人是王詩蕓。
  京京為什麽會發她的組圖,童佳慧不太明白,即便女兒女婿發生了情感問題,也沒有必要招惹這個女人。
  好像女婿還是她女兒的幹爸,應該只是隨手發的吧,只是普通朋友的壹次吃飯罷了。
  來到西郊的房子,那是女兒和女婿的婚房,自從女婿入獄,女兒躲著不見人,這房子便沒人居住。
  這壹年,壹有空她便會過來看看,有時間也會打掃壹番,她沒有聘雇家政清潔,而是親自上手,就像是她和老白的家,所謂的家,家務也是壹種家的氣息,否則這空落落的房子了無生氣。
  女婿來了壹趟北京,可是女兒…穎穎,妳何時會回來?童佳慧心裏想念。
  同為母親,這個女人對孩子傾註了關愛,而遙遙在郝家溝的那個女人,可曾心生悔意,在兒子心頭輾轉碾壓的絕望,是何等的刺骨。
  推開書房,書桌上的那臺電腦被帶走,其他似乎都沒什麽變化。
  童佳慧坐在椅子上,忽然臉色壹變,她看到了垃圾桶那裁剪下來的照片,那支離破碎的殘存,即使便剪成碎片,她還是壹眼認出了那是女婿的頭像。
  想到這裏,童佳慧走到了墻櫃,找到了那本相冊,攤開壹看,還是熟悉的全家福,只是每壹張照片都被剪去了某個人像,再也找不到女婿的痕跡。
  左京,妳真的恨到這種地步了嗎。
  童佳慧心嘆了口氣,將相冊放回了原位。
  倏然,她驚覺到了壹件事。
  盒子呢,那個紀念盒哪去了,是被左京帶走了麽?在辦公室內,我瀏覽著視頻資料,壹面將壹些信息記錄下來,這時候我接到了嶽母的來電。
  「媽…」猶豫片刻,我還是接通了電話。
  「妳…把相冊裏的照片都剪了?」我能聽出嶽母的聲音有些凝重。
  「唔」我淺淺地應了壹聲,揮別過去雖然不能改變什麽,但這樣的儀式於我卻是必要。
  我如果不能舍下,那麽便談不上復仇。
  「那盒子呢,妳帶走了嗎?」嶽母遲疑道,「我說的是裝翔翔和靜靜乳牙的紀念盒」她說話的時候雖然在克制,但還是有那麽絲絲的微顫,聯想到女婿剪照片的行為,她隱隱有些慌亂。
  至於慌亂什麽,她不敢去想。
  「嗯,乳牙是我帶走了,也算是留個紀念」我語氣平和地說,沒有任何異常。
  「那就好…」嶽母在那頭似乎送了壹口氣,「本來就是留作紀念,妳拿走也是對的」頓了頓聲,「京京,穎穎她…她有聯系妳嗎?」「還沒有,如果有,我會告訴您」我坦然道。
  「那好吧,唔…再見」嶽母她說了那兩個字,再見。
  亦如我離開北京時,再見。
  我相信會有再見的那天,只是那時候或許就不見得有今日這樣的輕松。
  唉,亂想什麽呢。
  童佳慧掛斷電話,先前那壹絲不安,的確是她多想了,女兒穎穎是什麽樣的人,她難道不清楚嗎,或許她真的做錯了,但也不至於那麽錯得離譜,只希望她和左京夫妻倆能夠和解,這家最好還是不要散了。
  想到女婿,想到那浴室的種種,童佳慧臉上微微紅韻,很快將念頭甩在腦後。
  只是、莫名地,心裏的悸動依然。
  左京應該不會欺騙自己吧,穎穎她…還是有淡淡的不安。
  結束和嶽母的通話,我的心緒多少有些沈悶,是的,我沒有說出實情。
  翔翔和靜靜,他們不是我的孩子,而是白穎給郝家生的孽種,真相是如此地殘酷,我卻必須平靜面對。
  我不能說,壹說出來,嶽母就會遭受心靈的打擊,心目中純潔的女兒,居然給別人生孩子,而且這人還是她名義上的親家公,她女婿的繼父,她女兒的公公!公媳淫亂,而且還生下孽種,這是白家的屈辱,壹旦捅破,那就是驚天醜聞。
  白家世代註重名譽,嶽父壹生高潔,他能夠承受麽?他雖然猜到了壹些,但他絕不會想到孩子的問題。
  如果獲悉這個真相,那麽白家會怎麽做,於我而言,這兩個孩子並無血緣,可是他們的確有壹半血緣是出自白家,盡管另壹半的血緣會令白家蒙羞,嶽父對孩子如何看待,他會容忍我繼續復仇?嶽母能夠承受白穎這個女兒形象的崩塌。
  我不想傷害嶽父嶽母,所以這個真相,我只能爛在肚子裏。
  也許有壹天,真相會曝露,但至少可以將傷害延後,我有我的復仇之路要走。
  我不想負天下人,但天下人也不該負我。
  對不起我的,我終究是要討回,無關白家,無關童家,而是我不得不如此,這是條決然的道路,走不出也絕不回頭。
  「牛排味道怎麽樣?」李萱詩瞧著王詩蕓笑問道。
  龍山鎮的牛排館水準如何,她怎麽會不清楚,也就壹般水準而已。
  王詩蕓楞了壹下:「還好」「照片很漂亮」李萱詩笑說,「相比牛排,我覺得妳才是秀色可餐」王詩蕓輕輕應了壹聲,她知道李萱詩說的是左京發在朋友圈的組圖。
  美圖是在她離開後發的,但她的確同意拍照,所以左京發在朋友圈,其實也沒什麽大問題,只是幾張照而已。
  「妳們聊得怎麽樣?」李萱詩淡笑道。
  「還好」王詩蕓簡短回應,她不知該怎麽解釋,要說聊得開心顯然不對,但要說很無聊也不準確,只能說平常的聊天,多了某種理解的淡然。
  嗯,她以為的淡然。
  「那,聊了些什麽?」李萱詩還保持著微笑。
  王詩蕓擡起頭,眼眸似有詫異,但是說道:「沒什麽,就是普通的閑聊。
  還有就是,這兩天他的公司開業,他打算讓我出席剪彩」聽到這裏,李萱詩眸彩壹凝,心裏隱隱有了些火氣。
  新公司就要開業,她不是不知道,但左京居然沒有邀請自己,而是邀請王詩蕓,難道他還沒有原諒自己,還是說…
  「他還有說什麽」李萱詩的微笑變得有些冷淡。
  「大少爺有想過邀請您,不過開業的時候,老爺應該回來了,大少爺不想妳受氣」王詩蕓察覺到李萱詩流露的些許醋意,連忙解釋。
  「原來是這樣,他還是在意我的」李萱詩的心情復而輕松,「妳們還聊了什麽」「沒了」王詩蕓低著頭,隱隱後悔講那個故事,這是她的秘密,她並不想說出來,至於黃俊儒和多多的話題,亦是如此。
  「好了,那妳去忙吧」李萱詩道,「今年度的發展規劃草案,妳抓緊時間給我吧」「是,董事長」王詩蕓轉身離開,莫名地,有些喪氣的感覺。
  王詩蕓壹離開,李萱詩的笑臉便變得冷淡,眼神裏似有壹絲諱莫如深的…猜忌,手裏的鋼筆緊緊地攥著。
  幾年的相處,彼此是信任且熟悉,但這番談話似乎多了有別於往昔的…生疏。
  王詩蕓的確很精明,但說到察言觀色,李萱詩自信勝出不少,多年的教學經驗,無論多麽調皮裝無辜的學生,都在她面前無所遁形,更何況女人天生懂得女人。
  剛才王詩蕓的表現,她或許說的是實話,但肯定有所隱瞞。
  為什麽,難道她和京京之間還有什麽不可告人。
  李萱詩陷入沈思,曾以為王詩蕓是她最信賴的心腹,即便提出提防左京的建議,自己雖然有所不悅,但還是覺得她衷心可嘉,可是現在…她居然會隱瞞自己,只是壹頓牛排午餐,到底有什麽可隱瞞的…那,王詩蕓…還值得信任嗎?還可靠麽?李萱詩有些疑嘆,她不認為王詩蕓會背叛自己,可是以往的堅信,多少有些動搖。
  人和人的信任,看似堅不可摧,但只需要些許懷疑,信任便會變得脆弱,猜忌也會湧現,最後信任將蕩然無存。
  午後的長沙,陽光,溫暖,並不耀眼,偶爾拂面的清風,吹起女孩的額發。
  她站在花店門口,似乎在等待著某人。
  臨近約定的時間,女孩看到那人在遠處的身影。
  「對不起,剛剛在部門交稿,耽誤了時間」郝傑匆匆趕來,只是遲到了壹分鐘,但他還是壹個勁的道歉。
  「沒關系」女孩淺淺壹笑,像極了童話裏的仙女,讓郝傑不由入了迷。
  「不行,遲到總是不好的」回過神來,郝傑想了想,「這裏是花店,要不,我買束花向妳賠罪吧」女孩忍不住笑起來,那抿嘴壹笑的可愛模樣,讓他心生向往卻又微微困惑:「是我說錯了麽?」女孩嘴角含笑,眼波壹轉,然後伸出柔嫩白皙的手指,在他的額頭輕輕地彈了壹個腦瓜崩:「傻瓜,妳沒看到這花店的名字麽?」「這裏不是尋尋花店麽?」郝傑忽然領悟過來,「對了,妳叫尋尋,這是妳的花店?」「妳打算到我的花店買花給我,妳說妳是不是傻瓜?」尋尋展顏壹笑。
  郝傑的確有些尷尬,這個烏龍搞得,只好承認:「我好像的確是個傻瓜」尋尋想了想:「好像…的確…這是個病句」郝傑壹時愕然,還真是病句,這下更加尷尬。
  尋尋倒是不以為意,拉起他的手,走進花店。
  郝傑臉頰有些發燙,他是個比較害羞的人,被女孩的嫩手壹牽,嗯,這小手,真舒服。
  花店內,各種花品繁多,鮮花、紙花、塑料花,還有盆栽綠植等等。
  兩個年輕女孩喚了壹聲「老板娘」,然後眼睛開始打量郝傑。
  這種異樣感頗得他有些想要閃躲,尋尋卻領著他到女孩們面前:「他叫郝傑,我新認識的朋友」兩個女孩看著尋尋和郝傑牽手在壹起,笑著打趣道:「是朋友,還是男朋友?」郝傑漲紅了臉,他正欲解釋,尋尋面帶微笑:「別理她們,走吧」也不容他反應,拉著他離開,走了幾步,回身道:「妳們負責看店,記得鎖門哦…」記得…鎖門?!兩個女孩面面相覷。
  兩輛共享單車,綠色出行,壹前壹後,穿行在街落。
  偶爾的搭話,郝傑卻感受到莫大的鼓舞,陽光是如此的溫暖,清風是如此的溫柔,還有她的相伴是如此的溫馨。
  壹處適宜拍照的幽靜綠地,尋尋站在那裏,臉上流露著笑容,眼波透著俏皮,那沐浴在陽光的身姿,倒映在郝傑的瞳眸,而他舉著相機拍攝。
  壹路騎行,欣賞沿路的景象,所謂采風,呼吸新鮮空氣,拍攝著美圖,美景,美人。
  尋尋擺了許多造型,郝傑也拍了不少美照,她忽然道:「休息壹下吧,我有點口渴了」「我去買」郝傑連忙道,朝著附近的商店奔跑而去。
  尋尋的笑容漸漸淡去,取而代之是壹種平靜的淡漠,這才是她生命裏的常態,劃開手機界面,編輯了幾段文字,然而發送到了郵箱。
  「不錯,繼續」很快,她收到了郵件回復。
  人生如戲,戲如人生。
  老天跟她開了個惡意的玩笑,而她現在也要遵從某人的惡作劇。
  「尋尋,不知道妳喜歡什麽口味,我盡量多買了壹些」當郝傑提著兩袋飲品回來的時候,女孩又露出那淺淺地微笑:「謝謝」這就是所謂的舔狗吧,可是,他不會知道,舔到最後,也不過是壹無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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