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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撒沙

冷七棺材鋪

靈異推理

1959年,江西豐城還只是豐城縣,並不曾被叫做豐城市。 同那個年代的很多小縣城壹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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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章 消失的時間 11

鬼撒沙 by 冷七棺材鋪

2020-4-3 20:34

  子時了。

  府中上了年紀的老管家細心的重新給院子裏的燈籠換了蠟燭,瞧見書房裏仍在搖曳的燭光,老管家嘆了口氣,去爐上捧了盞茶,推開門,小聲說:“老爺,該歇息了!”

  湯恩厚仍舊枯坐著,書案上的書冊已許久未翻動壹頁,在仕途上熬去了大半生,無奈不會鉆營,到如今只撈了壹個翰林院侍讀的從五品閑散官職。

  京官難做,湯恩厚已經沒了仕途上再進壹步的心思,只盼著老來得子,辭官還鄉,有壹個安逸晚年。

  見老管家捧了茶來,湯恩厚雙手接過,只啜了半口,忽的想起來什麽,擡頭問:“夫人怎樣了?”

  老管家面有難色,把身子躬的更低了,手指頭挫著麻布衣裳,期期艾艾的說不出話來。

  湯恩厚沒了喝茶的心思,嘆口氣,便踱步進了後院。

  屋裏僅有的壹個丫鬟見湯恩厚來了,抹著鼻子,直掉眼淚。

  床榻上的婦人面色青黑,上翻著眼珠子,嘴裏不停的說些胡話,地上的便盆已經被吐滿了,混著藥味和腥臭味令人作嘔。

  數天前湯夫人想要壹個金釵子,湯恩厚領了俸祿,便去戶部說了些好話,拿俸銀換了二兩成色上好的金裸子出來。

  湯夫人節儉,怕匠作行的匠人打制過程中漏了斤兩,便執意要看著,誰知道,老金匠拿戥子秤秤了,說,金子不足兩。

  湯夫人不信,朝廷的庫金,怎會不足兩,便差丫鬟去附近藥堂借了桿新秤過來,換了新秤,結果仍是如此。老匠人證了清白,便生了火,誰知融金子的時候,裏面卻突兀的發出惡臭,化開的金水裏,騰起壹股黑氣出來,直撲老匠人臉上,連帶著湯夫人也跟著遭了殃。

  丫鬟去藥堂還秤回來時,見到老匠人和自家夫人都已經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急忙去請了郎中過來。

  看病郎中來的時候,那老匠人已經瞪大了眼,沒了生氣兒。

  湯夫人卻只是昏倒了過去,郎中說,是風邪入體,回家將養些時日便好了。

  回到府中之後,湯夫人倒是醒過來了,可是只醒了半日,便臉色發黑,神誌不清,只不停的打擺子,渾身發冷,含糊不清的又叫又鬧,說些胡話。

  至於丫鬟,只嘔吐了半晌,身子有些虛弱,別的倒無大礙。

  太醫院的來看過,也道不清病因,只說最近許多大人家的女眷也有此癥狀。

  湯恩厚本想著或許是京中鬧了流疫,可是後來湯恩厚卻聽說,那死後的老金匠屍體在家中停了幾天,竟自己坐起來咬了人跑了……

  就在湯恩厚亂七八糟胡思亂想的時候,外面候著的老管家忽的叫喚起來:“老爺老爺,妳看,這是要鬧邪了,巨門星落,這是要生邪祟啊!”

  湯恩厚匆匆忙忙的出了屋,張口指著那老管家怒罵:“妳這老奴才,再說這些混賬話,休怪我把妳攆出去……”

  話未說完,湯恩厚就聽屋裏有丫鬟的慘叫聲,轉過頭,卻見自己的夫人嗚嗚咽咽的趴在丫鬟身上,滿地的血漬,

  自家夫人轉過頭時,湯恩厚面色慘白,被自家夫人口中那滿嘴尖刺壹樣的獠牙驚倒在地,直到自家夫人厲叫著自墻頭竄出去的時候,湯恩厚才醒過神來,哆哆嗦嗦的指著老管家:“備……備轎,我要進宮面聖……”

  。。。。。。。。。。。。。。。。。。。

  看到夜色黑暗中不停攢動起伏的黑影,葉永只覺得腦門上的冷汗如雨壹般,心口如鼓,仿佛隨時會從嗓子眼兒裏跳出來。

  不管葉永是如何討厭這個叫蔔曦辰砂的人,葉永都不得不承認,這壹刻,他之所以還能硬撐著不至於失態,所有的膽氣,都來自於蔔曦辰砂那平淡如水的面孔。

  當他們被密密麻麻的圍住的時候,那蔔曦辰砂竟然在笑。

  蔔曦辰砂看了壹眼頭頂逐漸黯淡的星茫,只把手中那張黃紙捏碎了,黃紙上的紫芒化成無數如水壹樣的紋路融進身體之內,而後邁步踏起了壹種極為怪異的步子。

  葉永看不懂蔔曦辰砂邁這些步子的意義何在,在他看來,這與那些跳大神壹般的道士沒有什麽區別。

  唯壹不同的是,蔔曦辰砂每邁動壹次步子,壹旁盯著的葉永頭暈目眩感便會愈加嚴重,就像靈魂掉進了某種漩渦之中,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蔔曦辰砂閉著眼,牙縫裏擠出幾個字:“莫看,妳壹常人,看多了,只會損妳三魂,妳要不想日後變成眼歪口斜的癡人,就乖乖的把眼珠子給我閉上!最好,耳朵也給我堵上,此言天地之根,萬祖之術,妳聽了,精神承受不了!”

  突兀被蔔曦辰砂喝醒,而如此荒唐的話,葉永此刻卻沒有心思去質疑,或者說,他如今根本沒有去質疑的底氣。

  葉永閉上了眼,卻到底沒有堵上耳朵,他只聽見了蔔曦辰砂在念些:“中元北極紫微宮,北極五星居其中……”

  葉永只聽了這兩句,腦海中便如有金戈之聲,巨大的撕裂感讓他有種下壹刻便會碎掉的錯覺。

  葉永痛苦的捂緊腦門,耳畔只剩如鼓壹樣的嗡嗡聲,蔔曦辰砂接下來所說念的話,他竟壹字也聽不清了,只覺得天旋地轉……

  劇烈的疼痛感過去之後,葉永神誌恍惚的睜開眼,只看到漫天的熒熒鬼火,密密麻麻讓人毛骨悚然,而蔔曦辰砂則咬破了手指,面色難看,澀聲說:“都是些無辜冤死的人,章家,該是我蔔曦壹脈跟妳討個公道了!”

  蔔曦辰砂剛要掐訣的時候,那滿天鬼火,卻飄飄搖搖的聚攏在壹塊,沒入夜色中壹把黃紙傘,而後消失不見了。

  葉永茫然的時候,蔔曦辰砂卻已經滿是殺意,怒喝道:“何人?”

  夜色中卻走出壹個黑袍人影出來,喉嚨裏發出壹句冷笑,張口說話卻顯得有些中氣不足:“有時間清理這些東西,不如想想,章家與妳蔔曦家同脈同源,妳若以為他們只有區區如此手段的話,那也想的太簡單了!”

  蔔曦辰砂勃然變色:“此言何意?”

  那黑袍人合起手中的黃紙傘,譏諷的看著蔔曦辰砂:“嘿,妳蔔曦家,世世代代引以為傲的傳承,不久後,就要成為壹個笑話了!”

  蔔曦辰楞了楞,旋即輕笑:“要在趕屍壹道與我蔔曦家爭個高下?他章家有那個底蘊嗎?”

  那黑袍人笑道:“趕屍之人若是死在所趕屍體的手上,妳說,這算不算個笑話?”

  蔔曦辰砂面色煞白,咬牙切齒:“妳是說,京城這壹切,都是章家的調虎離山之計?”

  黑袍人哈哈仰天大笑:“不然妳以為,這京城屍患,章家怎會如此輕易讓妳得了消息去?他章家還沒那個膽量跟壹個王朝作對,還不是為了對付妳蔔曦家,以妳蔔曦辰砂自視甚高的德行,定不會坐視屍煞害人而不管,更何況是京城,章家清楚這壹點,故此,弄了這壹出,只要引開了妳,妳蔔曦家的趕屍人,差不多已經半只腳跨進了閻王殿!”

  蔔曦辰砂握緊了苗刀,狐疑的道:“爺爺會信妳的鬼話,身上毫無生氣,也無死氣,像塊石頭,妳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黑袍人突然有些意興闌珊,轉過身,呢喃自語:“石頭,沒錯,我就是塊不生不死的石頭,松開妳手裏的刀吧,妳那把刀,殺不了人,同樣也殺不了石頭,我只想要這些魂魄,沒心思跟妳鬥!也沒心思哄騙妳!”

  說著,黑袍人慘笑壹聲,身影滿是落寞。

  蔔曦辰砂臉色難看,目光越來越冰冷,甚至沒有理會葉永,丟下壹句:“害我族人者,滅他滿門!”

  而後,也匆匆轉身離去了。

  。。。。。。。。。。。。。。。。。。。。。。。。。。

  禦書房內,雍正皇帝掩著口努力忍著喉嚨間的瘙癢。

  湯恩厚面上的驚懼之色仍未褪去,匐身只顧痛哭。

  拿手背探了探龍案旁的茶水,大概是覺得溫度合適了,雍正皇帝便匆匆的壹口喝了幹凈,卻不料被茶水嗆到,劇烈的咳嗽起來。

  大概是咳嗽之後,喉嚨不那麽瘙癢難耐了,雍正皇帝這才低下頭看匐在地上的湯恩厚,被湯恩厚的哭聲惹的煩了,雍正皇帝才滿臉疲憊的開口道:“老倌兒,甭哭了,甭哭了,妳也壹大把年紀了,這是鬧哪壹出啊?妳是受了什麽大委屈,以至於三更半夜跑到朕這兒來哭哭啼啼的?”

  湯恩厚壹聽這話,哭的更起勁兒了,擡起頭時,眼淚鼻涕混在壹塊兒順著下巴上的山羊胡淌的壹塌糊塗。

  雍正皇帝本就不舒服,看了湯恩厚這副模樣,終究忍不住了,把茶盞摔得粉碎:“給我住嘴!妳想把朕的皇宮哭塌了不成?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朕能做主的,自然給妳討個公道!”

  湯恩厚這才抽噎著忍住了哭聲,只哽咽說:“皇上,臣是在您這兒受了委屈啊!”

  雍正皇帝面色忽的變得淩厲起來,探起半個身子,似笑非笑的盯著湯恩厚:“愛卿,妳給朕說清楚了,若不然,妳這就是目無君上,朕非砍了妳!”

  湯恩厚只好把自己用俸祿換了幾錠金子,以及後來自己夫人打造金釵等等事情原委講了出來。

  講完了,湯恩厚便又嚎啕大哭起來,哭聲淒慘。

  雍正皇帝看著湯恩厚眼中的驚懼之色,又想想這老倌兒平時逆來順受的脾性,沈默半晌,忽的張口喚來了小黃門:“去把朱大學士給我請來,就說朕要見他,擡也要給我擡過來!”

  小黃門應了聲嗻,便急匆匆的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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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三丈高的城墻或許能擋得住其他人,但是蔔曦辰砂絕不在此列。

  翻過了城墻,蔔曦辰砂就壹刻也未停,去了京城外不遠處的壹處獨居人家。

  敲了幾次門,沒有動靜,蔔曦辰砂摸索了片刻,便在屋檐下的青瓦中摸到壹塊木牌,看到木牌上刻的是月亮,蔔曦辰砂就悄悄的再次放了回去。

  趕屍壹脈的規矩,若是走夜外出趕屍行遠路,那麽便在瓦檐下留壹塊刻有月亮圖案的木牌。

  沒找到接應的幫手,蔔曦辰砂心裏有些急躁,看看天色已經到了後半夜,可是蔔曦辰砂根本沒有歇息的打算,他總覺得,那個身份不明的黑袍人不似在騙他。

  這時候,蔔曦辰砂只想找匹快馬,速回寨中,壹查虛實。

  可如今這種情形,蔔曦辰砂只好去三十裏外的義莊,那兒,還有壹處趕屍人的落腳點。

  剛轉過身,就見有人在喊他。

  是個和尚。

  蔔曦辰砂忽然很開心的笑了,那和尚還牽著壹匹膘肥體壯的駿馬。

  那和尚壹看就不是好人,雖長的英武,卻留了壹撮大胡子,敞著胸膛,胸口兩塊腱子肉隱隱映著光澤。

  蔔曦辰砂很和善的問道:“這位師父,喚我何事?”

  那和尚見蔔曦辰砂搭理他,眼珠亮了亮:“哎呀呀,我的好施主,妳可真是個體貼人,咱,哦,貧僧乃是山東來的遊方和尚,錯過了食宿,又沒了盤纏,施主家中可有剩菜剩飯,剩酒也是要的,若是有,壹並給貧僧拿來可好?”

  蔔曦辰砂這才明白,這禿子是把自己當成這屋子的主人了,旋即面不改色的笑道:“有有有!師父稍等,等我去拿!”

  蔔曦辰砂從腰裏摸了根銀針出來,微微挑了兩下,那鎖,便開了。

  進了屋,蔔曦辰砂翻找了片刻,只尋到了幾個剩下的饅頭和大餅。

  蔔曦辰砂出來時,手裏只拿了幾個大餅,問那和尚:“只有這些了,師父可能吃得?”

  那和尚見無肉無酒,明顯有些失望,但摸了摸肚皮,還是咽了口水,點頭應道:“吃得吃得!”

  說著,便接過,幹硬的大餅竟被那和尚兩口咬去壹個,看的蔔曦辰砂心驚。

  和尚吃,蔔曦辰砂也慢慢的揪著饅頭吃,等那和尚吃好了,蔔曦辰砂便去屋裏拿瓢舀了壹瓢水出來,笑的很燦爛:“師父喝些水,免得噎著!”

  那和尚壹臉感激:“施主當真是個好人!來世當有福報!”

  蔔曦辰砂點著頭,踮著腳尖,看那和尚把壹瓢水喝幹凈了,這才咧開嘴,口中數了幾個字兒,便拍拍那和尚的光頭,然後閃身上了馬,雙腿加緊了馬肚子,狠狠的在馬屁股上抽了壹巴掌,便騎著那馬飛也壹樣的跑了。

  臨走時,蔔曦辰砂哈哈大笑,回頭罵那和尚:“蠢驢,老子的蒙汗藥夠勁兒嗎?”

  那和尚搖搖晃晃,甩著腦袋,聽了這話,終於反應過來,仰天長嘯:“狗賊,還我馬來!”

  說著,竟飛奔著追了上來。

  蔔羲辰砂坐在馬背上笑的越發癲狂,拿人的兩條腿去追馬的四條腿,傻子!更何況,自己在那水瓢裏下了五人量的蒙汗藥。

  可是,蔔曦辰砂笑著笑著笑容就凝固了,只見那和尚鼓起腮幫子屏著壹口氣,楞是越跑越精神,越追越歡實,而且讓蔔曦辰砂近乎呆滯的是,那和尚離自己,越來越近了。

  待距離只有十幾步的時候,沒等蔔曦辰砂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和尚猛的躍起,嘴裏嘶吼著:“狗賊,受死!”

  蔔曦辰砂只覺得壹座山頭向自己砸來,而後胯下駿馬慘嘶壹聲,夾雜著馬的脊椎斷裂的聲音,胯下駿馬轟然倒地,蹬了幾下腿,便沒了動靜……

  蔔曦辰砂仰著頭,眼睜睜的看著那和尚的拳頭在自己眼前跟越來越大,只罵壹聲:“老子信了妳的鬼……”

  而後,也沒來得及叫壹聲,就直挺挺的躺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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