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7章 憲言誅神

　　幾乎在同壹時間，洪荒某處不知名的洞天之內。
　　風伯箕鬥驀地壹口鮮血吐出，面色金紫。下壹刻，便是壹聲咆哮，眼裏透出無盡惱恨之色。
　　這洞天內的數人，也都是壹陣錯愕的，把視線掃望而來。
　　蚩尤更微微凝眉，心內閃過了壹絲不詳之兆。冥河也是面色壹沈，難看無比。
　　那便畢方，則直接皺眉問道：“到底是因何事？怎的無端端便受此重創？”
　　風伯緊接著，卻又是壹口鮮血吐出。調息了片刻，才苦著臉搖頭答道：“我的神國與壹具身外化身，皆已被人毀去。若不出意料，出手之人，應該是那位北方安天玄聖大帝！”
　　在場幾人的面色，立時是為之壹變。北方安天玄聖六字，此刻就仿佛是壹根針壹般，刺入幾人神念之內。
　　而緊接著，風伯卻又再開口道：“總共歷時應該不到半刻！箕鬥無能，竟是到此刻，才有感應。卻不知那位大帝，到底是如何辦到——”
　　周圍諸人，除了旱魃拓跋萱之外，都齊齊是倒吸了壹口寒氣。
　　不到壹刻鐘時間，便將風伯箕鬥的神國摧毀。這等手段，除非是頂階的太上金仙，否則決難辦到。
　　除此之外，更鎖死壹切天機！
　　“這位陛下，果然好狠辣的手段！也不知他是如何知道的消息——”
　　冥河目中閃動，將那絲駭色，強行壓抑。而後沈吟道：“我記得妳們九黎壹脈，還有壹套十二都天神煞大陣！”
　　那風伯面色，又是壹陣變幻不定，接著是壹陣搖頭：“不可能！吾等護持九黎殘族，退守南疆之時，便有過約定，必定守望相助，互相扶持。那幾位，必定不會負我——”
　　畢方卻壹聲譏笑：“莫非那壹位，是在十二都天神煞大陣之中，將妳神國摧毀不成？那嶽羽，又非是聖人！若依我看，必定是有人相助——”
　　蚩尤的神情，亦是沈凝之至。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瞳中是兇芒閃動。
　　“卻也不可不防！”
　　那冥河搖了搖頭，註目看向了遠處，只見壹個黑衣人影，正在這壹片空曠之地中，刻錄靈陣。
　　眼神專註，整個身軀面部，卻都隱在黑色袍服之下。外繡紫紋，有種莫名力量，阻人神念探查。令人是無法洞察虛實，也看不出身份。
　　只能依稀感覺，此人應是危險之至。甚至比身旁的蚩尤，還要危險數倍！
　　“鴻鈞道祖有過符詔，只需此子，踏入地仙界內，便會切斷他壹切臂助！無論是那北方帝庭，還是孔逸紫雲。此番應該是獨自壹人，南下苗疆。或者此子實力，又有不小進展，也未可知。總之我等，是大意不得——”
　　畢方撇了撇嘴，意示不屑。接著卻又看向了雨師商羊，笑道：“那人既要斷妳等根本，下壹個便要輪到商道友——”
　　商羊輕哼了壹聲，面色卻是慘白壹片，隱現忐忑之色。
　　那便蚩尤，則是隱現怒容。目內全是怒火焦躁之意，竟是壹陣坐立不安。
　　那冥河眉頭壹皺，接著又再次出言：“還請蚩王陛下，平心靜氣，深思壹二。若我等沈不住氣，去南疆尋他，只怕是正中此子下懷。這嶽羽幻法無雙，那時有無數手段應付，那時我等幾人，即便筋疲力盡，也未必能留下此子性命——”
　　蚩尤目中仿佛有壹朵火焰跳動，明滅不定。片刻之後，又看向那自始至終，都是全神貫註，在布置靈陣的黑衣人。
　　猶豫了半晌，才遲疑道：“到底是何物，能引他感冒奇險，尋到此間？”
　　冥河這次卻是猶豫了片刻，直到熟悉之後，才決然道：“此子不缺靈寶，此處之物，自然是可使他百年之內，成就太上金仙之物——”
　　蚩尤的神情，立時壹陣動容。片刻之後，卻是啞然壹笑：“原來是此物！怪不得那壹位，如此胸有成竹！也罷，我等便在此守株待兔，又有何妨？商羊，且忍壹忍——”
　　掃視了那雨師壹眼，蚩尤接著卻又往這洞天深處望去，目中隱透貪婪渴望之色。畢方亦是目光閃爍不定，卻到底是隱含著幾分忌憚。
　　冥河見狀，也不覺惱怒，只是冷笑不語。
　　而後僅僅片刻，便只見雨師商羊的氣息，壹陣浮動。口鼻之內，亦溢出幾線血絲。
　　此處數人，不由是再次壹陣面面相覷，知曉那邊嶽羽，已然動手。
　　而且第壹擊，便是雷霆萬鈞之勢！
　　※※※
　　雨師神國，距離風伯不遠。僅僅半刻時光，便已尋得。
　　嶽羽踏足在這虛空之內，衣袂飄舞，宛如是謫仙臨凡。腳下卻是左壹步，右壹步，宛如喝醉了壹般，往那處巫神國度，不緊不慢的徑自行去。
　　而旁邊不遠的林默娘幾人，卻是禁不住大汗淋漓，目現驚惶之意。
　　諸人此刻，竟是拼了命，也無法阻攔這嶽羽前行步伐。幾人神念，俱皆是無法鎖定住嶽羽真正形跡所在。
　　往往待得那十二都天神煞大陣，剛剛展開之時。才發現困住之人，只是壹具幻影，而其真身，也已在另壹處出現。
　　能抗拒太上金仙的這套上古殺陣，此刻竟是被這位玄聖大帝，戲耍與股掌之間。
　　無論是那先天五色神光，還是這妖孽般的幻法，都幾乎是將他們完克！
　　林默娘那飽滿如玉的額頭，此刻滿是細密冷汗。求懇之聲不絕道：“還請陛下住手，這風伯雨師，都俱是我九黎壹脈。還請陛下看在幾十年前，我等提兵北伐相助之事，饒其壹命——”
　　嶽羽卻毫不理會，至那雨師神國附近。便停住了身形，懸空而立。
　　便在這壹眾巫神，俱皆是大喜過望。再布神煞大陣，將嶽羽牢牢困住時。
　　卻只見不遠處，赫然又是壹個個身穿紫金龍袍的少年身影，陸續出現。
　　屹立於四面八方，成千上萬，令人不辨虛實。
　　包括那林默娘在內，諸人都是神情壹怔，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是將那神念，全數張開，排除著那些幻影。卻始終尋不到，嶽羽的真身所在。
　　而下壹刻，林默娘的目內，便又是壹驚。只覺自己的感知，竟在霎那時光中，無聲無息的，完全偏離。
　　若非她本身，亦是掌握水系神格，是為海神，精擅蜃氣幻術。幾乎便被瞞過。
　　霎那的驚悚之後，林默娘卻忽的又是壹驚，看向陣內。
　　此子的真身所在，竟是從方才起，便自始至終，都在這十二都天神煞大陣之中。可笑他們壹眾人等，居然是徒勞尋覓了如此之久。
　　下壹刻，便見嶽羽從陣內壹步踏出，神情閑雅，完全視這都天神煞大陣為無物般，輕松顯意。
　　眼中龍瞳，再次閃現無數符文，瘋狂演算。
　　——這雨師神格，與他的安天玄聖神位，恰是重疊，皆為水系。
　　那神國奧妙，亦是只用片刻時光，便已全數破解。
　　下壹刻，便又是大袖壹拂。身後十九層水藍色光輪，陸續展開。
　　竟是與遠處那雨師神國，隱隱共鳴。使那小千世界，抖動不絕。
　　而嶽羽手中之劍，亦是再次化作百萬余丈，劍氣噴湧。
　　林默娘立時是只覺壹陣心驚，而其余十數位巫神，亦是紛紛從幻覺中，掙紮出來。
　　卻只剛剛催動起都天神煞大陣，那上方處，卻驀地又是壹面，宛如明月般的古鏡，現出形跡。
　　壹束束清幽光華降下，昆侖心境，定束心神，令這虛空之中十余人等，俱皆是壹陣動彈不得。
　　只有林默娘，在最後關頭，將自身化為壹面圓鏡，把那光束翻身。卻仍只覺驚悸之至，語出至誠道：“陛下且住！這雨師商羊，也同樣是受天庭冊封之正神。陛下雖是萬神之主，也不該無罪而誅。若陛下不滿他為蚩王效力，我等可代為勸誡，必定——”
　　話音未落，卻只見是壹道璀璨的劍華閃耀，直刺入那神國之內。
　　所過之處，那時間空間，都是全數扭曲破碎。到最後時。這五色巨劍，竟已全然化作了黑色。
　　僅僅壹劍，便令那雨師神國，完全崩解。較之方才，更是幹脆利落。
　　而林默娘的瞳孔，亦是再次壹陣緊縮。
　　——破滅世間萬物，摧毀壹切法則！這壹劍，分明是逆天之劍！
　　較之先前那無上之劍，還要更令她心驚震撼！
　　隨著這神國崩滅，那渾身染血的商羊化身，亦是壹言不發。化作壹點藍光，向遠處飛遁而去。
　　嶽羽卻毫不在意，手持那鎮天璽，壹聲冷哂。
　　“吾代天行道，出口成憲！壹言壹語，都可為天地法！說此人當死，這世間便該再無此人容身之地！又何需什麽罪證？”
　　那壹言壹語，竟赫然都與天地響應。下壹刻，便只見天地間，幾束浩大的紅色雷光，蜿蜒奔湧而來。
　　氣息之強橫，甚至超出那九階劫雷數倍！竟只是壹擊，便將那商羊化身，全數瓦解！
　　而嶽羽也驀地回頭，居高臨下，俯視著九黎諸神，劍意淩壓！
　　“今日爾等是臣服於朕，還是諸神黃昏，爾等壹言可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