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6章 築基之望

　　水寒峰上觀雲殿，壓抑的氣氛，充斥整個殿堂。而在殿內深處端坐的幾位人物，包括農易山在內，皆是面色沈凝。
　　直到數息之後，農易山才放下了手裏拿著的紫色小劍，順手壹揮，將之丟給了身旁的於維，然後面上滿是為難之色。
　　“嚴長老的意思，是那孩子的事情，讓我等再考慮壹二——”
　　聞得此言，眾人皆是齊齊皺起了眉頭，雖是心內早有預料。可當親耳聽聞時，卻也仍不免心內壹陣糾結。
　　“嚴真師叔乃是出身於明柱峰，會為昌首座說話，也是正常。只是他素來與都與陶長老相交莫逆。既然嚴師叔是如此態度，那麽陶師叔那邊，只怕也會附從自己好友——”
　　封雲沈吟了片刻之後，又微微搖頭。“若是他二人態度堅決的話，那麽我等總不好強來。”
　　“難道說，就沒有壹點商量的余地？”
　　宮智亦是愁眉不展，他目帶無奈地望向農易山，滿眼都是探詢之色。“我廣陵宗自開派以來都是七峰制衡，可自從幾十年前喻寧師弟隕落之後。不但實力大減，內部也是逐漸矛盾重重。重振小觀峰壹脈乃是幾年前我等共決，他又怎能輕易反悔？”
　　農易山聞言頓時是壹聲苦笑：“嚴師叔話裏的意思，倒也是點明了他不願反悔我等共議。只是說嶽羽這孩子，對於他們明柱峰而言，實在是至關重要。請我們再考慮考慮，是否再換個人選。只是這語氣，倒是堅決生硬的緊，根本就不留商量余地——”
　　知說到這時，農易山總算是稍稍恢復了點精神：“其實也不能怪他，看這幾十年明柱峰的現況，確實是後繼無人。三代弟子當中，只有瑕凡曹問幾個能撐撐場面，可未來能否成功結嬰，也是未可知之事。而四代弟子就更是不堪，這百年來也確實收錄了幾個所謂的天才，可之後的修為進境卻都是不盡人意。別說是嚴師叔和昌師弟，便連我這些年，也在為此事著急——”
　　“在靈陣上天賦非凡，本身結丹成嬰的希望，又遠遠強過他人。也難怪冰鴻那孩子，會下死力來爭。”
　　莫君嘿嘿壹笑，撫須搖頭。“到底是師祖他老人家選定的大興宗門之人，我等雖是意欲將他雪藏。可這才華鋒芒，卻是無論怎麽掩也難真正遮掩得住。其實若非是我們玉覽峰，已經有了謝浩和宓以寧二人，說不得也要再爭上壹爭——”
　　他的言語裏，也分不清到底是懊惱還是歡喜。不過就在他話音落下之時，封雲卻是唇角微微勾起。“其實我這裏，倒是有壹個解決的方法。既然嚴師叔，和昌師兄那邊執意如此，我等亦不肯輕易放手。那麽何不就讓端木首座和昌師兄共授壹徒？”
　　“共授壹徒？”
　　農易山先是以意味不明的眼神，深深的看了封雲壹眼。見對方壹臉的坦然自若之後，才斂目開始了沈吟。“這也不是不可，雖說輩分方面有點亂，不過也不難解決。問題是，若是所學太雜，怕是會影響到那孩子的修行——”
　　“這倒無需怎麽擔心。”
　　封雲又是壹笑，目光掃視了殿內眾人壹眼。“其實那孩子這些天的行蹤，大家應當是心中有數才對。二十四天。幾乎每日都呆在經朔閣，總共翻閱秘法靈符類的典籍總計壹萬四千二百三十壹本，陣圖類秘典七千六百五十四本。我不知他是否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又是否真正讀懂。不過據我壹位師侄兒所言，這些天但凡是他翻閱到的內容重復的書本，都是直接略過。只怕這不僅僅是巧合——”
　　“竟有此事？”
　　宮智眉頭壹挑，目視著封雲的視線，滿含深意。“這麽說來，這孩子確實是有些壹心分用的本錢。封師侄倒是有心了——”
　　封雲聞言卻是毫不在意，言語間亦不見絲毫懼色。“其實若欲參悟那廣陵絕劍的話，多學些靈符禁法之術，對他也有些好處。別忘了當年我們宗門開山祖師，亦是精通劍道、陣符——”
　　話到此處，封雲面上的笑意，是愈發濃厚。“這孩子未來可是承我廣陵大興氣數之人，如今為他在宗內再結壹強援，對他未來也是好事。其實我看昌首座的意思，也未必就壹定想讓他拜入到明柱峰下，只需嶽羽未來能對明柱峰多加照拂，代為收徒傳承我宗陣符之術，想必他也能心滿意足。這對我廣陵宗而言，也同樣是件好事！”
　　當這句話落下之時，殿內的五人才終於動容。農易山又沈吟了片刻之後，最終發出了壹聲嘆息。“此事我再考慮考慮，總之三日之內，定會給嚴師叔和昌師弟壹個答復便是——”
　　就在說完話的同時，農易山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腳下。在他身前這塊方圓三十丈的石質地面，正以千裏鏡映之術，展現著此刻整個水寒峰下，廣陵山方圓數百裏的詳細景況。
　　而農易山瞳孔的焦距，最終凝聚在了那筆直插天的小觀峰山腳處。
　　“那孩子魂力悟性真是樣樣不凡，就是可惜這根骨稍差。若欲突破靈虛境，只怕至少也需要四十年罷？之後的金丹境，倒是可以稍短，二十年就可足夠。加起來，剛好是整整壹甲子時光——”
　　思及此處，農易山目內已是滿布著苦澀無奈，不過在他的瞳孔深處，卻又蘊著壹壹絲絲的期待。
　　“只怕自己之壹世，是見不到廣陵宗真正大興的時刻了。所能做的，也只是將這宗門根基壘實而已。倒是來世，或者可以看見我廣陵宗的繁盛之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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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乎是在同壹時間，在小觀峰下，嶽羽的面上，驟然浮現出了痛苦之色。
　　——此刻就在他在自己脊椎骨內，那第壹個‘人工’合成制造出來的骨髓細胞，終於接近到完成狀態。
　　先是以大量的真氣，小心翼翼將細胞的內部摧毀絞碎，然後再以元力，按照預設好的基因結構圖，慢慢將之修復和改造。整個過程大約是十息。
　　只是嶽羽全然未曾想到，整個過程會如此艱難。首先是元力的消耗，超出平常的壹倍有余。再就是操縱那基因鏈的形成，亦是異常的復雜，稍不註意，整個基因鏈就會完全崩解。若非是他有著輔助智能系統，過人的魂力，還有解析這三個條件，換作旁人，是萬萬難以辦到這種事情。
　　而就在這接近完成之時，這個細胞附近竟是憑空產生了壹股電芒，貫穿了他周身上下。
　　不過身上雖然是倍感痛楚，嶽羽心裏卻以欣喜的居多，這已經快要成型的骨髓細胞，色澤是濃濃的銀色。而就方才觀察所得，其產生的元氣量，要遠遠超出了其他普通細胞二十倍有余！如今是還沒行成規模，故此還顯不出來。不過只要假以時日，長年累月的積累下來，那數量就極其可觀了。
　　“只怕那些靈虛境修士，也不過如此而已，怕是還有不如。就只是這壹個個細胞去操作，未免有些麻煩——”
　　當欣喜過後，嶽羽的臉上，卻又透出了苦惱之色。他知道壹個成年人身體內的細胞，大約六十萬億個左右。哪怕是骨髓只占據了身體的千分之壹，那也有六百億個。而哪怕是他如今在有經驗之後，壹次可以同時操縱千個萬個細胞同時進行。想要壹個個改造的話，卻也是壹個浩瀚無比，也不知需要耗費多少時日的工程，艱難到幾乎讓人絕望。
　　更何況在這之後，還有淬體階段。想及那六十萬億個細胞，需要自己從上到下的進行改造，此外還要考慮身體架構的問題。他的頭皮，頓時壹陣發麻。
　　眉頭微凝著，嶽羽暫時結束了吐納運功，開始陷入了深思。良久之後，卻又是壹陣苦笑著放棄。這方面他實力沒有取巧的法子可想。
　　不過就在他註意力，重新回轉到體內時，嶽羽卻又心內壹跳，壹股強烈至極的喜意，洶湧著沖入他的心口。
　　——只見就在那銀色骨髓細胞之旁，那些個毗鄰的細胞，竟然是在沒有他控制的情況，開始慢慢轉化著內中的基因鏈。而整體結構，也在向那銀色細胞靠攏。雖然緩慢，然而確實是在發生著。
　　“難道說，是高等級的細胞，在帶動周邊低等級的細胞進化？”
　　腦子裏剛冒出這個猜想，嶽羽就迫不及待的，在身體內再次開始了試驗。而這次他選擇的，卻是二十處彼此遠離的不同區域，同時開始進行改造。
　　而當嶽羽滿頭大汗的，將這四個骨髓細胞，全數完成。然後又承受過那壹波波強烈的電流過後，果見這二十個也已是染上銀色光澤的細胞周圍，那些毗鄰的骨髓幹細胞亦慢慢開始了轉化。
　　見得此幕，嶽羽不由得雙拳驀地壹陣緊攥，最終又長吐了壹口氣，以宣泄心裏的那興奮狂喜之情。
　　——自壹年前踏入凝液期以來，他終於首次看到，在短期內快速完成築基境界的‘培元’和‘淬體’這兩個階段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