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32 31，或該順水推舟

　　儀式自有經驗豐富的司儀主持,壹男壹女搭配得天衣無縫,整場儀式裏妙語不斷，俏皮卻又不會流於輕浮，引得賓客笑聲不斷,加上精心布置的場地燈光等效果，家人姍姍來遲之外。
　　不過這也不算什麽，頂多算點小瑕疵，來賓並沒有多少人註意到這件事,而兩家父母早已忙得忘了這件事,心裏有疙瘩的，大約就只有古暮沙了。
　　直到該辦的程序都完成了，賓客即將入席開宴,白雲間跟梁爽他們說了聲有事要先離去，然後婉謝他們相送。古暮沙往外看去，直到她消失在天香廳的門口，才覺得自己心裏舒暢了壹些。剛想收回目光，卻瞟到壹個熟悉的身影，又看了幾眼，竟真的是綦連客走了進來，還是那麽地優雅得體，莊重冷凝，似乎壹點都不因遲到而心生愧疚。
　　壹進門，他的目光便精準地捕捉到了她的，隔了紛擾的人群，看入她的靈魂。她幾乎無法直視，只能垂下了眼簾，默默跟在梁爽身側，聽著身邊梁風迎上去的笑語：“啊，綦連客，妳終於來了！怎麽壹直不接電話，是不是開了振動啊？伯父伯母都很擔心妳，幸虧妳過來了……”
　　綦連客點了點頭，低聲道：“抱歉。”然後走了過來，向四老道：“對不起，我來晚了。”
　　梁家二老笑了笑，梁鴻仁道：“不要緊，宴席還沒開始呢，妳來得剛剛好。”
　　綦連端在外人面前不便發作，只道：“今天妳可要好好給阿爽擋酒，將功補過。”
　　“那我就先謝謝小客了！”梁爽笑著拍拍綦連客的肩。
　　古暮沙壹楞，旋即下意識地看了綦連客壹眼，對綦連端低聲道：“爹地，小客……不喝酒的，怎麽能讓他去擋酒？”
　　旁邊柳萍也低聲道：“是啊，小客從來不沾酒，萬壹喝醉了……”
　　綦連端壹擺手：“醉就醉，量淺只能怪他自己。”
　　“爹地……”古暮沙皺眉，還要再說，梁爽這時側頭向她道：“沙沙，我們該去敬酒了，不然我那幾個哥們絕對饒不了我們。”
　　在雙方父母帶領下，古暮沙和梁爽挨個兒敬過去，壹路收羅無數諸如“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之類的吉慶話還有壹疊疊的恭喜聲。賓客大都自持身份，不會做強行勸酒這樣的失儀之事，故而壹路下來，兩人倒也沒有喝多少酒就是。除了在梁爽的哥們那壹桌，有幾個小夥子比較能鬧，逼得梁爽自飲三杯不說，還要再加，梁爽苦笑告饒：“大夥兒就饒我這壹回吧，再喝我可就真趴下了。”
　　有人笑道：“就饒壹回？那還不容易！兄弟們，咱們今天饒了他，等他結婚的時候再變本加厲討回來吧！”
　　“哎——說得沒錯！梁爽，妳自己挑吧，是今天饒妳呢，還是等結婚那天再饒？嘿嘿，要是今天放過妳小子，等結婚的時候妳可就別想清醒著進洞房了……”
　　古暮沙垂眸低笑，梁爽嘆息，連連告饒：“兄弟們，不帶這麽威逼利誘的啊！”
　　“滿上滿上！”有人立刻給他倒滿，其余人起哄：“快喝快喝，趕緊在未婚妻面前展示壹下妳的海量！再不喝，我們可就轉敬她了！”
　　梁爽無奈地執杯：“我怕了妳們了，都等著啊，風水輪流轉，妳們早晚也有這麽壹天的！”
　　“我來。”壹直默不作聲的綦連客卻伸出手來，壹邊向那些起哄的年輕人頷首微笑，“我來替他喝，他今天還是清醒著好，不然我姐定要把帳算到我頭上。”
　　“哎喲，妳是梁爽的小舅子啊——”有人笑道：“我們原先還說梁爽打哪兒找來壹個帥小夥，把自己風頭都快壓下去了，原來都是壹家人啊，哈哈。”
　　綦連客淡笑，修長的手指捏著小巧的酒杯，爽快地壹飲而盡：“是啊，壹家人。”
　　古暮沙不好阻止，看了他幾眼，見他神色平靜，不由低低地舒了口氣。垂頭盯著自己手裏的晶瑩酒杯怔了壹會兒，擡頭又帶起甜笑，隨著梁爽移動腳步。
　　綦連客就走在她身後兩步處，她心不在焉地垂眸，看著他落在她腳邊淡淡的影子。還好，至少看起來走得很平穩，應該沒事。
　　“沙沙，這是……”梁爽側頭向她介紹，她從他的影子上收回目光，溫柔而羞澀地笑著，輕輕舉起酒杯，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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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了最後壹位險些喝醉的賓客，已是晚上九點半，時候不早，累了壹天，古暮沙和梁爽便讓四位長輩先去休息，他們四個小輩再來善後。
　　看了靜靜佇立在壹旁的綦連客壹眼，古暮沙道：“小客，妳也回去休息吧。還有風風也是，今天陪我站了壹晚，很累吧？”
　　梁風笑著挽住她的胳膊：“我還好啦，沙沙姐酒量真好，根本用不著我來擋嘛——不過我也不怎麽能喝。”
　　梁爽笑道：“那是大家都不好意思為難女士，全都奔我來了。”扭頭向綦連客道：“小客妳覺得怎麽樣？難不難受？”
　　綦連客淡淡搖頭：“沒事。”頓了頓，輕輕點點頭告辭：“我先上去了。”說罷，不再看他們，自顧自往電梯走去。
　　“小客！”古暮沙脫口而出，等他頓住腳步，她卻又不知說什麽好，就這麽尷尬地盯著他的背影，抿了抿唇，訥訥道：“……多喝點水……”
　　他沈默，過了幾秒，輕笑壹聲，頭也不回地道：“多謝姐關心。”有節奏的腳步聲逐漸遠去，消失在拐角之後。
　　梁爽撫上古暮沙的肩，湊近她耳邊，有些無賴地道：“沙沙……妳不關心我……”
　　梁風耳尖，噗哧壹笑：“哥，妳丟不丟人？”
　　梁爽瞪她，開始攆人：“叫妳回去休息，妳還杵在這兒幹嗎？”
　　梁風哼了壹聲，對古暮沙笑道：“沙沙姐，我得上去了，不然我哥非把我掐死——妳看他，眼裏都射刀子了開始！”
　　古暮沙勉強笑笑，目送她離開。心底松了口氣，整個人都無力下來，她坐在就近的壹張椅子上，看著梁爽和酒店的領班核對著今日的開銷問題，頓覺陣陣困倦。
　　過了壹會兒，梁爽在單據上簽了名，等退房的時候壹並結賬，走過來將她拉起，道：“累了？走吧，我送妳回房。”
　　在這旅遊城市，已沒有旺季、淡季之分，酒店的入住率十分可觀，壹般都在80%以上，古暮沙壹行人因提前預訂的時間較短，加上最近又有許多會議在該市召開，以及其他什麽招商引資等等，酒店幾乎爆滿，更何況他們八個人就要六間房，根本不可能訂到連號的房間，連同壹層都很難。
　　到了十五樓，送她到房間門口，古暮沙開了門，剛要進去，卻被梁爽輕輕拉住了手。
　　她回頭，被他輕柔地吻住。
　　她還沒得及開燈，他們在玄關處相擁，走廊裏的燈光照進門內幾步，打在他們小腿上。他們的大半個身子都在暗處，她在黯淡的光影裏低聲喘息，承接他壹波波溫柔纏綿的親昵，手臂輕輕攀上他的肩頭。
　　在這壹個生活節奏迅捷、連愛情和婚姻也變成速食的世界裏，像他們這樣直到訂婚都還沒有魚水之歡的人，大約也是極少的了。
　　古暮沙有些漫不經心地想，老頭、柳萍還有梁家二老在宴罷便離去，興許打的就是把時間留給小兩口的主意。甚至於，連綦連客和梁風，也是這麽想的吧？
　　所有人，都在給梁爽和她創造條件呢……
　　她是否，該順水推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