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20 19，男友品級鑒定

　　二十分鐘後，酒吧裏已經人潮湧動，魅惑的舞蹈、鼓噪的音樂，張揚的人群，在在顯出腐朽墮落的氣息。吧臺裏的花弄影看看百無聊賴的古暮沙，道：“要不進來幫忙？”
　　古暮沙露出壹個完美的微笑：“人事不省中，請勿打擾。”
　　“……”這女人可真記仇。
　　手機忽然響起，古暮沙看看屏幕上晃動的兩個字，遞給花弄影：“喏，妳負責把他騙進來。”
　　花弄影白她壹眼，接起手機：“餵，梁先生，是我，剛才給妳打電話的那個。哦……妳在外面啊？古小姐就在裏面，妳直接到吧臺來找我就行，我姓花。”
　　不到壹分鐘，梁爽便到了吧臺前，等花弄影將酒遞給壹位客人之後，猶疑著開口：“請問……是花小姐嗎？”
　　花弄影眼光在他身上壹掃，微微勾起某種嫵媚的笑：“梁先生，幸會。這杯我請妳。”遞過壹杯淡藍色的雞尾酒。
　　梁爽眉頭微皺，隱約有些著急，卻耐著性子道：“謝謝，我不能喝酒，等下還要開車。請問她在哪兒？”
　　花弄影走了出來，慵懶地倚著吧臺，壹手撫過鬢角秀發，媚眼如絲：“何必著急，她壹時半會又醒不了。梁先生不肯賞臉，真是叫人……”低低嘆了口氣，柔媚的臉上現出壹絲委屈和淒婉。
　　梁爽掏出皮夾，抽出幾張粉紅鈔票：“這些錢，算我請花小姐喝幾杯酒。不知我女朋友在哪裏，她既然醉了，在這裏只會給妳們添麻煩。”
　　花弄影眉壹挑：“想用錢打發我？我看著像應召女郎嗎？”說著上前，雙手揪住了他的衣襟，身子柔若無骨地偎過來，“我很有原則的，絕不為了錢而……”
　　梁爽往後退了壹步，俊朗的眉目間盡是隱忍和不耐：“花小姐，請自重。我是來接我女朋友，不是來跟妳進行交易、逢場作戲的。如果妳再推三阻四，我不介意找警方解決我們之間的矛盾。”
　　“啊呀好兇！人家好怕！”花弄影拋了個媚眼，朝他身後某處勾勾手指：“小沒良心的，躲在後面看戲看得啊開心？看夠了就給我出來！”
　　梁爽扭頭，古暮沙走了過來，壹臉忍俊不禁。她倒不知道，那麽俊朗愛笑有些嬉皮的梁爽，板起臉來，竟也很嚇人呢。
　　“沙沙！”梁爽松了口氣，上前來輕輕抱住她，仔細看了看她的神色，“沒事就好。”
　　花弄影懶洋洋地道：“妳都拿警察來嚇人了，她還能有什麽事？”
　　梁爽疑惑地回頭看她，眼底仍有戒備。
　　“沙沙，我只能說……妳還真是有狗屎運。”花弄影懶洋洋地走過來，瞇眼在梁爽身上上下壹掃，撇嘴道。
　　“梁爽，這是我朋友，花弄影，是這裏的老板。”古暮沙轉向花弄影：“不用再介紹了吧？”
　　“不必不必。”花弄影擺擺手：“趕緊走吧。春宵壹刻值千金哪。”
　　就知道她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古暮沙懶得和她再計較，扭頭向外走去。
　　出了酒吧，鼻端終於沒有了酒氣和煙味混合的古怪味道，古暮沙深吸口氣，輕笑：“啊呀，我還從來沒有在這個點從酒吧出來過呢！”
　　“沙沙常來這裏？”梁爽為她打開車門，讓她進去，並貼心地為她關好，才轉過車頭，坐進駕駛座。壹邊系安全帶，壹邊道。
　　“嗯。”古暮沙點點頭，斟酌著開口：“花弄影，她……和妳壹樣，都是我……很親近的人。今天的玩笑，希望妳不要介意。”
　　梁爽笑了笑：“我介意這個做什麽，就算不合脾氣，我敬而遠之總可以吧。再說，我就這麽小氣？”側身揉揉她的發，寵溺地笑著。
　　古暮沙對這突如其來的親昵有些不自在，身子僵了僵，忍住了沒動，笑容卻不免有些僵硬。旋即在心底唾棄自己：裝什麽裝，吻都吻了，卻連彼此的觸摸都嫌親昵麽？
　　梁爽將車子駛上大道，問道：“回家？還是想兜兜風？”
　　晚風拂面，她略長的發被吹向後面，有些淩亂。幾絲調皮的頭發拍打著臉頰耳側，有些微癢。古暮沙半瞇了眼，放松地倚著靠背，想了想：“回家。”
　　到了門口，車子倏地停下。此時天色微黑，古家大宅已是燈火通明。
　　古暮沙暗道奇怪，縱使小客在家，也往往只開客廳裏的燈，至於家裏請的傭人，也不會在這個點在主宅裏活動。這般明亮的燈火，除非是……忽地想起壹事，脫口：“呀！”果然！
　　梁爽吃了壹驚：“怎麽了？有事？”
　　她無可奈何地笑笑：“團圓飯。”
　　他不解地挑了挑眉。
　　“今天是我家吃團圓飯的日子。”古暮沙撫額，頭似乎在隱隱作痛，“我爸定下的規矩，每個月總要‘和我們交流溝通壹下感情’。今天中午秘書打電話通知我的，我忘了。”
　　他拉起她的手，輕輕摩挲：“不要緊的，現在才七點，剛好吃晚飯，肯定來得及的。”
　　看慣了他作為朋友的嬉皮笑臉，倒十分不習慣他作為戀人的溫柔，古暮沙別扭地轉開頭，卻沒有抽手：“希望如此吧。”不然老頭肯定又要對她壹頓數落，聽得她不以為然、又煩不勝煩。
　　擡眼往主宅望去，心底砰砰打起小鼓。
　　他……在吧？
　　經歷了昨晚的混亂和今日的渾噩，她竟不知該如何去面對。或者說，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若無其事地走進去，平靜無波地吃完那頓飯。
　　咬了咬唇，心思翻湧，理不清頭緒。
　　但是，毋庸置疑地，他和她，不能再這麽下去了。
　　不是想過了麽，她必須清醒。
　　轉頭看向梁爽，古暮沙笑著邀請：“要不要壹起吃晚飯？”
　　他壹怔，旋即笑意盈眸：“老婆有命，豈敢不遵？”
　　古暮沙低了低頭，有些不自在。
　　“爹地！”壹進屋就看到威嚴端坐在沙發上的綦連端，古暮沙笑著上前，給他壹個擁抱：“今天來這麽早？”不經意地掃過坐在綦連端斜對面的人，自然而然地移開了目光，臉上笑容不減。
　　綦連端嗯啊兩聲，眼光卻落在梁爽身上：“阿爽啊，難得過來，快來坐，別站著啊！”
　　梁爽向綦連客點點頭，轉向綦連端，笑著道：“很久沒來看望伯父，伯父看著越發清朗了。”
　　綦連端笑了笑：“哪裏哪裏，不能和妳父親比啊。哦，對了，風風快學成回國了吧？”
　　“謝伯父惦記，風風下個月就回來了。”
　　“很久沒見她了，小丫頭越來越有出息，也越來越漂亮了吧？”綦連端瞟過壹雙兒女，感慨：“哪像這兩個，這麽大了，還叫我操心。”
　　梁爽朗笑：“伯父說哪裏話，小客和沙沙都是人中龍鳳，家父家母壹直對我和風風耳提面命，要我們向他們看齊呢！”
　　“哈哈！”綦連端心花怒放，真是越看梁爽越覺得喜歡，“妳就不用逗我開心啦！小客，妳也像阿爽學學怎麽說話，沈默寡言的性子得好好改改，再不改，就憑妳這沈悶的個性，我看妳什麽時候能給我騙個媳婦回來。”
　　若是擱在平時，古暮沙肯定會接上壹句：“爹地，就算只憑小客的禍水模樣，給妳拐七八個兒媳婦都不成問題的。”但此刻，古暮沙只擡眼看了看綦連客，旋即默不作聲地轉開頭。
　　綦連客沈默地坐著，既不答應，也不表示反對。綦連端不由暗氣：“聽到了沒有？”
　　梁爽笑著打圓場：“伯父不用動怒，小客雖然話少，但是成熟穩重，這樣的性格很吸引女孩子的。何況小客是才貌雙全，追他的女孩子保證跟飛蛾撲火似的。”說完扭頭向古暮沙玩笑似的說道：“是吧，沙沙？”
　　古暮沙楞了壹楞，輕輕點了點頭：“應該……是吧。”
　　綦連端觀察了壹番他們之間的互動，忍不住喜上眉梢：“沙沙，妳和阿爽多年未見，現在還是那麽要好啊，壹唱壹和，來哄爹地開心是吧？”
　　古暮沙抱住他的胳膊撒嬌：“哪有啊，爹地。梁爽說的都是實話嘛，我才會附和的。要是他說的不對，我才不要和他演對手戲。”
　　梁爽笑著看她：“沙沙，妳好歹在伯父面前給我留點面子吧？”
　　古暮沙吐吐舌頭：“怕什麽？爹地又不是外人。”
　　梁爽笑著逗她：“這話我愛聽。寓意深刻，涵義深遠。”
　　古暮沙微窘，為他的若有所指。綦連端笑著拍了拍女兒的臉頰，說道：“小時候總抱怨說阿爽欺負妳，現在倒了個個兒，沒什麽好抱怨的了吧？”
　　“爹地！”她叫了壹聲，難得女兒態流露，惹得綦連端哈哈大笑：“啊喲喲，惱羞成怒了要！”
　　簡直就是如坐針氈，她似撒嬌地哼了壹聲，起身離開：“我去看看廚房，王媽怕是忙不過來。”
　　余光掃過綦連客，他還是那副冰封冷淡的神氣，好似所有對話都未入耳，融洽的場景也未能入得他的眼。
　　這般冷漠疏遠，和這裏的壹切都格格不入，他似乎就沈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裏，無人能夠進入。
　　她也不能。
　　如此地疏遠……不正是她想要的嗎？
　　心底有個聲音在冷嘲熱諷：看啊，他哪裏需要妳來擔心情感的失控？他控制情感的能力比妳不知強了多少，收發自如。妳那般堅決地逃避，另結新歡，竟還指望著他對妳念念不忘不成？可笑！他迷途知返，妳該感到高興，他不再糾纏，妳為什麽要感到失落——妳憑什麽失落！
　　她搖搖頭，幾乎承受不住那股自嘲的酸澀。
　　可是……沒錯，她有些頹喪地想，那個聲音說的都沒錯。
　　做壹對普通的、平凡的、相親相愛的姐弟，對他們來說，為何如此之難。
　　綦連客，妳說的對，我……的確是無可救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