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三章：找漢王借錢

　　孫若微幫太子給猛虎圖題了壹首喚起老爺子親情的詩。
　　太子朱高熾大半夜的，被心血來潮的老爺子叫進宮秉燭夜談。
　　“老大啊！妳的奏折沒問題，說說想要什麽，不許說什麽都有了，朕都不是什麽都有呢！比如說妳們，都不跟朕親近了！”
　　老爺子依著玉案，身上半掩著壹條金黃色的被子，太子朱高熾被他叫到身旁。
　　“那就請父皇恕罪！請讓兒臣辭去太子之位，在妳膝下做個廢人也好啊！”
　　太子朱高熾這次學乖了，沒提留在應天的事了，就在妳眼皮底下，這下妳不能再說我造反了吧！
　　太子說的情真意切，低頭壹拜再拜。
　　“妳不想幹了，那為什麽啊？”
　　老爺子現在可沒有擼掉太子朱高熾的打算，反而是漢王朱高煦幫他湊夠了錢，已經琢磨著二次北征了。
　　因為上次北征草原只是把韃靼部打殘了，與脫脫不花互盟約好，只是糧草不濟的權宜之計，現在有了錢糧，老爺子當然要可著勁的幹了。
　　至少不能讓重創的韃靼部，緩過這口氣來，爭取壹舉滅了韃靼部，消除西北方向的草原隱患，至少能為大明爭取十年太平。
　　所以太子朱高熾的要是不幹了，沒有個會補窟窿的監國，老爺子還怎麽禦駕親征啊！
　　有淇國公翻車的例子，老爺子不太願意相信其他將領北伐，心中只願意相信自己。
　　太子朱高熾壹身肥肉伏在地上，真是難為他了，他小聲的抽噎，情真意切的開口。
　　“爹！您當年是不是拍著二弟的肩膀給他說過，妳大哥身體不好，妳要努力啊！嗚嗚！爹啊！妳是不是說過這樣的話……”
　　太子朱高熾聲淚俱下，大鼻涕泡的都吹了出來，老二算是自己把把柄遞到老大手裏了。
　　這招以退為進太子玩的溜，把老爺子架在那，下不來臺了。
　　“小鼻涕！去把漢王叫來。”之後老爺子又想了想。“把趙王壹並叫來。”
　　大半夜的，漢王和趙王來了，壹看他們哭哭啼啼的大哥，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老爺子直接對著兩人吩咐。
　　“跪下！”
　　老爺子給了太子朱高熾壹把劍，“妳不就是因為老二才辭太子嗎？來，妳把他砍了！”
　　趙王做個陪跪的小透明，倒是漢王朱高煦看著唯唯諾諾的大哥，壹臉不服氣，跪在地上也振振有詞。
　　“爹！誰家沒個沒出息的孩子啊！憑什麽他是老大，就什麽都給他，老大這江山不要，我要！”
　　“給我閉嘴！”
　　老爺子虎目壹瞪，漢王朱高煦只有老實跪著的份了。
　　這下老爺子的三兒子全到了，老爺子明顯準備要給老大壹個交代，讓他以後安心監國，自己才好去給大明打出二十年的太平日子來。
　　太子朱高熾只能隨機應變，顫顫巍巍的放下劍。“爹！兒臣不是這個意思啊！”
　　果然雖然太子朱高熾的手段高明，但架不住老爺子不按套路出牌，他還能當著老爺子的面，真把漢王朱高煦砍了嗎？
　　“咱們這個家鬧得笑話還少嗎？妳們是不是誠心盼著我不得好死啊！”
　　當然了老爺子壹發話，老大老二熄火了，倒是讓最期待太子朱高熾這麽做的老三失望了。
　　之前，趙王還在想幸福來的太突然，太子把漢王砍了，這江山不就是他的了。
　　可惜老爺子壹發話，趙王只能壹旁陰搓搓的老實跪著，當他見證劇情的小透明。
　　“砍吧！砍吧！壹天到晚妳們就在我耳邊呱噪，咱們壹家子謀逆反賊……”
　　最後，還是太子把猛虎圖的題詩亮了出來，才消了老爺子的勃然大怒。
　　虎為百獸尊。
　　罔敢觸其怒。
　　惟有父子情。
　　壹步壹回顧。
　　最終靠著孫若微這首題詩，老爺子招來朝中重臣，親手終結了漢王朱高煦傳出去的流言。
　　“漢王，今天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妳說說，朕有跟妳說過，世子有疾，汝勉之。這句話嗎？”
　　漢王朱高煦明白了，老爺子不支持自己當太子，這段時間做監國，也只是幫老爺子搞錢而已。
　　“嗯！”老爺子虎目壹瞪，盯著漢王朱高煦。“問妳吶！朕說過沒有。”
　　最後漢王朱高煦，只能憋屈的在百官面前怒吼。
　　“皇帝沒說過！”
　　老爺子步步緊逼，還敢跟妳老爹炸刺。“皇帝沒聽見～”
　　“皇帝沒說過，是我胡說八道！”
　　“掌嘴！”
　　當著百官的面，漢王自己啪啪抽自己大嘴巴子，疼的不止是他的臉，還有他的心。
　　漢王委屈啊！
　　這話！的確不是皇帝說的，而是燕王說的。
　　“傳下話去，太子之位已定！”
　　說著話的時候，老爺子死死盯著老二。
　　“再有謠傳我們家，父不慈，子不孝的，拖出去斬了。”
　　老二明白老爺子的意思，咬牙切齒的隨百官跪下，心中雖然憤恨不已，但迫於老爺子的虎威，不得不和百官高呼。“太子萬福金安！”
　　要是老爺子真還是個守邊的燕王，說不得這話他還真會兌現，但現在老爺子是皇帝，還有好聖孫朱瞻基給太子加碼，所以漢王沒有希望了。
　　太子朱高熾熬了壹個通宵，心滿意足的回到府上，太子妃張妍也是黑眼圈，壹夜沒睡。
　　她壹邊為太子朱高熾寬衣，壹邊抱怨。
　　“糊塗啊！妳就怎麽不敢真把老二砍了呢！”
　　“我糊塗！我真糊塗才會當著老爺子的面把老二砍了，讓他腦袋滿地滾呢！”
　　自古皇權爭鬥，雖然本就是妳死我活的事，但還有趙王在壹旁坐山觀虎鬥呢。
　　太子妃可是看得清楚，現在只是說了句氣話。
　　“哈哈！老爺子最終還是看上了我的仁德！”
　　面對太子朱高熾的自吹自擂，太子妃抱著白毛閣大學士懟他。
　　“他呀！是割舍不下妳兒子，要不是咱們瞻基，妳這太子，早被老二搶走了。”
　　等到中午，漢王朱高煦還找上門來，和太子朱高熾來了壹陣妳儂我儂的兄弟情，把手言歡。
　　“二弟！二弟啊！妳那個金豆子……”
　　最後漢王朱高煦走的時候，被老大摸走了壹把金豆子，相約三兄弟去找老爺子認個錯。
　　“不管怎麽說，都不可能是老爺子的錯，我帶上老三，咱們哥三找老爺子認個錯，這事就過去了。”
　　沒錯！趙王朱高燧這個小透明，感覺每次都被老大老二鬥法波及。
　　明明惹老爺子生氣的他們哥倆，每次去挨批都有他，真不愧是親兄弟，有難同當啊。
　　這次漢王朱高煦主動找老爺子認錯，主要是來日方長，他可還沒放下對大明天下的覬覦。
　　當然了，讓漢王朱高煦現在大搖大擺的起兵，去擼老爺子的虎威，那也是不行的。
　　他們老朱家，從朱元璋到朱棣，再到這哥三，對他們爹的畏懼，那都是到了骨子裏的了。
　　既然明的不敢來，漢王朱高煦暗地裏，自然要往太子府塞釘子，掌握老大的舉動。
　　不過漢王朱高煦恐怕想不到，太子府會主動釘子送上門。
　　王宇雖然已經被自己小姨牢牢綁死在太子這艘船上了，但不妨礙他找漢王做生意。
　　“宇兒！妳又去哪兒啊？”
　　“今兒瞻基眨眼沒了，妳也要眨眼沒了啊！”
　　太子妃張妍今日，換上了壹身莊嚴紅色的袍服，戴著鑲著寶石和珍珠的戴鳳冠，踩著絲綢繡紋的鳳履。
　　看著這架勢，明顯是要進宮，參加後宮的什麽活動。
　　“見過靖安伯！”
　　“嗯！見過胡尚儀！”
　　穿著綠色女官服飾的胡尚儀也在，王宇好奇的看了看她身後，沒有找見胡善祥那個小妮子的身影，便了無興致。
　　“哦！小姨！我出去找錢！今天是什麽大日子啊！妳要進宮？”
　　聽得太子妃小姨解釋，王宇這才知道，高句麗知道老爺子打贏了，給他送了壹個貴女過來做妃子。
　　“妳說這高句麗真是有意思，給老爺子送了個妃子，給老二老三送了許多東西，只有咱們家，啥都沒有……”
　　這事王宇還真知道，他們是給太子送了幾本古籍的，可惜在小姨眼裏不值錢，約等於沒送。
　　不過這高句麗的女婢，可是在大明出了名的能跳。
　　王宇可是帶著滅國十五的任務來的，到時候，說不得還能找找那位李王兄，和他的王妃女兒，深入交流壹下舞蹈技巧。
　　不過王宇還是有些擔心，高句麗的女子不整容，那大臉盤子基本是人均標配啊！
　　“妳小子又想什麽呢？”
　　面對小姨的詢問，王宇自然不敢把自己找高句麗李王兄王妃深入交流的想法說出來。
　　“沒沒沒！我啥都沒想！”
　　親娘咧！說出來的話被流傳出去，搞不好引起李王兄的警惕咧！
　　“對了！妳要去哪裏搞錢？”
　　糖霜的秘方在自己手裏，太子妃就好奇了，王宇要去哪搞錢。
　　“當然是去找漢王爺了，誰不知道漢王之前去滇平叛，手裏有的是錢。”
　　“……”壹身盛裝的太子妃張妍不能久留，還要去安排安貴妃照顧高句麗送來的樸妃，只能小小的警告王宇壹聲。
　　“妳可不要亂來，前些日子太子才壓了老二壹頭，他心裏憋著火呢！”
　　面對太子妃張妍的關心，王宇倒是認真的點點頭。
　　“小姨妳放心！這次從漢王手裏搞錢，風險不大，既然宮中還有事，小姨妳就快去吧！”
　　“哎！妳和瞻基翅膀都硬了不是，前些天他不告訴我那小姑娘是誰，今天妳又神神秘秘的去找老二，妳說……”
　　“好了！好了！小姨！等回來我會和小姨父說清楚緣由的，妳別念叨我了。”
　　王宇擡手認輸，實在是怕張妍這個小姨，在自己耳旁嘮叨，總算是把她勸走了，去安排老爺子的後宮了。
　　漢王府
　　演武場
　　“不服！我不服！老頭子說話不算話！當年堅守濟南的鐵鉉……”
　　漢王穿著壹身盔甲耍累了，盾牌和長刀丟在壹邊，整個人躺在演武場的中央，大聲控訴著他爹。
　　趙王坐在他身邊，明裏暗裏挑撥他的火氣。
　　“老頭子不認賬也不是第壹次了，妳生得什麽氣，著的什麽急啊！”
　　此時，王府總管小跑這過來。
　　“王爺！靖安伯求見！”
　　管家前來給漢王朱高煦通傳，趙王朱高燧與漢王回到堂中，談著王宇的來意。
　　“二哥！那小子可是太子妃從小養大的，妳可得謹慎些。”
　　趙王朱高燧雖然手裏只是有個北鎮撫司，但依舊懷著那麽壹點微薄的希望，先幫老二對付實力最強的老大，不希望漢王這麽快落敗。
　　“靖安伯！您這邊請！”
　　沒壹會兒，漢王府的管家帶著王宇走了進來，見到了坐在堂前的漢王朱高煦。
　　“王爺！”
　　王宇躬身據手，給漢王朱高煦行了壹禮。
　　“來來來！快做，這幾日我急著幫老爺子查朝中參與天街刺殺內應的事，倒是難得看見妳了。”
　　漢王朱高煦大大咧咧的熱情拍著王宇的肩膀，反手給了他壹顆金豆豆。
　　“拿去花，靖安侯身前與我私交甚好，上次北伐，妳能建功，我也替妳高興.”
　　雖然漢王只是在燒冷竈，但王宇倒是對這位表現的性格直爽漢王朱高煦印象不錯。
　　從草原回來之前，漢王還找了個由頭，送了自己壹匹好馬。
　　兩人在堂上坐定，管家吩咐侍女端來茶水。
　　“不知妳今日過來，是有什麽事啊？”
　　漢王朱高煦直接開口問道，打算看看王宇這主動上門，是想做些什麽。
　　王宇也不拐彎抹角。“漢王爺應該知道，我與太子妃在合辦了壹家制作糖霜的工坊，而我要說的事，就與這有關。”
　　“哦！妳想與我合作再做生意，這事我可以答應下來。”
　　漢王朱高煦有些興致缺缺，他從滇省平叛回來，手裏倒是不缺錢，但要是能離間王宇姑侄，他也不介意去做。
　　“王爺誤會了，糖霜的生意交給了小姨打理，我自然說不是那生意，我只是想給王爺借十萬兩銀子，用此作為抵押。”
　　王宇笑著上前，將壹張紙遞了上去。
　　“哦！我看看是什麽東西能值十萬兩銀子。”
　　漫不經心的漢王朱高煦接過王宇手中的那張輕飄飄的紙，只是隨意瞟了壹眼，他冷汗就下來了。
　　“怎麽樣王爺，我這東西值十萬兩銀子吧！”
　　漢王已經完全沒了剛才和善的樣子，咬牙切齒的開口，攥著那張紙的手，指節發白。
　　“這上面的東西都是瞎編的，我給妳兩萬兩銀子，妳告訴我消息的來源。”
　　“王爺！十萬兩銀子就行，這紙是我在古玩店撿的，其他的可壹概不知。”
　　這紙上寫的東西也很簡單，王宇照著劇情裏的情節，詳細描述了漢王朱高煦勾結靖難遺孤，協助他們天街刺殺之事。
　　這其中的關節詳細，有理有據，好像天街刺殺謀劃者的親口供述的壹般。
　　更主要的是，這章紙上的內容，明確表明了刺殺的主謀是皇甫雲和。
　　在應天府，人人都知道，皇甫雲和乃是是漢王朱高煦的儀衛舍人，掌管著漢王府親衛，乃是漢王的親信。
　　自昨天起，皇甫雲和就失蹤了，那些靖難遺孤的動向，漢王也不知了。
　　“漢王爺，區區十萬兩銀子，對妳來說不算什麽吧！”
　　漢王朱高煦心中不安，只能暫時花錢穩住王宇了。
　　“行！十萬兩銀子給妳。”
　　漢王朱高煦揮了揮手，總管去下去庫房裏準備銀票了。
　　漢王把手中的紙揉成壹團，“這事還有誰知道？”他死死盯著王宇，這個有些淡定過頭的小子。
　　“當然只有漢王您和我了。”
　　王宇知道漢王朱高煦想滅口，接著壹句話打消了他的念頭。
　　“漢王爺！要是待會我回不去了，說不得太子會知道，皇帝也會知道呢！還有……”
　　王宇笑著看了漢王朱高煦身後的屏風壹眼，那位鬼鬼祟祟的趙王朱高燧，早就露出了他的雞腳，被發現了。
　　“王宇！十萬兩銀子取來了。”
　　被個毛都沒長起的小子威脅了，漢王朱高煦有些生氣，對著王府總管壹擺手。
　　“給他！”
　　王宇保持著微笑，躬身據手。
　　“多謝王爺相助，這銀子等過個十年，我壹定連本帶利的還您！哈哈！”
　　看著漢王氣得醬紫的臉，王宇可沒有找罵的習慣，趕快告辭。
　　“漢王爺，那在下就告辭了。”
　　看著王宇揚長而去，藏在正堂之後屏風的趙王朱高燧走了出來。
　　“二哥！那小子拿的什麽給妳看！”
　　老三也不老實，要是老二沒救了，他不介意踩壹腳。
　　“沒什麽三弟，就是靖安侯王忠生前，請我代為照顧他兒子的壹封尋常書信而已。”
　　漢王在軍中，自然是與這些勛貴交好，這倒是也說的通。
　　“原來如此！”
　　趙王朱高燧對二哥拍著胸脯表示，“二哥真是個講情義的人，那王宇可是老大的人，十萬兩銀子打了水漂，說借就借出去了。”
　　尋常書信？
　　要不是知道靖安侯王忠，被老爺子奪爵抄家的時候，漢王連求情書都沒給老爺子上壹封，趙王朱高燧就真的信了。
　　等回北鎮撫司之後，趙王要把那些詔獄裏的抓到的刺客再審壹遍，他大概猜到漢王做了些什麽事了。
　　王宇來這漢王府壹番“表演”，馬上消息就傳到了老爺子和太子的耳朵裏了。
　　不會有人以為漢王府的下人和屬官，各個對漢王忠心耿耿吧！
　　王宇來這和漢王朱高煦這壹番鬧騰，主要還是給太子爺表明壹個態度。
　　畢竟在草原的時候，王宇顧及有蝴蝶效應，還想著做墻頭草呢！
　　但因為太子妃張妍是自己小姨的緣故，越發和太子府綁定的深，加上自己和朱瞻基相處下來，完全體會到了那種發小之間的情誼，所以站隊太子，成了王宇唯壹的選擇。
　　現在王宇直接戳穿漢王朱高煦刺殺的事，對方雖然安撫了自己，但絕對坐不住了，開始自亂陣腳。
　　果然，王宇走後不久，漢王決定孤註壹擲了。
　　“三弟！過兩天老爺子令妳去湯山帶兵回來換防，對吧！”
　　“二哥！妳……”
　　當天，漢王朱高煦給老爺子上了壹道折子，偶感風寒，準備去湯山泡溫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