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四章 當年事

　　顧長生將因為畏懼而直撲懷裏小煙壹把抱起來，寵溺在她小臉上輕捏。
　　“小煙可不能亂說話，當初可是妳自己主動去找許洛的麻煩，難道還不興人家還手，妳還想騙爺爺？”
　　小煙臉上露出不好意思神色，將頭顱害羞的埋入顧長生懷裏，嘴裏卻還在不依撒嬌。
　　“可是當初這壞人打得小煙好痛，好痛，甚至若是沒有爺爺氣機保護，小煙差點就要直接神魂俱散。”
　　說到這裏，小煙好似又想到百裂谷那壹幕幕不堪回首場景，清澈眼睛湧出壹抹恐懼，畏畏縮縮都不太敢看許洛。
　　顧長生若有所思看著壹臉尷尬訕笑的許洛。
　　由於分身被枉生竹徹底吞噬，沒能給他傳回絲毫信息。
　　當初百裂谷發生的所有事情，他也只能通過逃回來的小煙等人描述來推算，許洛的戰力神通究竟迖到何種地步。
　　可現在看來，自己還是小看了這年輕人。
　　許洛正要出聲解釋幾句，這時又是壹聲熟悉叫喊傳來。
　　“煙小姐、煙小姐，府主可是剛剛回來，妳就讓他休憩壹陣再去纏人可好？”
　　好嘛，都是老熟人！
　　這滿是無奈又充斥著絲絲溺愛的溫和聲音，正是小石城死在許洛手中的盈梅。
　　許洛嘴唇張動幾下，委實覺得此時說什麽好像都有些蒼白無力，只能是沈默無言露出苦笑。
　　“是妳！”
　　剛從瀑布中凝聚身形的盈梅第壹時間便註意到許洛。
　　不過她倒沒有露出什麽憤恨神色，只是看了滿臉似笑非笑神情的顧長生壹眼，然後恭恭敬敬行禮。
　　“盈梅見過府主。”
　　顧長生壹揮手便將她扶起來。
　　“這麽多年來，也幸虧有妳跟小煙陪著老夫，大家早已親如壹家人般，哪來那麽多的禮數？”
　　他將視線轉到渾身不自在的許洛身上，又發出爽朗大笑。
　　“這是許洛，妳們應該是再熟悉不過，以前妳們之間可能有些誤會。
　　可當時互不相識，妳與小煙又是詭怪本性作祟，許洛殺妳們那是天經地義，日後絕不可再因此事記恨！”
　　這最後壹句話，顧長生語氣顯得十分嚴厲，盈梅與小煙齊齊身體壹顫，連忙恭聲應喏。
　　許洛心裏這會兒委實是哭笑不得，好嘛，殺來殺去，這他娘的都是壹家人！
　　這時顧長生好像突然想到什麽極感興趣事情，突然開口問道。
　　“許洛，妳如今已知盈梅等人的身份，若是讓妳重來壹次，妳殺還是不殺？”
　　“殺！”
　　許洛沒有半分猶豫的吐出壹個字，雖然敬佩顧長生為人，可並不代表著他就會沒有絲毫底線的迎合奉承。
　　小煙等人為何前後判若兩人，許洛暫時還不清楚。
　　可只要她們當時確實在禍害百姓，許洛哪怕此時見到，照樣出手不會留情！
　　“好！”
　　顧長生對他這回答沒有半分生氣，反而滿是欣慰贊嘆出聲，他招手讓許洛到旁邊涼亭坐下，這才感慨出聲。
　　“其實這才是老夫自囚水眼這麽多年最大原因……”
　　當年顧府突遭所謂的天罰，再加上所有盟友屬下背叛，哪怕顧長生自爆精氣神，也僅僅只阻止了片刻時間罷了。
　　接下來的隕石熾炎幾乎將顧府燒成白地，也就是像胡老頭這樣好運之人，才能將神魂依附在脫落柴房上化詭存活，絕大多數人通通都是神魂俱散。
　　顧長生由於精氣耗盡，最後也沒能逃過這道生死大劫。
　　可顧長生能將夏無憂、於威這等同階人傑壓至身下，又豈是易與之輩？
　　在那等生死壹線之際，硬是被他生生掙紮出壹條生路。
　　那道天罰除開要徹底摧毀整個顧符，更詭異的是還時刻散發出壹種異樣氣息。
　　凡是沾染上這絲氣息的所有事物，不管是人還是其他死物，通通都會徹底詭化。
　　千萬別以為這是什麽好事，其實這就是幕後黑手禦神宗最為狠毒之處。
　　妳顧長生不是口口聲聲與詭怪誓不兩立嗎？
　　呵呵，可若是妳自家所有親朋好友，甚至祖宅門庭，包括自己本身都將通通異化成詭物，妳又該怎麽面對？
　　顧長生察覺到自己與小煙等人身上諸多不正常，瞬間便想明白壹切。
　　悲憤之余，他也只能無奈以自家三分三相神通直接將所有壹切盡數封印，然後借助化詭時特殊狀態第壹時間逃出所有人視線。
　　最初他目的地正是許洛大殺特殺的百裂谷。
　　那裏本是壹處地氣匯聚之所，也是顧家已經經營無數年的後手。
　　顧長生利用百裂谷符文大陣，壓制著所有人詭變過程，勉強撐了幾年。
　　可智者千慮、必有壹失，後緒事情發展徹底出乎他的意料，出問題的正是他仗之鎮壓四方的三分三相神通。
　　這門神通本是顧長生以天縱之資，模仿後面三花境變化而摸索出的壹門絕頂神通。
　　精、氣、神三分使靈力心神瞬間暴增三倍，也就相當於他可以瞬間爆發出三倍戰力，這種情況下，整個大燕肯定無壹人是其對手。
　　可用在此刻封印詭變過程，短時間還無所謂，可當時間壹長隱患便逐漸出現。
　　他的精、氣、神三分，竟然開始生出屬於自身的朦朧靈性。
　　最重要的是，那縷讓所有人詭變的異樣氣息壓根就無法徹底清除，也就是說所有人的詭變過程僅僅只是被壓制，卻無法逆轉。
　　顧長生無奈之余，只能冒險進入早年無意發現的水眼之中，借助此地隔絕世間壹切氣息的特殊環境勉強將精氣分身合壹。
　　可最早生出靈性的神之分身，卻知機逃竄至百裂谷。
　　這下沒了他本身強大意誌壓制，以百裂谷為中心的安莫山脈徹底被那詭變氣息侵蝕，差點成為了詭物大本營。
　　此時的顧長生已經是自身難保，只能勉強將小煙等人本源再次封印於己身，眼睜睜看著她們徹底變成詭物。
　　幸好他將所有人負面汙穢念頭，盡數用三分三相神通鎮壓。
　　這些人哪怕是變成詭物，卻還能勉強保持著清醒意識，甚至由於執念被顧長生封鎮於己身，幾近不死之身。
　　這也是許洛幾次三番都無法徹底誅殺她們的原因。
　　聽到這裏，許洛駭然看向顧長生，這豈不是說眼前老人這具身體封印著無數道執念怨氣！
　　看著眼前面色如常、侃侃而談的老人，許洛心裏敬仰之情當真是無以言表。
　　這得是多麽堅定的心念意誌，才能做到這種駭人聽聞之事，而且還能壹直堅持這麽多年？
　　顧長生朝他擺擺手，示意不用擔心自己，反而將視線朝著四周熟悉景物仔細打量，仿佛怎麽看也看不夠，又像是下壹息就再也看不到般。
　　許洛心裏不好感覺壹直沒有消退半分，仍是滿臉緊張看著老人。
　　見到許洛掩飾不住的擔憂神情，顧長生終於苦笑出聲。
　　“老夫現在對妳小子，究竟是如何走到今天是愈發感興趣，只憑壹句無心之言，妳就能察覺出其中不對之處，這等敏銳靈識也當真是可畏可怖！”
　　許洛可沒這麽容易就被他帶偏，仍是目光炯炯緊緊盯著他。
　　“哎，這事上所有事情都是利弊摻雜。
　　老夫就算再如何厚顏自誇，境界也只不過合氣，琢磨出來的三分三相神通又怎會完美無缺？
　　隨著時間壹年年過去，那抹異樣氣息已經快要壓制不住。
　　以至於近些年來，老夫也再無法如以往般保持清明神智，時有意識混亂的情況發生。
　　而只要這樣的情況出現，就意味著小煙她們也無法保持神智，會依憑詭物本能行事。
　　最可怖的是，她們還會自認為所犯下的殺戮，是天經地義之事。
　　若是早知有這壹天，老夫當年倒是寧願她們都盡歿於那場天罰中，也不要變成如今這般不人不鬼的模樣。”
　　想到當年那些從顧長生身體湧出的扭曲人臉，還有那時而瘋狂、時而清醒的諸多醜態。
　　許洛心裏其實早已所猜測，只不過沒想到實際情況竟已敗壞至此，他遲疑片刻才沈聲道。
　　“那如今前輩到底算是人，還是詭？”
　　顧長生楞了下，然後下意識搖頭。
　　“說真得老夫自己也不知道，每次失去意識時所有記憶都會徹底消失，也幸好有著水眼鎮壓輕易不得進出，這才沒有造下無邊殺孽。”
　　這話聽得許洛當真是冷汗直流。
　　也幸好是這樣，不然以顧長生戰力再配合詭怪天生的詭異神通，許洛都想不到整個大燕究竟有誰才能制服他？
　　“那前輩詭……呃，發病前究竟有沒有什麽規律，或者說預兆？”
　　許洛小心翼翼問道，由不得他不心驚膽戰，眼前這老人的恐怖戰力，他可是最為了解不過。
　　現在他可是被困在這水眼中，要是有個萬壹，只怕是想逃都沒地逃去。
　　提起這個，顧長生也露出無可奈何苦惱神色，倒是壹直依偎在他懷裏的小煙這時卻脆生生開口。
　　“小煙知道，爺爺每次變得很兇很兇之前，我與盈梅姐姐都會很不舒服，下意識就會與自家本命核心物融合到壹起，等爺爺徹底清醒後，咱們才會再次醒來。”